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劍語

姚嬈擱下手中的杯子，說道：“爹，既然是太子好興致，幾位皇子也是盛情難卻。”說着不友善的看了一眼蕭傾，繼續說道，“我們這做客人的又怎麽好駁了主人的面子呢。”那語氣幾分單純，幾分天真。

“這……”姚振北猶豫的看着女兒，方才幾杯酒，臉色已經稍微有些紅暈，但看那神色……這固執的女兒已經決定了吧，轉而說道，“罷了，不要太過了。”

“是，爹。”姚嬈起身，手中已然拿着酒壺，盈盈笑道，“那各位，姚嬈造次了。”話落，仰頭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回眸間，幾分醉意竟有幾分說不出的嬌媚。

衆人拍手叫好，可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姚嬈一襲白色衣裙翩翩向堂上飛去，青絲飛揚，帶着女子少有的張狂與霸氣，足尖輕點，已然落在了太子的案上，頃刻間化作一潭柔水。衣袂翩翩落下，瞬間，姚嬈那七分醉意的小臉與蕭雲近在咫尺。

鼻息間淡淡的酒香迅速侵占了蕭雲的呼吸，續一下子就亂了，衆人皆是一驚，連蕭雲身邊的媚娰都花容失色。

姚嬈，看着一直雲淡風輕的蕭雲終于微微變了神色，心中那一點郁結也化散開來，不禁調皮一笑，那一笑幾分純淨幾分妖媚幾分醉幾分醒，傾倒衆生。

姚嬈吐氣如蘭：“雲，可否借你……的劍一用。”還沒等蕭雲反應過來，姚嬈已經抽了他腰間随身的寶劍，足尖稍微用力，向後飛去。

銀色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夜風萦繞，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蕭雲定定的看着，衆人也看得癡了。

落地，鼓樂響起。姚嬈七分醉三分醒，揮劍舞起月下行軍。曼妙的身段，陶醉的神态，青絲長劍，醉了可止一人。

鼓樂中，姚嬈忽然想起兒時在青青草原上策馬的情形，其實她在塞外待的時間并不長，馬術也不怎麽樣，但那種在風中暢快淋漓的感覺，她這一生也忘不了。

鼓聲越來越快，姚嬈運氣，足尖點地，一連五個旋身。衆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待到姚嬈緩緩停下身形，單膝跪地，長劍收與身後，掌聲才停。

蕭雲一直含笑看着，看見女子微亂的長發下，那雙躍動的眸子。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兒家。

一舞畢，姚嬈起身，酒勁也上來了，身形微微有些搖晃，不禁笑道：“許是方才喝得急了，太子見諒。”

蕭雲見狀方才從剛才的情境中走出來，想要起身卻見媚娰已經起身笑道：“小姐說笑了，這舞真是讓妾身大開眼界。”說話間就已經來到姚嬈身邊，“若小姐不嫌棄，就讓妾身扶小姐坐下吧。”笑臉盈盈，還真是一副親切的模樣。

姚嬈，反手用劍支着身子，卻還是一個踉跄，眼看就要跌落到媚娰身上，眼前嬌媚的人兒也是一臉驚慌，這接着怕接不住，閃開就更加使不得了。蕭雲莫名的心中一緊，欲飛身上前。慌亂間玉兒箭步上前穩穩的扶住了姚嬈，轉而對媚娰陪笑道：“夫人莫怪，小姐喝的過了，奴婢扶着就行。”

媚娰聞言立馬擠出一絲笑容：“哪裏的話，是我笨手笨腳，小姐沒摔着就好。”說着轉身回到蕭雲的身邊。

Advertisement

剛坐下就聽見蕭雲溫潤的聲音說道：“姑娘果真是才貌雙絕，在下傾佩。”底下的人也跟着附和叫好。

姚嬈回眸一笑，半倚着玉兒，遞上手中的寶劍，說道：“太子見笑，寶劍物歸原主。”

卻見蕭雲含眸笑道：“都說寶劍贈英雄，姚姑娘這樣的女中豪傑這把寶劍應當相贈。”聞言衆人皆是一驚，連同他身邊一直含笑不語的媚娰也是動作一滞。有些驚訝的看着蕭雲。

要說太子這青龍劍可是當初登上太子之位時皇上禦賜的寶劍，太子從不離身，到哪兒都讓侍從帶着，如今……

就這樣送給一個姑娘了？

姚嬈舉着劍的手微微一滞，轉而對着玉兒笑道：“小玉兒這可怎麽辦，小姐我就真的沒有女孩子家的樣子麽，都送人家劍。”語氣有些慢，帶着醉意。

“在下并無此意。”蕭雲依舊含笑看着姚嬈。

姚嬈微微撇嘴，伸手拿起青龍劍，緩緩站起身一臉無辜的看着蕭雲道：“太子殿下，姚嬈雖然有些醉了，但還是知道無功不受祿的，況且姚嬈已經有月白了，這青龍……爹爹說過，做人不能貪心的。”說完還不忘看一眼坐在一旁一直不語的姚父。

看着這戲是要幫着女兒唱下去了。姚振北心中輕嘆，起身說道：“太子美意老夫代女兒心領了，只是小女這真是受之有愧，還望太子見諒。”

蕭雲并沒有把他們父女兩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聽到月白時，眼裏閃過一絲不明深意的情緒，轉瞬便淹沒了，毫不在意的笑道：“将軍言重了，是雲兒唐突了姚姑娘，既然姑娘已有佩劍就當雲兒說笑。”說完，一個眼神，身邊的侍從就上前接過姚嬈手中的青龍。

玉兒扶着姚嬈欠身行禮，姚父連忙道謝：“太子大量，小女不勝酒力，失态了，老夫想讓她先行回去休息。”

“這是自然的，雲兒派人護送吧。”說罷就喚人前來，也不好推辭也就任由着了。

最後，姚嬈這趟太子府之行雖模模糊糊的知道姚父的用意，卻還是因為看不慣媚娰莫名其妙的喝得醉醺醺的回府了。

月色下，賓客已然散盡。

蕭雲負手站在庭院，沉默不語。

媚姒站在他身後，這麽多年的如影随形，讓她一眼便能瞧出他的心思，只是她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兒起來。

微微上前，從身後環住他的腰際：“爺，是不是後悔讓媚兒出來獻舞了。”

蕭雲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沒有。”

媚姒淺淺一笑：“可媚兒知道，爺現在在想那個小丫頭。”

“怎麽，吃醋了？”蕭雲淺笑。

“這宴會是皇上的意思，讓那丫頭出來見人，意思很明顯。”媚姒佯裝不快，“媚兒又不傻。”

“知道是父皇的意思就好。”蕭雲不禁想起姚嬈跳上她案子的小臉，“以姚振北如今的勢力，這姚嬈想做太子妃可是易如反掌。”

媚姒心裏一驚，連環着蕭雲的雙臂也是一顫：“那爺自己的意思呢。”

蕭雲察覺出她的不對勁，緩緩轉過身，摟她入懷：“你知道的，我沒有理由拒絕。”

是啊，他沒有理由拒絕。媚姒在他懷中緩緩閉上眼睛：“媚兒知道了，絕對不會讓爺為難的。”

蕭雲淺笑，柔聲道：“你不要想但多，她會不會成為太子妃還很難說呢。”

“爺是說……月白？”

蕭雲沒有回答，只是說：“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媚姒乖巧的離開他的懷抱，微微欠身，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