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章節
是差點分。
貴平一六八招收捐資生只要求學生分數達到重點線,然後以自劃的分數線為頂,差一分就繳八千元。皮磊認為曉雅随便一考都能夠上重點線,大不了他多攢點錢給她捐資。
想起自己當日誇下的海口是何等幼稚,再想想曉雅現在各科的補習費和零花錢,要是這些都停止供給……皮磊簡直無法想象那樣的日子。
“沒事,都會挺過來的,不行我就到外面接野賬來做。”黃雪梅握住他的手,輕輕說了一句。
皮磊點點頭,覺得現在這光景如同回到了三年前的下崗前夜,就像《何日君再來》裏唱的一樣: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皮磊長嘆一聲,“我真就不明白了,如果說我沒努力,倒倒黴我也認了,可是現在明明活得這麽認真,老天竟然還要給我開玩笑,這到底是為什麽……”
黃雪梅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只有默默地靠在他肩頭。
此刻兩人都不知道,曉雅自從學了音樂以後,耳朵變得尤其靈敏,即便他們在客廳內将說話聲音壓得再小,談話的內容還是一點不剩地鑽進了曉雅的耳裏。
為爸爸難過一陣後,曉雅看着裝琴的盒子,當晚就做了一個決定。
……
自那晚過去了一周,皮磊收拾好心情,心想就算以後跑車再難掙錢,也要乘現在這個黃金時候多賺一筆,為此,他甚至一個月只休息一日。
這周日曉雅沒去上小提琴課,反倒是嚴老師一大早打來電話,詢問皮磊,說這以後的課曉雅是不是都不上了。
皮磊和黃雪梅完全不知道此事,問過後才知道昨夜是曉雅自己打電話給嚴老師,說以後的課自己都不會上了,因為她要給家裏省錢。
嚴老師的小提琴課一節課五十元,都是上完就繳清,就現在而言,這對皮磊和黃雪梅完全不是壓力。
皮磊先給嚴老師道個歉,說會向曉雅詢問清楚,之後會給他答複。
黃雪梅在一旁聽皮磊說完電話,心想那晚曉雅肯定是聽見了自己和他的談話,心裏極不是滋味。
說到底,即便是學琴,曉雅也沒耽誤學習,要是讓她因為家裏的經濟放棄愛好,黃雪梅覺得是委屈她了,忙讓皮磊和她好好說說,叫她不要擔心,家裏的事他們兩人會想辦法。
皮磊點點頭,準備睡醒後好好和她聊聊。
跑完夜班,皮磊早上七點才睡,現在才剛過八點,他困得大腦一片混沌。
一覺清醒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找曉雅聊聊嚴老師那邊的事。
曉雅說自己做這個決定沒有別的原因,她只是單純想把心思全放在學習和考試上。
皮磊以為,她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一切生活照舊,自己的事不用她操心。
“可我這也不是全為了你們啊?”
曉雅這句話讓皮磊多少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你不為了我們,你還為了誰?”皮磊酸出一句。
曉雅昂首挺胸,“我這麽做,也是為了我自己。”
就在前兩日,曉雅還在為家裏即将到來的變故感到碌碌無為,心想爸爸媽媽為自己做了這麽多,而自己只知道享受,這實在是一種罪惡。
作為家裏的一份子,她覺得自己應該要有所承擔。
恰在此時,戴老師告訴了小雅一個消息:實驗中學為了吸引優質生源拉動自身的升學率,特別發放了一個轉校名額。獲取這個名額的借讀生将不再是借讀生的身份,而是本校正式的學生,考試自然也不用回到原生學校。不僅如此,學校還會退回之前收取的借讀費以資鼓勵。
校方的要求是:參與競争的轉學生除了需要在衆多借讀生中排名第一,期末考試還必須位居年級前二十名。
戴老師鼓勵她:“上個學期全校十二名借讀生,就你成績最高,今年你再沖刺一把,争取到年級前二十名,這樣你就是本校正式的學生了,錢還能省去一筆,所以這學期你可千萬要努力啊,老師等你的好消息。”
曉雅一聽就心動了。
可這不是心動就能成功的。
就算自己去年是所有借讀生裏的第一,要達到年級前二十還有相當的距離,況且今年學校又來了一批借讀生,之中還有一個與曉雅是同班,成績貌似也不錯,所以今年的排名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個狀況。
前路堪稱十分崎岖。
“所以我打算暫停小提琴課,一心一意把語文成績弄上去,全力準備這個學期的期末考,之前在電話裏沒和嚴老師說清楚,她以為我是厭學了,你幫我告訴他,說這個學期結束了,我會再去找他學的。”
面對皮磊曉雅眼神無比堅定,皮磊見了忍不住揉揉雙眼,撓撓她的頭後說:“那你可一定要努力啊,爸爸也等你的好消息,要是什麽時候想去嚴老師那兒了,一定要告訴我。”
還是那句老話,答應人的事就要做到。
曉雅給自己定了一個無比嚴密的複習計劃。因此,這個學期開學,曉雅又開始去陸長江家裏上小課。
即便輔導班上的課再多,陸長江依舊專門抽出一天教曉雅學數學。
曉雅也無比珍惜這個機會,所以無論再忙,陸長江布置的作業她也一點不剩地認真做完。
畢竟,現在的陸長江,已是今時不同往日。
然後匆匆過了半個月——
“陸老師,是我,開門呀。”
以往曉雅每次到來,陸長江都提前給她開好門,今日也不知道怎的,無論木門鐵門,都關得死牢。
門敲了再三,才聽見門內有了響動,但是根據以往經驗,曉雅斷定這絕非是陸長江弄出來的。
果然,木門開了以後,透過鐵栅欄的是另外一張臉。
曉雅記得,她就是陸長江家裏請來照顧李月娥的護工。
“是你啊,”護工認識曉雅,見了她忙道,“陸叔叔昨天發病了,已經送去醫院了。”
曉雅驚愕:“生病了?他生什麽病?”
護工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挺嚴重的,他現在還躺在醫院呢,你快去看看他吧……”
66 新事業
講臺與學生們的熱情交彙成陸長江的桃源鄉,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之中,風雨無阻,沒日沒夜。
就在全國天氣頻頻暴出高溫的時候,貴平市還照以往般低調,夏季不溫不火,涼風徐徐。
市民們都說這個夏天或許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剛過九月,全國氣溫漸降,市內卻迎來了持續的高溫天氣。
地礦中學沒有空調,僅憑着幾臺小電扇降溫。即便是晚上,到教室裏上課的學生們仍是叫苦連連,題目聽了不到一半,就開始拿着手上的草稿紙當扇子用。
陸長江作為一課泰鬥、學問表率,仍舊毫無知覺地屹立在講臺上講解數學題,拄着拐杖不動如山。
不過在高溫的催化下,他也像山體滑坡一樣,毫無征兆地倒下了。
昨日教室裏所有的學生都為之驚惶,紛紛嚷着叫救護車。
陸濤和幾個兄弟把陸長江擡到通風處,陸長江醒了一次,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回去,我還能再講一題。”
語罷,他又暈了過去,而這時,救護車也姍姍來遲。
經醫生診斷,陸長江患有慢性心髒病,身體極其虛弱,這中暑事小,但落在他身上就是大事,他很可能因此挺不過來。換句話說,他就快不行了。
曉雅慌慌張張趕到醫院重症室的時候,陸長江的七個兒女正圍成一圈擦着眼淚,嘴裏此起彼伏地喚着爸爸,而陸長江的心電圖,也在一點點地減弱。
對曉雅而言,無論是爺爺奶奶還是姥姥姥爺全都健康建在,什麽是死亡,死亡來是什麽模樣,她不知道,也從沒有過準備,卻僅在那一瞬感覺到陸老師将要遠去,頓時受到了強烈的刺激。
“陸老師!”
她一聲大喊驚了周圍的醫護人員,只見她拖着兩條晶瑩的鼻涕沖進人群撲倒在陸長江身旁。
“老師!你不要走,你走了……你走了……”曉雅哽咽良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竟說出一句,“你走了我的考試要怎麽辦啊!”
陸濤和他的一衆兄弟姐們聽了忍不住又是一聲啜泣,安靜後心電儀也叫了一聲長長的“滴”。
衆人以為老人此刻已是靜了,一看屏幕,沒料心跳非當沒停,反而愈加活躍起來。
下一秒,陸長江睜開了眼,嘴唇上下翻動着。
“爸爸有話要說,快快……”
陸濤的大哥向一旁的醫生示意陸長江嘴上的氧氣罩,醫生點點頭,将氧氣罩退去一些。
陸長江半睜着眼望着曉雅,只聽他口中悠悠道:“考試的時候千萬記住,奇變偶不變,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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