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落腳
霍繁簍在夜色裏指着前面看不到頭的官道,聲音忽遠忽近:“前面就是何家畔,過去就是合水縣。”他知道顧若離沒有離開過慶陽府,索性把去京城的路講了一邊,“咱們過合水入延州府,往東去太原府,到了石陽就是京都轄管。”
顧若離看着,他比她高半個頭,身材消瘦,十三四歲的樣子,容貌清俊一雙狹而長的鳳眼精光暗藏,透着明晃晃的精明!
确實很精明,京城那麽遠,他分明也是第一次去,但卻已将路線摸清楚了,可見他今天堵着自己,絕不是心血來潮。
他到底知道多少?!顧若離心頭發寒,等入了合水一定會想辦法将他甩了,至于去京城的路,她對此時的路線不熟悉,但是從慶陽到北京一千兩百公裏,大致方向她卻是知道的。
霍繁簍不知道顧若離所想,用下颌點了點前頭的山:“外面不安全,我們進山住一夜。”
顧若離不置可否,跟着他往山上爬,到半山腰他停在一處還算平緩的地方,指着一棵樹和她道:“你歇會兒,我去找點吃的。”話落他一瘸一拐的走了。
顧若離看着他的背影沒有說話,四處找了枯枝堆在一起,等霍繁簍提着兩條洗幹淨的魚回來時,顧若離正折騰着火堆,煙霧彌漫就是不見火苗,他頓時哈哈笑了起來,譏诮的道:“真是沒用。”話落,三兩下将火點了,火勢噼裏啪啦蹿了起來。
顧若離盤腿坐下:“怎麽烤?”昨夜太慌亂也太突然,她出門時什麽都沒有拿,祖父也只是塞給她一封信讓她收好,除此之外她身無長物。
沒有錢沒有物,她連最基本的生火都不會……
顧若離嘆了口氣。
“你就等着吃吧。”霍繁簍娴熟的搭了個架子,将魚架在上面,又從自己帶來的布包裏翻了幾個牛皮紙包出來,動作認真的撚着鹽往魚上撒着。
“是鹽。”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毒藥那麽貴,我一個乞丐可弄不到。”
顧若離掃了他一眼,才發現他的衣裳是濕的,大概是因為剛才下水抓魚的關系。
她收回視線沒有說什麽。
香氣漸漸散開,霍繁簍将烤好的魚遞給她:“吃吃看,正宗的霍氏烤魚,童叟無欺。”
“謝謝!”顧若離接過去卻沒有立刻吃,他擡眸看她,就看到她側身坐在一邊,纖細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還有臉上那塊駭人的疤,灰撲撲的透着落魄,難以和曾經光鮮驕傲的顧三小姐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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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三。”霍繁簍揚着眉頭,眼底露出一絲不屑,“人死不能複生,你就是把自己餓死了也沒有用。”
顧若離沒接話。
霍繁簍盯着火堆又道:“除了你,一個都沒有逃出來,不是她們有心赴死,就是事先被人做了手腳,若是前者,那他們根本不值得你傷心,若是後者你就更要好好活着,為他們報仇。”
顧若離皺眉:“這是我的事。”
霍繁簍渾不在意,抱着魚坐在火邊吃着,擺着手道:“你們這些人就是假仁義,得了,當我沒說。”
顧若離掉頭過去不想和他再廢話,等吃完了魚她靠着火堆背對着霍繁簍躺下來,大概是因為太累的關系,她居然睡着了,等再醒來時身後的火堆已經熄了,霍繁簍蜷縮着睡的很沉。
顧若離沒再看他,順着霍繁簍昨天下山的路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條小溪,在溪邊梳洗了一番,晾幹了臉上的水漬起身往回走。
霍繁簍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蜷縮着。
“喂!”顧若離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走了!”
霍繁簍沒動,她遲疑了一下,湊近看他,發現他氣息很重,面色潮紅,她道:“張嘴!”,霍繁簍下意識的張口,她看了一眼拿住他的手腕號脈,又試了試額頭的溫度。
脈浮,舌質偏紅,苔薄白,微汗,畏寒,低熱……她收了手站起來。
兩劑桂枝湯就好了。
顧若離面無表情,推了推他:“能不能走?!”
霍繁簍勉強睜開眼睛,撐着坐起來,但卻搖搖晃晃的:“不能!”他艱難的笑着,嘲諷的道,“不用到合水,你現在就可以甩開我了,放心,我不會告訴黃章。”說着話人又軟倒下去,躺在地上蜷縮一團。
“風寒而已。”顧若離淡淡的道,“死不了!”話落看也不看霍繁簍大步朝山下走。
“醫者無心啊。”霍繁簍一點也不奇怪她會丢下他,便搖搖頭喃喃的道,“咱們後會有期!”
山裏很安靜,偶爾鳥雀來來回回的的飛着,等太陽爬上枝頭時霧氣散開地面便開始蒸騰起來,霍繁簍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感覺有人,他猛然睜開眼睛,就看到顧若離皺着眉頭蹲在他面前。
“起來。”她拉着他起來,“我們下山。”
霍繁簍看着她沒動,眼睛裏露出迷茫和不解,過了好一會兒他哈哈笑了起來。
他昨天跳下圍牆時腿傷發作,昨晚抓魚又受了寒,這會兒渾身無力腿也疼的直不起來。
他以為她會直接走了,沒想到居然去而複返!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從來不相信別人會無緣無故的行善,尤其是她!
兩個人沒有順着昨天的路下山,顧若離半拖着他往後山走,等日上中天時他們已經在山腳下,霍繁簍剛想說話,忽然身後的山裏傳出人聲來,隐隐約約的他聽到有人說:“火堆還是熱的,人肯定沒有走遠,要不要接着找?”
“算了。”有人答道,“一個丫頭而已,又不懂醫術,活着也捅不了天!”
另一人應了一聲:“連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太費事了,咱們在老爺那邊能交差就行。”
随即聲音越來越遠聽不真切。
難怪去而複返,是怕他懷恨在心和官兵告密啊!霍繁簍松了口氣。
這才合理,要不然他真怕一會兒太陽又回到東邊去了。
“前面有個村子。”霍繁簍口唇幹裂,說一句話要費很大的力氣,“去那邊歇一天,官兵不會查過去的。”
顧若離扶着他順着小路往前走。
村子不大,十幾戶人家,七八個窯洞安安靜靜的嵌在黃土坡子裏。
顧若離回頭看着霍繁簍。
“哈。”霍繁簍覺得很有趣,看着顧若離道,“也對,你是千金小姐,應該從來沒有求過人!”他說着推開顧若離,朝其中一戶人家走了過去,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開了門。
兩個人一個門內一個門外不知說了什麽,過了一會兒就見霍繁簍朝她招了招手。
顧若離走了過去。
小姑娘暗黃的臉,穿着一件土黃色的右衽短褂,褲子上打着厚厚的補丁,赤腳站在地上,指甲黑乎乎的,見顧若離走過來她笑的毫無戒心:“大姐姐別害羞,家裏只有我和祖母,沒有人會笑話你。”她看到顧若離臉上的疤,理所當然的認為顧若離是自卑不敢近人。
顧若離露出善意的笑,跟着小姑娘進了門。
屋子是長條形的,光線很暗,也沒有多少的家具,只有盡頭砌着竈臺擺着鍋碗瓢盆,炕上坐着一個老婦正在納鞋底,臉色也是暗黃。
日子過的很艱難。
顧若離若料到裏面是這樣的情景,絕不會進來。
老婦看見他們進來就笑着和小姑娘道:“二妮快去倒水來。”小姑娘笑着應是跑去倒水,老婦又拍了拍身下的炕對顧若離還有霍繁簍道,“你們是哪裏人,這是往什麽地方去啊。”,又道,“趕路累了吧,快坐過來喝口水歇歇腳。”
慶陽和合水的水都很珍貴,打一次水要走很遠的路,顧若離站着沒動。
“多謝。”霍繁簍接過水,一口喝完,剛要放碗人卻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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