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阿绫……”柳藍玉愣了好一會兒才過去拉住神色不大好的宗绫,“你表妹她這是何意?什麽叔父叔母要接你回施家?”

解情顯然也意外宗绫與施家的關系,不過見宗绫似乎不悅,也沒多問,只是過去拉住宗绫另外一只手,輕撫她的背部已作安撫。

宗绫沉默了一會,突然擡頭看着解情:“姐姐,我有話與你說。”

解情點頭:“說吧!姐姐聽着。”

雖然與解情相處時間并不長,如今她們都當彼此是家人,宗绫将解情拉到一旁坐下:“姐姐可曾聽過隐州城的宗家?宗家有一個德行惡劣至極的獨女,就是我。”

解情搖頭:“都城以外的人與事,我并不了解。”

雖然當初宗绫做的事鬧得人盡皆知,整個大晟鮮少有人沒聽過。但四年前的解情卻幾乎茍延殘喘的身處世外,是以對外頭發生的事情并不了解。

宗绫點頭,繼續道:“我父親曾是隐州知府……”

宗绫看似恬淡的将自己的背景,與曾做過的壞事,以及為“祁疏”惹的禍,對解情娓娓道來。

除了祁疏的身份。

解情聽後雖驚訝,卻是沒有對她有任何看法的,只是将她抱在懷裏嘆了口氣,道:“阿绫與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分析施家人若真的有意将你接回去,是所為何由吧?”

畢竟她們幾個也就解情年長不少,見識廣,對事對物也都看的更透。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将這事告知于她也無妨。

宗绫點了點頭:“他們會真有這個意思?”

她也不知究竟是出于不想與施家扯上關系而不悅,還是因在內心深處還在乎他們的态度而心神不寧。

解情伸手理了理宗绫額際的碎發,柔聲道:“他們該是真的有意将你接進施家吧,或許是真好心,也或許只是做給外人看的。畢竟這些大戶人家考慮的總是會很多。若他們任你這般嬌弱孤苦的姑娘流落都城,在名聲上,怕是施家也讨不得好。把你接過去,也不見得一定不好,他們該是有一番掂量的。”

宗绫擡眸,抿嘴道:“也就說,他們要将我接回去,并不意外?”

解情點頭,又道:“阿绫不想進施家?”

柳藍玉插嘴道:“肯定不想,施家裏頭人事複雜,阿绫心思純淨,誰知道待她進了施家,人家會如何待她?若施家二老爺二夫人是真心倒還好,若真是有其他掂量,那阿绫在那麽一個人情涼薄的地方待着多累?”

解情嘆了口氣:“就怕人家真是有目的的,若真如此,阿绫進不進施家就由不得她了。”

柳藍玉皺眉:“那該怎麽辦?”都城權貴的霸道厲害,她們也都領教過,由不得她們肆意而為。

宗绫站起身,故作随意道:“罷了罷了,不想,人家不見得真願意讓我這種人進門。”

說着她就去幹活了。

話說回離開醫館的施明雀,她一回施家,坐在正廳中堂上的施二夫人就問道:“她是何反應?”

施明雀坐下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溫茶,邊品邊無所謂道:“扔下叔父叔母的意思,我就走了,走之前看她臉色不好,明顯是不想來我們施家。”

說到這,她不由嗤之以鼻。在那破醫館能随時見到凊王爺,能舍得離開醫館來這個沒有人情味的施家才怪。

施二夫人身旁的施明絮聞言不覺得意外,沒說話。

施二夫人道:“看來她倒是變得挺有骨氣,放着我們施家錦衣玉食的生活不想要,偏要守着一個醫館自個操勞生活。”

如此,施二夫人倒更覺得将宗绫接回施家的決定可行,至少那丫頭如今變了不少,不見得能給他們施家帶來麻煩。

利大于弊,最重要的是能踩着那丫頭給自家女兒博個好名聲,快些讓凊王爺看到她女兒的好。

于是事情也算是決定了。

當然,施二夫人的心思自是不會讓其他人得知。

待傍晚施家二老爺施德回來後,施二夫人便對丈夫道:“宗绫那丫頭,我看哪,她是真的洗心革面了。今日我讓小侄女去打探了下,發現确實如查到的那般。既如此,咱們就不該讓她流落在外,接過來吧!也怪可憐。”

家裏的大小事務素來都是由施二夫人負責,接宗绫進來的利弊,她也都與丈夫說過,所以施德并不反對。

施德吹了口手中繪着釉上青花的茶杯中的熱茶,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事夫人看着辦便好。”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外甥女,小妹施英唯一的血脈,施德也不是多嫌棄。事情過去多年,那丫頭承受的也夠多。

施二夫人想了下,又問:“那老爺覺得該誰去接她比較合适呢?阿戡如何?”

施佩戡是宗绫的二表哥,施德與施二夫人的長子。如今正随宗绫的大表哥施佩志在兵部做事,是個既實誠,又能幹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人好,看起來忠厚,不至于把那丫頭吓到。讓她知道他們施家二房人都是心底好的,也不至于不肯過來。

不想施德卻放下茶杯,道出:“讓他去做甚?你這個做舅母的,合該親自去,多關心關心晚輩。”

施二夫人聞言愣住。

讓她去親自去接宗绫,絕非她所願,可她也不好駁回,便只能不甘不願的應下。

不久下人們将晚飯準備妥當,夫妻二人坐下用餐。

後來施德又道:“近些年來,娘沒少派人找那丫頭。這回若得知那丫頭在府上,定是會迫不及待回都,娘想她了。”

施二夫人聞言手中筷子差點落下,只覺得驚訝無比:“娘一直在派人找那丫頭?”

施德:“嗯!雖說當年娘也極怨那丫頭,可畢竟是心頭的寶,沒過多久,她就想得緊,何況那丫頭畢竟是被兩家人給寵壞的,錯也不全在她,而她小小年紀受的懲罰也夠多。”

聽到這,施二夫人就心覺不是滋味。

自打施家老太爺領着妻子與大房去了隐州鎮守邊境之後,多年來這耀都的施府內院都以她為首,若是婆婆回來壓在她上頭……

她擡頭看了看丈夫眉目間明顯多出來的輕快,知他是巴不得母親回來。

壓在胸口的郁氣她有些不知該如何發。

早知老夫人還疼那丫頭,會為那丫頭回都。接其進施家之事,她就不會決定的這般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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