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所謂伊人

時日七月十八。

又是一個讓姚嬈捶胸頓足的日子。

小晴收拾着手裏的衣飾，看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小姐這是何苦呢，不願意去咱就不去呗。”

“什麽話，小姐我是那麽沒出息的人麽。”姚嬈不滿道，“只是覺得那樣的場合又要中規中矩的，不自在而已。”

“是是是，小姐說什麽都對。”小晴收拾完手裏的衣服，擡眼看了看門外，“小姐，天色不早了，該出發了。”

“嗯，玉兒呢？”姚嬈理了理裙擺，問道。

“玉姐姐去驿站幫小姐送信了呀。”小晴上前把一支簪子插在姚嬈的發髻上，笑道，“估計會晚些，對了，小姐，今兒要帶上阿飛麽？”

“不用了，他這些天練功挺累的，你打點一下，讓他自己休息吧。”姚嬈轉身，拿起案上的帕子和團扇，“咱先走吧，叫人帶話讓玉兒去潘府見我。”

“是。”

潘府，月色初上的時候，這裏已然燈火通明。

晚風輕輕拂過簾幕，帶着夏季獨有的涼爽。聽一聲“落轎”姚嬈的軟轎便在繁華之外落定，小晴拉起簾子，扶她下轎。有人迎面迎上來，接過小晴手裏蝶子，作揖笑道：“小的見過姚小姐，小姐裏面請。”

姚嬈含笑點頭，緩緩步入那一片喧嘩。

進門的時候，女子輕輕搖着扇子，瞥見了繁華深處的男子，只是這次對面站的女子……她不識得。

微微皺眉，那人确實是蕭雲，只是她面前含笑而立的女子分明不是那個妖嬈的媚姒。只見女子一襲水藍裙裳，靜靜諜着他在說什麽，只是偶爾淺淺點頭，一颦一笑都那麽溫婉動人。

姚嬈只是稍稍駐足了一下，然後便一笑了之了。卻在提步間聽到有人叫她。

“在下還以為看錯了，果真是姚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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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嬈回頭，微微凝眸，心說，這個人是有些眼熟，卻當真想不起是誰了。

蕭傾見狀無奈一笑：“怕是在下相貌平平才叫小姐忘記了。”

姚嬈抱歉一笑：“失禮了。”

“在下蕭傾，上次在太子府唐突小姐了。”

姚嬈聞言，仔細瞧他，忽而想起那日在臺子附上說話的男子，當真是他。随即了然：“原來是你。”

蕭傾見狀連連搖頭：“看來還真是沒給小姐留下什麽好印象。”

“也不算什麽壞印象。”姚嬈想了想，“我在這兒也不認識什麽人，不如作伴好了。”

蕭傾看了看姚嬈，笑道：“何不叫上太子殿下。”只見姚嬈一努嘴：“喏，人家有家人作伴啊。”說着轉身離開了，蕭傾看了一眼不遠處了蕭雲，也大步跟上了。

蕭雲卻在那一刻瞥見他們并肩離開的身影，微微分神。

“雲哥哥，你在瞧什麽？”

蕭雲回神，淺笑：“沒什麽，伊人，去看看你三姐吧。”

女子含笑：“好。”兩人并肩離開。

三到潘府，燈火掩映下的景致竟讓姚嬈有一種舊地重游的感覺，微微嘆息，這要小姐模樣的走着還真是累人。

“小姐，在想什麽。”

“啊？”姚嬈這才反應過來，身邊還跟着一個蕭傾。離開席還有一些時候，所以他們就這麽漫無目的的走着，總是相對無言。

“沒什麽，只是好奇三公主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姚嬈說着，在池塘邊駐足，看着月色下一潭靜谧的池水，晚風拂過她的發梢裙擺，涼爽宜人。

“三妹啊。”蕭傾在她身邊駐足，“如若不是真的嫁人了，也就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

“貴妃娘娘自小很疼愛三妹，從不離身，所以一直寵着。”

“聽你的意思，好像很了解？”姚嬈側頭，面帶疑惑。

蕭傾淺淺一笑：“我們幾人自小一起玩耍，一起讀書，自然熟悉。”

“哦。”姚嬈了然，“那你自然和太子也很交好喽。”

蕭傾點頭：“也算是交好吧，但始終君臣有別。”

姚嬈忽然覺得這個人也有不同的一面，心裏想想，做皇家的子孫還真是累啊。正走神呢，又聽見他忽然問道：“小姐方才瞧見殿下為何不相邀呢？”

姚嬈擺擺手：“我是知道的，最近有些關于我們的傳言，還是自重些好。”

“傳言？”蕭傾含笑，帶着一絲玩味，“小姐說是傳言便是吧。”

兩人正有一茬沒一茬的說着，遠遠地，就瞥見一個美人款款走近。姚嬈不知怎地就一下瞧見了，水藍色的裙裳在燈火的掩映下就如眼前這一潭湖水，靜谧而動人。

女子走進，對着姚嬈身邊的人淺淺一笑：“原來大哥在這裏。”

蕭傾收了原先的不羁：“離開席還有些時間，便陪姚小姐走走。”說着看了看身邊的姚嬈，“這位就是姚将軍的愛女姚嬈。”

姚嬈含笑點頭，卻看見女子眼裏只有淡漠，聽見她不徐不緩的聲音說道：“小女子太子太傅之女水伊人。”說着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姚嬈心裏幹笑一聲，還真是個清高的美人啊。臉上卻依舊含笑。

“對了，伊人，你方才不是跟殿下一起的麽。”蕭傾說道。

“雲哥在和潘侍郎領，你知曉的，關于政事我從不敢興趣。”擡手理了下發梢，“我是出來找三姐的。”

蕭傾無奈一笑：“怎麽雨蟬沒有跟驸馬爺在一起麽。”

“說是去前院接待賓客了。”水伊人擡眼看了看遠處，“大哥陪姚姑娘吧，我去前廳瞧瞧。”說着也不看姚嬈一眼，提步就要走。姚嬈也不在意，微微閃身讓出一些道路，卻聽見有人遠遠就在喊。

“妹妹原來在這裏，叫我好找啊。”

姚嬈循聲望去，遠遠走來的人正是三公主蕭雨蟬。

已為人婦的她多了幾分成熟，眉眼間卻像極了尚貴妃，端莊卻不失妩媚，只是少了那分不怒自威的威儀。

正走神呢，蕭雨蟬已經走近了，一把拉起水伊人的手：“聽說你來了，我去尋你，驸馬卻說你去前廳了，我偏偏又沒在前廳瞧見你，這又折回來。”說着微微喘氣，想來是一趟好找。

水伊人伸手幫她拭去額角的細汗，笑道：“姐姐這樣忙做什麽，這不是遇見了麽。”

“是啊是啊。”蕭雨蟬理了理衣襟，瞧見旁邊的人，“皇兄也在啊，這位是……”

姚嬈見她看着自己一臉的疑惑，笑道：“小女姚嬈見過三公主。”

蕭雨蟬聞言，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撇了眼水伊人，說道：“你就是姚嬈啊。”

姚嬈含笑點頭，卻聽見蕭雨蟬說：“我聽母後說過，當真是個美人兒。”姚嬈暗驚，尚貴妃提她做什麽，卻聽見蕭雨蟬忽然就雀躍了：“妹妹瞧，我哥哥過來了。”說着就微微招手。

水伊人依言看去，看見潘名也一同走來了，不禁淺笑：“不是驸馬爺也過來了麽。”

蕭雨蟬含羞一笑：“你敢取笑我。”

那模樣落在姚嬈眼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姚嬈也擡頭看去，正好對上潘明的眼眸，一時慌張卻發現落在了一旁蕭雲的眼裏。

趕緊収神，低頭，蹙眉。

兩人漸漸走近，姚嬈定了心神，擡眼再次看去，卻發覺不妙。

一絲寒風瞬間劃破了她耳畔微涼的夜風，帶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氣刺穿了她剎那間的神經。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