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遺忘的人!

一溜衆人瞪得眼珠子都突了出來!

蘇盼兒冷冷一笑!

“下次說人閑話時,記得找個沒人的地兒,省得被人當面打臉下不來臺。”說話間,她将手中的兔子一抛!

徑直砸在秦李氏腳下,吓了她一大跳!

那些野兔受痛開始掙紮,拼命撲騰,帶起泥地上一股子的飛灰。

“呸呸呸!你個遭瘟的東西,你往哪兒丢不成,偏偏砸到我老婆子腳上,這是存心給老婆子我找難堪那?就知道你這傻子不是個好東西……”秦李氏罵罵咧咧。

蘇盼兒嘴角一撇,她還真沒想到這一層。

“少啰嗦!看看這些值不值四十個銅子兒?”

不就是四十文?

老娘出手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秦逸松了口氣,欣喜在他臉上蔓延,她平安回來了!

想起蘇盼兒過去的那些傳聞,經常被人愚弄騙去白幹活不說,還好幾次險些被人拐賣,好在她傻歸傻,塊頭大力氣大,幾次都逃出生天。

秦逸嘴角露出一彎欣慰的弧度。方才他強撐着病體在村裏轉了一圈,連她的人影都沒看到,原來她是進山了。

可是下一刻,他的臉色突然一黑。

這野兔如此肥美,盼兒肯定是去了弑仙山外圍。他恨不能掐死這個蠢女人,她難道就不知道什麽叫危險嗎?

肥美的野兔頓時讓院子裏的男男女女都發出一陣吸水聲,雙眼閃動着狼一樣的光芒。

秦陳氏急忙擠到近前,擰起野兔左看右看,臉上全是欣喜:“哎喲,這野兔可真夠肥的!加些鮮菇和嫩筍足夠紅燒一大鍋,今晚大家可都有口福了。”

秦老漢秦良城早年從秦家大院分出來定居在此,生了四子一女,祖孫三輩加在一起,零零總總近二十口人擠在一口大鐵鍋裏吃飯。一天兩頓,頓頓野菜雜糧粥、晚上就加兩窩窩頭。難得年節時再添上一兩斤肉,卻架不住人多,分到嘴也不過一兩片肉,還不夠塞牙縫的。

尤其是老三得痨病之後,家裏更是半點不見葷腥,連青鹽也不敢多放,吃得嘴都淡出鳥來了。

昨兒老三成親,她還想着放開肚子大吃一頓,不料這婚禮根本沒大肆操辦,只請來幾位近親和裏正大人坐了兩桌,肉食直接送去男客一桌,她連肉沫都沒見到。

眼下一看見肉食,她的唾液就不停往外冒。

“吃吃吃,一個個都是眼皮子淺的,少吃兩口能要了你們的命?都起開!”

秦李氏再顧不得罵罵咧咧,動作矯健爬起來伸手一抓,就将那幾只野兔搶到手中。仔細看看,這幾只野兔确實夠肥美的!

“明兒不正好趕圩嘛?把這幾只野兔帶去趕圩換些銀錢,順便買些青鹽回來,家裏的青鹽沒有了。”

市集上野兔作價15到20文一只,這五只野兔最少也值70到80文,而青鹽10文一斤,可以換回來不少,正好解燃眉之急。

還要抓去賣?

欣喜頓時僵在衆人臉上,大家紛紛面面相窺。說好的兔肉那,就這樣飛了?

“讓開,都給我讓開!”

僵持間,一個小個子女子擠進人群。

她也就十五六歲年紀,黑黑瘦瘦好像非洲難民似的,打扮得花枝招展,頭頂着一朵豔紅色的大絹花,直接蓋住大半個頭頂。身上穿着一套大紅配綠的衣裙,這黑配綠的色兒,這也忒能作了!

這還不算完!

她本就黑漆漆的臉上,偏偏塗抹了厚厚一層“白面粉”,成堆成堆“白面粉”撲簌簌不斷飄落,發際線周圍和脖頸卻依然黑得好似木炭。高高的顴骨上,居然還塗抹着兩坨紅紅的腮紅,厚嘟嘟的嘴唇也被塗抹成血盆大口,和身上的綠衣交相輝映。

哎喲我滴天!這是黑白無常還是怎麽滴?

蘇盼兒不由自主倒退兩步。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是你出來扮黑白無常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人吓人是會吓死人滴!

對方臉上帶着不可一世的嚣張氣焰,下巴擡得高高得!眨一眨眼,臉上的面粉渣兒又抖落一地。

她瞟到秦李氏手上的野兔,一雙眼珠子頓時亮了!

她飛撲過來一把抱住秦李氏的胳臂不住搖晃着:“兔子……娘啊,我要吃兔肉,我想吃紅燒兔肉,今晚我們就吃紅燒兔肉好不好嘛?我想吃……”她這一聲娘喊得秦李氏渾身骨頭都酥了。

對于眼前的小女兒,秦李氏那是打心眼裏疼愛,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這也不怪她如此緊張!

她生下秦瑜、秦蕭後,生秦逸之時傷了身子,想要個女兒肚子卻遲遲沒動靜,過好幾年好容易懷上,生下秦婉兒正好遂她的心願。哪怕之後再懷上秦斌,也絲毫動搖不了秦婉兒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在秦婉兒年紀還小時,她特意去觀裏找神算子為她算命,神算子那可是高人那,算出秦婉兒那可是一輩子的富貴命,将來會嫁到大戶人家去享福。

這下可把秦李氏樂壞了!

從此更是把秦婉兒當眼珠子一樣寵着慣着,舍不得她吃絲毫的苦。

“這……要不今晚紅燒一只,剩下的拿去趕圩賣了吧。”

殺一只野兔,分出一半來紅燒給老頭子和婉兒吃,剩下一半用青鹽腌起來挂在通風處,可以留很久。其餘的拿去換銀錢買青鹽。秦李氏算盤打得叮當響。

“娘您真好,還是娘您最疼婉兒了。”

秦婉兒臉上終于露出笑容,她原本眼睛就不大,這麽一笑,幾乎看不見眼仁兒。偏偏還穿了件大紅配綠的衣裙,越發顯得整個人又黑又瘦。

“你喲!娘不疼你疼誰?外面太陽毒着呢,快回屋裏養着去。”秦李氏急忙把秦婉兒往屋子裏支。

這孩子也不知随了誰的膚色,怎麽養也養不白。

這邊秦婉兒倒是高興了!反正不管殺幾只野兔,她那份兒總跑不了。可院子裏其餘衆人卻不幹了!

秦岳氏剛想開口,不料旁邊大孫子秦貴卻搶了先。

“祖母,家裏這老多的人,就殺這一只野兔哪裏夠塞牙縫兒的?我可不管,等到吃肉的時候,我要吃一整條兔子後腿。”

家裏十幾口人,秦貴開口就要一條後腿,剩下的哪裏夠分?

當即更多人開始嚷嚷起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為了吃兔肉幾乎要打起來,吵吵鬧鬧好像菜市場一樣,争執不休。

“咳咳咳……要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

被衆人遺忘許久的蘇盼兒輕咳幾聲,提高聲音詢問着。

正在争搶的衆人頓時凝噎,紛紛轉頭望她。

蘇盼兒慢條斯理上前幾步,雙眼陰恻恻盯着秦李氏,對方根本不敢動彈半分。

她冷笑幾聲,随手奪過對方手裏的野兔,拿起揚了揚:“這野兔可是老娘捉的,也是老娘帶回來的。你們想怎麽處置兔肉,可曾問過老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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