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晏楚到中心醫院的時候，祁望正在病房裏和人聊天，穿着一件白大衣，戴着眼鏡，病房裏的叔叔阿姨們似乎都很喜歡他。

晏楚沒打擾，靠在門框上看了一會兒，還是隔壁床的阿姨看在晏楚之後戳了戳祁望說：“醫生，門口那個人是不是找你啊？”

祁望扭頭看着穿着一身西裝的晏楚，兩人視線交流幾秒，晏楚離開病房到走廊等待。

醫院慣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患和家屬都混在一起，護士拿着藥物在走廊來來去去，晏楚想起了之前姜許媽媽住院的那段時間，眉間不悅的蹙着，也不知道姜許現在怎麽樣了。

祁望從病房裏出來，看在晏楚正站在走廊的盡頭插着口袋望着窗外，他走過去，笑了笑：“比我預想的慢了幾天。”

他早就猜到晏楚會找到他的，不過就是早晚問題，也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

“你想要什麽？”晏楚并不想和他過多糾纏。

“我要進譚家地庫。”祁望回答的也很幹脆。

晏楚扭頭認真的打量了祁望一遍，神色複雜：“你不會是相信了傳言吧。”

“相不相信只有看過了才知道。”

“姜許現在在哪兒？”

“晏先生。”祁望整了整袖口，“現在不是你跟我談條件的時候。”

“等我回去跟譚家商量一下，畢竟地庫是譚家的額不是晏家的。”

祁望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嘴角的笑一慣的溫和：“那好，我等着你的答複。”

祁望轉身欲走，晏楚在他背後又突然出聲道：“據我所知，你跟姜許的關系應該很好。”

祁望腳步微頓，在晏楚看不見的方向，目光沉了沉：“的确，但是有些時候為了完成某些事，人必須要舍棄一些東西。”

Advertisement

“所以你就舍棄了姜許嗎？”晏楚面無表情繼續道，“你不是喜歡她嗎？”

祁望插在白大衣口袋裏的手緊了緊，又倏地放松，他回頭看了晏楚一眼，嘴角笑了笑：“你不用激我，不見到譚家地庫，我不會告訴你姜許在哪裏的。”

兩人之間虛幻的火花四濺，誰也不讓步，最後還是晏楚妥協：“好，但是姜許如果受了一點傷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你要抓緊了，時間長了，王雯難免會做出什麽事情，到那時候，我也控制不住。”

祁望看似無所謂的留下一句話離開。

晏楚牙關緊咬，緊皺着眉出了醫院大樓，取車的時候五指成拳發洩似的在座椅上打了一拳，因為太長時間休息不好，眼眶中的紅血絲明顯。

譚紹接到晏楚電話的時候正在處理公司文件，聽到晏楚說祁望要進譚家地庫時，拿着簽字筆的手指微微一頓，神色跟晏楚在聽到這件事情時的神色無二。

譚紹放下手中的筆，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好，這件事我去和奶奶談談。”

晏楚第二天打電話給祁望答複，說同意帶他進譚家地庫了，只是在他親眼見到之後，希望自己也能信守承諾把姜許給放了。

譚家老宅在郊外，譚紹開車，車內的氣氛不是很好，就連臨城的天氣都陰沉沉的可怕。

譚家奶奶一直住在老宅裏，他們三個進門之後就看到老人家正躺在藤椅上休閑的喝茶。

譚紹快步走了過去，像個孩子似的在藤椅旁蹲下：“奶奶，陰天您躺這兒幹嘛呢？”’

譚奶奶笑呵呵的摸了摸譚紹的腦袋：“我等你們呢。”老人認識晏楚，視線落在陌生的祁望身上，打量了一番，慈祥又和藹：“

就是你，要進地庫？”

沒等祁望回答，奶奶又自顧自的擺了擺手，“外面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祁望一路上臉色都不太好，他沒想道譚家真的就那麽輕而易舉的讓他進入了老宅，一想到傳聞是假的，祁望的心就沉了又沉。

譚奶奶從口袋裏摸出一把鑰匙，遞到譚紹的手上：“去吧，你們去看吧。”說完老人家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譚紹拿着鑰匙帶着晏楚和祁望往老宅的地庫走，晏楚看了一眼沉着臉的祁望；“假如地庫的傳聞是假的，你要怎麽辦？”

“怎麽辦？”祁望呢喃了一聲，過後笑了笑，“放棄吧，本來就是沒有結果的徒勞努力。”

“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麽？”

祁望不說話，譚紹已經站在了地庫前面，他拿着鑰匙将門打開，然後回過頭對着祁望到：“行了，你想看就去看吧。”

祁望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希冀，他搖了搖頭：“不用了。”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頹敗，原本挺拔的肩膀的男人，好像一瞬間像氣球洩了氣一樣。

祁望看向晏楚：“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嗎？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晏楚她們沒想到祁望是帶他們來的市中心醫院，重症病房裏躺着個皮膚蒼白的小姑娘，閉着眼鏡，呼吸輕微，原本應該擁有的烏黑長發的頭頂卻只剩下毛刺刺的短發，纖細的手臂上插着輸液管，袋子裏的藥物通過管子一滴一滴像血管裏了流動，用以來維持着這個小姑娘脆弱的生命。

晏楚對于醫院這種地方沒什麽好感，大概是因為家裏有個人老人，這個充斥着消毒水的地方，聞到味道就讓人心生反感。

這層樓不同于其他科室，來往的家屬醫生護士都很少，保持安靜的牌子大喇喇的标着。

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好祁望看起來得有七八分像，是他的什麽人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姜許從來沒喲跟他提過祁望嗨喲一個女兒，最有可能得就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這個小姑的存在。

祁望長得不錯，身上的氣質溫潤，也怨不得晏楚當初在見到他和姜許走自愛一起的時候心生警惕。

此時這個男人眼含溫柔的看着床上小姑娘，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身子，眉間微蹙。

他們并沒有在病房多待，醫院外的馬路上堵的水洩不通，四處多的是酒店和飯館，馬路上的小販和顧客就這一兩塊錢讨價還價。

祁望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抽了一根遞給晏楚，自己的嘴上叼了一根。

“待會兒我就打電話讓他們放姜許回家。”

至此，他沉浸在其中的一場大夢徹底破碎，祁望是不願意醒來的，至少那樣祁星還有幾分能夠好起來的希望，但是他現在不得不做出選擇。

當年他在國外留學的時候認識了祁星的媽媽，那個溫柔又善良的女人，可惜她在生下祁星之後就因為車禍離開了這個世界。

祁望一個醫生，親眼看着自己的愛人在病房裏閉上眼睛，本以為這已經是這世界上最難得事情了，直到後來祁星被檢查出了問題，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病症，也就是說也沒有解決辦法。

後來祁星的身體越來越消瘦，本來應該擁有這世界上最天真無憂無慮的笑臉的女兒，拉着他的手說：“爸爸，你不要難過，我只是有點想媽媽了。”

在見到祁星每天吃完飯之後又偷偷在洗手間難受的吐出來之後，祁望是第一次感覺到現實的無力，他将祁星送進了醫院。

再後來就是他在國外遇上了王立州，聽他提起了譚家老宅地庫的事情，後來又在幾個流氓手中救下了王雯。

一切的計劃，在哪個時候就已經在祁望

的心裏初初成型。

沒人能質疑一個深愛自己的女兒的父親，能夠為了孩子做到哪一步。

祁望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心生魔障，‘讓祁星好起來‘已經成了他心裏的執念。

白色的煙霧纏繞着微風徐徐上升，天邊日暮，渲染成一片昏黃。

“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晏楚并不能感同身受，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感同身受，他甚至對祁望一點同情都沒有，畢竟他聽信謠言還綁架了她的老婆，不過病房裏那個的小姑娘确實無辜，看起來好像也還不大。

假如站在這裏的是姜許的話，她會怎麽想怎麽辦呢？

晏楚出神的想着，手上的煙緩緩燃着，他一口沒吸。

“姜許回家之後如果問起來，你想要告訴她就告訴吧。”

畢竟他确實是實實在在的犯下了錯事，也不能再問心無愧當的起姜許的那聲‘祁望哥

但是晏楚并不這麽想，假如姜許問起來了，他還是告訴她是王雯在作妖好了，畢竟之前他從姜許嘴裏聽到過的祁望是一個聰明又溫潤有禮的家夥。

反正以後得生活祁望再也不會和他們有交集，既然那樣還是不要破壞姜許心裏的美好啦。

－－－

姜許成功讓小晴反水之後，小風根本就不需要再讓她攻克，三個約好了一起逃跑，小風和小晴決定去南方生活。

一切都計劃的十分順利，直到倉庫外一陣跑車的轟鳴聲，過了一會兒後王雯踩着她的高跟鞋推開大門走進來。

來的太匆忙王雯連妝都沒畫，看起來滄桑了很多，看起來姜許在這裏被熱着的時候，她也沒好過。

“看來就算是把你關在這裏，還是會出現意外啊。”王雯散着頭發陰森森的看着姜許。

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捏着姜許的下巴擡高：“我告訴你，沒那麽容易，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姜許覺得莫名其妙，下巴被她捏的還有點疼，正想要跟她怼幾句的時候，王雯又突然松開了手。

她上下打量姜許一邊，又嘲諷又怨恨極了似得笑了笑，轉身離開。

倉庫大門重新關上。

小晴将的繩子趕快過去解開，姜許拍了拍的胸口順氣：“她剛才是什麽意思啊？你們知道嗎？”

小風和小晴搖了搖頭。

姜許直覺不對，王雯雖然平時也陰陽怪氣的，但是今天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怎麽跟要破罐子破摔了似得？不是吧，難不成是他們去朝晏楚要錢，晏楚不給，要撕票了？

小風皺着眉頭鼻子嗅了兩下，黏黏膩膩的空氣裏交雜了幾縷燒焦的味道。

“不對，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