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淩枝寒的父親并不是從她出生起就開始打她,在淩父中年危機帶來的挫敗感産生以前,淩枝寒可謂度過了一段相當美好的童年時光。
她至今都還保留着,父親牽着她走在街上,她用手一指,父親就買了她愛吃的棉花糖,塞進她手裏的記憶。
美好夢境的崩塌開始于她六歲那年,父母的争吵中,她作為一個哭着跑出來勸架的孩子,第一次被父親一巴掌甩在臉上,打得大腦轟鳴,嘴角滲出血絲。
母親急忙帶她去看醫生,所幸沒有什麽大礙,但她受傷最重的并非生理層面,而是心理層面,這是那個年代她的父母還無法意識到的。
她變得沉默寡言,時不時會精神恍惚,她無人可對其傾訴心中的疑惑,就陷入愈發的自我懷疑: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但她又足夠幸運,她的故事沒像大部分被家暴影響的孩子那樣發展,她迎來了一次小小的轉機。
淩枝寒家的鄰居搬走以後,住進來了一對帶着女兒的夫婦,這對夫婦是來本地研究古建築的學者,搬家時帶了幾乎半卡車的書,卸貨時吸引了小區內的許多人來圍觀這番奇景。
淩枝寒和這對夫婦的女兒成了朋友,小女孩便帶着她參觀自己的書房,并且給了她可以随意借閱書本的權力。
她第一次在有關兒童教育的書上看到,父母獎懲制度的混亂,會導致孩子自身思維邏輯的混亂時,她總算明白了問題所在。
她在父母争吵時哭着勸架,卻被父親甩了一巴掌,這不是她的錯,這是她父親沒有遵守正常的獎懲制度,拿她撒氣而已。
淩父淩母從不知道自己女兒早慧到什麽程度,她從很小就開始學着書上的知識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再以父母的對錯為對錯,不再以父母的喜惡為喜惡。
所以面對淩父的毆打,她再不會默默承受。
她嘗試反抗,但她打不過父親,那她就跑,然後被父親抓回來,打得更加兇狠。
普通孩子或許會在這不斷的碰壁中放棄嘗試,但淩枝寒卻仿佛一個從不言敗的戰士一般,和父親的鬥争愈發激烈。
她在躲避父親拳腳相向的過程中變得愈發靈敏,躲避成功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她愈發懂得察言觀色,只要父親的臉色一變,就能反應迅速地撒腿就跑。
後來父親幹脆在她睡着時突然沖進去,把她從床上提起來打。
這是一場漫長的對峙,總會有輸有贏,她并不覺得氣餒。那句話怎麽說來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嗯,是這樣沒錯。
她讓母親給自己買了方便一腳套進去的鞋子,學電視裏的人物,用線把自己的手指和門把手綁到一起,門被打開時會讓她立馬驚醒。
然後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鞋,躲開父親的拳頭奔向門外。
得益于這樣的經歷,她幾乎從小學到高中都一直是學校的長跑短跑冠軍,也算因禍得福。
她在中考前幾個月的時候,在規劃的逃跑路徑上丢下香蕉皮,成功讓父親傷至骨折,安生到她中考完畢。
而在高二那年,她的父親也終于到了體力不支的時候。
常年不健康的作息和飲食讓淩父早早就患上了三高,所以在她跑出門外還不足五百米時,就看到父親已經停下追她的腳步,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右手抓着心口處的衣服,臉色蒼白。
她冷眼看着母親從屋裏追出來,帶父親去往醫院,自己則一個人鎮定地走回家裏,做飯、吃飯、洗碗、睡半個小時午覺、起床去學校。
從那天以後,向來對女兒拳腳相向的父親也終于體會到了女兒的可怕,這場長達十年的對峙,父親在變老,而女兒在變強,他比不過女兒的時間。
她開始工作,承擔起家裏的開支,淩父也終于學會了夾起尾巴做人,看她眼色行事。
關于她的戀愛和婚姻,淩母多少還能說上兩句,而淩父想要開口,都會被女兒一個眼刀吓回去。
淩母勸她不要和淩父鬧這麽僵,她默默聽着并不回答,說多了淩母也自知無用,慢慢得也不再提。
于是淩家總算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她和蕭衍的婚姻維持時間不長,蕭衍見她父母的機會也不多,但僅有的幾次見面就足以讓蕭衍察覺到她和父母關系的不同尋常。
和蕭衍說起往事,她是以輕松調侃的心情來講述,她從未覺得自己悲慘,因為她終于獲得了想要的勝利。
那時的蕭衍寵溺地摸着她的鼻頭誇:“我媳婦真是厲害,幸好你現在是我媳婦,不會算計我對我下手,不然我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淩枝寒推開他的手繼續吃芒果:“就算我沒嫁給你,只要你沒和我結仇,算計你做什麽?”
她慶幸蕭衍不是非要打着為她好的旗號,說着幫她化解家庭矛盾恩怨的屁話,非要緩和她與父親關系的那種人。
她與父親的關系,這樣已經算是和睦。
淩枝寒說完自己的經歷,毫不意外地看着周薇潔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我知道,我冷血,但我不這麽做,我可能也要和貝貝一樣被打成耳膜穿孔,所以你願意怎麽想我就怎麽想我,我不會放在心上。”
她給周薇潔把面條的包裝盒打開,若無其事地問:“現在想吃了嗎?”
周薇潔仍舊沉浸在震驚之中,愣愣地接過她遞去的筷子:“那你後來……後來開始看動畫片了,是原諒你父親了還是?”
“他現在沒辦法再傷害到我,在開始打我以前對我也算不錯,我當然可以大度地說原諒,至于看動畫片,只是為了學習罷了,畢竟我這個職業,吸收多種風格多種形式的作品,比較有益。”淩枝寒說着打開自己那一份面條,“就是不知道貝貝能不能像我一樣自我調适,我建議你等她出院以後,還是先帶她看看心理醫生。”
周薇潔的父母接到消息後趕來,跟淩枝寒道了謝,然後周家三口坐在一起開始談論事情如何處理。
周父堅決要求離婚,周母邊抹淚邊說女兒離婚還帶着孩子一個人怎麽過,周父生氣地表示大不了他來養,總之一定要離婚。
淩枝寒也不便再打攪這家人,打開門退了出去。
周薇潔那邊有她的父母照顧,淩枝寒便過去接替徐磊夫婦看護貝貝:“你們家孩子還小,趕緊回去照顧吧。”
一到暑假,毛毛被蕭衍接去仙霖,她沒半點後顧之憂,自然比徐磊夫婦要輕松許多。
徐磊夫婦的确也擔心孩子,聽她這麽說,便起身離開。
淩枝寒剛準備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坐下,徐磊又不知為何折返回來,叫了她的名字:“淩枝寒。”
她趕緊應了一聲:“怎麽,出什麽事了?”
“呃,不是,”徐磊撓了撓後腦勺,“就是覺得,有件事,一直想問問你。”
“什麽事?”
“你當年之所以嫁給蕭衍,是不是因為和前男友賭氣啊?”
李柏舟,那個她早已忘到九霄雲外的前男友?
淩枝寒愣了一下。
徐磊和她只是高中同學,對她前男友的了解,就只有通過她發的動态,而有關李柏舟的動态,最多的就是李柏舟給她講的,需要一點專業知識才能理解笑點的各種笑話。
因為不像其他談戀愛的男女那樣發情侶照什麽的虐單身狗,所以這些笑話,她的好友列表裏,看的人還挺多。
評論也多局限于哈哈哈哈哈理科直男思維腦等等。
“你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徐磊笑了笑說:“感覺蕭衍和你前男友的性格簡直截然相反啊,蕭衍算是……我行我素吧?我一不怎麽關心飯圈的人都時常聽人說起過他,說他這人簡直是明星中的奇葩呃……那個,我沒有罵你前夫的意思。”
“我明白,”淩枝寒也忍不住笑了笑,“他的所作所為的确不一般。”
“然後你和他的性格就更不一樣了,你……”徐磊想了想,說出一個詞:“人淡如菊的。”
淩枝寒還真是頭一回聽人用“人淡如菊”來形容自己,內心不禁一陣尴尬……
她看了看窗外,思索了一下措辭,才轉回目光,認真地看着徐磊。
“我不喜歡出風頭,不代表我人淡如菊,更不代表我不喜歡愛出風頭的人。”淩枝寒明白,徐磊又是一個不了解自己對自己有着不切實際幻想的人,“李柏舟和我前夫,說實話還挺像的,他們在各自的行業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無可動搖的自信,和超凡脫俗的實力,我喜歡他們,還真因為他們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徐磊,你的妻子也是位十分優秀的女性,而且她的心思敏感細膩,請不要傷害她。”
話說到這份上,徐磊也明白自己那不便為外人道的心思暴露了。
上高中的時候,他的确對淩枝寒有過動心,淩枝寒無意,他也只能把自己的心思壓下。如今再見,卻又是忍不住心猿意馬。
但淩枝寒如此坦蕩,他不禁感到羞愧,讪讪應着:“是、是……”
“了解我的人,他們都說我利欲熏心,所以你對我的評價,我愧不敢當。”淩枝寒把右手放到左肩處,行了一個優雅的躬身禮:“承蒙誇獎,萬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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