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般若帶他們來的神社和想象中的不一樣，根據之前荒川所說的，青行燈想，這裏的神社應該是很繁華的那種，而面前這個……有點破，簡直刷新了她對神社認知的下限。

風神的那個只是沒人氣，這個簡直就是會鬧鬼，再加上有個來路不明的人在旁邊陰恻恻地看着他們笑。

青行燈繃不住了，問：“這裏就是神社？你唬人的吧？”

般若保持着那張莫名其妙的笑臉沒說話，屈指在門上磕了磕，門欄的灰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一看就是很久沒人來過的地方。

故弄玄虛。

神社裏有什麽不說，此刻要做什麽不說，為什麽一開始說不讓他們來神社也不說。要不是風神大人在，要不是門口那個暗紅色的鳥居，她根本就不會跟着進來。

青行燈盯着般若，有點生氣，手悄悄按到了吸魂燈的柄上。

空氣裏醞釀着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每個人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極致。青行燈是這麽認為的。

而這時候，之前被般若磕開了一條縫的木門居然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了，伴随着的還有一聲懶洋洋的抱怨：“你們誰呀？大白天的打擾人睡覺。”

青行燈一愣，手上一緊，差點就把燈拿起來朝那人頭上劈下去。

待冷靜下來仔細一看。

長發長角，一柄鋼叉。

是——夜叉！

他怎麽會在這裏？

青行燈有點驚訝。要不是在這裏看到他，她都快要忘記以前有見過這個人了。說來夜叉跟她一樣，都是從閻魔大人那裏出來的，只是以前也只是打過一次照面，後來更是沒有聯系過。而現在夜叉突然出現突然見面，讓她有點意外，更多的是，這人身上散發着不太舒服的氣息，讓她有不太好的預感。

“青……”夜叉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青行燈，顯然，他認出來了，笑着說，“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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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久不見。”青行燈面上放松笑着回應，不熟的人跟她這麽打招呼，有點不太習慣，但并不影響她裝模做樣，“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你來這裏是……”

“逛廟會呗。”夜叉單腿撐地順口接上，繼而抱着兩臂靠在門框上，一副沉浸其中的表情念叨着，“早就聽說人類的廟會很好玩，想了很久了，正好名古屋今年還要弄個大的，好多人都慕名前來，我剛巧在這附近，所以，這種場合怎麽能少得了本大爺。”

廟會？

這裏有廟會？

青行燈有點吃驚，她聽過很多有關廟會的故事，一直很感興趣。但此刻她把這種心情壓下來，淡定地應和道：“那還真是巧了。”

“是啊，太巧了，一起去逛？”夜叉看着青行燈，“怎麽？你們也看上這地方了？”他朝一旁讓了讓地方，朝神殿裏面掃了一眼，露出為難的表情，“地方不夠大啊，而且你們人有點多了，要是只有你一個人，還能跟我擠擠。”

夜叉說完，把目光放在青行燈後面那人身上，又眯起了眼睛打量。

一目連一直在靜靜地看着他倆一問一答，此時平靜地回望過去，并不言語。

般若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頓覺好笑。

雖然夜叉的出現讓他意外了一下，但因為有讀心術的加持，他很快就明白了他們之間的交鋒和言語試探。明明都沒說實話，還裝得挺像那麽回事的。兩個人感興趣的點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偏偏還扯到廟會上去了，幸好廟會真的有，還是今天晚上就有的。

他掐了掐帚神的手心，帚神從迷醉的表情裏脫出來，恍然大悟道：“原來我們是要去逛廟會啊，好哎好哎，現在就去？”

“可以啊，走，我們現在就去。”般若說。

帚神立即跳起來，蹦蹦跳跳地朝門口跑去。

看，還是單純的人最可愛。

一場探查線索的行動，被三言兩語扭轉成了出來逛廟會，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幹脆一不說二不休，或許廟會上人多，能發現什麽呢。

青行燈看風神并沒有露出反對的意思，昂着下巴說：“走。”

夜叉把鋼叉用布包起來綁在背後，“走！”

一目連深深朝着神殿看了一眼，轉身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在出神社之前，伸出手指在鳥居上摸了摸。

是的，是他。

可是，已經不在這裏很久了，到底去哪裏了？

青行燈望着不遠處那張燈結彩萬裏飄紅的建築群啧啧磨牙，剛才那個神社果然是個幌子，眼前的這個才對，才對得起名古屋神社的大名，這熱鬧勁兒才像傳說中的神社，連外面的一條街也擠得紅紅火火的。

“你們要不要僞裝一下？”青行燈問。

般若還好，夜叉的那兩條長角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不用。”夜叉說。

但說着不用，夜叉卻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一個碩大的獅子面具蓋在了頭上，剛好把兩只角遮了起來。

看到那個打扮，般若勾起唇角，把鬼面往臉上一蓋，說：“走吧。”

青行燈有點無語，他們這麽打扮更怪異更引人注目了好吧。算了，又不是跟他們一路的，被發現也不關她的事。青行燈把帚神抱起來，朝一目連那邊靠了靠。

擠擠攘攘的廟會現場就在眼前，青行燈才明白為什麽夜叉會說不用，因為怪異的人太多了，人類的打扮只有更誇張，相比而言，般若和夜叉只是平均水平，而她和一目連則一點都不像是逛廟會的，倒像是逛街。

不過廟會的确和逛街差不了多少，賣的那些玩意也是大同小異，只是這裏的人比外面街上的多很多，青行燈覺得那些淡去的新鮮感也跟着熱鬧回來了。可是逛街的隊伍裏突然多出來兩個陌生人，比下午多一個帚神更不自在。

青行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目連，試圖尋求認可，但一目連的臉上并不能看出什麽情緒，青行燈有點挫敗。

“阿連。”她小聲叫了一句。

“嗯？”一目連頭都沒轉。

“……沒事。”

“……”

“人有點多啊。”青行燈想了想，說了句廢話。

“……”過了一會，一目連說，“那你跟緊點。”

青行燈頓時心情好了起來，步子也跟着輕快了些。沒想到風神大人說了這句，不再是個簡單的“嗯”，這是關心吧，是吧是吧！

一目連和青行燈在前面開開心心地走，夜叉和般若在後面相互打量。

“看你對這裏這麽熟，你是本地的吧？”夜叉問。

“是啊，這片都挺熟的。”般若說。

“那我這幾天就靠你啦！”

“好啊，沒問題啊。”

“廟會上有什麽好玩的嗎？”

“好玩的可多啦，看你喜歡什麽啦？”

“我也不知道啊，我第一次來這裏，你可以給我介紹一下啊。”

“……你不是感興趣很久了麽，怎麽，不知道什麽好玩就這麽感興趣了？”般若問，“所以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夜叉一下子僵住了，不過沒怎麽表現出來，對于妖怪他一向是很寬容的，尤其是能跟他唠嗑打屁不怕他的妖怪，尤其長得還不醜。

“嗨呀，被你發現了，”夜叉說，但一點沒露出窘迫的表情，索性自暴自棄開門見山地問般若，“你知道她旁邊的那個人是誰嗎？”

她？

原來是這樣？般若想。

“不知道啊，我碰見他們也沒多長時間，”般若決定逗逗他，“我只聽到那人叫她阿青。”

夜叉面具後的兩眼瞬間瞪直了盯住一目連的背。

般若見狀繼續逗他：“他們應該關系很好吧，你跟阿青的關系好像也不錯啊，她沒跟你說過嗎？”

“……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我什麽也沒想啊，我說什麽了？”般若笑着問。

原來這是個傻大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