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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想睜只眼閉只眼就這麽過去了。

只是這人太多了,他一時半會也逮不着那小童去,只好在人群裏随波逐流。

後來他琢磨着,他好歹功夫也不錯,尚且在這人群中無所适從,可周源讓那小童回報他們家老爺,這小童還不會武呢,怎麽找人啊?

這樣一想,估摸着那小童的主子今日不考試,遠遠地等着呢。

可這樣的話,丢了那小童的蹤跡再想找可就麻煩了,偌大一個京城滿滿都是來趕考的人,誰知道哪個是哪個啊。

林昱圭沒轍,只好在考生都進了國子監,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之後跟禦林軍的人講了這事。

禦林軍那邊知道了,打算等考完了再找周源。

林昱圭今日的活兒就算是完了,他還挺不高興的,一天就碰上這麽一個亂子,他還沒逮着人。

回去結炎瞧他悶悶不樂的,就問他怎麽回事。

林昱圭就把這事說了,結炎頗為恨鐵不成鋼,道,“今日你沒帶蠱?”

這麽一提,林昱圭一拍腦門,“哎呀,蠱蟲估計夾在周源那倆窩頭裏給他了!”

結炎直搖頭,覺得這孩子毛毛躁躁的。

不過林昱圭倒是心也寬,回過頭來笑嘻嘻地道,“叔,我明日要去盯兵甲科,再給我兩條蠱蟲防身呗。”

結炎看了他一會,道,“明日我也去。”言下之意是你別打我蠱蟲的主意了。

林昱圭讨了個沒趣兒,只好自己跑了。

結果第二天考武藝反而更風平浪靜了,倒不是說武人比文人脾氣好啊什麽的,那不是反了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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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吧,這都是學武的,一言不合,一言不合,倆人直接上擂臺打去了。

那擂上出不了大事兒,都有人盯着呢。

這打歸打,最後是要選将領的,誰家也不樂意自己的人比鼻歪眼斜的不是?

打到太陽下山了,林昱圭也沒逮着個出手的機會,幹瞧着別人動手,自己心裏直癢癢。

等最後一對從擂上下來,這小子直搖頭嘆氣。

站他旁邊的是個禦林軍的,沖他樂,道,“你手癢啊?”林昱圭點頭,那人便道,“手癢也憋着,明日最好還能憋一天。”

林昱圭挺詫異的,問,“怎麽明日還要憋一天?”

拿禦林軍的還挺神秘,跟他道,“你回去問你們刑部的人。”

林昱圭剛讓一幫武生鬥來打去的勾得手癢,這會又讓人吊着胃口心裏癢癢,那是真恨不得能跟這禦林軍打一場出氣了算。

不過沒等他真跟這禦林軍打起來,刑部這邊開始招呼他回去了,他也就只能跟着回去,正好也問問明天是怎麽回事麽。

結果沒等他問,一進了大門,他就知道了。

先帝不知道怎麽回事,次日要去看那武鬥的最後一場決賽。

這武鬥的安排是頭天一天鬥掉一半的人去,第二天上午再來一輪,下午便是最後一場了。

先帝是個貨真價實的書生,武藝最多也就是學來強身健體的,絕對看不出招式有多精妙的,誰也沒想到他會想去看武鬥。

可先帝自己說了,他想讓這些個人才知道他重視這事兒,又不能跑去國子監看着考生答卷子,那不就只能來看武鬥了麽。

誰也不知道這是誰給先帝出的馊主意,但是這金口玉言吶,聖旨怎麽能說改就改的呢,禦林軍只能接着這活兒。

連帶着,刑部這些個來幫手的人也都只能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電腦的分辨率真是謎一樣……而且還動不動閃屏……不開心_(:з」∠)_明天去找售後……

☆、27 淩雲志4

“林昱圭按刑部的人算,他自然也要跟着去的。

這回的考場沒他不能看的東西了,排起人來也就沒什麽費勁的。

刑部對蠱蟲最了解的除了結炎就數林昱圭,結炎太猙獰不愛露面,就指望着林昱圭了。

林昱圭見着先帝了也不怯場,或者說他就沒來得及想怯場這事兒,站臺下還特別開心呢。他平日就跟刑部的人來往多,那些人的本事都見了個遍了,這回來考武舉的那都是民間高手呢,多的是他沒見過的。林昱圭倆眼珠子不錯的,看得比先帝還認真。

那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麽,先帝雖然是給自己挑官員呢,但畢竟他不會武藝,就看個好看,看個輸贏。

林昱圭能看得懂啊,可不是得比先帝還高興呢麽。

能讓九五之尊屈尊降纡來看的,那都差不到哪去。但是最重要的麽,肯定是狀元。

到了黃昏時分,那多的擂臺慢慢都靜了,還剩下十個人慢慢捉對厮殺。

兵甲科比的不光是武藝,這擂臺擺得到最後就是分五人一個檔次,剩下這最後十人就是最後一輪了,論輸贏直接分出個一等二等來。

那時候楊登旭楊将軍還沒到武州,這時候随先帝伴駕。先帝知道雖然兵甲科還要看筆試兵法,但若武藝進不了前兩等拉了太多後腿,只會兵法,他是肯定不敢點為大将的,因此他若是點狀元基本上是不出這十個人了。于是先帝就問楊将軍了,說,“愛卿征戰多年,不知現在看好哪個?”

楊登旭道,“若論武藝,這十人中唯有戊甲號那紅衣的年輕人略遜一籌,其餘九人各有千秋。”

先帝笑道,“你特意說是論武藝,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可看?”

楊登旭道,“陛下明察秋毫。此人武藝略遜一籌仍然跻身前十,便是他的不一般之處。”

先帝一聽,這太有理了。武藝不夠好還能打到這最後十人來,那說明他足夠聰明啊。可這做帝王的想的自然要多了些,先帝問楊登旭:“此人是否曾暗中用了什麽手段?”

楊登旭道,“前幾日末将未曾關注他,但每個擂臺都有四人監考,若次次都用手段卻沒叫人發現,也是難得。”

先帝聞言點了點頭,道,“你替朕盯牢了他。”

這意思自然是看着楊登旭武藝比他自己強多了,不怕那紅衣人用什麽手段看不出來的。這事本來就是分內事,楊登旭十分幹脆地應了下來。

只是要看也得等那紅衣人上臺了再說,他抽了個九號,要到第最後一組呢。

前四組都是實力相當的,打得精彩紛呈,外行看着都好看,更別說會武藝的了。

林昱圭那時候年紀小,也不知天高地厚的,這時候是最精彩的,他就可勁找好的視角啊。他又沒官府綁着,這會都要上房揭瓦了。

等第四對分出了勝負,叫了第五組戊甲和卯癸兩人上臺,先帝立刻就精神了。

官場上的老油條們馬上就知道了,先帝肯定是看好這兩人中的一個,就都暗自揣摩是誰,一個個都打着小算盤呢。

林昱圭還不懂這事兒,也不太在乎擂臺上的人誰輸誰贏,自己打量臺上的倆人,盤算他們各自有什麽本事。

卯癸號雖然抽了個十號,但卻先上了擂臺,大約是有點興奮。這人是個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漢子,一身黑色勁裝,用兩柄彎刀。林昱圭有點激動,彎刀這武器不好掌握,中原用的人少,大多是南疆人在用,他這麽多年就看結炎耍過兩下。但結炎的本事都在蠱上,彎刀他也就會那麽兩下子,林昱圭哪看得過瘾啊。

這人自報家門,叫高波,也确實是打南邊來的。

那紅衣年輕人等高波報過了家門才一躍上了擂臺。這人看着白淨斯文,不像是來考兵甲科的人,但手裏的兵器卻是一杆紅纓槍。林昱圭見狀兩眼放光,槍這種武器還是戰場沖殺來用的,平日裏在刑部跟江湖人和匪徒打交道,難得看見用槍的高手。

這年輕人沖先帝在的高臺一抱拳,自報姓名叫朱平,出身應天府。完了對高波也是一抱拳,抖了個槍花就亮開架勢了。

就這麽抖個槍花的功夫,先帝沒覺得有什麽,能打到這一步的就說弱了點,也不至于連個架勢都擺不開的麽。

連林昱圭也沒覺得有什麽,打擂之前亮架勢多正常的事情麽,就興致勃勃地等着開打。

但楊将軍眼睛亮了。

楊登旭和所有其他觀戰的人都不一樣啊,他是帶兵打仗的,槍這種兵器他太熟悉了啊。一個人拿着槍一亮架勢,他就能把這人的水平猜個七八分。

就朱平這架勢,楊登旭就知道他之前看走眼了,這人未必真比旁人略遜一籌。

咱們諸位平日不知道聽不聽那些個綠林好漢的事情,有沒有知道這用槍最重要的是什麽的沒有?”

等着來聽木先生說書的,平日裏自然也是少不得要在街頭巷尾聽上些書的,此時大家異口同聲地應道,“氣勢!”

木先生笑了,點頭一拍醒木道,“對,就是氣勢。

槍是長兵器,一旦怯了場,收都收不回來,讓人壓着打是最要不得的。

可朱平卻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臉上還笑得一團和氣。

高波瞧見他這樣子就是一臉的不屑,随手亮開了雙刀。

可楊登旭知道,朱平已經贏了一半了,高波先前急于上臺便已是心浮氣躁的表現,此時朱平又讓他輕敵了。

果然,一聲鑼響,高波率先出手,朱平反手就是平平無奇的一槍,卻精準地逼退了準備欺身近前的高波。

高波沒當回事,落地又是一刀,朱平仍然很沉得住氣,出槍穩、準、狠,雖是後發,每每逼到點子上,讓高波不得不退。

楊登旭低聲給先帝講解,先帝只覺得這人年紀輕輕頗有大将風度,打算即便朱平打輸了也要提拔一二看看;倒是高波年紀大了那麽多,還是有點沉不住氣。

林昱圭身邊沒人給他講着聽,他只能自己琢磨。

要單從場面上看呢,高波一對彎刀舞得氣勢如虹,朱平出手如他名字一般平淡無奇;可要從結果上看呢,兩人旗鼓相當。

林昱圭所學雜亂,花巧的招式玩起來那絕對能讓人眼花缭亂,可他在刑部裏還是打不過許多人,此時看見了朱平的打法,他倒是若有所悟。

只是還沒等他悟出點什麽來,高波已經被朱平迫得轉攻為守額頭見汗了。

倒是朱平此時略占了上風,但仍然穩紮穩打,作風不變。

高波只覺得這麽下去不行,忽然抓了一個空當,左手刀刃一勾一壓,将朱平的紅纓槍鎖住,右手趁勢向前。

朱平當機立斷松開了槍向後閃開。

固然沒有兵刃在手後面會居于劣勢,但他若是執意要保住手中兵刃,當時便有不小的可能落敗。

朱平這果斷的決斷看得楊登旭又是一陣見獵心喜,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向先帝說什麽,就見高波這一下竟是虛晃,朱平一松手他竟也撤了一步,左手一帶,連自己的彎刀帶着朱平的紅纓槍一同丢下了臺,人卻往先帝所在的高臺而去了。

這是要刺殺啊!

離高波最近的是朱平,可先不說他能不能反應過來,單說此時朱平手上沒有兵刃,本身用長兵器又剛被逼退,離得也有點距離,一時來不及出手。

擂臺下觀戰的禦林軍倒是也有不少,可這變故出得快,只縱身出來了兩人。

高波顯然之前是看過了路線的,這兩人雖然朝他過來,但都并未直接擋在他面前。實際上,在他的謀劃裏,他會面對的只是跟在先帝身邊的侍衛和伴駕武官而已。

如此一看,先前覺得高波心浮氣躁又輕敵,反而可笑了。他的心思本就沒在打擂上,而是謀劃更大。

在他好好謀劃了的事情上,他倒是很成功,輕易就閃過了擂臺上的對手和擂臺下的禦林軍兩波人。

朱平倒是想追,但追了兩步就知道追不上,回身去撿自己的兵刃了;兩個禦林軍身上都帶了暗器,揚手就丢出了暗器。只是敢來刺殺王駕的,哪有身手不好的道理?先前在擂臺上,這高波恐怕還是隐藏了身手的,此時輕而易舉地就閃開了暗器。

林昱圭之前為了看得清楚,找了個好位置,離擂臺不算太遠,緊跟着那兩個禦林軍也丢出了暗器,随即人也往那邊撲了過去。

他那暗器高波就更不放在眼裏了,來得可比那兩位禦林軍丢的慢多了,随便在下面觀戰的普通人頭頂借了個力,身形一高,避開了這暗器的方向,直撲先帝。

眨眼的功夫,皇家的侍衛已經圍了上去。

高波一手彎刀朝身邊的人砍了下去,另一手卻朝先帝丢出了一枚暗器。

先帝的近衛眼疾手快,一刀把那暗器劈了開去。

衆人還沒來得及松上一口氣,就見那暗器被刀一劈,“咔嚓”一聲碎了個徹底,一片黑煙就冒了出來。

一個侍衛大喊着讓大家閉氣,楊登旭伸手就把先帝的口鼻捂住了。

林昱圭仗着輕功好,這會已經快到了,聽見侍衛這話趕緊喊,“閉氣沒用,快躲開!”

可這能躲開麽?他們這幫會武的倒是好躲,躲開了先帝怎麽辦呢。

跟高波離得近的幾個侍衛幹脆心一橫,朝着那黑霧就撲過去了,心想好歹把高波的人留下。

林昱圭急了,在後面直跳腳,一邊也甩出了一枚暗器一邊喊道,“叫你們閃開怎麽不聽人話呢!”他也不想想,他是誰啊,一個沒官沒職的小年輕,憑什麽讓人家禦前侍衛聽話呢。

禦前侍衛們不聽話也沒耽誤林昱圭丢出去的那暗器直接在半空中炸了,一股黃色的煙霧蔓延而出,那幾個侍衛剛鑽進黑煙裏就又讓這黃煙糊了一臉,當時就迷糊了。

高波倒是沒迷糊,甩手又是兩枚暗器往臺上丢去,林昱圭毫不示弱地跟着也是兩枚。他來觀戰順便維持百姓秩序,眼下這事兒說穿了不是他該管的,手裏沒有趁手兵器,這暗器帶的自然也不多,此時就有點虛,但面色上卻沒露,攥了拳頭欺身沖進那一片黃黑相間的濃霧就往高波身上砸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喲~~~~

PS.

_(:з」∠)_卡了這麽久的文居然都木有催更的,不知道該哭該笑……噫我是不是有點抖M

☆、28 淩雲志5

“林昱圭所學雖雜,但算得上精通的,也就是和結炎學的蠱術。真要說拳腳功夫,比起高波來那差得可有些遠,不多時就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偏偏還跑不得。

侍衛們看得分明,想去幫忙,可二人周圍的煙霧非常古怪,正如林昱圭先前說的,那霧氣閉氣無用,只要人一進去便會迷迷糊糊,根本幫不上忙。

楊登旭反應倒是快,直接叫先帝的親随帶先帝往後去,打算自己好歹能攔一下。

林昱圭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急得大喊:“叔!我知道你在附近!來幫忙呀!”

只是結炎離得卻并不如他想得那麽近,話音落下仍無人出來解圍。

高波冷笑一聲,眼看就要将林昱圭了結了,卻見從擂臺方向又上來一人,是方才高波的對手朱平。

朱平兵刃乃是槍,足夠長,他人在濃霧之外,槍尖一點寒芒卻刺入了濃霧之中。

高波不得不閃,林昱圭在這剎那之間來不及多想,欺身閃進高波懷中,擡肘将人逼退兩步;高波卻趁此機會刺傷了林昱圭肩胛。

那黃黑相間的濃霧甚是厲害,林昱圭的傷口最初流出來的血還是殷紅的,轉眼卻已經變成了泛着紫黑色的毒血。

朱平自然是看見了,心頭一凝不由加緊攻勢,高波卻趁着林昱圭無力還手又退入了霧氣深處。

林昱圭見高波又向自己攻來臉色一白,此時他已無力抵擋,只能勉力擡起手來,擋開高波的刀刃。

高波卻仍未放棄暫未退下高臺的先帝,一腳将林昱圭踹了出去,自己從霧氣之中閃出,瞧見了先帝,又要甩暗器。

只是這次他卻沒那麽容易把暗器甩出去了,侍衛們被那詭異的霧氣攔得進退不得憋了半天氣了,此時紛紛利刃出鞘,高波一時寸進不得。

林昱圭瞧見侍衛們攔住了高波,這才松了一口氣,徹底攤倒在了地上。

朱平見沒自己什麽事了,就想去看看林昱圭,卻忽然聽見風聲,是遠方射來暗器。他立刻舞起兵刃,只聽“砰砰”兩聲,又是那種一碰即炸的暗器,只是這次是一片白煙袅袅而出。

朱平暗恨自己魯莽,卻聽林昱圭揚聲道,“這個煙不用管——我說叔!你可算來了!”

林昱圭話音落下,只見一黑袍人自高臺下翻身而上,手裏是高波先前丢下的那柄彎刀,閃身進了戰圈,不過三兩招便将高波手中的彎刀擊飛,随即一掌擊在高波肩頭,留下了一個紫黑色的手印,高波踉跄了幾步便倒了下去。

此時塵埃落定,衆人長出了一口氣,都看向那黑袍人,而那人卻屋子将兜帽向下拉了拉,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自己的臉,轉身就去看林昱圭。

林昱圭中了毒,此時有些迷迷糊糊的,沖着那人便笑,“叔,還是你厲害。”話沒說完,就被人往嘴裏塞了個什麽藥丸之類的東西,冷不防嗆住了,在地上咳嗽得蜷成了一團。那黑袍人蹲在他身邊看了一會,才起身去一一查看那些闖入煙霧中的侍衛們。

見這裏安靜了下來,先前護着先帝退了下去的人才又上來查看了一番,撲散了煙霧,押住了高波,才又請先帝又上來的。

那黑袍人見了先帝,未待有人開口就先拜了下去,道:“下官刑部令史結炎,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先帝是明白人呢,刑部本來就不管他的護衛,也沒責怪他,只道:“愛卿解朕危局,不僅無罪,且當重賞。方才與叛逆纏鬥的年輕人在何處?”

結炎道,“那是下官小徒林昱圭,年紀尚幼學藝不精,尚未領官職。”

先帝卻擺手道,“嗯,年紀可不算幼了。人呢,可有受傷?”

結炎頓了頓,回頭去看,卻見林昱圭已經從地上坐了起來,正與朱平說話,便道,“有些皮肉傷,但已無礙。”

先帝點了點頭,他身邊随侍的內侍試探着問,“陛下,可要召他前來問話?”先帝猶豫了一下便首肯了,內侍便去叫林昱圭來面聖。

只是林昱圭餘毒未清,身體有些無力,朱平幹脆攙着人一起來了。

先帝倒也不在意,讓二人平了身,問道,“林昱圭,你并非朝堂中人,為何在此處?”

林昱圭拱手道,“陛下,草民乃是習武之人,武舉算是盛事,自然要來觀看一二。而草民自幼由結炎大人收養,在刑部中長大,諸位叔伯若有吩咐自當全力襄助,故而觀看比試之餘也照看着陛下。”

先帝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既然能攔住那刺客,可知那煙霧又是什麽毒?”

林昱圭道,“禀陛下,那并非尋常毒煙,而是又諸多細小蠱蟲聚集而成的煙幕,這種蠱蟲會鑽人七竅,閉氣無用。草民所放煙霧才是毒煙,用以毒死蠱蟲的。只是這蠱蟲死後與草民所放毒煙混合,會致人渾身綿軟無力,歇息幾日便好了。”

先帝神色一下就凝重起來了,“蠱蟲?”

林昱圭不明所以地應道,“是。”

先帝忽然轉向了結炎,問道,“結炎愛卿,朕曾聽聞刑部中有一來自南疆的制蠱高手,可是你?”

結炎行禮道,“是。”

先帝又問他,“那依你看,這刺客是何人?”

結炎簡單道,“是南疆人。”

先帝頗有點哭笑不得,道,“朕自然知道他是南疆人,朕是問你可能從他用的蠱蟲上看出他是……哪個部族的人啊?”

結炎似乎之前沒想到這一遭,不由愣了愣,才道,“禀陛下,下官并不知道這些蠱術分屬哪個部族。”

先帝臉色有些不好,呵斥道,“荒唐!”

結炎因為容貌被毀深居簡出,本就有些不善言辭,這一遭頗有些張口結舌,倒是林昱圭開口道,“陛下,您看草民也是用蠱的高手了,草民也不知道那刺客是哪個部族的啊!”

先帝道,“你是中原人,自然不一樣。”

林昱圭撇嘴道,“有什麽不一樣?那我瞧着他們比武學了套路來,可不清楚他們是哪家的徒弟不是很正常?蠱蟲會用會解就好了,管它是哪個部族培育出來的呢。”

先帝似乎覺得有道理,不再追問這事情了,只道,“你們稍待,朕現在就要審這刺客,說到蠱蟲之事,你們可要提醒朕。”

結炎和林昱圭自然都點頭應是,朱平扶了一把林昱圭要一起走到一旁去,先帝這才注意到了他,道,“稍等!你可是叫朱平?”

林昱圭聽見先帝點了旁邊人的名字了,自然松開了手去攬結炎,結炎無奈地把人接了,叫朱平與先帝還禮。

先帝點了點頭,道,“朕看了武試,你确實不錯。”

朱平正要客套,林昱圭便搶着道,“我拳腳功夫不如那刺客好,可幸虧朱平兄助我解圍。”

先帝颔首,仍叫三人暫且退到一旁,押解那刺客上來。

那高波不知道被結炎下了什麽蠱,動彈不得,是被人拖上來的,只是盯着先帝的眼神還是忿忿,無論被問什麽都是不答。

結炎聽了一會,忽然上前去,捏住了高波的下巴看了看,從懷中掏出了一只小瓷瓶,單手撥開了瓶塞,将它放在了高波口鼻處。

一直倨傲的高波卻忽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試圖向後躲去,可惜他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無力顫抖。

林昱圭見狀就想湊過去瞧,被擔心他的朱平一把拽住,這才扁嘴問道,“叔,這是什麽啊?”

結炎道,“引蠱香。”

林昱圭不滿道,“我當然知道是引蠱香,我是問哪一種啊。”

結炎看了看高波,道,“若是你,選哪一種?”

林昱圭盯着高波陷入了沉思,高波卻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夠狠!”

結炎淡漠道,“沒有你的先人狠。”說着,伸出手指撬開了高波的牙關,捏出了一條黑色的線蟲,轉頭給林昱圭看,“知道用哪種了?”

林昱圭點了點頭,“知道了,叔叔你方才一定看見他舌根發紫了。”

結炎颔首,看上去還算滿意,轉而對先帝奏道,“陛下,此人是阿央部的貴族。只有阿央部的貴族才會在自己體內植此蠱。”

先帝問他,“這蠱是做什麽的?”

結炎道,“避毒之用。”

高波聞言卻忽然笑了起來,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朱平忽然道,“此人部族多半與我朝有仇怨。他如此大笑,大約是仍有後手,不過結炎大人既然未曾說話,大約後手已被大人解決了。”

高波的笑聲戛然而止,顯然是被朱平說中了。此時他雙目圓睜,大口地喘着粗氣,忽然又嘶吼道,“結炎是誰!”

林昱圭有點詫異地擡頭,結炎卻仍然面無表情。

陛下挑了挑眉,似乎也有點好奇,不過并沒有深追,見結炎不想答,便道,“此人押入刑部地牢,交由刑部令史結炎審訊,務必審明是否還有同黨。查清後上報。”

結炎俯首領命,先帝的侍衛們拖着高波下去了。

先帝順了順氣,開始論功行賞了。他道,“朕的禦前侍衛們護駕自有賞罰之度,但結炎愛卿、昱圭、朱平,爾等并非朕禦前之人,卻居首功,是想要財帛還是官位,朕皆允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寫東西走神的時候經常會在文檔裏留下“某某某張口便道:卧槽!”這樣畫風完全不符的字樣。

嗯這次我記錄下來并續寫了→_→

#筆誤小劇場#

高波聞言卻忽然笑了起來,一時間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朱平忽然道,“此人多半有病。”

林昱圭想了想,道,“此人大約病得不重,否則我叔叔應當看得出來。”

結炎道,“不用治。”

先帝颔首道,“逆賊而已,不必費心。”

高波:……(╯‵□′)╯︵┻━┻

☆、29 淩雲志6

“先帝這話可說的有點大了。咱往狠了說,這要是說讓他讓位,他是讓是不讓啊?

讓,肯定是不可能;不讓,又是他自己說的話。

所以呢,一般當皇帝的說出這話來,八成是有人功高蓋主,敲山震虎呢。

可是這不像啊,這仨人,除了結炎是正經八百刑部的人,朱平和林昱圭還是白衣呢。

咱估摸着,先帝是高興糊塗了。話到此,咱不多說了。

結炎雖然平日深居簡出,但他不傻,自然知道怎麽回話,跟先帝說,“多謝陛下,我等不敢居功,陛下賞什麽,臣等都先謝過陛下了。”

他這話說的明白,意思是讓林昱圭和朱平別說話了,他把這事兒攔了就行了。

朱平聽明白他話音了,抱拳道,“結炎大人說的是,我等不敢居功。”

結果呢,結炎他親徒弟林昱圭拆他臺,朱平話音落下就道,“陛下,我确實有個事兒求您。”

結炎當時就有點緊張,結果先帝不在意,他當時就是想賞麽,就問了,“你說,是個什麽事兒?”

林昱圭就把他想建立個門派的事情說了,完了說,“我就想求您給我塊地方。買地挺花錢的,我是結炎叔叔收養的,也沒什麽賺錢的本事,說是想開山立派吧,可是這沒有山呢。”

先帝聽完了沒說話,想了一會,道,“結炎愛卿,既然這是你收養的孩子,那你教他寫,過兩日給朕遞個折子來,朕親自給他挑塊地方。”

結炎剛聽見自己的名字心裏還挺緊張,結果不是什麽壞事兒,趕緊松了口氣,應下了這差事來。

朱平這時候又插嘴了,道,“陛下,我聽林兄所言頗有道理,若有朝一日門派建成,我也想去與他一同行走江湖了。”

結炎只覺得這兩個熊孩子太能鬧事,先帝倒是挺高興的,答應了朱平。

轉天林昱圭的折子通過結炎遞了上去了,先帝暫且扣下了沒處理,倒是給三人都賞了好些金銀玉石。

但是反正這也不是一兩天能辦成的事兒,誰也就都沒在意。

那一年的兵甲科,朱平被欽點成了狀元,擺酒的時候林昱圭還去給他道賀了,賀禮是條蠱蟲,給朱平惡心得夠嗆。不過他們倆倒是從那時候起就挺要好的了。

這倆年輕人挺高興的,結炎可頭疼了。

他現在是不頭疼先帝的賞賜了,他頭疼高波。

當日護衛是禦林軍的事兒,下來審這刺客那可就是刑部的事情了。

高波刺殺的時候雖然只有他一個動手的,但他能藏住了他阿央部苗人的身份,說沒人幫忙,那是沒人信的。”

有茶客聽得不太明白,問,“阿央部是怎麽了啊?”

木先生笑道,“是小老兒忘了說了。諸位大概有人知道,先帝剛登基的時候南疆五部叛亂吧?南疆五部行巫蠱之術,殺我百姓無數,還不是一刀砍了了事。阿央部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支,直接叫咱們給滅了族了。遺民莫說參加科考了,叫人發現了,送官之前就先讓人打死了。

這樣的阿央部,出來高波這麽個能從科舉考到先帝眼前的人,那能沒貓膩嗎?

可高波就咬死了,就只有他自己為了報滅族之仇來行刺的。

他說的這話誰都不信,但是誰都審不出來。

這時候唯獨結炎出身南疆,那可不是都指望着他呢麽。

于是呢,林昱圭從朱平那回來沒看見結炎也沒當回事,刑部都忙着查這刺殺案呢麽。他也喝了不少酒,倒頭就睡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上起來,就看見結炎坐在院子裏。

林昱圭知道那是養蠱蟲的地方,還打算出去看看,結果仔細一看,結炎一身都是血。流了這麽多血又一動不動的,顯然是活不成了。

這一下子可給他吓愣了,往院子裏走了兩步之後又不敢動了,幹脆一提氣直接翻牆出去找人了。

到底是在刑部自己的地方,眨眼就來了好多人。

這時候林昱圭就插不上手了,他不是刑部官員不說,還是結炎的養子與他關系親厚,也是此時最有嫌疑的一個人。

林昱圭只能蹲在院子外面看着平日他和結炎住的地方人來人往,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他小的時候這村子就活下來他這麽一個,讓結炎給救了;這回結炎出事兒了,他就在屋子裏,他還是沒事。林昱圭覺得自己是不是命裏克親人,有心想找個算命的給他看看。

但是呢,他還沒來得及擡腿出門,就聽見刑部裏開始有點亂了。

林昱圭有點奇怪,就豎着耳朵仔細聽。

就聽一個人問呢,“戶部和兵部都死了人?連宮裏都有?還都是昨天晚上?這事兒不是真歸咱們查吧,結炎這茬兒還沒找着頭緒呢。”

另一個說了,“這麽大個案子,不歸咱們查,誰敢查啊?”

先前說話那個說的,“咱們也不敢查啊,宮裏的事兒,那真是除了當今沒人敢說什麽。”

又有人插言道,“也未準,聽說昨晚上死的這些個人都是一身是血,乍看跟結炎死法差不多。”

林昱圭聽到這裏,呼地就站起來了,重複道,“和……結炎叔叔死法差不多?”

他雖然在刑部混得熟,到底是結炎帶回來的,人家也看着他心裏好過不好過這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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