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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枝寒語塞，不自覺地往蕭衍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後立刻收回視線道：“其實也沒做什麽，就是……跟吳燃的團隊說，人物小傳什麽的我可以寫好發給吳燃，但他看完以後務必要抽時間和我談一次，他們沒答應。”

人物小傳這種東西，早在劇本創作之初就是淩枝寒會寫的，但她寫的時候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過程中不斷豐富完善人物形象，想到了什麽就随手拿紙記下。

因此一個人物的小傳都随機地分布在各種各樣零零碎碎的小紙條上，整理起來十分麻煩，她第一次詢問時，吳燃那邊誠意不足，她擔心自己費勁整理出來了反倒不讨好，這才放棄。

後來資方追加稿酬，淩枝寒便想着，錢既然到位了，她可以再努力一次，但是結果嘛……

方董聽出她有未盡之言，明白她不想詳述，人已經換了，也的确沒有探聽細節的必要，寬和地沒再追問。

淩枝寒心下松了一口氣。

商談完所有事情，吃過午飯，淩枝寒和蕭衍回到車上時，助理已經把毛毛送來，小學生正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乖巧地打着游戲。

毛毛在接到母親稍顯嚴肅的目光後手抖了一下：“我剛玩了五分鐘……”

“車裏光線不好，沒有支撐平板的桌子，你低頭看屏幕對脊柱有損傷，我說過的，只能在室內玩。”淩枝寒說道。

毛毛戀戀不舍地關了游戲，交出平板給爸爸，還好他玩的是單機小游戲，不然此刻只會更心痛。

這次淩枝寒是真的困，坐到後排調節了座椅靠背，用帽子擋在臉上避免空調吹來的冷風，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其實打算不去游樂園直接回雲江，但毛毛明顯想去，今天又是兒童節，她不忍心剝奪他過節的權利。

睡過囫囵覺，淩枝寒的精神恢複過來，總算能稍微跟上一點兒子到處撒歡的步伐。

海洋館的觀賞通道裏除了一家三人，還有司機和蕭衍的助理，但毛毛的聲音在其中最為清晰：

“哇——大鯊魚！你好呀——姆嘛——”

是的，毛毛此刻正送出自己的飛吻，以此來表達他對這些海洋生物的喜愛之情。

司機和助理則在後面慢慢地一路走一路看，是淩枝寒此刻十分豔羨的歲月靜好的狀态。

以她和蕭衍的性格是怎麽生出這樣跳脫的兒子，她一直很疑惑，早知道不生。

毛毛跑出十幾米遠又跑回來，對比了一下臉上已經透露出疲憊的媽媽和看上去精神不錯的爸爸，識趣地選擇了後者：“爸爸你抱我一下——”

蕭衍輕松地把小學生抱起，讓毛毛得以用高一點的視角來觀察水中的生物，順便問兒子接下來的行程：“我們還去坐摩天輪嗎？可能會有點曬。”

聽到“有點曬”這幾個字，淩枝寒已經陷入了一種心如死灰的境地：六月，下午兩點，沒有任何遮擋的摩天輪，有點曬，嗯。

好在毛毛也算瘋夠：“不去了吧，我想吃冰淇淋。”

蕭衍轉頭問她：“毛毛上一次吃冰淇淋是什麽時候？”

二人對兒子的零食控制也算一致，不能讓他吃太多。

“昨天，不過今天是兒童節，他想吃就帶他去吃吧。”淩枝寒做出了讓步。

只要不去坐摩天輪，好的，都行，沒問題。

坐在沁涼的冰淇淋店裏，淩枝寒總算可以放松下心情，因為毛毛跑來跑去也只在店裏活動，用不着時時刻刻盯着他。

司機要了一杯飲料，然後瞪圓了眼睛震驚地看着蕭衍手下那個大學剛畢業不久的助理要了三大杯冰淇淋過來，心滿意足地拿起勺子開吃。

他們坐在稍遠些的一張桌子上，給淩枝寒和蕭衍留了一個相對私人的空間。

蕭衍把淩枝寒要的冰淇淋推給她，倒沒急着把毛毛叫回來：“你第二次找吳燃聊的時候，他們團隊拒絕你的話和我有關？”

淩枝寒沒料到他這麽敏銳，她還以為方董問話時，她看蕭衍的目光沒被當事人察覺。

“不是。”她舀了一勺冰淇淋送到嘴裏。

“那是什麽？”蕭衍的語氣很溫和，特別像審問犯人的老手，以尋常談天的姿态，讓人一不小心就全盤托出那種。

淩枝寒糾結片刻：“你想知道？”

“我很好奇。”

“他們沒說你，是我說的。”淩枝寒思索了一下，覺得這沒什麽好丢人的，況且蕭衍也不見得會笑她：“拿人手短，我要求吳燃看完人物小傳後再和我談談的語氣就堅定了點，但我沒想到他們拒絕的語氣也更堅定了點，甚至為了擺脫我，說什麽最近有人在集中火力黑吳燃，他必須事事小心，如果我和他談劇本的場景被人拍到，攝影師故意找點角度，幕後黑手叫營銷號引導一下，讓粉絲誤以為我和他有點什麽，就很不好了。”

蕭衍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然後？”

“接我電話的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用詞讓我很不開心，”淩枝寒懶得再強調是什麽用詞，繼續說重點：“然後，我就反問那人，為什麽在網友眼裏，吳燃就必須是個魅力無邊的人，所有女人都必須喜歡他？我連蕭衍都能說不要就不要，會看得上你家那個不懂禮貌的小屁孩？”

蕭衍忍不住笑了一聲：“嗯……這算是在誇我？”

“是，千真萬确。”淩枝寒真誠地答道。

毛毛終于把冰淇淋店都探索過一遍，知足地回到自己座位上，捧起了冰淇淋杯子。

蕭衍開始和淩枝寒商量：“我想帶毛毛上真人秀，不會去什麽人跡罕至的地方，大概就是拍拍我帶孩子的日常。”

“哦，行啊，只要你別當着攝像機的面說我壞話就行。”淩枝寒剛受了蕭衍的恩惠，此刻自然要大方一點。

蕭衍提醒道：“裏面可能有需要你參加的部分，當然，是在征得你同意的前提下。”

“……沒問題，他上學的時候需要父母共同參與的活動你都盡量來了，我也不會抹不開這個面子。”

雖然蕭衍一來那些活動就多半沒法再辦下去——淩枝寒默默把這句吐槽咽下。

“如果事情進展順利，我會在七月六號那天去你那裏接毛毛，”蕭衍頓了頓道，“為了拍攝效果考慮，我需要直接進去，而不是按門鈴。”

淩枝寒想象了一下，蕭衍在門外按門鈴進去接毛毛的場景在電視上播出後，擅長煽情寫雞湯的營銷號會緊跟熱點：影帝在孩子面前也終究是個父親，為了孩子的幸福，他可以放下尊嚴，對前妻卑微！

雖然有點想笑，不過這樣的輿論的确對她不利，她認慫：“那我現在把鑰匙給你，你讓助理去配一把？”

“我有你家的鑰匙。”蕭衍說完，又尴尬地補充了一句：“備用的，之前忘了一并給你。”

她現在住的房子，是蕭衍當年同意離婚時給她的。

但是。

淩枝寒更加尴尬地拿出鑰匙：“我……我換了一次鎖。”

這話說出來，顯得像是在防範着蕭衍似的，所以淩枝寒也補充道：“因為鎖壞了。”

兩人看向彼此的目光裏都充滿了尴尬。

最後是蕭衍說：“好的，我讓助理去配一把。”

才終于結束了這場對話。

毛毛度過了一個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都十分快樂的兒童節，在停車場跟爸爸告別後走出幾步，又跑回去跟爸爸抱了一次，才乖乖牽着媽媽的手去過安檢。

然後再次在飛機上睡着。

這次播放的電影十分不巧是由蕭衍主演，淩枝寒無奈，給自己戴上了眼罩。

回到家時夜幕已經降臨，她幾乎是哄着毛毛強撐起精神洗漱，看他換好睡衣，在枕頭上躺倒，才關燈走出了兒子的房間。

淩枝寒累癱在沙發上，心裏疲憊地想着：暑假快點來吧，這樣對誰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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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是深夜，手機屏幕亮起時，趙清瑜趕緊把手機拿了起來：“喂？”

手機裏傳來趙清瑜朋友的聲音，在那頭打着哈欠說：“不好意思啊，忙到現在才看見你打過電話，什麽事？”

“哦，”趙清瑜笑着說：“就想問問你們公司那個項目的進度怎麽樣了？談成了嗎？主演是誰啊能不能告訴我了？能不能幫我要張簽名照？”

趙清瑜朋友似乎剛找地方坐下，舒服地“唉”了一聲：“之前的主演真挺有名的，但是今天蕭衍帶着個新人過來，算是截胡了吧，不愧是影帝啊，面子就是大。新人的簽名照你要麽？之前也沒拍過什麽大火的影視劇你應該不認識這個新人……”

“蕭衍？”趙清瑜疑惑道：“影帝蕭衍？”

“對啊，你可別說你不認識他。”

“我當然認識他，”趙清瑜難以置信道：“可他不是已經和淩枝寒離婚了嗎？”

“欸？”趙清瑜朋友詫異道：“你知道這部劇編劇是淩編？”

趙清瑜愣了一下，道：“是、是啊，吳燃粉絲去她微博底下刷評論的事，不是都鬧上熱搜了嘛。”

“可你不知道這部劇是我們公司投資的啊？”趙清瑜的朋友反問道，“還是說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