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血濺屍

路上,我坐在木蘭的後座覺得心裏滿是疑惑,為什麽他第一次見我就要叫我害人精呢,還一直說讓我去死,看他的樣子也很認真,又想起我三爺爺以前跟我談話時幾次暧昧不清的态度。

我的心裏更疑惑了,于是忍不住問我幹爹到:“幹爹,那男生是誰啊?他為啥老說我是害人精啊?我又不認識他。”

我幹爹淡淡的說道:“那是後家的孫子,叫即明,以後你們都在一處兒上學,你別聽他亂說,他就是那樣子,說話不靠譜。”

後家?我當然知道,邺城的四家族之一。

西陸東涼,北後南張。

這後家就是城北的先生家,蔔算世家,聽說求一簽兒都好幾千吶。

原來是後家的孫子,那肯定是懂點兒蔔算之術,難道他算出了我什麽?

想到這兒,我又問道:“他是不是算出我什麽了,我也總覺得我有點兒不對勁,幹爹你說我要不要去他們家正兒八經的算一下啊?”

也不知道怎麽的,幹爹的木蘭突然打滑了一下,差點兒把我甩下去,我吓了一跳,直到又走了一會兒,車子才逐漸平穩下來。

我拍拍胸脯道:“可吓死我了。”

我幹爹語氣平靜,說到:“命不能算,越算越爛,把好的都算成不好的了,不過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我跟你後爺爺說說。”

幹爹這麽一說,我反而沒有想去的*了。

不知道怎麽的,我總感覺我哪裏不對勁,不光是力氣突然變大這件事兒,包括當初曾經見過的莫名其妙的黑白無常,還有帶我逛了一趟陰間的姥爺,李佳昱的突發事情,還有我常做的噩夢,我總覺得似乎一切都有些關聯,但又從來摸不着頭腦。

估計是電影看多了吧,我總覺得我估計真不是啥普通人,尤其是現在幹爹和三爺爺的表現,讓我感覺到越發的異常,總覺得不會多久我就會經歷一場風暴。

我心一橫跟幹爹說:“您老放心吧,我不會去的,先不說您會不會跟後爺爺提前打好招呼啥都不告訴我了,就說現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三爺爺,絕對有事兒瞞着我。”

我話一說完,果然我幹爹不說話了,看來我猜的沒錯,于是就有點兒得意,可是心裏又覺得很不舒服,究竟有什麽事兒他們會瞞着我呢?難道我真的是個害人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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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我幹爹突然說道:“沒想瞞着你,只是讓你再多過幾天舒心日子罷了。”

幹爹說完,我突然更難受了,這麽說不光有事兒瞞着我,還是大事兒?

我還想問,可是幹爹卻突然停下了車子,我這才回過神兒,看着眼前的一個氣派的大門,挂滿了白布,還放着哀樂,披麻戴孝的人也很多,又在門口蹲着吃飯的,也有站着抽煙的,放眼向裏望去,似乎有更多人。

可是人這麽多,非但看上去不亂,而且井然有序。

我拽拽幹爹,好奇的問:“這是哪家大戶啊?”

“哼。”幹爹鼻子冒了一聲兒氣兒,也不搭理我,直接往裏走去。

我納悶兒,難道幹爹生我氣了?就因為我剛才沒頭沒腦的問題?可是瞞我的是他們啊,我還沒生氣,他倒先生上氣了。

我咧咧嘴,但還是背好東西跟着幹爹走了進去。

一進去,我的嘴巴就更加合不上了,原來裏邊兒這麽豪華啊,我原以為門就夠氣派了,沒想到院子裏假山流水,青蔥樹木,更加漂亮,一個院子估計得有好幾百平米吧,天哪,我怎麽不知道我們縣城還有這樣的富豪?

我跟着三爺爺走進了正廳,正廳也特別大特別豪華,一水兒的淡黃色的瓷磚,一樓和二樓還是通頂,一盞大的做工極其精美的玻璃燈直接吊下來,正下方是一口玻璃棺材。

啥?燈在棺材的正頭頂兒?

我愣了。

棺材裏躺的可是死人啊,正是陰氣彙聚的地方,怎麽能在正頭頂照射強光呢?先不說陰氣無法凝聚,跟身體還沒完全脫離的亡靈無法投胎,而且再這樣照下去亡靈大有可能灰飛煙滅,甚至亡靈為了保住自己的魂魄不被強光打散,鬼知道這亡靈能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兒。

到那個時候他可不管你們還是不是家人和後代了,想要他灰飛煙滅投不了胎?那他就不會讓任何人好過。

想到這裏,我連忙看向幹爹,想把這件事兒告訴他,可是轉念一想,我這些知識還都是他教我的,我都能看出來,那我幹爹也肯定能看出來。

果然,我看我幹爹已經急得快眼冒火星了。

他來回轉了一下臉,看到了剛剛在我家的那幾個中年人,于是也管不了許多了,略帶怒氣的吼道:“還愣着幹什麽!關燈!”

本來屋子就安靜,我幹爹一喊,瞬間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過來,其中有個中年男人一聽,一個箭步沖到門口就關了燈,然後跑到我們面前,焦急的問我幹爹到:“張先生,您可算來了,我們真以為您不來了,都快急死了。”

我幹爹冷哼一聲,也沒搭理他,徑直向前走去,那人覺得沒臉,但是也不好說什麽,就默默的跟在了後邊,我覺得倒是有趣,因為我幹爹一向脾氣很好,雖然在家給我臉色瞧把,但是還真沒在外邊見過他給別人臉色瞧。

我幹爹走到棺前,俯身向下看去,我有個毛病,不能離棺材太近,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離棺材太近,我就渾身難受,手指發癢,心裏也會竄起無名火,而且口幹舌燥的特想找人打一架。

我看着那口玻璃棺材,估計也是價值不菲吧,晶瑩透亮的,還有一道兒金邊兒,煞是好看,而且看着屍體躺着的毛毯的邊角,還被風一直往上吹動着,我就估計裏面應該還按着空調。

我有四處看看周圍人的穿衣打扮,估計真不是啥一般人家。

“幾天了?”我幹爹突然問道。

“啊?四天了四天了!”我身邊的那人連忙點頭哈腰的回答道。

我幹爹皺了皺眉,表情嚴肅起來。

我很少看我幹爹這麽嚴肅,所以心裏覺得估計有啥大事兒。

我也再次認真的往棺材裏探了一下頭,似乎不是個老人,年歲應該在五六十歲左右吧,似乎也沒啥特殊的,就是脖子看上去有些別扭,似乎高了一些。

我正在想着這是為啥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還來不及反應,一個嚎啕大哭的女人就沖了進來,懷中還抱着一個孩子。

那女的一進來,就有好幾個人去攔她,就連我身邊的中年男人也跑了過去。

我看那女人,似乎也不過三十幾歲,挺好看的還,只見那女人一邊撕咬攔着她的人,一邊哭喊道:“長青啊!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啊!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辦啊!”

正哭喊着,我聽到外邊又傳來一陣騷亂,接着竟然跑進來幾個舉着相機的年輕人,對着屋裏一陣狂拍,屋裏頓時亂套了,人們一股腦兒的向門口沖去,想要把那個女人和哪幾個年輕人轟出去。

不斷有人從我身邊擠過,幾次差點兒把我擠倒,還一股腦兒的把我帶到了事故中心,我有點兒害怕了,看着這麽多人,這麽多雙腳,萬一一個不操心,發生了踩踏事故,那我這小身板兒可怎麽承受的了。

可是我轉身想要求救我幹爹,結果根本看不到我幹爹在哪。

正在我慌亂無比的時候,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長青!我跟你來了!”

就在我還來不及反映的時候,只覺得腰一緊,好像被人抱了出去,我還沒看清救我于水深火熱之中的人是誰的時候,只聽一聲“咚”的巨響,然後是玻璃碎掉的聲音,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只聽見了一陣陣嬰兒的啼哭聲。

我的心一緊,想要向上看去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前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高大,我根本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時,剛剛把我拽出來的人突然對我說:“跟我來!”

我一聽這聲音,心裏一驚,一扭頭,果然是後即明!

我納悶兒的問他:“你咋在這裏?”

他勾勾嘴角道:“你管我為啥在這裏,能救了你就行了。”

我嘿嘿一笑,頓時覺得對他印象似乎沒那麽差了,可是沒有時間寒暄啊,他拉着我向側邊的樓梯跑去,一口氣跑到二樓,然後扒着欄杆向下望去。

這一看,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之間剛剛抱孩子的那個女人,頭部應該是撞上了玻璃棺材的邊緣,只見混着血的玻璃渣子紮了那棺材裏的亡者一臉,地上倒着的女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她面部朝上,身體扭曲的躺在地上,同樣的滿臉玻璃渣子一地的血,但似乎還沒死絕,身體還在抽搐,孩子也躺在血裏,不住的啼哭。

整個場景格外血腥殘忍,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卻一點兒也沒有害怕的感覺,我甚至想起了當初旗也是這樣,滿臉血污的躺倒在地上,身體不住的抽搐。

周圍人似乎都愣住了,隔了足足有半分鐘,才有人突然驚呼道:“打120啊!”

然後人群一股腦的向後退去,開始傳來嘔吐聲,叫喊聲,和慌亂的讨論聲。

我掃視了一圈都沒看到我幹爹,心裏正奇怪他去哪兒了,結果我身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唉,這下是真的壞事兒了。”

我一看,不知道啥時候我幹爹已經站在我身邊了,看着他一臉的愁容,我知道這次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先不說這屍體已經被強光照了幾天吧,現在又見了新血,不是我說,屍變指日可待啊。

雖然這麽說挺不人道的,但是我心裏還真的有點兒小激動,我還沒見識過屍變呢,當初只聽我三爺爺講過我二爺爺的屍變,但是始終沒有見識到真的過,所以也一直期盼着能見一回,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麽快。

突然之間,我腦袋上遭了一個腦瓜蹦兒,我“哎呦”了一聲,恨恨的看向我幹爹,我幹爹教訓我道:“死了兩個人,你還笑!良心被狗吃了?”

幹爹這麽一說,我頓時不自在起來,我想說些什麽,可是幹爹沒給我機會,他直接道:“待會兒你跟即明直接回家,不許再來了。”

說完,他就大步走下了樓梯。

看着幹爹已經逐漸佝偻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很心疼,畢竟他也已經年過花甲了啊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拿起劍就能揮舞一番的張先生了。

想到這兒,我堅定了以後好好跟我幹爹和三爺爺學東西的決心,不能讓他們的希望落空,既然他們想瞞着我的事情,那就任由他們瞞着去吧,他們不也都說過嗎,該知道的時候自然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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