24

後來我一想, 結婚,得花錢啊。

而女人, 要先立業,才能成家啊。

幹脆周末也別休息了, 找點活幹。

胖子打電話給我:“在忙什麽呢?”

我:“在街上, 發單頁。”

說完有點辛酸。

堂堂CEO居然在街頭發單頁。

別人發單頁一天能掙一百。

我發的再多也是給自己打工一分錢沒得。

胖子:“你們公司倒閉了?”

呸呸呸!少唱衰老子!

我:“我是給發大財做宣傳和問卷調查好不好?”

胖子居然有點嫉妒:“整天發大財不離口, 幹脆我改名叫發大財好了。”

我哈哈大笑:“你呢,打算什麽時候回國開自己的公司?”

“目前和肖徹學基金管理, 幫客戶打理資産,我不打算用自己的錢創業, 等找到投資人再說。這樣就算創業失敗, 損失會很小。”

我臭他:“就是說你現在是個打工仔喽?哈哈我可是CEO也!總裁!快叫我一聲孟總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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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才不叫呢, 冷笑着抛給我一個直擊靈魂深處的提問:“你月薪多少?”

呃。

尴尬了。

我心虛:“我可是總裁也!談什麽月薪, 老土!”

胖子:“那你每月拿多少分紅?”

NND……

我:“幾百來塊…行了吧!”

胖子在那頭發出豬笑, 而後可惡地開始炫耀起自己來:“我一個星期光是抽成就能賺——”

我堵住手機聽筒, 對着話筒:“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小魔仙!聽不見!”

胖子突然認真地問起我:“以你的資金能力, 入的是技術股嗎?”

我:“……什麽是技術股?”

胖子那邊呆滞了半天, 無奈嘆氣:“服了你, 這都不懂還敢創業!那你在整個公司占了多少股份?”

我:“五……”

胖子:“百分之五十也太少了。”

我:“百分之五啦……”

胖子沉默了一會兒,命令我:“你回去跟他們幾個說,至少要給你加持百分之三十的技術股,要不然你就不幹了。”

我:“……”

胖子:“不敢?憑什麽不敢,你要強勢一點!這個創意是你的!靈感來自于你,要懂得據理力争, 争取屬于自己的權利。”

我:“……那麽兇幹嗎?”

胖子放輕聲音,道:“你馬上就要……不,你已經步入社會了,快二十歲的人了,不能什麽事都嘻嘻哈哈的,該強硬的時候你就要強硬一點。”

好吧。

我承認,我是一枚慫蛋。

只敢在爸爸媽媽和男朋友面前嚣張跋扈,一出社會就癟三了。

胖子說要替我出面。

我趕緊拒絕。

多丢人啊。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個人。

就是說比如自己遇上了麻煩事,寧可搞砸了吃點虧,也不希望有人為我強出頭。

我自己解決的再爛,那代表的也是我自己處理事情的能力。

我很感謝胖子,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他的幫忙。

胖子很堅持,說連機票都訂好了。

我不希望他為這種事坐那麽遠的飛機跑過來,急得大罵:“我的事不要你管!”

氣得他足足一個月不給我打電話。

有了胖子的警示,我開始正視自己。

和團隊的成員表達了自己的看法,激烈的讨論,無數次的分歧。

産品結構,産品模式,一直在換。

公司就我一個技術員,到最後累的還是我自己。

結果上線之後沒多久,問題就來了。

很多大學生用戶開始欠錢不還,有些人冒充大學生騙取投資,發大財壞賬率呈現暴增趨勢。

怎麽辦?

自己親自處理。

沒想到堂堂CEO孟總裁竟淪落到要到線下挨家挨戶讨債的地步。

周泰迪和季亞谷也一起。

周泰迪人高馬大,讨債技能主打恐吓路線。

季亞谷比較有耐心,主打電話騷擾和蹲點糾纏。

我——

我比較慘。

每次逮着那些不還錢的我就裝可憐勸人家趕緊還錢。

要連本帶利哦。

結果讨來的錢還不夠付我們的交通費。

每次讨債我們都不敢麻煩沈城。

沈公子往往一看欠款清單,就是一句:“這麽點錢?我來墊付好了。”

我:“……”

有錢真好。

沒多久胖子終于聯系我了。

還是為了那破事。

他說我國內的征信體系還不完善,單靠模型算出結果根本不現實,潛在大量風險。

還說,像我們這種不具備風控能力,經營不善的小公司必将淘汰,或者出現更嚴重的風險事件。

我冷笑:“咱倆打個賭,要是倒閉不了,怎麽辦?”

胖子:“我送你一百萬。萬一你輸了呢?”

我:“賞你一套龍陽十八式!”

現在想來真是劫後餘生……

他預測的極其準确,不到三年,我國的P2P網貸就迎來一股慘烈的倒閉潮。

還好胖子不懂什麽叫龍陽十八式!

我覺得發大財的倒閉,和杜弘廷一天到晚唱衰我,有非常大的關系。

上大四了,見我一門心思撲在那個軟件上,胖子又來了。

這回他不勸我辭職。

而是語重心長地教導我,大四了,要把精力放到學習上來,專心考研。

學生的主要職責是學習,而不是一門心思的創業。

我那時候真的是心浮氣躁,哪還有心思讀書?

滿腦子都在琢磨着開發什麽新項目能多撈點錢,相信讀書無用論,還笑胖子,考博士出來不還是為了掙錢?

想想自己還不到二十歲,就能當總裁,聽起來牛逼哄哄的,一下子就膨脹起來了。

煮泡面都放三個蛋。

胖子見我考研連國家線都沒有過,又生氣了。

又吵架。

我感覺再這麽吵下去都要自動解除情侶關系了。

都忘了創業的初衷是為了結婚。

說實話,創業這種事,是我想得太單純了。

發大財發展速度驚人,憑我有限的學識和能力,已經無力招架,焦頭爛額了。

幸好每次累成狗一樣回到宿舍,還有劉麗娟的愛心甜湯安慰我。

劉麗娟真是賢惠,要不是長得醜真想娶她為妻。

我特別喜歡她由衷地贊美我:“在校生創業,還這麽有聲有色,孟琪琪你好厲害哦。我要是有你這麽聰明,這麽能幹就好了……”

聽起來就覺得自己沒那麽失敗了。

我問她:“所以你的夢想是成就一番事業嗎?”

劉麗娟:“完全相反。我的夢想是嫁入豪門,成為富豪的太太,在超大的別墅裏啪啪啪,然後生很多很多小孩,相夫教子,過着簡單淳樸令所有人嫉妒的生活……”

哦。

我忘了你是花癡女王了。

我感慨:“我的夢想是在三十歲之前存夠三十萬,買不起房子的話,起碼要買一輛車。”

人生有時候真的是很諷刺。

往往會達不到你原先拟定的目的地,而是開往令一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就好比我和劉麗娟。

各自活成了對方期待成為的樣子。

大四下學期開學沒多久的時候,發大財召開董事會。

股東周泰迪和季亞谷,強烈建議公司轉型。

他們一致認定,我的初衷,太過幼稚。

什麽幫助需要幫助的大學生,支持他們的創業完全是不切實際的空想。

他們打算面向社會個人和企業轉型成一個小額貸款公司。

我說:“作為一個CEO,我表示不同意。”

結果董事會給了點遣散費就把我給開了。

為此我找過大股東沈城。

沈老板說:“找我也沒轍,他倆五點五,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紮心了,老沈。

我被開除之後,沈城也撤股離開了發大財。

我覺得挺對不起他的,請他吃飯道歉。

沈城超級大度:“我也沒少賺。”

還鼓勵我:“你的想法很好,只是需要更大力量的支持,很抱歉我不能幫得上忙。”

聽的我眼淚汪汪。

沈城摸了一下我的頭頂。

像是在摸一頭金毛獵犬。

他說:“孟琪琪別難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老子沒繃住“哇”一聲哭出來。

很多人畢業就是失業。

目測将來我也會成為其中一員。

在該看書的時候選擇瞎折騰,弄得最後無書可讀;

在該實習的時候做CEO,現在誰還敢錄用我當學徒工?

拿着簡歷跑了好幾家學校推薦的實習公司去,都說名額已滿。

最讨厭還是一個人力資源的主管,居然嘲笑我,說廟小容不下我這個大佛。

氣的我拿着簡歷壯起狗膽就去了全國數一數二的軟件公司,尋求一個實習的機會。

面試的過程中我胡侃瞎侃,完全不按《應屆生面試法則》上來。

而且這麽大的國際公司,就連程序員學徒的最低學歷都是研究生,我不認為我臉大到能夠破格被錄取。

沒想到我被破格錄取了。

還是超屌的研發部!

算命的果然很準還沒到二十歲我就要發大財了!

簽訂了勞動合同,我就是公司的人了,先進行為期兩周的新人培訓。

兩周之後,各大項目組經理就會來挑人。

聽說,全公司最優秀的一個項目經理姓尚。

跟他混,有錢賺。

這一天,尚經理來挑人了。

老子使勁渾身狐媚之術朝他擠眉弄眼瞎放電。

大概是我還有幾分姿色的緣故,他朝我走來了!

看了我一眼,“你眼睛有毛病啊?”

我:“……”

尚經理:“都給我聽好了,這個人千萬別招到我組裏來。”

我:!!!

我錯了。

人長得醜沒有錯。

自以為很美還搔首弄姿吓到人就不對了。

自從被公司技術部最牛逼的人打入冷宮之後,我在公司一個外包的部門當起了學徒。

一個組十個人,就我一個女的。

大家還蠻親切的,還有人給我送過眼藥水呢。

一周工作五天,周六周日放假,從來不加班,也蠻爽。

同事之間親切有愛,經常讨論下了班去大保健還是洗浴城,結伴同行就是不帶我。

不懂。

不是說去過了很爽啊要上天了之類的嗎?

我也很想爽一爽。

之前我在發大財工作,勞動強度很大,所以閑下來有點不太适應。

所以看別人幹得慢就自己就多做點,用自己熟悉的那套編程方式。

雖然我們這個外包部門不受重視,天高皇帝遠,但不知道怎麽了,尚經理親自來我們這要人。

把我調到他的組裏了。

尚經理長的倒挺帥,據說是我們公司的司花,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文質彬彬的纖長身材不夠厚實肥碩有手感……

咳咳一不小心對胖子表白了。

總之能進技術部的核心部門,我非常地高興并且誠惶誠恐,沒敢問尚經理把我招進來的原因。

而且他對待我的态度非常冷淡,嚴肅,甚至有點嫌惡。

勞資心裏好怕他要跟我來一段霸道經理愛上實習程序猿的小狗血。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好像對我有什麽誤會。

一次員工聚餐,他喝多了突然對我說,很欣賞我個人的能力,但是靠關系進公司的行為,他還是有些看不慣。

我靠什麽關系啊?

他說不知道,聽人力資源部傳的。

老子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莫非——

我爸爸其實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

反正是毫無根據的事就讓它亂傳好了。

本來沒什麽關系可靠的,我也算有後臺了。

其實吧,這公司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進組沒多久我就有點後悔。

一周七天不放假。

六點下班還要加班。

拉屎還要把筆記本架在大腿上敲代碼。

尚經理和他的團隊并沒有人把我當女人看。

他們總是小孟小孟的使喚我。

夜深人靜的時候回憶起往日的輝煌,不禁偷偷抹淚。

我也曾經是個總裁啊……

第一次領工資的時候心情有點小激動。

給胖子打了電話炫耀了一下。

我:“好開心哦!第一個月實習工資居然發了八千塊!我們公司真是太有錢了!”

胖子淡淡地:“昨天搞個短線賺了點錢,公司給我發了八萬塊獎金。”

這聊天還有沒有辦法繼續了!

想想距離上次的照片也有半年沒見了,我提出視頻。

胖子拒絕,還說:“你知道嗎?我現在都不敢照鏡子了,一看到自己的臉就心煩。”

我:“差不多行了啊。”

他還是不依不饒的:“而且我現在都不吃豬肉了。”

我:“美國不賣豬肉?”

他:“不是。看到五花肉,就想到你說你上我就像上一坨五花肉。我實在不忍心同類相殘。”

我:“勞資再打電話給你就是豬!”

早就想說了。

我懷疑胖子在美國變心了。

有別人了。

要不怎麽還不打電話給我?

難道要我主動打過去找他然後學豬叫嗎!

于心何忍?

豬叫太難了!

還好那段時間工作忙,有個大項目,是急單。

美國一家金融公司在中國的分部拓展了新業務,用來管理員工工資的財務軟件。

一般來說,程序員是不會和客戶有直接接觸的。

項目經理負責和客戶溝通,然後将任務分配給手下的程序員。

然而這次有特例。

尚經理臨時讓我們一組成員留下來,說客戶為了犒勞同事們的辛苦,大手筆請全項目組人員去吃豪華海鮮大餐。

不愧是國際金融公司的經理,出手就是闊綽。

哪像我們公司的經理,請客只吃串串香,別猜了就是尚經理。

起先尚經理還不願帶上我去蹭飯。

說,怕我眼疾又犯了,別吓着遠道而來的貴客。

我跟他保證,坐最遠的位置,一眼都不看,行不行?

去酒店之後,我仔細研究了一下菜單。

盤算着待會兒怎麽吃才夠本。

正研究着,貴客來了。

說好了不帶看的,我全程低着頭。

聽到尚經理用英文和對方交談,得到的回應是很輕的嗯。

開飯了。

觥籌交錯,沒我啥事。

埋頭啃大螃蟹的時候擡眼用餘光掃了一下。

哇哦。

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猛男。

老外人高馬大身材就是好。

瞧那白襯衫被肌肉撐的緊繃繃……好sexy!

雖然答應過尚老大不要亂看但沖這身材我還是忍不住眼睛往上擡——

卧槽大帥逼!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一只二哈

因為沒有及時發紅包

導致搞不清誰是前30

再加上晉江的抽風

居然發多了紅包近一!百!個!

到現在依然還是不曉得前面30的有沒有完全收到

笑着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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