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無言

耳畔忽聞蟲鳴鳥叫，耳畔忽聞人聲嘈雜。待到一切寂靜之後，不知是過了多久。

再次醒來，窗外是夕陽西下。

玉兒見姚嬈醒來，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定。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一刻沒在小姐身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心裏是自責，還有憤怒。

“小姐，喝口水吧，你都睡了快一天了。”玉兒上前扶她起來，姚嬈喝了口水：“我是怎麽回來的。”

“是太子殿下，昨晚我跟小晴趕到後巷的時候小姐已經暈倒了。”玉兒一陣後怕，那個毒……要是小姐真的有的萬一，她可怎麽跟将軍交代。

“是嗎……”原來是他，轉而想了想，“潘府的情況呢。”

“事情被壓下來了，潘侍郎和太子都在查找行兇的人。”玉兒眼裏滿是憤怒，姚嬈皺眉：“玉兒，你也去過了？”

“是。”玉兒點頭，把手裏的杯子擱在一邊，“是個絕頂的高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我就知道……”姚嬈無力道，“我躲過的那根銀針找到了嗎。”

“沒有。”玉兒冷聲道，“不過确定是含沙射影，錯不了。”

“含沙射影？”姚嬈皺眉，她對這些江湖兵器一無所知。

“是一種暗器，射出的銀針兩頭都是尖的，針是粹了毒，會擾亂習武者體內的真氣，內力越深就越危險，所以中招的人不能運氣。”玉兒說着擔憂的看了一眼姚嬈，“小姐差點就……”

“這次幸好遇見太子……”姚嬈後怕，自己差點經脈盡斷，“這事不要告訴我爹，他老人家在戰場，不能分心。”

玉兒早就猜到會如此，點頭應了一聲，轉而說道：“奴婢去看看小晴那丫頭的藥怎麽還沒好，順便準備些吃的。”

姚嬈點頭，見玉兒轉身便又躺好，不久竟又沉沉睡去。

時隔幾日，姚嬈已經大好，卻總是嚷嚷自己就快憋出病了，好在她那俊俏的徒兒還算體貼，倒是出奇諜話。

Advertisement

“師傅，這一拳對麽？”

姚嬈舉着一根細竹枝點了點他的手臂，抵着下巴，懶懶道：“再高一點，出拳再用力一點。”

阿飛依言又做了一遍，姚嬈搖頭：“不對不對，要提氣，像這樣……”說着就要上前親自指導，一旁的小晴連忙拉着不放：“我的好小姐，您可不能折騰。”

姚嬈無奈的瞥她一眼，心說自己就快要憋死了，無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好沒好，還是小命要緊。

“師傅別急，徒兒再練幾次。”阿飛一臉認真的練習，一遍又一遍。

姚嬈聽着窩心，便又一臉滿足的坐在一邊。

玉兒見她安分，便退出去吩咐午膳，迎面卻迎上了王喜。

這王喜是姚府的臨時總護院，汪明淵随姚振北去了祁縣，這府中護衛的工作就臨時交給了他，這會兒卻匆匆來了繞香園。

“玉兒姑娘，小姐有客。”王喜真是人如其名，一張臉不用做表情就是一副讨喜的樣子，難怪小晴總說他适合去總管手下，專接待賓客。

“怎麽是你來的，總管呢。”

“總管最近在忙中秋宴的事情，分身乏術。”王喜有道，“來客是太子和少監大人，已經到前廳了。”

玉兒擺手：“我這就去迎，你去忙吧。”

“好嘞。”見王喜離開，玉兒便快步往前廳去。

當蕭雲在繞香園看見姚嬈的時候，她已經在打瞌睡了，一旁的小晴也是困意十足，只有她的小徒弟還在一絲不茍的練功。

玉兒見狀，連忙上前喊道：“小姐，太子爺和少監大人來了。”

姚嬈重磕一下，醒來，卻正好對上蕭雲似笑非笑的眸子，半響才反應過來，驚道：“你怎麽來啦！”

玉兒見狀輕咳，跟小晴兩人請安，阿飛也連忙行禮。

蕭雲微微擺手，上前道：“自然是來看你的。”姚嬈聞言，反應過來，眼睛一亮，連忙跳起來，把手遞過去：“來的正好，快幫我瞧瞧好了沒，他們幾個什麽都不讓我幹，都快悶死我了。”

蕭雲淺笑，倒是見怪不怪。玉兒卻一個勁兒的給姚嬈眼色，後者一擡頭，對上蕭傾錯愕的俊臉。

這下姚嬈窘迫到家了：“玉……玉兒，你怎麽搞的，不知道通傳嗎……”

“小姐，奴婢哪知道你就一會就睡着了，再說……。”明明通傳了呀。玉兒無奈，小晴偷笑，阿飛依舊一言不發，姚嬈那叫一個憋屈啊。

“怎麽每次你來我都出醜。”姚嬈最終還是找了蕭雲的麻煩，賭氣似的姚收回手臂，卻被他一把扼住。

他臉上嚴肅的模樣，讓一院子的人都安靜了。

姚嬈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心慌意亂，腦海裏忽然想起那日夜晚，他抱着受傷的自己……擡眼看着他專注的摸樣，耀白的長衫在夏日裏顯得越發溫暖耀眼，如同神祗。那一刻姚嬈忽然想起，他将是未來奠子啊……

天子。

唉，自己這是怎麽了。轉而換了輕松的語氣：“怎麽樣，好了麽？”

蕭雲緩緩收回手：“已經不礙事了。”

“真的啊！”姚嬈見他點頭，一下子雀躍了，又蹦又跳的。還不忘得意一下：“本小姐就說嘛，哪有那麽脆弱的。”

陽光下，蕭雲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有了生氣。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

身邊的蕭傾也頗為高興，笑道：“這下算是見識到姚小姐的風采了。”

“我的風采？”姚嬈回頭看他，想起那日他也跳了湖，便也不計較，“看在少監大人那日幫我的份兒上，我姚嬈交大人這個朋友了，不過可不要再取笑我了。”

“只是閑職罷了，叫我蕭傾便是。”蕭傾看着她活蹦亂跳的摸樣，想起那日她被太子救上岸的時候面如死灰，還以為會這麽沒了的，“還好你沒事。”

姚嬈安靜下來想想還是有些後怕的：“不過我當真想不出，到底是誰要殺我。”

蕭雲皺眉：“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無言，傷你的含沙射影就是出自他們。”

“無言？”姚嬈皺眉，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孤陋寡聞，除了兵書劍法，其他一無所知。下意識的看了看玉兒，卻見她只是皺眉。

“無言是江湖上這幾年崛起的殺手組織，組織成員除了事成後收錢的人以外，都是啞巴。”蕭傾看了看姚嬈，“那些殺手都是後起之秀，各個從不失手。”

姚嬈突然覺得夏日裏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那日不寒而栗的感覺仍舊清晰：“可是那日……”

“這只能說明他們的目的不是殺你。”蕭雲緩緩說道，“對方第二招明顯是看準時機的，如若要你死，你根本沒有間隙喘息。”

姚嬈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肩膀，那裏早已經痊愈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竟能感覺到肩膀一陣一陣的，良久才聽見自己的聲音。

“能找出主謀嗎？”

蕭雲搖頭：“非富即貴，朝廷內部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姚嬈驚醒，是啊，牽一發而動全身。蕭雲是儲君，他還未到手的江山，怎麽可能為她去牽動。

無奈一笑：“算了，反正我還好好的，只是好奇他們不殺我卻傷我至深的目的。”

蕭雲微微皺眉，蕭傾淡淡的看着他們兩人，心裏也有些無奈。卻見蕭雲忽而上前，淡淡道：

“你随我進宮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