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太後與妖妃(一)

宜華這次在綠槐的世界确實待的比較久,以至于幽夢見到她的時候十分的疑惑:“主人,你這次任務用的時間似乎太長了!”

宜華摸了摸袖口:“是嗎?躍龍門這活計可真不輕松!”

“主人是準備繼續接任務還是先去秘境裏?”

“先去秘境裏将此次的天道饋贈煉化再開始任務吧。”不論如何也不能忘記修煉大事啊。

修真無歲月,待到第二次任務開始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宜華的修為大漲,原本元嬰初期的修為已經到了後期了,只差一個契機,她就可以進入出竅期了。

…………

她姓餘名喚采箬。她生在世家大族的餘家,是餘家那一輩裏最小的姑娘。她十六歲入宮,十八歲成了靖朝的繼後,她十九歲産下皇兒取名柯予軒,她二十九歲喪夫,在靖朝內憂外患的時間裏,十歲的兒子當上了皇帝,她自己則成了垂簾聽政的太後。

太後啊……宜華坐在上首,撐着腦袋瞧着階下的女子,發髻散亂,衣裳破舊,整個人瘦骨嶙峋。若是僅僅瞧着着裝,确實難以想象這是一朝太後,不過,那一身的氣度倒是不假,即便身處絕境依舊帶着高門貴女的氣質。

她的前半身過的算是幸福吧,未入宮時,家人千嬌百寵,一入宮便是貴妃之尊,而後更是登臨後位執掌後宮。在她被囚禁侮辱的日子裏,她不斷地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人都說太後啊是皇朝最尊貴的女人,是世上最幸福長樂的女人,但是對于她來說,當太後的日子卻是一生中最痛苦的時光。

她一共垂簾聽政了六年,當時的靖朝并不安穩,難免動用些雷霆手段,她在朝堂之上頗為強勢,有加之餘家的支持,朝臣多是信服。一切都十分順利。在柯予軒十六歲的時候她便還政于他,那個時候他們母子感情頗好,不說如普通百姓家那麽和樂溫馨,但到底是宮中彼此的依靠。

最艱難的日子已經熬過去了,她慢慢放權給柯予軒,一直到他滿弱冠之時,她才真正放手,看着自己的孩子越發的能幹,她滿意地離開皇城去往清安寺祈福兩年,這是她曾經在佛前許下的誓言。

但是萬萬沒想到,她在佛寺整整呆了兩年,柯予軒從未現身,統共就傳來了兩封書信,無外乎就是叫她在佛寺安心祈福,宮中之事不必挂念。待到他親自來佛寺接她回宮。

她沒有等來那一天,等來的是夏蘭呈上來的一封書信,一封從餘府悄悄遞進佛寺來的書信。那是她七十歲老母親的血書啊。

那上面一字一句好似在剜着她的心肝,絞碎她的生骨啊!通敵叛國,餘家盡亡!她餘家上上下下幾百人,全部斬首示衆,全部身首異處,她甚至連他們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連屍首都不能替他們收斂。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她餘家赤膽忠心,卻死在通敵叛國下,死在他們的親外孫的聖旨下。

她迫切地想要去當着柯予軒的面問上一問,為什麽?他身上也留着餘家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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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快馬加鞭回了皇城去了皇帝的紫宸殿,沒想到見到的是她兒子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他說:“母後,餘家通敵叛國,該死!”旁邊是笑得百媚橫生的新任皇後單雁楓。

只那一句她滿腹的話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只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

她在佛寺待了整整兩年,她雖然有時候也會聽見一些風言風語,但也沒有過多的放在心上,因為她相信自己的兒子可以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當她回到皇宮的時候,她才發現很多的東西都變了,母子親情,後宮權勢……。

既然回了皇宮自然不能像在佛寺那般什麽都不理什麽都不管,強抑着滿心的悲憤,她讓長樂宮中的老人把後宮發生的事情一一報上來。

她的好兒子啊,她的好兒子啊,為了一個單雁楓一意孤行的廢後,為了一個單雁楓苛待皇子皇女,為了一個單雁楓禍亂朝政,為了一個單雁楓要了她餘家幾百條人命。

“太後,妖妃作怪,誣餘家叛國。”當夏蘭把所有的證據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恨不得将單雁楓碎屍萬段。與寧王私通,為寧王生子,與寧王合夥陷害她餘家,害她父母兄長,該死,該死!

如果發現了這些,她都還能忍得了,那她就不是餘采箬了!後宮早就是單雁楓的天下,她的人手或多或少都折在了單雁楓的手上,但是她到底還是一朝太後。

她直接叫人拿住了單雁楓,要将她問罪。卻沒想到被單雁楓反擺了一道,那些所謂的證據全變成了她餘家的罪證,當時柯予軒就對着她這個母親拔刀,直直的指着她的頸部。她無情無義,她貪戀權勢,她心存反叛,她和餘家都想着如何篡他的位如何謀他的權……最後還在妖妃的讒言下愣生生的将她禁在長樂宮。

她始終都不願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個對着單雁楓溫言輕柔,對她這個生母冷漠無比的柯予軒真的是她的兒子嗎?那個訴說着她莫須有的‘罪行’的真的是她的親生兒子嗎?她真正的困惑了。

看着摟着單雁楓離開的背影,看着單雁楓回眸時那意味深長的笑意,她癱坐在地上哭笑,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果然如她所料,在餘家滿門抄斬的一個月後,寧王帶兵逼宮,屬于靖豐帝柯予軒的王朝正式易主。更加可笑的是,原本的單雁楓居然依舊是皇後。

沒有餘家支撐又淪為階下囚的餘采箬如何與單雁楓相抗?一個在做妃嫔時期從未踏足過冷宮的女人,居然在這般的年歲裏被困冷宮,一同被關在這裏的還有柯予軒,這個兒子整日裏渾渾噩噩好似瘋子,為了一點食物全然不顧自己母親的死活,餘采箬只是冷冷的瞧着,一個能手刃外祖全族的人,她還能指望他些什麽?

她親眼看着這個王朝的落寞,看着自己在先帝臨終前許下的承諾化為灰燼:“妾身會看着靖朝的繁盛,而後在九泉與陛下相敘。”她在大雪紛飛的時節裏死不瞑目,帶着漫天的憤怒與遺憾……

……

餘采箬仰頭看着端坐在上首的女人,那雙眼裏是滿天的戾氣:“你是神仙還是妖怪?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幫我報仇,我……”

宜華打斷她的話:“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至于報仇,你不妨說說看。”

“我要單雁楓那個女人不得好死,我要她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慘痛的代價,如此我餘家幾百口人的冤魂方得安息。”餘采箬捂着心口,咬牙切齒道。

“你兒子呢?”宜華輕輕撫摸着幽夢滑順的皮毛,提醒道。

“他不是我兒子,在他下那道斬首聖旨的時候,母子親情也一道斷了!”餘采箬痛苦的閉上雙眼。

宜華點點頭,她明白了,說起來,她現在有點迫不及待的進入任務世界了,比起修真界的無聊歲月,任務世界更加精彩。

宜華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正午時分,入目便是素青色的帳子,這是在佛寺了。摸了摸身下的褥子,喚了聲夏蘭。

不過一會兒便聽見急急的腳步聲,推門而入的正是夏蘭,三十幾歲的年紀,梳着簡單的發髻,臉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夏蘭是餘家的家生子,跟在餘采箬身邊已經将近二十年了,她是最了解餘采箬的人。

“主子怎麽這麽快就醒了,不是才剛躺下嗎?”夏蘭扶着宜華起身,輕言詢問道:“可是這床不舒服,要不然再多加兩層褥子?”

“哪兒那麽嬌貴,本就是來禮佛還願,又不是來享受的,再說都來了差不多一年了,早習慣了。”宜華坐在梳妝鏡旁任由夏蘭打理着頭發。

“叫長樂宮中的人把這一年裏皇宮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報上來,盡快。”宜華拿起一旁的佛珠,慢慢撚着,靜靜的看着鏡子裏那一張并不怎麽顯老的臉,四十幾歲的餘采箬看起來與三十幾的毫無差異。餘采箬的前半生确實過得很好,父母兄長溺愛,先帝一心疼寵,除了後來先帝駕崩,她幫着輔政之外,從沒有受過什麽累。

夏蘭低眉:“諾,奴婢馬上讓人去傳信。”夏蘭從來不會多嘴,這也是為什麽餘采箬身邊有四大宮女,但只有她才能時時跟在身邊,就連來這佛寺也是由她相伴。

宜華閉上雙眼,聽着夏蘭離開的腳步身,抿了抿唇,單雁楓現在還羽翼未豐,她得盡早回宮去才好,若是等到柯予軒被迷得神魂颠倒了,那她就會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餘采箬在的地方并不是皇家寺院,而是在深山之上的清安寺,這個地方雖然香火不及鎮國寺的旺盛,但是勝在清靜。宜華低眉瞧着手上的佛珠,眼中閃過深思。她記得手中這串佛珠應該是皇後送給餘采箬的。

皇後也是高門貴女,與餘家在軍中頗具影響不同,秦家更多的是在儒林學士之中極具聲望。廢後不是小事,更別說廢的還是秦家的女兒,皇長子的生母。單雁楓能将柯予軒一個還算不賴的的皇帝影響到這個地步,不得不說,本事不小!

世界之書中對于這位秦皇後只是一筆帶過,就連在餘采箬的記憶裏有用的東西也是甚少。只知道她是因為與丞相單知有染被廢,而後慘死椒房殿,至于其他的,便是餘采箬也沒查出來個究竟。

堂堂皇後與丞相有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還有待商酌,嗯,她總覺得和單雁楓脫不了幹系。

單雁楓,單雁楓……宜華站起身,慢慢走到門口,彎了彎唇角,如果真的是她,這下可就有點意思了,丞相單知是單雁楓的三叔,是單家的頂梁柱,單雁楓為什麽要坑單知乃至整個單家呢?

妖妃,這還是她第一次遇見呢,倒是應該好好觀摩學習一下,說不定有一日她也得扮這麽個角色。

☆、第四十七太後與妖妃(二)

夏蘭拿着淺紫色的披風,輕輕地搭在宜華的身上,宜華伸手攏了攏,扶着欄杆,聽着小和尚說話。

“太後娘娘,今日我清安寺朝聖慶典,來往香客較多,若是擾了娘娘清靜還望娘娘海涵。”小和尚十歲左右的年紀,穿着灰色僧衣的樣子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宜華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她跟前來,輕輕摸了摸他那光禿禿的腦袋:“無妨,哀家這邊離得遠。”小和尚頭上的戒疤有些咯手:“你是因何出家啊?”

“回太後娘娘的話,小僧是被師父撿到的,從小就待在清安寺裏。”小和尚雙手合十,微微鞠了鞠躬,神色虔誠。

“是嗎?”宜華嘴角噙笑,被撿到的啊:“喚作什麽名字?”

“小僧法號能善。”

宜華點點頭,捏了捏他那本就沒有多少肉的臉:“回去吧。”

小和尚愣愣的看着那張溫婉典雅的臉,笑起來可真好看,太後娘娘其實還很年輕呢!

夏蘭瞧着能善已經走遠,這才把宮裏傳來的消息遞給宜華,宜華拿着捏起來頗厚的書信,走到亭子裏坐下,細細翻閱。

單雁楓是在餘采箬離宮時的那一屆入的宮,可以說餘采箬前腳剛走,單雁楓後腳就參加了選秀,單雁楓長了一張妖媚至極的臉蛋,但規矩倒是極好,加之當時柯予軒在場,皇後等人也不好刷下去,就這麽讓這個禍害入了靖朝的後宮。

單雁楓入宮後一直窩在房間裏極少出門,直到後來在蓮池與柯予軒來了個唯美相遇,至此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短短一年間便升至四妃之位其受寵程度令其他妃嫔膽戰心驚。

只不過現在柯予軒好像還有點理智在,單雁楓還不至于像後來那般橫行無忌。

宜華狠狠地将信拍在桌子上,聲音冷淡:“皇帝越發的不知事了。”

夏蘭低眉不語,宜華敲了敲桌子,示意夏蘭自己看看這桌上的書信,夏蘭翻看了幾頁,皺眉詢問道:“主子因何置氣?”若是因為那什麽慧妃,大可不必,不過是一個稍稍得寵的妃子罷了。

“自己瞧瞧最後一頁上面寫着什麽?”

夏蘭翻到最後一頁定睛一看,不禁念出聲來:“朝退,帝與慧妃常宿于紫宸殿中。”夏蘭說完慌忙下跪,神色凝重。紫宸殿那是什麽地方,那是歷代帝王殚心竭慮處理朝政的地方,柯家皇室裏從來沒有在紫宸殿住宿的例子,便是皇帝也得到紫宸殿旁邊的華陽宮中歇息,這是靖朝開國皇帝定下的規矩。

如今皇上居然帶着嫔妃直接宿在紫宸殿,這把祖訓放在何處?

宜華抿了抿唇:“夏蘭,傳信給秋萍她們,讓她們想辦法重新培養一批人手安插到各個宮室,尤其是慧妃的飛霜殿,還有皇帝的紫宸殿和華陽宮。”

夏蘭低聲應諾:“主子,是不是要安排回宮事宜?”

宜華站起身來,看着路徑上滿地的落葉,冷笑了兩聲:“不忙,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咱們再回去。”她若是現在回去了,平白的打草驚蛇。依餘采箬看來,單雁楓天生就該生在後宮,她是一個成功的後妃,總是她算計別人別人似乎都算計不了她!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如此。

“主子的意思是?”夏蘭恭敬地扶着宜華的手,一步步往廂房去。

“哀家的意思是,咱們得給慧妃一個出其不意,當然在這之前還得把咱們身邊的釘子給拔了。”

夏蘭瞬間嚴肅起來,她跟在太後身邊多年,這長樂宮的宮人很多都是她和秋萍帶出來,身邊有釘子,這……

宜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多想,你讓秋萍多多注意着春芹,那丫頭的心思怕是大了去了!”宜華想起那位在長樂宮的大宮女,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四個大宮女中最沉默寡言的便是春芹,但禍心最大的也是她,有道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春芹!”夏蘭驚訝的瞪了瞪眼,春芹與她還有秋萍冬芝皆是從餘家出來的,要說和她們唯一不同就是她們是家生子,春芹是小時候賣身起來的,當初主子要入宮的時候,老夫人覺得春芹老實乖巧便讓主子一道帶着入了宮裏。

“你且讓秋萍注意着吧,是不是總會知道的。”宜華笑看着夏蘭那一副驚訝的模樣,接着吩咐道:“馬上便是中秋之節,你讓冬芝在庫房裏挑好東西回一趟餘家,讓母親叫人把涼星院收拾出來,置備着。”

“諾。”夏蘭沒有多想,只待等一下空閑下來,便叫人快馬加鞭将書信送回去。

“你且先去辦吧,不用陪着哀家,哀家自己進去誦幾遍經書。”宜華擰了擰眉,揮手讓夏蘭立馬去辦。夏蘭自然是應下急急忙忙的便退出了院子。

宜華走進房間,莊嚴的佛像帶着慈悲的笑意,仿若看透衆生的目光無言地落在宜華的身上,宜華不信佛,但是她依舊覺得佛陀的善意平和讓人安心。

跪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面無波瀾地閉目凝神。跪了許久,腿腳有些酸軟,宜華站起身來,喚了小宮女一道出去透氣。

清安寺位居山巅,風景極好,走的離廂房有些遠,宜華站在佛寺後院的假山旁邊,看着來來往往的香客,有些詫異,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小小的清安寺朝聖大典來的人倒是不少。

“娘親,咱們要在這兒住上多久?”七八歲年紀的小姑娘梳着垂髫分肖髻,晃着手中的紙風車,在人群裏跑來跑去。

“少說也得好幾天天,咱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玩的,玉兒,不記得娘說的話了嗎?”面容消瘦穿着淺藍色曲裾深衣的婦人拉住小姑娘的手,雙眉輕皺,頗不贊同地奪過小姑娘手中的紙風車,扔在地上。

“娘親,我記得,可是你幹嘛扔了我的紙風車?”

“你這般玩鬧,若是驚擾了佛祖,該如何是好?”婦人面帶憂愁,眉目含憂。她現在是滿心惶恐不安,但又無法與女兒細說,此次只盼佛祖憐憫,能助他們家度過難關。

小姑娘的年紀本就是愛玩的心性,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奪了去只知不開心,哪裏注意得到母親的擔憂?

宜華低眉看着腳邊的紙風車,又看了看癟着嘴的女孩。制止了小宮女要呵斥的動作,撿起紙風車遞過去。

“夫人何必如此,佛祖憐憫衆生,哪裏會因為一個紙風車怪罪下來?”

那婦人見着眼前披着紫色披風的美人,收斂起面上的表情,換上一副溫和柔美的神色:“夫人說的極是,只是婦人家……哎……不說了。”那婦人接過紙風車還給小姑娘:“拿着吧,只是不可再在此處玩鬧。”

“玉兒知道了。”小姑娘歡歡喜喜的拿着紙風車也沒忘記給宜華道謝:“玉兒謝謝夫人。”

小姑娘極為知禮,又長得乖巧可愛,宜華不免心生喜愛:“小姑娘叫做玉兒?”

“是,我叫屈之玉,家住不遠的盛州。”小姑娘心無芥蒂地回道。那婦人聞言厲聲喝住,嚴厲地瞪了屈之玉一眼,眼中似有責備之意,對着宜華好像也多了一絲防備。

宜華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盛州屈之玉啊,倒是沒想到在這兒給碰上了。宜華正打算說些什麽,就見着夏蘭慌慌忙忙跑了過來,恭恭敬敬地行了禮,低聲說道:“主子,丞相拜見。”

丞相,單知?那個因為與皇後私通被處以極刑的單知?宜華挑眉:“他怎麽會來此處?”她記得沒有這麽一出啊!

“說是恰巧來這邊辦事,便順道過來拜見,現如今正在後山亭子裏等着,主子見不見?”夏蘭也有些疑惑,前些年主子垂簾聽政的時候,這位丞相的政見與自家主子的相左,以前在朝堂上的時候,多數都跟主子對着來,主子一向有些不打待見那位,那位也有自知之明,除了在朝堂上之外基本就不會來見主子,要是實在有什麽大事,也是奏折一封直送長樂。這次倒是奇了個怪,巴巴地趕上來說什麽拜見。

宜華也想見見那位丞相,點點頭:“見,怎麽不見,說起來是很久沒見過他了。”對着屈之玉笑了笑,便帶着夏蘭一幹人往後山亭去。

屈之玉眨着眼看着宜華離開的背影,扯了扯自己娘親的衣擺,擡着小腦袋,問道:“娘親,丞相是不是很厲害的人啊?”她記得那天偷偷躲在書房裏從爹爹娘親那裏聽來的話,爹爹娘親說要找那什麽刑部尚書,她明明記得丞相更厲害啊,為什麽不找丞相呢?

“丞相當然厲害,只是丞相哎……”丞相也是單家的啊,婦人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瓜子,有些疑惑:“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剛剛那位夫人的婢女說‘丞相拜見’。”屈之玉晃着小腦袋,對于自己聽得那麽清楚感到得意。

婦人大驚,丞相拜見?能讓丞相前來拜見的女人,得是個什麽身份!慌忙将屈之玉抱到禪房裏,讓她把聽見的話一直不漏地給複述出來。

☆、第四十八太後與妖妃(三)

單知已經三十好幾的年歲了,在這個男女普遍早婚的年代,他一直到現在仍是單身。宜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對方行完禮問完好之後,到現在為止都保持着端坐沉默,神色恭謹,一直恪守着上下尊卑。

“說起來丞相也已經歲數不小了,可這相府至今都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丞相可是在等着皇家賜婚?”太沉默顯得實在是有些尴尬,宜華半開玩笑的問道。

單知垂眉低目,站起身拜了拜:“臣下并無此意。”

宜華看着單知那副嚴肅的模樣有些索然無味,果然如餘采箬所言那般迂腐古板頑固不化。搖搖頭,指了指對面的凳子,單知依照指示坐下,依舊保持着低眉颔首的狀态。

“丞相來此就是專門來擺這幅模樣給哀家瞧得麽?”宜華有些煩躁地敲了敲桌子。

“太後息怒,臣來此确實有事。”單知撩起長衫,跪在地上,雙手作揖:“臣懇請太後回京,主掌大局。”

“丞相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主掌大局自有皇上,你此話是要陷哀家于不義。”宜華冷哼了一聲,拍桌而起。看着單知不驚不燥的模樣,心下慎重,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打着什麽算盤。

“太後娘娘就不在京,卻是不知陛下貪戀美色,在朝政上多有懈怠。這半年來已有五次無端缺席早朝,更是打壓忠臣,任用奸逆。”單知神色淡淡地慢慢說道。

宜華挑眉,這些她自然是知道,只不過在餘采箬的記憶可沒有這麽一出啊,餘采箬在清安寺呆了兩年,朝中之人誰也沒見過,更別說一向不大對付的丞相了。

“皇帝貪戀美色之事,應多由你們這些朝臣與皇後勸谏,哀家似乎記得丞相與皇後多有交情,丞相何必舍近求遠來同哀家說道?”宜華對于單知和秦皇後之間的關系很感興趣。

“回太後娘娘的話,臣曾經拜在秦公門下習經世之學,與皇後娘娘見過幾面,談不上交情。如今娘娘深居後宮,臣下不敢逾越。”單知好像沒有聽見宜華言語之中的試探,回話道。

秦公秦子晉乃是大儒,昔日先帝也曾拜學于他。秦子晉是秦皇後的祖父,單知這麽說倒是也說得過去。宜華一動不動地看着單知,此人素有京都貴公子的稱號,京都女兒家多是心生愛慕,無奈此人偏偏毫無成親之意,引得各種猜測漫天都是。莫不是當真一顆心都放在皇後的身上?不然為何一直孤身一人,到最後因為皇後落得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是哀家思慮不周,丞相想要見皇後确實不易,後宮多是嘴碎的,若是傳出什麽風言風語那可是大不好,丞相覺得可是?”宜華讓夏蘭将單知扶了起來。

“娘娘說的在理。”

“至于丞相剛剛說的回京之事,哀家會好好考慮一番,丞相若是還有事便先離開吧。”宜華揮了揮衣袖,讓夏蘭重新給自己斟了一盞茶,悠閑地品茗。

“臣确實還有公務在身,打擾了太後清修,還望太後恕罪。臣這就告辭了。”得到準許之後,單知立馬離去,宜華邊飲茶便看着長冠廣袖的單知,自帶風骨的男人,難怪讓那麽多的高門貴女念念不忘。

夏蘭摒退了一邊候着的小宮女,溫順地問道:“主子,你說這丞相究竟是個什麽意思?難不成真的是為請您回京?”夏蘭說出這句話之後連自己都不相信。丞相與太後的矛盾久矣,往日每回在朝堂之上都得吵上兩句,有時候丞相甚至還會說出‘婦人淺見’之類的話,這時太後往往逮着丞相‘久不成親必有隐疾’給刺回去。

雖然到退朝後丞相又會來請罪,但兩人的關系當真算不得好,不互相給對方挖坑就算是有良心的了,這請主子回京主持大局,潛臺詞就是讓主子回去繼續參與朝政。這可一點也不像是丞相的作風。

宜華看着茶盞裏漂浮的茶葉,說道:“管他是個什麽意思,這京都咱們本就是要回的。只不過不是現在罷了。”

…………

敲打木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不斷響起,屈之玉睜着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的娘親雙手合十一動不動。小孩子正是愛動的年紀,她們來這兒已經兩天了,整個清安寺到處都是菩薩和尚,哪裏有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屈之玉無聊地舞着裙擺,嘟着嘴轉着腦袋四處張望。

過了好久,自家娘親依舊沒有什麽動靜,小姑娘早就不耐煩,蹑手蹑腳地偷偷跑出了大殿,她這幾天一直被娘親拘在身邊,聞着那些香燭的味道都快瘋了!她要去後山玩玩。

後山的人很少,聽小和尚說是因為後山的西邊住着貴人,貴人喜靜,一般人不讓進來,屈之玉從樹幹後面悄悄的伸出腦袋,貴人?住在西邊?

屈之玉一直在自家裏面聽見貴人兩個字,她阿爹整日嘴裏念叨的就是‘貴人’,雖然聽得多,但是她還從來沒見過貴人長什麽樣?強烈的好奇心引導着屈之玉一路往西邊去。貴人究竟是個什麽樣兒的呢?是像大殿裏的那些佛陀一般發着金光,還是像娘親講的故事裏面那般三頭六臂?要不然阿爹為什麽說貴人厲害呢,說什麽他們屈家都仰仗着貴人呢?

宜華讓夏蘭将筆墨紙硯擺在亭子裏桌上,她無聊得緊何不抄抄佛經修身養性,提前向佛祖洗洗自身的罪孽,說不定她這一回京要沾血呢!

“主子的字寫的越發好了。”夏蘭對餘采箬有着一種盲目的崇拜,無論餘采箬做什麽在夏蘭眼裏那都是對的,這個女人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耗在了餘采箬身上,一輩子的光陰一輩子的信仰一輩子的忠誠。

夏蘭是死在餘采箬前面的,在冷宮裏為了餘采箬被柯予軒活活的打死。宜華嘆了口氣,柯予軒啊,一個能打死自小照顧着他的夏蘭,能對着生養他的母親拔刀,能狠心砍掉外祖全族的人,也許不算是個人吧。

“誰在那兒?出來!”宜華的思緒被一個小宮女的呵斥聲拉了回來。皺了皺眉,讓夏蘭去看看。

夏蘭肅着臉瞪了小宮女一眼:“咋咋呼呼個什麽勁兒,驚着了主子你擔待得起嗎?”訓完了人,這才問道:“怎麽回事兒?”

夏蘭對手下人很嚴厲,一般的小宮女都很怕她,縮了縮脖子,指了指小徑盡頭的那顆粗壯的榕樹:“姑姑,那邊好像有人。”

“讓侍衛過去看看,說不定是寺中的香客。”夏蘭讓小宮女去喚侍衛,自己則是在原地等着。小宮女手腳很是麻利,不過一會兒便領着兩個侍衛過來,夏蘭吩咐道:“過去瞧瞧。”

兩個侍衛步履穩健地徑直走過去,轉了個小彎,對上的是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夏蘭姑姑,是個小姑娘。”

夏蘭聞言正要吩咐侍衛将人送走,卻聽見宜華的聲音:“夏蘭,把那小姑娘帶過來瞧瞧。”她雖然沒見着,但是憑直覺,那小姑娘應該是屈之玉。

夏蘭聽從吩咐将屈之玉領着走進亭子,屈之玉見着宜華十分開心。

“夫人,原來爹爹嘴裏的貴人就是你啊!”屈之玉年紀小,只以為自家爹爹嘴裏說的那個貴人和小和尚嘴裏說的貴人是同一個人。

爹爹?宜華停下手中的寫字的毛筆,捏了捏屈之玉的臉蛋:“是叫玉兒吧?你爹爹是?”

雖然自己娘一再囑咐了不能随便對陌生人自報家門,但是在屈之玉眼裏,宜華是爹爹嘴裏的

貴人,那爹爹相識的人自然不是什麽陌生人,她這般一想便回話道:“我爹爹是盛州香餘樓屈堅白。”

若是只是說屈白堅這三字她還不知道是何方人也,但是加上這盛州餘香樓嘛,那她倒是曉得一二。盛州的百年酒樓香餘樓堪稱盛州一絕,乃是當朝最具盛名的酒樓,其招牌秘制的蜜棗鴨與香菇八絕宴聞名天下,據說那味道聞而生津,繞鼻十日不散。

“原來玉兒乃是盛州餘香樓主家的姑娘。”宜華坐在凳子上,将屈之玉拉到近前來:“不過我卻是不認識玉兒的爹爹的,你爹爹口中的貴人也不是我。”

屈之玉歪了歪小腦袋,不是很明白地看着宜華,宜華瞧着屈之玉那軟萌軟萌的樣子不由失笑,往後那個頗具煞名的修羅女官還只是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呢。

是的,修羅女官屈之玉。即便是餘采箬被困冷宮也知曉她的名聲,在前朝後宮官場民間都赫赫有名的女官,只不過這個名聲不是什麽美名而是煞名。

盛州屈之玉掌管刑獄,手段狠辣心性涼薄,刑獄之司畏其如虎,牢獄之犯懼如修羅。這是別人對她的評價。

那個時候柯予軒已經死在單雁楓的折磨之下,餘采箬倒是硬扛着茍活,她時常聽見冷宮看守的談話,有一段時間裏談的最多的便是屈之玉。不過這個女孩最終還是凄慘地死去,原因是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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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