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霧柘

自觀鷹鎮之後,不管是趕路還是投宿都比較舒坦。走走停停,馬車終于晃到霧柘鎮,在一座袅袅升煙的莊子外停下。

“煙雲山莊……”福爾看着半空中的淡煙,品了品這幾個字。

“不會……是有溫泉吧?”林淵想了想道,那煙看着可不象炊煙。

“老爺!夫人!”一個圓球滾了過來,正是這莊子的管家鈕寇。鈕管家早就接到消息,老爺帶着夫人會來莊子,一早便候着了。聽聞老爺到門口,立馬帶了一行下人跑過來了。

福爾和林淵皆是眉毛一擡,這是又胖了一大圈啊!

寧淵對鈕管家點點頭,轉身看向車夫:“大叔,留待幾日再走吧,也不急在一時。到時走澹水經扈地,從京都回胥卉,安全又省時。”

“不用不用!”車夫忙擺手,“怎敢勞煩寧爺挂心!”他知道,寧爺對他客氣完全是沖着邬掌櫃的面子。

“鈕管家,好好安頓一下車夫大叔。”寧淵對鈕管家道,不容車夫客氣。

“放心,老爺!”鈕管家應道,立馬指了一人帶車夫下去。

下人們将馬車上的東西搬進去,寧淵他們随着鈕管家進莊子。

“這莊子挺大。”福爾道。

“是,夫人。”鈕管家點頭,“外面連片的兩百畝田地皆屬于我們煙雲山莊,佃農都是可靠之人,老爺夫人皆可放心。”

“這莊子裏種了這麽多玫瑰?”福爾一看路經的花園裏都種滿了玫瑰,倒是挺歡喜。

“是,這煙雲山莊本是叫玫瑰莊園的,莊子裏所有的花園都種滿了玫瑰。”鈕管家點頭道。

“這玫瑰是做什麽用?”福爾道。

“這莊子裏四季皆有玫瑰,由外及內逐月盛開,各院落常被租用做宴客之地。這玫瑰盛極之後便會由原主子派人來收,自莊子轉到老爺手裏之後,便沒有人過來收了。”鈕管家道。

寧淵默了,這莊子在二哥手裏還是挺賺錢的,本以為是普通的莊子才推脫不了受下的,如今一看倒是有些燙手。這一路走來一個個單獨的院子,怕是每年的租費都能收上很多。還有這玫瑰花,不知二哥用來做什麽的,定也是賺錢的。這莊子到他手裏,倒是大材小用了,他不善交際,也不善經營,注定這莊子要蒙塵了。這樣的莊子二哥說送就送了,語氣裏還滿是平常,真是不簡單。不過,能撐起齊莊的,自然也簡單不了。

“這以後這麽多玫瑰都是我的了?”福爾兩眼忽閃着看向寧淵。

“既然哥哥将莊子贈予我們,那便是我們的了。”寧淵點頭道。他看着福爾忽閃的明眸下那軟軟的鼻珠,不由地伸手要去捏。福爾見寧淵看着她的鼻子,便知道他又要捏她鼻子了,自動地仰了仰臉,将鼻子湊到他伸來的手下。寧淵見此不僅失笑,手順勢捏了捏。福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湊上去給人捏鼻子,簡直傻透!

“天生一對啊!”林淵就在他們身後,将這一幕瞧在眼裏,搖頭直笑。

幽蘭跟在後頭,垂着腦袋,只當自己沒看見。

福爾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立馬将此事抛出九天,再垂目時已恢複如常,笑道:“我要拿這玫瑰花做純露!”

“福爾喜歡便可。”寧淵自然不會不應的。

“鈕管家,在莊外看到裏面有清煙升起,可是地熱?”林淵問道。

“這位……”鈕管家自然不認得帶着面皮的林淵,倒是想起在李家村時有位與老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卻不知如何稱呼。

“林公子。”寧淵在旁提道。

“林公子,”鈕管家福禮,“那确實是地熱,莊裏有幾處地熱泉水。”

“怪不得。”林淵道,“這莊子倒是一年四季都有蔬菜了。”

“是的!”鈕管家笑道,“這塊比較暖和,一年四季都不缺菜。”

寧淵想起當初二哥送這莊子時說的話,不禁失笑,還真是不缺菜,冬日裏不用吃腌菜了!

“所以,這裏的玫瑰才一年四季都不斷?”福爾後知後覺道。

“是啊!”林淵道,“你不會以為玫瑰本來就一年四季都有吧?”沒有這地熱,哪能四季都賞到。

福爾想起以前花店裏一年四季都不缺玫瑰,微微點點頭。

林淵偏過臉,無語。

“老爺,夫人,”鈕管家在主院停下,“休息一番便可傳晚膳。”

寧淵點頭,與福爾走進去,後面随了一群丫頭。林淵也正要跟着過去,鈕管家道:“林公子的院落就在旁邊。”

“不跟我們一起?”福爾聽到,便停下腳步。

“林公子的院落,奴已準備,奴婢小厮也一并備下了。”鈕管家恭謹道。

“我就住旁邊吧。”林淵道。宅子大了,也便自有他的規矩。

“林公子的份例皆參照主院。”寧淵道。

“是!”鈕管家點頭,看來這林公子很是重要。

福爾看着林淵由人帶着去旁邊一個院落,身後也是一行奴婢,不由擔心道:“夫君,這些奴婢可老實?”

寧淵看向鈕管家。

“夫人放心,”鈕管家立馬道,“莊子裏的奴仆皆是死契,很是老實,絕不會有欺上瞞下之輩。”

“那……會不會爬床呢?”福爾略一皺眉。

“福爾,”寧淵道,“有這樣的奴仆直接打死。”他的眼眸直看着福爾,很是認真。

鈕管家聽聞後,便立馬應道:“奴一定嚴加管束下人,絕不會出現那等礙眼之事!”

福爾聞言微微一笑。她本是擔心不長眼的奴婢爬林淵的床,到時候發生什麽事讓林淵難堪。她并沒有看不起這些奴婢的身份,若林淵真喜歡上哪個奴婢,從賤籍裏提出來也不是不能。但前提得是林淵喜歡的,而不是利用龌龊的手段。對于寧淵,她也曾想過這個問題,這個時代的男子可以納妾,不納妾的男子是極少的,要找個異類還真是可遇不可求,便是看緣分了。從寧淵以往及現下的口氣來看,倒是很反感這類事。福爾看着寧淵嚴謹又守禮的目光,心裏一陣歡喜。

寧淵看着福爾微笑,便伸手牽了她走進屋裏:“你便看着,若有什麽事盡管讓這些人做,忙得騰不開手了自然就少了那些心眼。”

“心眼都是閑出來的?”福爾失笑。

“可不是?”寧淵想起曾經在莫桑皇宮裏的一切是非,道,“無所事事了,自然便有空去計較這些算計那些。”

“受教!”福爾嘻嘻笑了,道,“我便好好想想,琢磨點什麽讓她們來做。”

“你不是要做什麽純露嗎?指使她們去做便可了。”寧淵道,“反正都是死契的。”

“确實!”福爾笑着點頭,“我們人不多,沒什麽要伺候的。”純露多做些出來,可以泡着喝,可以洗臉洗澡,不愁用不完。

“春日裏挖野菜曬春芽,夏日裏撈蝦采花,秋日裏囤草撿山貨,冬日裏燒炭做針線。”寧淵想了想道。

“夫君,事情都讓他們做完了,我們做什麽?”福爾道。在她眼裏,這些事情都挺有樂趣的!

“你……可以看着他們做。”寧淵道,他自然是不會這麽傻,比起看人勞作,他更喜歡寫字作畫。

“我可以想出更多的事情讓她們不得停息。”福爾補充道,想了想便幹笑,“我內心該是有多兇狠!”

一旁圓滾滾的鈕管家抖了抖臉上的肥肉,道:“老爺夫人放心,奴保證這裏的奴仆皆很本分。”

這話鈕管家倒是強調了兩遍了,福爾看向他,不明白他怎麽這麽确定。

“莊子的規矩很是嚴苛,奴仆不敢有越。這裏的佃農皆是戰場上退下的,被原主子帶回來分到各個莊子的,很是忠心。若奴仆膽敢有逾越的,便是由佃農去抓來受懲的。”鈕管家看着夫人面有疑惑,便解釋道。

“哦!”福爾恍然大悟,對寧淵道,“哥哥真是厲害!”

“是。”寧淵點頭。

“老爺夫人洗一洗塵,奴準備傳膳。”鈕管家道。

寧淵走進內室去,幽蘭跟進去準備衣衫。福爾叫住了正欲離開的鈕管家,道:“晚膳叫林公子到主屋來用,人多熱鬧些。”趁着晚膳,她正好問問林淵住得可滿意,有沒有什麽不妥。

“是!”鈕寇應道。

這主院的內室裏便有個小湯泉,泡上一泡便是全身的乏意全消了。福爾着了一件輕紗,飄飄然走去堂屋。林淵已過來了,正坐着與寧淵一起在飲茶。

“這裏冬日應是很舒服了。”福爾道,“如今這夏日裏倒是有些熱。”

“夫人,霧柘藏冰極少。”鈕管家道,“這裏冬日寒冷,夏日裏不會太熱,家裏都不藏冰。我們莊子裏多了熱泉,才會更顯熱了一些。”

“沒事,”福爾道,“這個冰好解決得很。”

“順便做點冰沙出來吧。”林淵道。

“這個可以有!”福爾眼睛一眯,道:“紅豆冰沙,水果冰沙,煉乳冰沙……想想都覺得美好!”

寧淵聞言只看了看他們,樊廈有太多莫桑沒有的東西,他沒見過,更沒嘗試過。多聽幾次他們的話,就不足為奇了。反正,他們做出來總會送到他面前的。

“趕快将這美好變成現實吧!”林淵道。

“現在免費勞動力比較多,放心,明天就有的吃了!”福爾想了想道,“你那院如何?”

“一個人住獨棟,寬敞得恨不得跑上幾圈。”林淵笑道,“院裏還有單獨的湯泉,惬意得很!”

“莊裏的每個院子都有湯泉。”鈕管家道。

“這莊子裏有這麽多泉眼?”福爾詫異。

“莊裏一共四口泉眼,一口在主院,另外三口皆在最後一個院落。其他院裏湯泉的水,皆是從最後院落裏的泉裏引去的。”鈕管家道,手輕輕拍了兩下,奴仆端了菜魚貫而入。

“明日得好好在院裏轉轉。”福爾這麽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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