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大夫

第二日寅時剛到,周铮的大嗓門就在營地響了起來:“都給老子起來,操練去!”他話一落,軍帳裏就有各式各樣的東西砸了出來,有人怒道,“再吵,老子削你!”

周铮哈哈大笑,指着衆人道:“有本事就來削,怕你不成。”

顧若離睜開眼睛也輕輕笑了起來,過了一刻就聽到外面刀聲霍霍,腳步震顫,她掀開簾子站在門口,就看到周铮正在湖邊将一把刀舞的虎虎生風,高大健壯的身體靈活敏捷,英武不凡。

“霍姑娘。”周铮發現了顧若離,遠遠的打招呼,“昨夜一覺到天明,真是好久都沒有這樣暢快了。”

顧若離微微一笑,周铮又喊道:“多謝霍姑娘!”

“不敢擔謝。”周铮是習武之人底子好,一劑藥下去效果比尋常人還要出色,她走過去看着他臉色,點頭道,“面色紅潤,氣息沉而穩,周大人的果然已經無事了。”

周铮心情說不出的好,哈哈大笑,驚的湖邊鳥雀亂飛:“霍姑娘乃神醫聖手,我周铮服氣!”

顧若離正要說話,忽然周铮停了話頭,看着她身後。

顧若離一愣順着周铮的視線看去,就看到趙勳負手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直裰,頭發高高束起,劍眉飛揚眸色悠沉,邁着步子就仿佛踏在人心頭似的,讓人不由自主的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這麽早就醒了啊?顧若離收回視線,莫名就想到那天湖中半裸出浴的身影……

趙勳幾步來到眼前,她微微福了福,還不知道怎麽稱呼他。

趙勳看着她沒有說話,眸色淡淡的,看不出神色。

“爺!”周铮怕趙勳不悅,想護着顧若離,便笑着道,“您起了,不是屬下方才吵着您了吧。”

“早就醒了。”趙勳面色松了一些,目光一轉落在顧若離面上,“胡立的腿傷,如何了?”

這是打算和她聊天?顧若離擡眸看着他,回道,“已經有起色了,還有兩日……”

Advertisement

提醒他時間沒到所以不該問嗎?趙勳微微颔首沒有再說話。

“告辭!”顧若離行禮,轉身欲走。

周铮暗暗松了口氣。

“你……”趙勳忽然轉身,她腳步亦是一頓回頭看他,清澈的杏眸中滿是毫不掩飾的疑惑,他挑眉,面色柔和,卻是擺了擺了手,“無事,去吧!”

想問她什麽?顧若離颔首,快步離開。

“爺,霍姑娘她……”周铮怕趙勳誤會想要解釋,卻見他看着他含笑道,“可想枭水?”

“屬下遵命!”周铮心頭一松,嘿嘿笑了起來,對面的軍帳中,卻一下子蹿出來七八個人,喊着道,“爺,今天有沒有彩頭?”

趙勳含笑看着幾個人。

“霍姑娘,早!”那幾個人有的衣裳不整,有的索性只穿着裹褲,等走出來就看到顧若離,頓時嗷嗷叫了起來,“哎呀,霍姑娘你在這裏怎麽也不說一聲!”

一時間雞飛狗跳的,那幾個衣衫不整的回去找衣服,剩下的幾個大笑道:“別将她當女人,當大夫不就得了,哪個大夫稀罕看你。”

衆人哈哈笑了起來。

顧若離也含笑點頭,一改方才和趙勳說話時的拘謹:“說的在理,我是大夫,無妨的。”

趙勳負手立在湖邊,靜靜看着。

顧若離回了軍帳,大家沒了顧忌,紛紛脫了衣裳下水。

一群人似魚一般在水中游動,說說笑笑。

五圈游畢周铮興奮的雙眼冒光,旁邊的人也紛紛停下來,起身抄水洗着頭臉。

趙勳立在水中,宛若雕刻般的面容鍍上一層薄薄水氣,洗過頭臉他從水中立起來,麥色的腰腹上一顆顆水珠顫巍巍的綴着,涼風襲來水珠重新融回水中,讓膚色更暗,紋理越加的清晰。

“啊!”周铮大吼一聲,“痛快!”

趙勳大步而行抓了岸邊的袍子随意套上,望着周铮道:“吃了仙藥?”

衆人也跟着笑:“爺,也差不多了,昨天霍姑娘看出他有病,給他開了劑藥,今天早上就跟抽風似的,在外頭嚷嚷,實在是欠削!”

“就是痛快啊。”周铮嘿嘿笑着,他早晨起來還蹲了茅坑,真是暢快淋漓。

趙勳的動作一頓看了眼周铮,眉梢幾不可聞的挑了挑。

一群人濕漉漉的往回走,半道便看到胡立一瘸一拐的從軍帳裏走了出來,他氣色極好透着紅潤,裸露在外的傷也沒有前幾天的可怖腥臭,趙勳大步過去,胡立已經發現了他們,尴尬的跪在地上給趙勳行禮:“爺!”

“起來吧。”趙勳立在胡立面前,“好了?”

胡立滿臉通紅,悶悶的點點頭:“已……已經不疼了。”想起幾天前他要死要活的作态,無地自容。

趙勳拍了拍胡立的肩膀,“好好養着!”

胡立垂頭應是,趙勳目光在軍帳的簾子後一轉,負手而去。

“對,好好養着。”周铮哈哈大笑,“要相信霍姑娘!”

胡立站在原地,臉上的緋色漸漸褪去,視線所及一片大好秋色,他心口跌宕起伏,竟忽然有欲哭的沖動。

“早上涼。”顧若離走出來,看着胡立,“再有三個月,你亦可以枭水,想怎麽暢快都可以。”

胡立猛然轉頭看着顧若離,發現她似乎從來都是這樣,不急不慢成竹在胸,仿佛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一般。

“謝謝。”胡立面頰微紅,飛快轉身回了軍帳。

顧若離視線一轉落在趙勳的軍帳上,陳達幾人這幾天是不是要回來了呢?

隔壁,周铮換着衣裳,用腳怼了怼正睡着的霍繁簍,大聲道:“你怎麽這麽能睡,跟頭豬一樣!”

“做豬多好。”霍繁簍翻了個身笑嘻嘻的看着周铮,“周大人今天氣色真好,恭喜恭喜!”

周铮呸了一口,指着霍繁簍:“你就是滾刀肉,霍姑娘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倒大黴了!”

“周大人料事如神。”霍繁簍又懶洋洋的閉上眼睛,應道,“我家三兒還真這麽說過。”

霍繁簍的嘴不是嘴,就是把刀子,周铮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腳。

霍繁簍閉着眼睛窩在被子裏,嘴角上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愉悅。

趙勳端坐在桌案後看信,吳孝之捧着茶盅,一邊喝一邊砸着嘴,他含笑道:“先生得了新茶,味道奇佳?!”

“非也。”吳孝之将茶盅遞過來,“是霍姑娘給的玄參和麥冬,說是我們體質過熱,要多喝些此類的茶飲,有益養生,您也試試。”

趙勳看着他,沒說話。

吳孝之立刻将自己那份茶料拿出來,給趙勳泡了一杯遞過去:“喝了後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趙勳喝了一口,齒間回轉着麥冬的甘味,吳孝之湊過來笑道:“怎麽樣?”

“她擅內科?!”趙勳放了茶盅,吳孝之一怔若有所思的點頭,“好像聽說是,昨天還看出周铮有病,吃了一劑藥那小子今天早上就生龍活虎的。”

趙勳颔首,指尖敲着桌面,淡淡的道:“等幾位大夫來了以後,若無良策,你去問她一問。”

“好!”吳孝之點着頭,覺得顧若離說不定真的可以。

胡立的傷恢複起來猶如神助,這是方本超說的話,他捧着胡立的腿如獲至寶啧啧稱奇:“今天第六天,六天啊……”他都快沒有詞來贊揚了,“在下真的是見識了,長大見識了!”一天一個變化,他看的真真切切。

“這是藥方和治法。”顧若離将寫好的藥方遞給方本超,又和劉大夫道,“臁瘡初始便要內調,若治療得當三兩日便能穩定病情,但胡立病情拖的太久,所以才會更麻煩一些。”

“不麻煩,不麻煩!”方本超搖着頭,将藥方看了好幾遍,強記在腦子裏,“七天而已,在下是聞所未聞啊。”

顧若離失笑:“七天有效,是因為得虧二位相助,若非如此,單憑我一己之力遠辦不到!”

“霍姑娘謙虛了。”劉大夫道,“此事外行人或許不懂,可我與方大夫卻是明白,此番本事非我二人所能及。”

說來說去都是誇她的話,顧若離聽的頭都大了,只得說了幾句便和胡立道:“稍後喝了藥你再出去走動走動!”

胡立神色和順的點了點頭。

“爺!”忽然帳子外面傳來一道喊聲,緊接着是馬蹄聲,顧若離一怔,就聽到胡立低聲道,“是陳達,周昌回來了。”

回來了?顧若離很想掀開簾子看看,可到底顧忌胡立沒有動,她含笑道:“倒是分不清誰是誰。”話落,将藥遞給胡立,“喝藥吧。”

胡立接過碗一飲而盡,擦了嘴躺了下來:“我睡會兒再出去走動。”

顧若離點頭拿了藥碗出去,一出門她就看到三輛馬車泊停在營地前面,好像趕了很久的路,車身上敷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三輛車,帶了好幾個大夫回來?

“霍姑娘。”周铮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朝她行禮,顧若離還了禮,就聽周铮道,“劉大夫在不在,爺請他過去一趟。”

這就是要讨論病情了?到底什麽病,居然讓骁勇将軍如此興師動衆?!

“在,在!”劉大夫已經從帳子裏出來,抱拳道,“在下這就過去。”

周铮和顧若離打了招呼,帶着劉大夫去了隔壁。

顧若離站在門口,四處靜悄悄的,她能聽得到那邊傳來的只言片語,但斷斷續續她什麽都推斷不出來。

“霍姑娘。”方本超撇了眼那邊,拉着顧若離壓着聲音道,“聽說是骁勇将軍有個至親得了不治之症,衆醫束手無策,所以他才四處搜尋名醫!”

至親?趙勳是皇室之人,他的至親就算是外祖家也必定大富大貴,怎麽會請不到名醫?更何況,京中人才濟濟,他居然在合水這種“窮鄉僻壤”尋找大夫?

更重要的,既是至親得了重病,他不是應該急着趕回去再想辦法,何以留在這裏不急不慢?

她想不通,方本超也想不通:“……說是內科,應該請霍姑娘去聽聽的。”

請她?顧若離沒有說話,回頭看着胡立。

若是不請,她便毛遂自薦!

趙勳那邊似乎說的很激烈,甚至還有人激動的争吵起來,顧若離靜靜坐着,彙神聽着隔壁的動靜。

“胡千總。”顧若離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想喊胡立起來來,可不等她開口,胡立已經坐了起來,“我出去走走!”

顧若離微訝。

------題外話------

我已經很努力的,一章很多字了啊啊啊啊啊……所以都表急,因為你們再急,我也當做看不見。嘿嘿~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