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
我重力的一鏟子下去,愣是把那個牛頭打得偏了偏,速度慢了片刻,我趁機又想要跑路,回頭之間,不禁大吃一驚,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的背後,也站着兩個牛頭馬面的怪物,一雙鬼眼冷冷的盯着我。
“趙先生……我們被包圍了……”我大驚,不由自主的叫了出來。
“媽的,居然懂得包抄?”趙東西怒吼一聲,一槍托将撲上來的馬面怪物拍得倒退了兩步,看不出來,這個表面上看着像是流浪漢的家夥,居然有着一聲蠻力。
後退無路,前進又不成,我手中舉着工兵鏟,仗着身子靈活,不停的與兩個牛頭來回的在土質臺階上顫抖,趙東西自然也被那兩個馬面怪物纏住,無暇分身。
但這兩個家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做成的,愣是不怕打,被我用工兵鏟拍了無數下,它們都沒事人似的,加上土質臺階夾雜,勉強夠得着兩個人并排着站立,我閃避的空間也不大,旁邊有着趙東西與兩個馬面,不時還會産生大混戰。
于是,我一個不留神,愣是被兩個牛頭堵在了中間,看着前後兩張越來越的逼近的臉,我的背心冷汗直冒,一顆心砰砰亂跳,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人在面對着未知物的時候,都有着與生俱就的恐慌。
兩個牛頭,大張着嘴,我的鼻子裏聞到一股腐爛的屍體臭味,一瞬間我差點就當場吐了出來,而這兩個牛頭的四只眼睛,漆黑漆黑的,在頭頂礦工燈的照耀下,散發出詭異的黑光,陰森恐怖。
我被他們堵在中間,旁邊就是兩個馬面與趙東西不停的纏鬥着,前也不是,後也不是,而兩個牛頭卻是越來越近,看着那兩個醜陋的東西,由于是那兩只眼睛,心中說不出的厭惡,想着就算要死,也得先廢掉這兩個怪物的眼睛再說。
眼看着兩個牛頭距離我不到半尺,腐屍的臭味仿佛的盯在鼻子上,難聞得緊,我顧不上別的,奮起力氣,将工兵鏟對着其中的一個牛頭的眼睛狠狠的插了過去。
“噗嗤”一聲,我手中的工兵鏟如同是插在一個鼓鼓的水袋上,一下子就将水袋插了個窟窿,頓時我對面的那個牛頭怪物身子搖了搖,砰的一聲就倒在地上,被我工兵鏟刺中的眼窩裏流出黑色的液體,奇臭無比。
而我就這麽一愣神的當兒,背後已經被另一個牛頭兩只鬼爪抓住,大張着嘴巴,獠牙畢露的對着我的脖子咬了下來。
我腦子了剎那間一片空白——完蛋了,想不到我蕭雨今天居然要交代在這裏,甚至在這一刻,我連最最基本的反抗都忘記了,閉目等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兒,我突然感覺身子被誰重重的撞了一下,人也踉跄着向前撲了幾步,堪堪躲開了牛頭的襲擊,回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趙東西見我危急,顧不上自己,跑了過來死命的将我撞開,可是他自己卻顯然了牛頭與兩個馬面的包圍中。
“趙先生……打他們的眼睛……”我猛然一個激靈,已經回過神來,慌忙提着工兵鏟從了過去,對着靠得最近的馬面頭上狠狠的刺了過去。
哪知道那馬面卻狡猾得很,頭部微微一偏,我的工兵鏟就偏移了目标,竟然被他一口咬中。
這是我唯一鋒利一點的兵器,如同就這麽被他奪去,赤手空拳的我可打不過他們,當即忙着死命的争奪,而趙東西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翻出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身子如同是猴子一樣靈活,一個轉身,硬是将匕首插進了馬面的眼窩中。
“嗤”的一聲,腐爛的黑水冒了出來,趙東西匆忙閃開,向這我這邊撲了過來。這些怪物雖然恐怖,但卻沒有智商,只是本能的攻擊人,如此一來,其中的一個馬面被我纏住,而我又在無意中知道了它們的弱點,很快,趙東西就仗着靈活的手腳,将另兩個怪物放到,又跑過來支援我。
一直與我争執不下的馬面并不知道危險來臨,眼睜睜的看着趙東西手中的匕首毫無阻力的刺進它的眼窩,腐臭的黑色液體迅速的流了出來。
我們兩人都怕那黑色膿水有毒,慌忙閃開幾步,我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低聲說道:“好險好險……”
“你看!”突然趙東西指着倒在地上四具屍體驚叫了出來。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就大吃了已經,天——原本與普通生物無疑的牛頭馬面,這個時候卻好像是幹癟下去的氣球,剩下了一張皮,原本那鼓鼓囔囔的身體,好像所有的生命力量,都已經從被我們刺破眼窩子裏流了出來。可是地上的黑色膿水并不多,只是小小的一灘,發出腐爛屍體的臭味。
“這是怎麽回事?”我不解的看着趙東西。
同樣的,趙東西雖然倒過一些鬥,可對于這地下未知世界的神奇與詭異,他也同樣不可能全部知道,也與我一樣,傻瞪着眼睛看着。
片刻的時間,原本的四具屍體就城下了一層皮包裹着骨頭架子,倒在地上。趙東西從背包內摸索着翻出塑膠防毒手套,套在手上,小心翼翼的走到其中已經屍體面前,用匕首挑開他外面的衣服。
我這才發現,這原本看着像的皮革做成的假人,絕對不是假人……他們的身上,雖然已經剩下了一張皮包裹着骨頭,可是從皮層上看,卻有着一些人類肌膚特有的特征,肌膚的紋理與汗毛……
難道說,這些假人……居然是活人不成?我一念至此,在看看幹癟癟的倒在地上的四具屍體,頓時就毛骨悚然。
趙東西臉色很沉重,用匕首小心的割開原本穿在屍體身上的不知道什麽布料做成的衣服,小心的将屍體翻了個身過來,我立刻看到,在屍體的背後,居然有着一條長長的,像是什麽東西縫合過的痕跡。
“這……是怎麽回事?”我心中已經隐隐想到了一點什麽,可是卻不敢肯定。
“這是剝皮……”趙東西的聲音也在顫抖着,但是,他在說話的同時,已經用匕首挑開了原本那條縫合起來的痕跡,屍體中流出一些黃黑色的膿水,而在那層薄薄的表皮裏面,全是一具人類的骨骼。
“你是說,這是有人故意将人皮剝下來,在蒙在骨架上的?”我小心的問道,是什麽人這麽殘忍?
可能吧!趙東西低聲回答,然後有解釋說,我們的老祖先估計是弄了一些邪術,讓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鎮守陵墓。
“轟隆隆……轟隆隆……”就在我們說話是時候,突然頭頂上再次傳來如同是打雷一樣的聲音,這聲音,我剛才在趙東西開槍的時候,也曾經聽到過這個聲音,只是那時候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牛頭馬面的怪物吸引着,并沒有注意,如今再次聽見,好像……好像這聲音就在我們的頭頂上。
“什麽聲音?”趙東西擡頭問我。我搖頭,他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突然趙東西驚叫出來:“哪裏來的沙子……”
“什麽?”我跳了起來,沙子?這裏哪裏有沙子?但我低頭一看,不禁也傻了眼,就在我們的腳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多了一層淺淺的沙子,但是,這沙子卻如同是有生命力一下,在地上如同是水波一樣的湧動着,流淌着……
流沙?我心中猛然想到這個詞兒,對了,傳說中,很多大型古墓中多機關,而其中的流沙就是很普通的一種,可是……這機關是怎麽設置的?為什麽這麽多的沙子從地上湧上來?
當然,如果僅僅是目前這麽一層淺淺的沙子,自然不會危害到我們什麽,可是……這沙子就如同是地下水一樣,不停的在湧上來。
“我們走!”趙東西招呼了一聲,首先向着土質臺階上跑去。
我眼看着他依然是向着土質臺階向下跑的道路,略一遲疑,還是跟了上去,但我們剛剛走得幾步,腳下的沙子已經有了一尺來厚,這沙子湧上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而在我的耳畔,依然聽到“轟隆隆……轟隆隆”的轟響,大概是我們不小心觸動了墓室內的某些機關,造成了流沙上湧。
“趙先生,這樣不是事啊,我們會被沙子活埋的!”我焦急的叫道,得趕緊想法子控制古墓的機關。
“我知道!”趙東西拉着我飛快的向下跑去,匆忙中回答道,“只要跑進古墓,我們暫時就算是安全的……哎呀……”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驚叫一聲,整個身子如同是陷入了沼澤中一樣,急劇的下降,無數的沙子向着他身邊飛快的湧了過去。我見狀慌忙一把拉了他,用力的想要将他拉上來。
可是他的身體卻是出于意料的沉重,我死勁的咬着牙齒,也抵不住流沙的掩埋速度,漸漸的,流沙已經淹沒到他的胸口。
開始的時候,趙東西也在拼命的用力想要爬上來,可是他越是掙紮,反而下陷得越快——我四處看了看,我們應該還在螺旋形的土質臺階上……不對,這個螺旋形的土質臺階應該是一個漏鬥的性質,最後的地面,不是古墓,而是這個流沙陷阱……
如今,趙東西應該已經陷入了漏鬥眼中,而我……雖然靠着土質的牆壁,死勁的拉扯着他,但由于四周沒有絲毫的東西可以借力,他有是個昂藏大男人,想要憑空拉他上來,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上流沙的阻力。
“你別管我,想法子先走!”趙東西一邊說着,一邊将說中的獵槍遞了過來。
我搖頭,我倒是想要走,可是,我向什麽地方走,我的腳下,流沙也已經掩埋到了膝蓋上面,在不想法子,我們兩個都擺脫不了被流沙活埋的下場,我怎麽都沒有想到——在城中村的地下,居然有着這麽一個詭異離奇的地方,先是四通八達的土洞,加上鬼打牆的甬道……如今有是剝皮後做成的假人,螺旋形的樓梯外加流沙。
怎麽辦……怎麽辦……我心中越是着急,腦子反而越不好使,流沙已經快要埋到趙東西的脖子了,在晚片刻,我們倆都得死。
我擡起頭來看了看,四周的牆壁都是土質的,但明顯的有過加固的工程,在其中的一片中唯獨我與趙東西頭上的礦工燈發書淡淡的光芒……原本明亮的礦工燈,在這漆黑一片的地下,也顯得微不足道……
向上看,是螺旋形的樓梯,而如今的樓梯上,不停的有流沙湧過來,如同是潮水一樣,但流沙的重量要比水的沖擊力打得多,由于的我阻擋,我的背部已經被大量的流沙壓着,分外沉重,我的一半身子已經埋在了流沙中。
我突然想到,什麽叫半身入土?大概就是指得我和趙東西現在的處境。
趙東西幾次讓我放開他,自己想法子逃生,可是……這四周都是流沙,漆黑的一片中,我放棄他,只怕也就等于放棄了自己……向上的滾滾的流沙,向下也是一片流沙的漩渦。
“啊……”我突然驚叫起來,不對勁,沙子裏面有東西……似乎已經有什麽東西爬到我的頭頂上。
就在一瞬間,我看到趙東西的眼眸中寫滿了驚恐,一張嘴張得大大的,我一驚,匆忙回頭,天……那是什麽東西?
原本滾滾的流沙中,居然多了一雙雙的眼睛,血紅血紅色的眼睛……如今無數的眼睛就這麽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充滿了嗜血與猙獰。
我分辨不出這算是什麽東西,不大……只有筷子粗細,身上有着一節節的古怪結疤,醜陋的扭動着身子,爬在流沙上,正在向我們逼近。
“這是血屍蟲……”趙東西驚叫出來,但他剛剛說了一句,猛然閉嘴,已經流沙已經淹到了他的嘴巴。
“血屍蟲!”我顧不上趙東西,因為這些密密麻麻跑過來的蟲子,已經有着一些開始爬上我的頭發,我的後背,我全身僵硬,一動都動不了……天,血屍蟲,顧名思義,就是依附屍體生存的蟲子,可是,我是活人,不是死屍。
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足夠與流沙媲美。我全身僵硬着,好像血液也停止了流動,唯獨心髒還在“砰砰”的亂跳,似乎要從口腔內跳出來,尋個解脫。我的手雖然還拉着趙東西的手,可是我的手臂上青筋暴露,如同是一條條的蚯蚓,映襯着原本小麥色的肌膚蒼白一片……
恐慌……我倉皇無奈的看着伴随着潮水一樣的流沙湧過來的血屍蟲,我的人生到此應該結束了!
在面對着死亡的一瞬間,在面對着死亡的一瞬間,我蒼涼而笑……
“砰……”猛然,我重心不穩,身體被一股大力重重的拉扯着向下墜去,我想要大叫,可是嘴巴偏偏張不開,我的眼前全部都是黃沙,無邊無際的黃沙,我就像是在沙漠中迷途的旅客,絕望中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下墜……下墜……再下墜……感覺好像是墜入了第十八層地獄,一切是審判都是徒勞,只剩下靈魂在惶恐中無止無休的煎熬。
“砰”的一聲重響,我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撒了架,整個人重重是摔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我在瞬間清醒過來,我擡頭看了看,四周都是一片黑暗,鼻子裏聞到陳腐的黴味,我應該還是處于地下吧?
頭頂的礦工燈似乎是摔壞了,我摸索着在背包內摸了一起,終于找到手電筒,顫抖着手指按下手電筒的按鈕,可是……手電筒大概也被摔壞了,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的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我心中大驚,在這樣漆黑的地下,要是……要是沒有照明工具,我也只有等死的份。
我用力的拍打着手電筒,心中祈禱着,千萬要亮……一定要亮,大概我的祈禱被老天爺聽到了,手電筒被我一翻折騰後,終于發出一束橘黃色的光芒,不怎麽明亮,但在這漆黑的地上,也讓我稍稍的心安不少。
手電筒的光柱集中在我的正前面,我大吃一驚,大大的想要喘口氣,又憋了回去,就在距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一具白骨跌坐在地上,兩只空蕩蕩的眼窩子,正猙獰的看着我,我強壓下心中的恐慌——這是什麽地方?
我怎麽來到了這裏?慌亂中,我舉着手電筒對着四面的牆壁上照了照,這裏——應該是一座地下室,擡頭看向上面,這一看之下,我差點就歇斯底裏的叫了出來,可是出于極端恐慌中的我,似乎已經忘了聲音是怎麽發出的。
這個地下室不算太高,四米左右,可是……可是就在我的頭頂上,卻懸挂着無數張“人皮”。
是的,那是人皮……一張張展開的人皮,連帶着只有人類特有的頭發,從頂部垂了下來,如果我伸出手去,就可以摸到這些垂下來的人皮。
在我手電筒不算明亮的光芒下,這些人皮在我的眼中不停的扭動着,沒有風——封閉的地下室內,沒有絲毫的空氣流動,但因為我微微的移動,或者我因為我這個活人特有的呼吸,讓所有的人皮都在輕輕的晃動着,如同是一個個吊死鬼。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我一遍遍的在心中自問着,就算是墓室,也不該有這麽多的人皮啊?學過歷史的人都知道,古代奴隸主有着把奴隸牲畜陪葬的習俗,可是好像沒有聽說哪個奴隸主有着要将奴隸剝皮後用人皮陪葬的習俗?
我看着那些漂浮在我的頭上的一張張人皮,心中惶恐——趙東西呢?
我記得當血屍蟲出現的瞬間,我已經吓得忘了反抗,危機中,應該是趙東西拉了我一把,否則,我只怕已經被那些屍蟲當成是屍蟲吃光了血肉,就算不被屍蟲啃了,也會被無邊無際的流沙掩埋……
可是,我墜入了這個鬼地方,不管處境多麽的惡劣,我至少還活着,趙東西呢?他在哪裏?
想到這裏,我忙着在地下室內四處尋找,但是,整個地下室除了懸挂在我頭頂的人皮外,就是……那具跌坐在地上的骷髅,兩只黑洞洞的眼窩子,猙獰的盯着我這個入侵者。
我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不管怎麽說,我還活着,我就得繼續我未了的使命,碰碰運氣去找老騙子與小女孩……也許,我還有出去的希望。
在求生的欲望下,我再次打量四周的環境,在距離我右手不遠的地方,有着一道土門,這一次,這個土門上并沒有簾子遮掩着,我一眼可是看到外面。
但由于我的手電筒受了撞擊,勉強還維持着一絲昏黃的光芒,影影綽綽之間,我并不看得清楚外面。
擡起頭來,我看着懸挂在頭頂的人皮,不禁頭皮都要發麻……當即小心的移動着腳步向外走去——
我一動,牽動地下室內的空氣流動,這些懸浮在半空中的人皮也開始詭異的飄動着……恍恍惚惚中,我隐約聽到有小女孩的哭聲、人們的歡呼聲……歇斯底裏的那種,還有着人帶着鐐铐走動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在我心底腦海深深的回蕩着……
我壓住砰砰亂跳的心髒,快步向着地下室的門口走去,就在我快要接近門口的時候,我手中的手電筒的光柱照在了一團模糊的影子上。
那是什麽?恍惚中,似乎是一個人趴在地上。難道說,是趙東西?我大着膽子,向前又走了一步,不過,那确實是一個人影,只是依然看不清楚,手電筒的光柱太暗,而這個地下室又太過黑暗——
“趙先生……”我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了幾個字,聲音沙啞難聽,音量冷冰冰的漂浮在地下室內,懸挂在半空中的所有人皮都在緩緩的飄蕩着,似乎在回音着我。
可是,那個人影卻是一動都不動,就那樣爬在地上。遲疑裏片刻,我還是大着膽子走了過去,距離大于兩步之遙,我終于看得清楚,那确實是一個人影,但絕對不是趙東西,我記得很清楚,趙東西并不是穿着這樣的衣服的。
這人影看着有點眼熟,我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不過經過一連串的變故與驚吓,我的腦子并不怎麽好使,我怎麽都想不起來,我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人?
看着他的模樣,應該還活着?想到這裏,我忙着伸手過去,低聲問道:“朋友……”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猛然,原本一直爬在地上的那個人影陡然擡起頭來,沖着我詭異的笑着……
我一見到那個人的臉面,頓時吓得慘叫一聲,然後我也不知道我哪裏來的力氣,飛快的向着門口沖了過去——
由于我的速度太快,而出乎我的意料,門口不到一步的距離,居然是一面牆,而在牆壁上,竟然挂着一張人皮,我跑得太快,一下子就撞在懸挂在牆壁的人皮上,我的鼻子裏聞到一股怪異的味道,不是很臭,但卻惡心無比……
啊……我拔足想要跑,可是那原本已經成為一張人皮的裏面,居然沖着我猙獰詭異的笑着,幻化成剛才的那張人面,一雙手冰冷冰冷的,掐住我的脖子。
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呼吸都困難,我張大了口,舌頭都伸了出來——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維在瞬間停止,只剩下那張人面在面前不停的閃爍着,猙獰而笑——這個人,赫然就是昨天晚上,被我失手打死的老婆子。
老太婆的陰魂不散,來找我索命了?
不……不成,我不能就這麽死了!我奮力的舉起手電筒,閉着眼睛,死命是敲了過去。“砰”的一聲,我似乎是敲到了什麽東西,但反震過來的力量卻讓我的手臂差點都太不起來,萬幸,原本掐住我脖子的力量,卻松開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撒開腳丫子,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我拼命的向前跑去。由于過于的驚慌,我根本就顧不上看什麽道路,只是順着腳下沒命的跑,直到實在跑不動的時候,我才停下腳步,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那個老婆子,昨天明明被我打死了,對了,屍體還被那副詭異的女人畫軸卷着做成了平面貼在牆壁上,成了一副剪影,她怎麽會出現在地下室內?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理解為——老婆子死不瞑目,找我來索命了?素來都不相信鬼神之說的我,這時候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我的喉嚨快要幹燥得快要冒出煙來,摸了摸,軍用水壺還挂在腰際,幸好趙東西買的是軍用水壺,禁得起摔,我顧不上那麽多,擰開水壺蓋子,大口大口的灌了幾口水,然後小心的擰好水壺蓋子,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再次從這裏出去,水……生命之母,卻是不容缺乏的,否則,我堅持不了多久。
舉着更加昏黃不明的手電筒,我開始打量着四處的環境——
這裏是什麽地方,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腳下似乎也凸凹不平,低窪的地上,甚至有着微微的積水,有一些土牆,但卻和鬼打牆裏面的大不一樣,但若是要我說出有什麽地方不同,我又分辨不出來。
完了完了……我陷入了一個完全未知的空間中,而且,還是在這樣漆黑的地底下,我該怎麽辦?一念至此,我不禁背心的寒氣直冒,再次感到絕望的恐怖襲上心頭。
正在我四處打量着環境的時候,突然,我的肩膀上好像被一只手搭上,我頓時就吓得毛骨悚然——在這樣的地底下,突然從後背冒出來一只手,那是什麽東西?
我歇斯底裏的慘叫出聲,然後舉着手中的手電筒,對着左邊的肩膀重重的敲了下去。
“砰”的一聲響,手電筒重重的敲在我自己的肩膀上,痛得我差點再次叫出來,但是,原本就收到撞擊過後的手電筒,被我這麽一敲之下,頓時就向我鬧起了脾氣,宣告了罷工。
黑暗……如同是墨汁一樣的濃黑瞬間将我吞沒。
我直愣愣的站在當地,動都不敢動一下,背心全部被冷汗濕透,我不知道背後出現是什麽東西,是人……還是鬼?或者又是什麽怪物?
但在這樣的漆黑的一片中,我唯獨能夠做的,似乎只剩下站在原地等死,我甚至連摸索着移動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過了片刻,我的背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翻動着什麽,我吓得魂飛魄散,更是不敢動,連呼吸屏住。
又過了一會子,猛然,我的背後傳來一束亮光,我吓了一條,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本能的回過頭來——背後,趙東西正站在哪裏,手中舉着一只也不怎麽明亮的手電筒。
“你怎麽了?”趙東西問道,“我在後面叫了你幾聲,越叫你跑得越快,我看啊……如果你去參加奧運會的長跑比賽,絕對拿冠軍,給咱中國大大的露臉。”
趙東西……居然是趙東西?我怎麽都沒有想到,他竟然在我的背後,對了,他又叫過我嗎?我努力的回想着剛才的事情,卻是一片茫然,大概剛才是被那個老太婆吓破了膽。
我愣了片刻,突然跳了過去,一把重重的抱住趙東西,大力的拍着他的後背——天啊,在這樣漆黑的底下,如果剩下我一個人,那該怎麽辦?見到他,我太興奮了。
“蕭老弟,我可沒有那種愛好……”趙東西古怪的笑了笑。
“什麽?”我一愣,随即看到他臉上怪異的笑容,頓時就明白他說什麽,忍不住在他肩頭輕輕的捶了一拳,道,“你胡說什麽,對了,你怎麽會在我後面?”事實上我是想要問,你在我後面,幹嘛不出聲?
“你還好說?”趙東西瞪了我一眼,苦笑道,“我跟在你後面,扯着脖子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答應,我也只能死命是追着你……”
我想了想,當即苦笑道:“我見鬼了……”
“蕭老弟,飯可以亂吃,可話絕對不能亂說,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趙東西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是說真的。”我無奈的笑了笑,趙東西的出現,讓我的膽氣壯了不少,當即将剛才離奇詭異的遭遇說了一遍。
“不可能吧?”趙東西明顯的就不相信,問道,“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那個被你打死的老婆子?”
“确定!”我點頭,如果不是她,就算是真的惡鬼,我也不至于吓成這樣,實話說,老婆子的事情,已經成了我的心病,雖然我不是有意要打死她的,但畢竟她的死,我有着不容推究的責任。
趙東西想了又想,搖頭道:“這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麽?”我好奇的問道,在這樣的墓室內,還有什麽不可能的?連畫軸都可以成精害人,牛頭馬面都出來搗亂,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那些都是不同的!”趙東西對我解釋說,牛頭馬面都是不知道什麽人利用邪術弄出來的東西,不具備智慧與思考能力,可是……我說的那個老婆子,明顯的是故意來吓唬我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老婆子昨天根本就沒有死。
我不明白,不解的看着趙東西,如果老婆子沒有死,她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還撞鬼吓唬我?
趙東西沉聲說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對這個古墓也有着某種企圖,你不是說,老騙子說這裏藏着寶貝?既然老騙子知道,別人也一樣有知道的可能,這年頭,要錢不要命的人多得是。如果真是這樣,很顯然的她對古墓比我們熟悉得多……但也證實了一點,她還沒有得手,否則,不會仍然徘徊在這裏不走。”
我仔細的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是無法解釋趙東西的說法,老婆子沒有死?我明明看到她氣絕身亡的。
趙東西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皺眉說,一些資深的老盜墓賊,都有着某些特殊的本事,裝死或者制造幻覺偏偏外行,是很普通的。
我聽了心理好過了片刻,如果老婆子真的沒有死,我也沒什麽好顧忌的。
趙東西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我老實不客氣的從他手中接過手電筒,掃了一下四周,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趙東西聳聳肩笑了笑,說——我不知道,他又怎麽知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想着剛才一通亂跑,而趙東西又一直跟随在我後面,确實,目前我們到底出于何方,還真是一個問題。不過,有了他相伴,我膽氣大壯,倒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想了想,剛才墜入下來的時候,應該不是很高,否則,我早就摔死了,絕對不會還生龍活虎的站在這裏,于是忙着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趙東西解釋說,剛才那個螺旋形的樓梯,應該是一種類似于鬼打牆的機關術,而唯一的破解法子,就是憑着墜入跳下來,他也在最後的關頭想明白這點的。一般大型古墓中的機關,不可能是死局,絕對都留有活路。
我不解,古墓中設有機關,不就是為了防止盜墓嗎?怎麽還會給盜墓賊留下活路?這不是自相矛盾?
趙東西說:“古墓都講究一個活字,設立的機關也都留有活路,但同樣的,為了避免盜墓,就算留有活路,也都是極其隐蔽的,很難被發現,而機關一旦啓動,常常是瞬間要人性命,你想想,在危機的關頭,你哪裏還能夠冷靜的找出隐蔽的活路,最後,還是被機關殺死在這裏,成為墓主大人的陪葬品。”
說着,他首先向着前面走去,我這次沒有在問什麽,而是跟随在他身後……
但我們剛剛走得幾步,突然漆黑死寂的底下世界中,傳來一聲沉悶的,仿佛是動物怒吼的聲音,震得整個底下世界都忍不住搖了搖……
“什麽聲音?”我狐疑的問道。
“好像是什麽猛獸。”趙東西低聲說道,一邊說着,一邊已經将獵槍取了出來,将子彈輕輕的推上了堂。
“那……那是什麽?”就在我和趙東西略微一愣神的當兒,一堵牆的背後,探出一個碩大的腦袋,在手電筒的光柱下,龐大的身體陰影映在地上。
“跑啊……”趙東西突然一把拉過我,撒腿就跑。
實話說,我并沒有完全的看清楚背後的怪物到底是什麽模樣,但既然趙東西都說跑了,我自然也只能跟着死命的逃跑。
可以說,我們兩人完全的慌不擇路,只是本能是順着腳下亂跑一通,可是,老天不長眼,我們亂跑一通的後果居然是——前面已經沒有了道路,一道厚厚的泥牆擋在了我們的面前。
“沒有路了……”我叫了出來,本能的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但僅僅是這麽一眼,老天爺,我寧願自己這輩子沒來故天津,他媽的,那到底是什麽怪物?
老大的腦袋,尖利的獠牙,身上披着厚厚的鱗甲……身子長約三米左右,高也大概有兩米,它那龐大的身體往甬道內一站,頓時就将整個甬道塞得滿滿的。
最讓我感覺不對勁的是,這怪物的身體,大部分都腐爛不堪……一路走來,居然掉着膿水。
我艱難的吞下一口口水,側首看着趙東西問道:“這是什麽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