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假如光明也有黑暗

冬天裏，萬物寂靜，一切生靈都畏懼嚴寒偷偷的躲了起來，然而，在一片荒原裏，有一只螢火蟲居然在高大的樹木之間閃爍了一下，然後瞬間消失，在這夜幕之中，仿佛是黑暗裏突兀的光明，點燃了周圍的一切，尤其是淡淡嚴寒。

荒野上方，盡是冬雲，在漆黑的夜裏，有一堆篝火也跳躍，顯得凄涼，然而，堂堂大夏國公主卻靠着這堆篝火席地而坐，她面前是青衣，那個本應像是一朵青蓮的女子，此刻卻顯得有些狼狽，一襲錦衣長袍有些破開的裂縫，是整齊的劃口，還帶着點點血跡，清晰無瑕的臉上有些憔悴。

本來有三十多人的隊伍，這會兒只剩下一半的人了，今天趕路一天，他們已經遇到了好幾波北漠騎兵，受到了太多狙擊，即便是青衣，一個罩氣境武者，雖然沒有受傷，卻也很疲累了，更何況手下還有很多只是三流武者，死在路上，也正常。

氣氛有些沉悶，唐韻雖然沒有與人對戰，但她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為了方便，她沒有乘坐馬車，而是跟着青衣一起策馬一日，她現在比青衣更加疲累。

“青衣姑娘，”唐韻泛白的臉微微動了動，輕聲道：“渭城，還有多遠？”

青衣皺了皺眉頭，臉上的疲态盡覽無疑，道：“公主，你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夠安全到達渭城的，顧大人，還在長嶺縣等着我們。”

唐韻嘆了口氣，道：“希望顧青辭別浪費我一番苦心。”

青衣正色道：“不會的，顧大人一定可以堅持住的。”

蹄聲如雨，在黑夜裏仿佛驚雷，對于青衣等人，更像是被驚弓的鳥，下意識就拿起武器，就連唐韻，也緩緩拿起了身旁的長劍，當站起來，看清楚來人之後，又微微松了一口氣，不是敵人。

是一個七秀坊弟子，急匆匆的下馬，跑了過來，道：“小姐，公主，有消息了，是長嶺縣的消息。”

青衣渾身一震，立馬急迫道：“什麽消息，是顧大人送來的嗎？”

那七秀坊弟子說道：“不是顧大人送來的，是屬下剛剛抓到了一個從旗嶺驿過來的北漠騎兵，從他口中得到了一些關于旗嶺驿的消息。”

“快說，顧大人如何了？”

青衣的急迫完全露在了臉上，一點不像是平日那個平淡如水的模樣。

那個七秀坊弟子詫異了一下，急忙說道：“北漠今日大舉進攻旗嶺驿，顧大人親自帶着敢死隊與北漠騎兵大戰，幾次差點犧牲，但都化險為夷，大挫北漠鋒芒，殺的北漠落花流水，大概斬殺北漠騎兵不下千人，而長嶺縣損失只有幾百人，顧大人無礙！”

聽到顧青辭沒事兒，青衣松了一口氣，而唐韻卻一臉震驚，她和青衣不一樣，她着重聽到的是，顧青辭居然以幾百人的損失殺了北漠上千人。

再很多人的印象當中，草原上的北漠騎兵都是世間最強大的兵種，不論是攻城還是野戰，按照夏國與北漠多年交戰經驗來看，都是以人數來湊，才堪堪擋得住北漠鋒芒，基本沒聽說過面對北漠騎兵還有以少勝多的。

事實上本來也是如此，顧青辭能勝，不過是抱着必死決心去的，敢死隊的人，也是如此，人在不記生死的情況下，潛力自然大得多，由不得唐韻不震驚。

“你确定是真的，顧青辭真的大挫北漠軍，守住了長嶺縣？”唐韻有些難以置信。

那七秀坊弟子點頭道：“确定，之所以我能夠抓到那個北漠兵，就是因為北漠遭到打擊，擔心顧大人去渭城請兵，專門派人來通知這裏的北漠騎兵，再去渭城的路上，守得更嚴謹！”

那七秀坊弟子話一出口，唐韻就有些慌張，望向青衣，說道：“以北漠現在的防守程度，我們都已經很吃力了，損失再嚴謹一點，恐怕……”

讓唐韻詫異的是，本來很疲憊的青衣這會兒卻像是精神煥發，根本不在意她的話，反而笑呵呵的說道：“顧大人沒讓我們失望，我也不能讓他失望！”

……

旗嶺驿，夜色如幕，風聲漸漸小了起來，地面上除了積雪，就是被才凝結的雪塊，唯有一些丘陵山包上依舊還是飽滿的雪花，顧青辭站在一處丘陵上，面色潮紅，他能夠呼吸到從面前這個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

微風拂過，幾縷青絲飄起，扶在臉上，顧青辭心跳突然加速，身體一陣僵硬，胸口的疼痛感都感受不到了，随着清風聽到秦可卿的話，急忙道：“沒……不是，那個人，已經被我殺了，你……不用……動手了！”

“哦，”

秦可卿淡淡的回應了一聲，繼續輕輕地擦拭着顧青辭的傷口，絲毫沒有發覺，她現在的動作讓顧青辭有些心猿意馬，專心致志的處理着，再夜裏，很平淡。

對于女子的身高來說，秦可卿是比較高的，能夠打齊顧青辭的耳鬓，但此刻，她低着頭，正好處于顧青辭的下巴，顧青辭一動不敢動，遠遠望去，就像是秦可卿正靠在他胸膛上。

夜裏，沒有白天的喧嚣，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沉靜下去，在漫山雪色裏，能見的，也只有近處的景色，有一個男子正立與風中淩亂，面前有一少女帶劍，卻也沒有動，仿佛靜靜而立，一起看夜色。

不遠處，有一個帳篷後面，有一個腦袋慢慢露了出來，正在打量着丘陵上的情景，那張老臉露出了猥瑣的笑容，裂開嘴，露出一口老黃牙，捂着嘴嘿嘿直笑，嘀咕道：“年輕人就是快呀，沒想到才這點時間，居然都靠在一起了，得找個時間加把火，說不定，明年就有大胖小子了……嘿嘿，也不知道會有幾斤，七斤還是八斤，看那丫頭，肯定是個大胖小子……”

就在這時候，老頭兒肩膀一沉，一個聲音傳來，顏伯很清楚這個聲音，是縣衙第二把手馬世聯馬縣丞的聲音：“顏伯，您這大晚上的不休息……”

平日裏，顏伯對馬世聯可是恭恭敬敬的，畢竟這可是上官，但現在，他卻突然反手捂住馬世聯的嘴，哪有平日裏的一點尊重，在馬世聯驚恐的目光中，拖着馬世聯就往夜色裏走去，速度快得不得了，一百多斤就像是鬧着玩兒一樣，只有馬世聯那一雙腿不斷的躁動做出了無謂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