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節

付曉雅三年來的補習費那該是夠了，可是以後在其他的花銷上就要使勁勒緊褲腰帶了。

而且往上還有物理和化學的課程，若是這些曉雅也需要補習，那就有些吃不消了。加上曉雅以後還要買參考書交學雜費，那又得出一筆。

“我說幾點了，你到底睡不睡覺啊，你沒事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在書桌前邊嚼花生邊算賬，黃雪梅在床上已是不耐煩，下床見他寫得一紙流水賬頗為頭疼。

“你這是在算什麽？”

“算學費……”皮磊擡起頭癡癡地看着黃雪梅小聲說，“感覺這樣弄下去家裏就要揭不開鍋了。”

“沒事，不是還有我嗎？”黃雪梅将一紙賬單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就是掙錢嗎？只要人勤快，肯定餓不死人，這事以後再說。”

“可話是這麽說……那你說以後我能幹啥啊？”

黃雪梅見他這勢頭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抱胸思忖片刻後說：“這樣，等過一個月，我就找同事，看他們能不能找個鋪子租給你……你以前不是出租錄像帶嗎？那我們這回就專門出租VCD……如果順利，收入肯定是能保證我們一家溫飽的，然後我再去接點賬，賺賺外快，這樣不就能挺過來了嗎？”

“一個男人還要靠女人，你能不能讓我有點出息？”

“哎喲，今晚是來勁了？什麽時候你腰板這麽硬了？你沒出息還怪我了？”黃雪梅拿一根毛線針狠狠抽打在自皮磊腰上，“明天還要上班呢，還不趕緊關燈！”

皮磊十分焦慮，無奈黃雪梅已經下了命令，他也只得哼唱那首老歌上了床。

“看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

歌，一向比大白話要好聽。

其實黃雪梅的建議皮磊不是沒想過。可是經過近兩年的開店，他發現自己也沒掙多少錢。

在皮磊眼裏，無論是舊工友還是老同學，但凡是下海經商的，不用兩年都已是賺個缽滿盆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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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別人，就拿陳鑫來說，以前他還只是個給車老板打工的小學徒，結果不用一年就賺回了一輛小雲雀，再不用一年，連新房子都買了。

只要想到他，皮磊就覺得自己身上缺乏某些賺錢的技能。

“你說現在煉鋼的機器都換了，就算跑去私人老板那裏找工作，人家也不一定要，現在店子也關了，估計上次弄那一出小森也不願意再和我開店了，再找親戚借錢，之前的都沒還清，現在人家肯定也不願再借給我……就算勉強把店子再開起來，感覺也是入不敷出，你說我以後的路子還能有啥呢？”

又到春江水暖日，河岸柳梢迎風時。

這日陳鑫輪休，哥倆一起約在公園的湖邊釣魚，皮磊又開始和他叨念以後的事。

“我說你走一步就算一步，發這麽多愁幹嘛？”

陳鑫裝作愛理不理，見魚漂上下抖動，遂将杆子一揮，發現只是一只小蝦，又再次将魚鈎抛進湖裏。

“不愁不行，我好歹也是一家之主……現在誰不是把目光放到老遠以後？各家都有一個五年計劃。可我這目光一當放遠了吧，就老覺得內心不安，和當年吃了上頓愁下頓一樣，一點保障都沒有。”

“其實目光放遠些是對，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楚……”陳鑫想了想建議，“你要真這麽愁，不如就跟着我跑出租吧。”

“跑出租啊……”皮磊歪着頭想了想，“可是我沒駕照啊，那個東西要學很長一段時間吧？而且聽說要花好多錢的……”

“完全不用，”陳鑫搖搖頭，“你忘了，你以前不是學過摩托車嗎？”

“學過又怎樣，兩個輪子能和四個輪子比嗎？”

“磊哥，”陳鑫忍不住笑他，“這有些事，你還真得關心一下……”

陳鑫說，現在幾乎是各行各業都需要車，學車已經比以前容易了很多。而且皮磊以前就有摩托車駕駛證，完全可以去車管所“增照”，這樣不僅學車周期短，學費也能減少一半。

“磊哥，我告訴你，就出租這一行，比其他行業要自由，這幾年也比較賺，你要是跟了我，準沒錯。”陳鑫說。

想象着自己馳騁在公路上，皮磊不禁直了直背，抑制興奮說：“這車我還真沒擺弄過……”想一想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可是我沒有車啊！”

“我以前不也沒車嗎？”陳鑫悄聲，“在這裏手上有車的老板多了去了，你可以暫時租用他們的先跑着，等以後有錢了，再買個二手車，你就徹底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對了，我認識一個老板，人還不錯，最近正好也在招人，到時介紹給你？”

皮磊心頭湧出了小鹿，“好啊好啊！那學車應該不難吧，你知道我多大能耐的，應該能學會吧？”

“瞧你說的……開車其實挺簡單的，運作都是機械上的，我能開，你就一定能開。”

“那……學一次車要多久？”

“我記得增照只學四十天，學了就考試，考完就能拿證了。我認識好多增照的都是考了幾次才過，前後最快的兩個月，最慢的是半年……不過要是我帶你練，興許你一次就能通過了。”

皮磊覺得這是條路，忙問陳鑫：“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随時啊，要是你願意，今天下午我就教你。”

“成啊！也別等下午了，就現在吧！”

陳鑫：“行！”

剛準備收拾魚竿走人，從身後突然傳來喝止聲。

兩人回頭，發現一位手帶紅袖章的大爺正氣喘籲籲地向自己跑來，嘴裏喊道：“此處禁止垂釣！”

皮磊扔下魚竿趕緊腳底抹油，心想怎麽大年還沒過，這些老爺們兒又開始上班了。

要說陳鑫最佩服皮磊的，就是他實幹家的性子。

對于任何事，不管難易程度，皮磊總是說幹就幹。

但這種人也有個毛病：他們是急性子，無論什麽事都希望一口吃成個胖子。

皮磊以為自己一日就能學會開車，結果把自己弄到筋疲力盡。

黃雪梅不知道這下午他又野去了哪裏，剛準備将他數落，見他手上一本泛黃的交規，頓時了然了，心也軟了。

在黃雪梅的追問下，皮磊向她說了自己的打算。

黃雪梅覺得不妥，在她看來開車是個危險的活計。

可皮磊向他保證，自己開車一定會安全駕駛，而且初期只會在城內跑短途，不會跑到荒郊野外去。

黃雪梅心想這到底是個活路，随即批準皮磊明日就去車管所的駕校報名。

此外，她也打算，若是皮磊到時真拿到了駕照，自己是不是可以幫他籌錢弄一輛二手車，到時等他掙了錢，再慢慢還給親友們……

皮磊覺得此舉再好不過，不過也不能強求。因為他也知道，經過這些年，幾乎身邊所有人都把票子當成了自己的命……

……

過了大年十五，寒假悄然結束。牆上的挂歷翻上一頁，馬上到了三月初。

自暴風雨平靜後，曉雅變得十分老實。

黃雪梅與皮磊得出這個結論都是有根有據的。

其一是他們外出回家後摸電視機再沒感受到任何的溫度。

其二是黃雪梅趁曉雅不在家的時候對她的房間進行大規模的掃蕩再沒發現過任何可疑的書籍。

其三是以往皮磊與黃雪梅趁曉雅不注意時會悄悄潛進門偷襲，以觀察她是不是真的在學習。

夫妻兩人的偷襲頻率分別是皮磊每日一次，黃雪梅每日兩次。其中并未發現對方任何摸魚的跡象，就連随時啓動她的随身聽，聽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英語對話。

其實有時背着父母，曉雅确實會聽聽流行歌曲看看小說，因為她是真的太累需要調劑，只是她每一次運氣都很好，沒讓爸爸媽媽給撞見。所以在她看來，這無疑是上帝保佑了她。

而對她而言，雖然她對自己的追求還抱有極大的不安與迷茫，這段時日也是過得相當充實的。

自初六帶回一本英文書後，她跟小馬老師也上了整整四節課，每次的作業也都有認真完成。

而對于諸位野軍老師，她也絲毫沒有怠慢，仍舊是到時間就上門拜訪，有時是為了請教寒假作業上的難題，有時也是單純為了去玩。

曉雅覺得，當前只有背着黃雪梅找人聊天，才是最有效的放松手段。不過事實是她想放松也很難。

陸長江照之前的計劃，給她準備了一套題冊，開始花大量的時間監督她做習題。

加上被爸爸和媽媽送到了戴老師家裏，數學作業更是愈發多了起來。為了完成老師們布置的作業，有時甚至連睡覺也顧不上。

雖說曉雅的自覺應該讓夫妻兩人感到放心，可不知為何，兩人仍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