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店裏守生意，一直到晚上十二點才回家，所以即便與女兒離得如此近，也是很難見上一面。

“小雅，向爸爸報告一下，最近你媽媽那邊情況怎麽樣？”

“你說的是什麽情況啊？”曉雅包着一嘴餃子，看着爸爸皺眉不解。

為了解決女兒的午飯問題，皮磊将小雅帶到家門口的下崗水餃攤上吃餃子，順便從她口裏打聽一些關于前妻的動向。

在當時，市內下崗人員再就業，有錢的開店，沒錢的擺攤，只要将名字改成“下崗XX”，自然會有當地居委會與市民支持，即便你做的東西再是難吃。

這是一個流行趨勢，所以在皮磊家門口十二點鐘方向有下崗水餃，六點鐘方向有下崗粉面，九點鐘方向有下崗炒飯，到了晚上三點鐘方向還有下崗燒烤。

“就是你媽媽最近有沒有帶你去見過什麽奇怪的叔叔。”

攤上還有其他人，皮磊将聲音壓到最低，他知道自己這麽一說，曉雅肯定明白。

“沒有。”小雅想了想，很堅決地搖了頭。

“真的沒有？”皮磊的目光帶着森森懷疑。

“真沒有！”曉雅斬釘截鐵，突然覺得不太對，又問，“爸爸你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

“還有，”沒等皮磊說完，曉雅打斷他繼續問，“你和媽媽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和好啊？我都已經不想在姥姥家住了，我想回家。”

兩人離婚後，黃雪梅怕皮曉雅一時接受不了，決定與皮磊聯合起來瞞她一段時間。沒想到黃雪梅守口如瓶，事隔一年，女兒至今未知。

曉雅還以為和以前一樣，爸爸媽媽只是拌嘴吵架，媽媽只是照以往負氣帶自己回姥姥家住上一段時日。

看着女兒一臉期待，皮磊突然感到一絲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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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想和媽媽和好，可是媽媽不理爸爸。”

“可是媽媽不是這麽給我說的。”

“那媽媽是怎麽給你說的？”

“媽媽說是你不理她。”

“我沒有……”皮磊放下筷子嘆口氣，留下半碗餃子，又小聲問，“那你告訴爸爸，你媽媽最近都在忙什麽？”

“工作啊。”

“只有這個？”

小雅抱胸低頭沉思片刻後向他嘆口氣：“除了工作，她眼裏也就只剩下我的學習了……”

這次沒能從女兒嘴裏問出什麽，皮磊不甘心，打算親自找黃雪梅把此事說清楚。

于是一個電話後，這日下午他又早早站在了黃雪梅單位的門口。

兩人結婚前，皮磊家裏五口人，父母，弟弟還有妹妹。黃雪梅家裏也是五口人，父母，哥哥還有妹妹，兩人的父母都是根紅苗正的無産階級，更是無産階級先鋒隊的一員，兩人的結合，在當時十分的門當戶對，婚後兩人在人前的感情也十分和睦。畢竟，他們是自由戀愛，婚前就有着深厚的感情。

所以即便是離婚，皮磊對黃雪梅還是不減餘情，在這個季節，他仍愛在深秋。

“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沒什麽好說的。”

兩人進了單位附近的包子鋪，叫了一屜包子，對坐一桌。黃雪梅風華仍舊如昨夜，嘴上抹着動人的烈焰。

在國企上班的女性大多保養得當，加上國企的財務工作活少不惱人，所以歲月并未在三十七歲的黃雪梅臉上留下什麽明顯的痕跡。在皮磊眼裏，她容顏依舊如婚前那般美麗。只是面對自己，她早已沒了往日的笑容。

這一年多皮磊已經被黃雪梅的冷淡打擊慣了，不管對方表現的多決絕，他還是目的明确地開宗明義。

後據黃雪梅透露，昨夜那個男的确實是她現在的交往對象。此男已離異，家有一子，是稅務局的公務員，兩人還處在相互了解的階段，如果順利，或許年後就會結婚。

皮磊聽完後立刻在心底算了筆帳：當初自己追黃雪梅花了四年，四年裏陪她散步騎車吃冷飲，接她上班下班看電影，熱了幫她扇扇子，冷了給她送衣服，餓了還得給她做好吃的……那個男的在未來竟然不用四個月就能取到前妻……這教自己心裏怎麽平衡？

“你們之間那能叫愛情嗎？”沉寂良久，他平靜地問了一句。

“哼……”黃雪梅冷笑一聲，“成年人靠愛情能過日子嗎？”

“那你到底想過什麽樣的日子啊？”

皮磊說話聲音很大，驚得四座都将目光投向他們這桌。

其實皮磊和皮曉雅想得差不多。他也以為還和以前一樣，這次黃雪梅只是聲勢浩大地鬧一鬧，用離婚向自己撒個氣，只要自己不離不棄，等她消氣後還是會乖乖地回到自己身邊。

沒曾想黃雪梅這回是鐵了心要離開他。

其實黃雪梅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從離婚到現在，她的所作所為皆有目的。

她告訴皮磊，與那男人結婚後，她就會搬到男方家裏住，然後她會迅速把皮曉雅的戶口遷出，并且同時給曉雅轉學。

聽黃雪梅這麽一說，皮磊一切了然了。

黃雪梅還說，男方的家就住在省實驗中學的附近，那是一所省重點中學，皮小雅只要能進去，以後的大學之路就不用愁了。

“黃雪梅啊黃雪梅……”皮磊聽後哭笑不得，手指着她說，“你該不會從提出離婚那天起就是這個打算吧？”

“算你說對了，”黃雪梅毫不掩飾，喝口水後悠悠道，“當年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以後是女也怕入錯行。我入錯行，也嫁錯了郎，所以曉雅絕對不能步我的後塵，他們這一代人多，與我們那個時候可不一樣，以後的競争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個狀況，當初我被你害地錯過了給曉雅擇校，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靠自己一人把女兒的未來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手輕輕一拍桌，“還真就不信了，我黃雪梅培養不出一個大學生！”

3 皮哥很有想法

一切都是老生常談。

追溯到曉雅小學畢業之前，黃雪梅就給皮磊百般強調過擇校的事。

九年義務教育階段，孩子讀初中主要還是靠戶口劃片區入學。按正常分配，皮曉雅就該安心落在五中讀書。

當時有國家領導人表态：教育可作為一種産業，可以提高勞動生産率，對經濟發展具有長遠推動作用；通過教育投入，可拉動教育經濟增長，促進教育事業發展的功能和特性。所以将教育作為産業化，是完全符合經濟學規律的。

此觀點一經提出，尚未落實，氣味卻如宜人香氣被某些敏感的鼻子嗅到，終于在小城內掀起了一陣風，開始讓廣大市民們密切關注各中學近幾年的升學率。

這之後，皮曉雅一些同學的家長也都開始先後熱衷于子女的擇校問題。

在貴平市，最好的高中有三所：貴平市第一中學，貴平市第六中學，以及貴平市第八中學，“簡稱貴平一六八”。

據家長們傳聞，皮曉雅就讀的五中，是一所高中升大學升學率墊底、初中升高中升學率也不怎樣的二流學校。如果在這裏上初中，畢業後難上貴平一六八，難上貴平一六八，等于根本沒法上大學。

于是這附近的家長們都想等自己子女小學畢業後，把他們往其他升學率好的中學裏塞。

黃雪梅對女兒的教育一直都比較上心，見其他家長都在忙這事，也早早向皮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皮磊當時是這麽對她說的：“讀書在哪兒讀不一樣？曉雅讀書的關鍵還得看曉雅自己，她要不想讀書你逼她都沒用，再說上個好中學就一定能考上好大學？那照你這麽說，以前跟我一個中學出來的不都得跟我一個樣？可人家之中不也有大學生嘛。我看你就是那個虛榮心在作祟，覺得人家孩子上了好學校自己就不如別人了，你那哪兒叫為曉雅想，你那叫自卑！”

其實皮磊說的有一點對，黃雪梅心裏确實有點自卑。

全國恢複高考以後，黃雪梅就立志要考大學書寫一個與衆不同的人生，可礙于父母對前途的幹涉，她最後還是聽媽媽的話報考當地財校當了一名會計，所以心裏多少也想在曉雅身上圓了自己的大學夢。

黃雪梅是中專學歷，在當時也算是半個小知識分子，所以堅信知識可以改變命運，同時也相信環境對學習的重要性，并以孟母三遷與物以類聚為學習環境的最高真理，始終堅定不移。

于是，在與皮磊的思想經過一番激烈摩擦後，他們最終産生了感情裂痕。

黃雪梅性子要強，即便被皮磊批判，也是心有不甘。

之後她托哥哥找好了門路，說是可以在女兒畢業後就将她轉去市七中就讀，只要交一筆擇校費即可。然後她私下又向父母和公婆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