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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雖已過了早春三月,空氣中卻彌漫着陣陣涼氣兒,七垭村的早晨,家家戶戶的土煙囪冒起了白煙,早晨的太陽正緩緩升起,但這一絲陽光,卻驅散不了身上的寒氣兒!
七垭村已經化凍的河邊,卻熱鬧的不得了,原本昏迷在水裏面的阮綿綿突然睜開了眼睛,還未開口,大片大片冰涼的河水就湧進了嗓子,嗆的嗓子火辣辣的疼,阮綿綿有一瞬間的茫然,來不及多想,下一秒,她牟足了勁兒的往岸上游,卻不成想,剛一動彈,腿就被人抱着了。
得益于清澈的河水,阮綿綿能看到這河裏面還有一個人,她微不可微的嘆了口氣,虧得她會游泳,不然今兒的可就交待到這裏了。
蹬了下腿,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拽着身後的尾巴奮力的往岸邊游。
剛到了岸邊,冒出頭,岸上傳來一陣驚呼,“瞧!這老阮家的丫頭沒淹死啊!”
“還會動彈呢!自給兒爬了上來了,後面還搭着個拖後腿的,莫不是被水鬼給扒着了?”
“不對不對!瞧着這丫頭的模樣,後面拖着的是一個人咧!”,這人是七垭村最後的一批知青,名叫程袁青,他話音剛落,只聽見“噗通”一聲就跳到了河裏面,顯然是幫忙把河裏面的兩個人給送上岸去。
有人搭手以後,阮綿綿的身上一輕,她也跟着順着河堤爬了上來,渾身濕噠噠的滴着水,她低低的道了一聲謝。
顧不得身上還在滴水,對着剛救上來的尾巴,就是一陣猛按,瞧着那力度,像是要把死人都能給捶醒的那種。
地上躺着的男人,臉色發白,頭發濕漉漉搭在額前,蓋住了大半的臉,有些看不清楚長什麽樣子,但是這并不影響阮綿綿手上的力度,一下重過一下,明顯是發了狠的往下按。
旁邊的劉嬸子哎呦了一聲,“阮丫頭,你這是在幹什麽?人都走了,給他留點體面了!”,說起來,七垭村就這麽大,但是這撈起來的男人卻是個面生的,真真是奇怪的緊兒。
阮綿綿跟沒聽見一樣,手裏的動作越發快了,心裏默默的數數,“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随着她數到四十的時候,地上躺着的男人,嘴裏面突然飙出來了幾口水,接着,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活見鬼了!死人都給捶活了!”,旁邊的劉嬸子撇了撇嘴兒,随即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瞪大眼睛看着渾身還在滴水的阮綿綿,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着。
能咳嗽,說明人就活了過來,阮綿綿整個人跟虛脫了一樣,松開了手,渾身都在發抖,是凍的!
春寒料峭的天氣,剛從河裏面起來,風一吹,本就虛脫的身子憋着了一口氣,以為可以松口氣,卻發現,那咳嗽的人,突然又沒了聲音,一動不動。
阮綿綿臉色一白,暗道,“莫非這閻王爺手裏搶不到人了?”,她還不信這個邪了,她強撐着身子,深吸了一口氣憋着胸口,捏着男人的鼻子,準備對着嘴巴就吹了過去。
誰知道?鼻尖對着鼻尖,眼見嘴唇貼上去的時候,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阮綿綿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雙眼睛,像極了之前溺水時的如墨一樣的深潭,泛着寒光,鋒利的跟刀子一樣。
吓的阮綿綿渾身一激靈,頓時松開了手,幹嚎一聲,“詐屍啦!”
周圍頓時安靜了三秒鐘,大家古怪的看了一眼阮綿綿,你自己救的是人是鬼,心裏沒點數啊!
風一吹,阮綿綿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算是打破了這一絲寂靜,“我救了你!”,是那種理直氣壯的肯定。
“謝謝!”,男人的臉有種病态的蒼白,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孱弱,而不是阮綿綿這種凍的發白,身子卻壯如牛。
不過兩個字,說完後,他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兒,接着又是一陣咳嗽,不是之前那種驚天動地的咳嗽,而是壓抑的,低低的聲音,傳入耳畔。
阮綿綿同情的看向面前孱弱病态的男人,砸了砸嘴,“可真弱啊!”,還學人跳河,有多想不開啊!
被女孩子嘲笑,還是被救過命的女孩子嘲笑,白起琛眸光微暗,打量着面前圓乎乎的小姑娘,坦坦蕩蕩,“我不如你!”,只是若是忽略他那泛紅的耳根是最好的。
阮綿綿氣結,這只誇她還是損她?
正發愣的時候, “讓開,讓開!”,人群中擠進來了兩個年輕小夥子,對着地上的男人恭敬道,“白少!”
阮綿綿一怔,面色古怪,“白癡?”,還有人叫這名字?上趕着被人罵的,可真稀奇!
田六子一聽,臉就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地瞪着她吼道,“你聽錯了,是白少!”,這田六子的口音有些平翹舌不分,z和s不分,哪怕他再次重複一遍,在阮綿綿聽來,還是白癡。
白起琛眸光微閃,自然是明白了這小姑娘聽錯了,他也不解釋,對着田六子吩咐道,“送我回去!”
他們離開了以後,河堤岸邊頓時炸開了鍋,明顯先前的那幾個人身份不一般,不是他們這種泥腿子可比的,這人一走,周圍的壓力頓時沒了。
劉嬸子身後突然出來一個女生,約摸着有二十出頭,五官清秀,留着一頭烏黑的辮子,她激動的拉着阮綿綿的手,親切,“綿綿啊!你是不是變好了?不傻了??”
阮綿綿心裏咯噔一下,不着痕跡的把手給抽了起來,不答反問,“你說呢?”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女生,腦子裏面的記憶慢慢一湧而上,她穿越了,而她會來河邊,正是面前的方谷雨帶她來的,說是化凍的河裏面有大魚,傻子阮綿綿自然是聽從的,跟着方谷雨一塊來到了河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阮綿綿掉到了河裏面,而方谷雨卻不見了。
直到……
直到阮綿綿自給爬了上來,沒有性命之憂後,方谷雨才出現,當然,阮綿綿跟傾向于這是一場陰謀,而方谷雨一直沒離開過,或者說躲在暗處偷窺。
果然,阮綿綿的不答反問,讓方谷雨的身子一僵,眼裏閃過一抹驚慌,面上卻故作鎮定,“綿綿,你沒事了就好,不然我可不知道怎麽和姑姑交待啊!”,接着,她看向一旁一直沒出聲的秀氣男生,急急的解釋,“書楊,綿綿不是故意親那個男人的,她只是想救人啊!”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林書楊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林書楊把袖子一甩,“阮綿綿,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未婚夫放在心上??”
阮綿綿目瞪口呆,“你是我未婚夫?”
林書楊不耐煩的點了點頭。
“卻見死不救?”,阮綿綿垂了垂眼皮子。
她之前掉到河裏面,這個便宜未婚夫可是一直都在岸邊的,但是卻沒有動靜,反而是旁邊的程袁青下去幫了把手。
林書楊身子一僵,明明是傻子和別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怎麽變成了他見死不救了?
方谷雨急急的解釋,“綿綿,不是這樣的!書楊身子骨弱,又不會游泳!”
“旱鴨子?”,阮綿綿的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明明林書楊以前都會游泳的!我就知道你們聯合起來騙我,方谷雨騙我下河,你在和我退親!”
周圍的人一聽這話,頓時豎起了耳朵,原來還有着一茬啊!老阮家這傻姑娘,不是自己掉下河的,而是被騙下河的。
村子就這麽大,難得一些桃..色新聞,大家都愛聽,大家夥兒看向林書楊和方谷雨的目光,有些鄙夷,還插隊幹部和大隊長家的高材生呢!
人品蔫壞!
阮綿綿邊哭邊說,不知道怎麽的就走到了林書楊面前,手也不自覺的揮了起來,只聽見“啪”的一聲,林書楊白淨的臉上多出了五個清晰的指頭印子。
林書楊作為大隊長家的孩子,又是老林家唯一的男丁,當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何時挨過揍?
還是被他最瞧不起的傻子阮綿綿給打了巴掌,他臉色鐵青,“阮綿綿,你不止是傻了,還是瘋了吧!”
阮綿綿眼淚掉的更兇了,“對!是瘋了,被你和方谷雨這對狗男女給逼瘋了,早在掉再河裏的時候,那個傻子阮綿綿已經死了。”,這句話倒是沒說錯,真正的阮綿綿早已經去喝孟婆湯了。
旁邊的人聽到這裏,更加心疼老阮家這傻閨女了,瞧瞧這受了多大的委屈。
方谷雨心裏暗恨,都掉到河裏面那麽久,怎麽沒把這個傻子給淹死,面上卻滿是驚恐,“綿綿,我是你表姐啊!你這是怎麽了?莫不是掉到了河裏面,被水鬼給附身了?竟說一些胡話!”
方谷雨這話一說,周圍一陣竊竊私語,河堤原本就站着三個人,這會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老一輩的人,見識自然也多,“老阮家這閨女,之前傻了三年,這掉到了河堤裏面,反而還回魂了??”
“可是即使回魂了,那也是被水鬼附身了啊!”,劉嬸子一副害怕的模樣,她這話一說,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和阮綿綿拉開了距離。
之前搭手的程袁青蹙了蹙眉毛,“牛鬼蛇神早都被黨和群衆給打倒了,別瞎說,被有心人聽到了,當心拉出去批..鬥。”,這鬼啊,怪啊!若是擱在前幾年說出這話,可是能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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