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她那時哪如得現在這般伶牙俐齒, 聽着班長無端被罵, 心中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自覺便開始掉眼淚。

班長急得回過頭來安慰她, 她邊哭邊跟班長說謝謝, 班長就笑笑對她說沒事。

彭殊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妒意驅使他口不擇言，冷笑了一聲繼續譏諷：“兩個慫包湊一起。”

班主任叫不來彭殊的家長, 只能把彭殊調去別的座位, 淩枝寒好不容易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 本以為從此以後可以不再受彭殊的騷擾, 哪知他會像附骨之疽一樣叫人難受。

某次打掃衛生她留到最後鎖門，拉門時被一桶污水兜頭澆下，澆得她大腦一片空白。

計劃這個惡作劇的彭殊和幾個“好兄弟”大笑着走到她面前：“唉呀真可惜，值日生本來要打掃衛生, 現在卻成了最髒的，最髒的值日生讓誰來掃？”

“讓流浪漢來掃吧——”

“哈哈哈哈哈……”

如果以淩枝寒後來的性格, 她絕對會拿着剩餘半桶的污水對着那些人再潑回去, 然而她那時還不是那樣的性格。

她打開門，再次走進教室拿出拖把, 用拖把将地拖幹淨, 最後負責任地鎖上門。

其他幾人看她這種反應覺得無趣, 跟彭殊說：“走吧走吧沒意思。”

彭殊沒能達到讓淩枝寒看她一眼的目的，心裏也覺得無趣，跟其他人一起離開, 心裏盤算着下一次的惡作劇。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嚴重的後果。

淩枝寒一身污水滴答着回到家裏，恰逢父親在生氣，看到她這個樣子怒火又起，一巴掌打得她腦中一陣嗡嗡作響。

好在這一次被母親攔住，她沒被打得更嚴重，但仍免不了接收父親在一旁不負責任的抱怨：“一天天的就知道給我惹麻煩！沒一個讓人省心！”

她其實想問自己給父親惹了什麽麻煩，她不是故意去站到那桶污水底下，她換下來的髒衣服也是母親幫忙洗，跟父親到底有什麽牽扯？

她想離家出走，想自殺，想死，明明什麽都想過了，最終卻還是只能抱着枕頭哭個十幾分鐘，然後哭得脫力入夢。

好在噩夢結束得分外迅速。

第二天上學她就得知了彭殊跟随他父母轉學離開的消息，開心得一整天都在笑，甚至連被打的傷都好像不疼了一樣。

随着她逐漸長大學會躲避父親的拳腳，她整個人也變得大為不同，小學畢業的時候班長跟她說：“淩枝寒同學，你現在很少哭，面對困難也會尋找解決辦法，這太好了，以後我們如果不在一個學校不在一個班，你肯定也能保護好自己，那我就放心啦。”

這世上有彭殊這樣，在她抱着浮木漂浮于海上海上孤立無援，還硬要拉她下水的人，但也有班主任和班長這樣死命拉她上岸的人。

心裏再大的傷痛也能被時光掩埋，被後來越來越多溫暖人心的善意撫平。

她真的已經快忘得幹幹淨淨。

再見到彭殊，只要她裝作不認識，只要她不讓那些舊事被提起，本也可以相安無事。

但她難以置信彭殊竟然對她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還偏偏要提舊事。

“深情”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行啊，既然要提，就把當年沒來得及給他的那巴掌，還給他好了。

——*——*——*——

蕭衍發消息問唐珞婷：枝寒人呢？我給她打電話不接。

唐珞婷跟旁邊的人正在說笑，瞥到手機上收到消息，奇怪蕭衍有什麽事不能直過來說。

他們聚餐分了男女各一桌，但都在一個包間，又不是隔着十萬八千裏。

待她看清楚內容，才想起淩枝寒離開的時間是有點久，打字回道：她說去樓下醒神，你去看看還是我去看看？

蕭衍此刻倒是一點都不考慮影響了：好，知道了，我去看就行。

樓下的沙發上沒人，但酒店門是透明玻璃，蕭衍依稀辨別出了門外夜色中淩枝寒和彭殊的身影。

如果彭殊就是淩枝寒口中“難纏的追求者”，那他更沒什麽好避諱，反正他和淩枝寒只是沒确定關系又不是在偷情，借着他和淩編關系好的理由去關心一下他覺得沒問題。

然而還沒等他走近，就看見淩枝寒擡起手一巴掌甩到了彭殊臉上。

畫風之彪悍，動作之流暢，堪比世界級動畫電影。

彭殊被打蒙得退了幾步，回過神來時，腦海中全被“我竟然被一個女人打了？！”的羞惱所占據，瞪着眼想要上去還手，然而還沒等靠近，就被蕭衍單手推開。

蕭衍把淩枝寒護在身後，冷冷問彭殊：“你想幹嘛？對女人動手？沒必要，要打我和你打。”

蕭衍身為演員，為維持外在形象自然少不了經常健身，因為身高一米八以上，所以看起來似乎身形瘦削，但其實渾身的肌肉相當有力，推彭殊的那一下，已經讓彭殊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彭殊自知打不過，有休戰的意思，然而想繼續開戰的意念卻來自蕭衍身後。

淩枝寒扒着蕭衍攔她的臂膀過不去，冷笑着對彭殊道：“你剛才想說什麽？說你不知道這件事會給我造成這麽大傷害，如果你知道你不會這樣做？”

蕭衍對淩枝寒的童年一無所知，自然聽得不是太懂，但淩枝寒接下來的話他是多少能聽懂的：

“太可笑了彭殊，就算後面一系列的傷害沒有造成，我沒惹到你，你憑什麽拿污水淋我一身？憑你喜歡我？這算狗屁喜歡？這是哪門子令人作嘔的喜歡？！”

蕭衍察覺到淩枝寒還有往上沖的欲望，而彭殊已經被她這破口大罵的形象驚得有些呆滞，蕭衍只好回身勸她：“好了好了，你要不歇着讓我來？我剛才是覺得我們兩口子打人家一個有點欺人太甚……”

淩枝寒被蕭衍“兩口子”的用詞氣笑，腦中的憤怒終于平靜些許，把目光從彭殊身上收回來，笑看着蕭衍道：“不用，要打也是我自己動手，你幫我打，我根本體會不到複仇的快感。”

同在一個劇組的人，卻有打架鬥毆的消息傳出，宋導肯定氣瘋，她可不能做這種傻事，更不能讓蕭衍去做……話說自己打彭殊那巴掌，化妝師明天多敷點粉能蓋住嗎？

聽到她能開玩笑，蕭衍也知道這一茬算是過去，并不理會彭殊，強硬地把淩枝寒整個人扳了回去往飯店走，一路上還在不停勸：“那行，我們回去吧，以後這種動手的事你先告訴我，放着我來……”

淩枝寒的雙肩被他制住，暫時只能被他推着往前走，但嘴上還是不肯讓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可能還是會自己動手。”

“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你這樣會吓得我流汗，你看是不是一手的汗？”蕭衍指着自己手掌剛才待過的地方——她外套的肩胛處，道。

淩枝寒伸手抹了一把還真能摸出濕意，但這含水量也未免太不真實，皺眉疑惑道：“這是水吧你騙誰啊？你是不是剛洗過手？”

影帝面不改色地繼續睜眼說瞎話：“不，這是汗，而且是被你吓出來的。”

淩枝寒面色凝重道：“那照這個出汗量，你可能氣血虧虛。”

“……”蕭影帝突然發現自己怼粉絲的本事在淩枝寒面前，好像還了差那麽一截。

吃完飯回到賓館，淩枝寒躺到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發呆。

今天的事，蕭衍同樣沒有刨根問底，沒有去問她童年到底經歷了什麽，沒有去問她和彭殊到底有什麽過節。

就像她也不去打聽他前女友的事。

她很喜歡兩人這樣相處的狀态，因為她從小到大事事都要被母親過問，具體到今天和她一起玩的同學家住哪裏父母工作是什麽這樣的細節，實在讓她感到身心疲憊。

她喜歡有距離的親密，比如以前和李柏舟談戀愛的時候，就能坐在實驗室看他做實驗坐上幾個小時，或者看她看不懂的專業書，偶爾問李柏舟幾個問題。

姚筠說他們這戀愛談得忒柏拉圖，她卻覺得很好：“李柏舟的專業需要他經常待在實驗室，如果我強硬要求他去陪我逛街看電影，那我就成了他學業路上的絆腳石，好的愛情應該是共同進步，而不是互相阻礙，再說我也不是沒事做，以後我劇本裏如果要用到相關方面的知識，他教我那些就已經夠了。”

他會和她講需要一點專業知識才能聽懂的笑話，他會和她一起去圖書館，各自看着喜歡的書互不相擾。

A大的紅楓好看，奈何兩人都不懂攝影，于是又一起報了課程學習，找學校的相關課程旁聽，學成以後給對方拍照，雙方都對結果表示滿意。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一切的結果她都認，就算後來因為趙清瑜的事分手，她也依然認為兩人熱戀時期，那算一段不錯的感情。

所有人都以為她分手以後會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然而她沒有，舍長問她是不是對李柏舟沒有投入太多感情，她說不是。

“我只是覺得自己的人生路上有許多事情要做，愛情只是一小部分而非全部，他陪我走過一段路程，可惜沒能走到最後，但走過的這段很有意義，所以不虧。”

如果和她談戀愛的，是彭殊那種以喜歡之名給她帶來傷害的人，那才是真的要以頭搶地，不死不休了。

☆、Chapte□□

“我每年生日都會許一個願望, 就是下一部劇拍攝期間, 劇情季節和現實季節完全同步。”唐珞婷披着長款羽絨服說出這句話來, 開口時已經隐隐可見呼出的白氣。

為了接下來的拍攝, 她的羽絨服下還是單薄的秋裝, 冷風往包裹不到的褲腿處一吹, 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蕭衍同樣披着羽絨服，聽到她這句話, 一副被她的情緒感染到的樣子, 語氣萬分鄭重道：“真是偉大的願望。”

已經習慣了類似工作環境的兩人開起玩笑來也是不留情面, 唐珞婷故作陰險地笑道：“等我們這場戲拍完, 比比誰能更慢披上羽絨服怎麽樣？輸的人請吃火鍋，帶上淩編。”

蕭衍聞言，竟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答應，雖然看得出來唐珞婷是在給不能大肆宣揚的他們創造機會, 但是枝寒會不會又覺得影響不太好？

站在蕭衍旁邊的淩枝寒此刻根本沒空關心二人幼稚的賭約，她盡量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彭殊那邊的動向, 看到化妝師開始給彭殊臉上蓋粉, 心髒就忍不住砰砰跳個不停——那一巴掌是她在氣急的情況下打出來的，雖然解恨但也太草率, 當時無論如何也得忍到殺青以後……

“哦……今天你男友來探班是吧？我說你怎麽想盡辦法要蹭我的飯。”蕭衍想起這茬, 無所謂道：“不用比, 我請客就是，而且确實帶上淩編更合适一點，不然顯得我像個電燈泡。”

唐珞婷為來探班的男友蹭到了一頓飯, 心情無比雀躍道：“感謝蕭老師的慷慨。”

蕭衍意識到自己和唐珞婷說了這麽久，身旁的淩枝寒居然也沒吭聲，覺得她不該害羞成這樣，轉頭一看才發現她在注視着彭殊那邊，明顯在擔心昨晚的事，安慰她：“你那一巴掌的力道，我看着不算什麽，放心吧，再說他要是能意識到自己理虧就不會把這件事鬧大，他要是意識不到……其實戲份也不多，換個人重拍就是了。”

彭殊的确戲份不多，剛進組沒幾天，但是換人重拍工程量浩大，蕭衍的意思是如果事情真惡化到那一步也會盡量幫她。

不過那可就欠人情欠大發了，他們還沒确定關系，她不想這樣。

“我沒跟你講事情經過，你能确定是他理虧？”淩枝寒對蕭衍不問緣由就站自己這邊有些動容，卻還是忍不住轉頭望向他問：“萬一真是我無理取鬧呢？”

“對一個你根本不想與之交談的人無理取鬧？”蕭衍挑眉笑問，說出自己的分析：“淩編，你做事不該這麽分裂，打出那一巴掌，只有可能是他來主動招惹，把你氣狠了。”

推理的邏輯鏈嚴密，可見不是感情用事，好的，他的回答令淩枝寒感到滿意。

彭殊助理對彭殊不想多談昨晚發生了什麽事的态度，感到不滿意。

不過看彭殊這個樣子也是不想再去惹事，應該不至于帶來更大的麻煩，助理就當他真撞門框上把自己撞腫了，也不再多問，拜托化妝師一定要想辦法把那片地方蓋上。

化妝師邊蓋粉邊安慰道：“沒事，他今天的鏡頭幾乎沒有正面，少數幾幀正面要是能看出來，就請後期幫忙修一修。”

不要把問題鬧到宋導面前，是所有人的共識。

彭殊看上去心裏還是有事，助理不禁擔心道：“你待會兒還能入戲嗎？”

彭殊嘟囔了一句：“我盡力。”

相比于淩枝寒打的那一巴掌，她罵的那幾句話才更讓彭殊感到不安。

淩枝寒于他是童年未能觸及的美夢，他以為淩枝寒最多也就對自己沒印象，實在沒想到自己會成為讓淩枝寒恨得牙癢，一句話就把她逼得風度全失的人。

她現在變成這樣，會不會和自己有關？他小學期間真的是那麽糟糕的人嗎？

那他的确……不該跟她提起舊事，也不該……出現在她面前。可他們在一個劇組還要共事，這實在太令人尴尬了。

宋導默不作聲，卻似乎掌握了全劇組的動向，銳利的眼神一掃就對情況了然于心的樣子，有條不紊地指揮着繼續工作。

跟在他身後的導演助理，對宋導的這種能力大為嘆服。

導演助理看看左邊，原本經常會偷瞄淩枝寒的彭殊今天不瞄了，不正常；再看右邊，原本總故意無視彭殊視線的淩枝寒今天卻在注意彭殊，更不正常；最後看淩枝寒右手邊，蕭衍和唐珞婷在商量去哪裏吃飯，與這一古怪的氛圍格格不入，相當不正常！

宋導烏鴉嘴說的那句“更大的風浪”，究竟是已經來過了還是即将到來？

導演助理哀嘆一聲，自己什麽時候才能有宋導這樣的睿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上午的拍攝完成，男女主演過來一起請假，唐珞婷還特意解釋了一下：“只是去吃個火鍋怕來不及，所以請兩個小時，吃完就回來。”

宋導看了下安排說：“那就把你們的戲往後挪挪，行，盡快回來。”

蕭衍微咳了一聲吸引到所有人的視線，卻沒有說話只對唐珞婷使了個眼色。

唐珞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件事沒說，趕緊道：“我順便幫淩編請個假，讓她陪我一起去。”

宋導用“到底陪誰？”這種探究的眼神在蕭衍身上放了一會兒，被蕭衍用打太極的微笑給推回來，也就懶得再八卦：“可以，總之你們一定要抓緊時間。”

淩枝寒在走去領盒飯的路上被唐珞婷一把拽走，唐珞婷親密地拉着她的手道：“淩編，陪我去吃個飯吧，我給你介紹我男朋友。”

淩枝寒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什、什麽？”

“啊……我是說，我男友今天來探班，你陪我去見下男朋友。”唐珞婷察覺自己措辭有歧義，趕忙改口道。

“我去……當電燈泡？”淩枝寒懷疑地問：“這樣好嗎？”

唐珞婷大手一揮道：“沒事，反正不止你一個電燈泡。”

孫程佩和唐珞婷的助理、司機都愛吃辣，愉快地去旁邊湊了一個辣鍋，同樣愛吃辣的淩枝寒看着面前咕嘟冒泡的清湯，安慰自己其實清湯也不錯。

蕭衍看菜單選菜的時候擡眸瞟她一眼：“你要想吃辣可以去和我助理他們坐一起。”

“不用，清湯和麻辣我都喜歡。”淩枝寒感謝蕭衍為她考慮，但她也要為蕭衍考慮。

這次是蕭衍做東，自然不能把唐珞婷和她男友抛下去另一邊，如果自己不陪蕭衍一起，就像進門前孫程佩跟她說的那樣：“蕭哥坐一對情侶面前，當着電燈泡還要拿出大度的請客吃飯的氣場，真的會很可憐……”

唐珞婷出去迎接男友還沒回來，蕭衍繼續跟她閑聊：“其實我和唐珞婷都能吃辣，只是被宋導管着拍攝期間不讓吃，選鴛鴦鍋又容易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次不拍戲的時候我再陪你去吃。”

“好啊。”淩枝寒自然地應了一句，才發現氣氛漸趨暧昧，忽然驚覺自己和蕭衍坐一起，唐珞婷和男友坐對桌，那豈不是以兩對情侶的身份對坐？

難怪唐珞婷會口誤說成“給你介紹我男朋友”，現在确實有點“見家長”的意味是怎麽回事？

“那個……”淩枝寒這才想起問題的關鍵：“唐珞婷男友來了以後，我、我們……你怎麽介紹我？”

“可以說你是我女朋友吧？”蕭衍征詢着她的意見，進一步解釋原因：“她男友不是劇組的人。”

可是他們沒确定關系啊？！

淩枝寒遲疑地望着蕭衍，蕭衍當她不情願，繼而想了別的說法：“玩得很好的普通朋友？”

在唐珞婷男友面前遮掩成這樣又确實沒必要，淩枝寒本想着要不現在确定關系算了，卻看到唐珞婷已經和男友說笑着進來，趕緊道：“呃……就、就說女朋友吧。”

然而實際情況根本不需要淩枝寒和蕭衍考慮怎麽介紹，四人見面時唐珞婷男友看到淩枝寒這個生面孔自然感到疑惑，找唐珞婷尋求答案：“這位是？”

“哦，”唐珞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出去接男友，之前幾個月不見所以分外思念，聊得太開心又把這事給忘了：“蕭衍為了不在我們面前顯得像個單身狗，特意把女朋友帶來了。”

唐珞婷男友笑着對淩枝寒颔首道：“你好。”

淩枝寒同樣颔首以作回應：“你好。”

四人入座，菜品入鍋。

唐珞婷一直跟男友說個不停，甚至笑倒在男友肩上，總之一臉的幸福甜蜜，男友看她也是一臉的寵溺，這兩人仿佛有種天然的氣場在隔絕着其他人……啊，那是肯定的，熱戀中的情侶不這樣才怪。

淩枝寒總算有點理解孫程佩說蕭衍獨自面對這樣一對情侶會很可憐是什麽意思了。

好在蕭衍今天有人陪，心髒無比強大，對對面兩人閃瞎眼的操作置若罔聞，鎮定地給淩枝寒舀了一勺菜：“枝寒，我們吃，餓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