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求援

“老爺,門外有河內葉昭拜帖求見,說有要事禀報。”邺城,刺史府中,王芬正在與家人用晚膳,管家來到王芬身邊,躬身道。

“葉昭?”王芬夫人疑惑的看向王芬,皺眉道:“夫君,這是何人?”

“蔡翁高徒。”王芬擦了擦嘴,皺眉道:“前些時日蔡翁在朝中為其張目,不惜與大将軍在嘉德殿對罵,這件事在朝中傳的沸沸揚揚。”

“蔡翁?”王芬夫人聞言驚道:“可是那飛白絕倫的伯喈先生?”

“夫人也知道?”王芬笑看了夫人一眼,自己這位夫人可是十分崇敬蔡邕,擺手笑道:“雖不知是何事,不過天色已晚,讓他先去驿館歇息,明日一早再見他,好生款待,切不可怠慢了。”

“喏。”管家躬身一禮,緩緩退去。

不一會兒,管家再度回來。

“那葉公子走了?”王芬笑道。

“回老爺,那葉昭不肯離去,執意要見老爺。”管家躬身道。

“啪~”

王芬一拍桌案,皺眉道:“這葉昭好不知禮!”

“夫君。”王芬夫人拉住王芬笑道:“那葉昭乃名士高足,既然執意要見夫君,說不得,是有什麽要事,見見又有何妨?”

“哼!”王芬冷哼一聲道:“走,待我去見見這狂徒,本官倒要看看,蔡翁高足是何等人物?讓他去大廳等着,來人,于我寬衣。”

“喏!”管家答應一聲,再次離去。

一刻鐘後,王芬穿好了衣冠,來到大廳,當看到葉昭的時候,縱使心中有怒,此刻也不由的微微一怔。

此刻的葉昭,形容十分狼狽,一身錦衣滿是灰塵,而且多有破損,臉色也有些憔悴,身後還有兩名衛士,也是一身破爛,若非體态魁梧,身形精悍,看起來跟難民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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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侄這是……”王芬也不好再責怪葉昭了,皺眉道。

“草民葉昭,參見刺史。”葉昭深吸了一口氣,躬身一禮。

“賢侄不必多禮。”王芬伸手虛扶,皺眉道:“賢侄為何如此狼狽?”

“回刺史。”葉昭拱手道:“草民受了朝廷诏令,前往馬城上任,途經汲縣……”

葉昭将汲縣所見詳細的說了一遍,當然,他率二十六人連破五寨之事未說,畢竟這事說了也無關大局,說不定還會惹人嫌,只将問題的嚴重性說了一遍。

“你是說……那太平教竟然占領城池?”王芬面色一肅,沉聲道。

“未必是占領,在下以為,或許那汲縣令與太平教沆瀣一氣也未嘗可知,若是占領城池的話,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葉昭搖了搖頭。

王芬聞言,皺眉來回踱步,皺眉道:“那賢侄此來,是來求兵?”汲縣隸屬于河內,乃京兆尹管轄之地,他雖然離得近,但若此時派兵去管汲縣的事情,一來不合規矩,二來也容易落人口舌。

“不錯。”葉昭點點頭,見王芬皺眉,當下道:“當然,在下知道此事不合規矩,不過刺史只需将兵屯于牧野,自會敲山震虎,令那太平教不敢輕舉妄動,在下以為,此事當速報于朝廷,只是在下人微言輕,何況還未正式上任,是以想請刺史出面,向朝廷陳明此事,那太平教能在不知不覺中将一縣之地掌控,朝廷卻毫無察覺,在下擔心,這背後恐怕……”

王芬擡手,搖了搖頭,示意葉昭莫要再說,閉上眼睛仔細思索其中厲害,太平教就算信徒再多,也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将偌大一座汲縣給占據了,顯然背後有朝廷官員為其打掩護,而且你一個宗教沒事占據城池算是什麽情況,汲縣只是被葉昭碰巧撞破的一個,太平教信徒遍及天下,那背後還有多少城池被占據,冀州境內是否有被太平教暗中占據的城池,而且太平教沒事暗中占領城池又是為什麽?

王芬有些不敢往下去想了,擡頭看向葉昭道:“此事關系甚大,便先依賢侄之言,将這汲縣太平教徒吓退,我當親自上書朝廷,陳明厲害得失,此事若成,賢侄當記首功。”

“此功全在叔父,與在下無關,在下不過适逢其會,不敢居功,而且家師當日別離之時也說過為官之道,不可好高骛遠,此番朝廷以在下為馬城長兼領騎都尉之職,已令很多人不滿,此番之所以冒死前來,只是心憂我大漢社稷,并不想居功,還望刺史成全。”葉昭連忙道。

黃巾起義只是民怨的一個爆發點,但這內裏牽扯太大,葉昭幾乎可以确定,這麽大的事情,絕不是區區一個衛賢就可以幫忙隐瞞下來的,朝中恐怕還有大人物摻和在其間,看似一場農民起義,雙方對立,但實際上,這其中恐怕也難逃權利的角逐,現在的自己還太弱小,他不想卷進這場政治漩渦當中。

王芬聞言微微一怔,原以為葉昭冒死前來,是為了這份功勞,沒想到葉昭既然直接拒絕,這等于是将功勞拱手送于他啊。

終究是混跡官場多年的人物,念頭一轉,便大致明白了葉昭的心思,扭頭看向葉昭,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笑意:“伯喈先生能有賢侄這等弟子,當真是可喜可賀,賢侄他日必有大作為,好,哈哈,好。”

“還需刺史多多提攜。”葉昭默默地拱手道,這古代人心雖然沒有末世那般險惡,但真到了一定高度,其實也差不多,算計之深,甚至比之末日更恐怖,只是在這裏的算計,比末世要更隐晦一些。

“那事不宜遲,在下想這便前往牧野。”葉昭躬身道。

“何必如此着急?賢侄這般一路奔波,想來已經疲憊,修整一晚再去也不遲!”王芬皺眉道。

“兵貴神速,不瞞刺史,在下還有幾個家人留在汲縣監察那太平教動靜,心中十分挂念其安危,還望大人成全。”葉昭躬身道。

“也好。”王芬想了想道:“阿吉,你持我令前往軍營請安東将軍派兵屯駐牧野,一旦有朝廷命令下來,随時出兵汲縣。”

州牧治還未重啓,漢朝如今軍政是分開的,縱使王芬身為一州刺史,要調動兵馬,也需要通過将軍,不過随着朝政腐朽,如今這東西也只剩下一個形勢,就如同衛賢能夠輕易調動方悅一般,王芬要調動州裏的駐軍也不是難事。

“喏。”

“在下告辭。”葉昭見事情已經定下,也不停留,當下便向王芬告辭道。

“賢侄且慢。”王芬叫住葉昭。

“不知刺史還有何吩咐?”葉昭回頭,疑惑的看向王芬。

“此乃本官令符,賢侄帶在身上,若真迫不得已,可憑此令,調動牧野一帶郡兵,不過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希望賢侄莫要輕動,否則朝廷那邊,不好交代。”王芬将一枚令符交給葉昭,又将腰間的佩劍解下來,鄭重的交給葉昭:“此劍雖非神兵利器,卻也是大匠以镔鐵鍛造而成,或可助賢侄一臂之力。”

“這……”葉昭沒有接劍。

“賢侄贈我如此大的功勞,若本官沒有任何表示,豈不恥笑于人,況且此物于我,不過飾品,然賢侄将要去馬城戍邊,或有用得上的地方,莫要推辭。”王芬笑道。

“多謝大人。”葉昭點了點頭,伸手将寶劍接過,對着王芬一禮之後,才告辭離去。

“主公,這就完了?”出了刺史府,一名護衛終于忍不住問道。

“不然呢?”葉昭笑道,這就是身為世家的好處,很多事情,寒門、豪門辦不到,但他們卻可以輕易辦到,葉昭的家世還是其次,最多算一塊兒敲門磚,三代忠良聽起來不錯,但實際上,莫說三代,在這大漢朝中,從光武時期一直傳下來的家族都不少,只要還在仕途的,稱是九代忠良都不為過,至于三代忠良,更是多如牛毛,但蔡邕弟子這個身份可不簡單,以蔡邕在士林之中的聲望,只要不是什麽關乎利益的大事,辦起來都不難,更何況葉昭這次可是擺明了送功勳給王芬。

世家這張大網的能量十分恐怖,若你順着它來,自然一路暢通,但如果這個時候想要逆這張大網,恐怕最後會死的連渣都不剩。

“那現在你要帶我去哪?”管亥看向葉昭,冷聲道。

“回汲縣,讓你看看你那大賢良師如何不堪一擊。”葉昭笑道。

“哼,豎子安知大賢良師神通?”管亥面色一黑,悶悶不樂道。

“那可敢與我一賭?”葉昭看向管亥笑道。

“賭什麽?”管亥皺眉看向葉昭。

“擒殺張角不容易,但我能讓他灰溜溜的離開,甚至連露面都不敢,而且還能借他之手,除掉衛賢。”葉昭笑道:“若做不到,我放你離開。”

“好!”管亥想也不想答道。

“我還未說若我做到了如何。”葉昭好笑着看向管亥。

“嘿,将我綁了這麽長時間,既不殺我,也不拿去邀功,若你贏了,管亥這條命便是你的。”管亥嘿然道。

“跟在本官身邊幾天,你這榆木腦袋倒是長進了不少。”葉昭笑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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