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相親的舒小姐
舒瑛把碗放進洗碗機,簡單地收拾幹淨,回了房間。
Judy做的策劃書,其中所規劃的方案,對于工作室來說,的确是一場硬仗。
她把策劃書從頭看到尾,然後放在桌上,用手指輕輕地敲擊着。
沉思中,突然聽見有人敲門。
敲門聲不緊不緩,但力道有些沉。除了路屹,沒有別人。
舒瑛開了門,擡頭看着路屹,平靜的心,竟然有些雀躍期待。
“有事?”她問。
路屹高大的身軀幾乎将整個門框擋住,他微微側開,說:“周董事長找你。”
舒瑛看過去,見周韻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淡淡的欣喜倏然消弭于無形,舒瑛蹙眉,走了過去,坐在沙發上,與周韻宜相對而坐。
周韻宜坐得端莊雅致,眼底的倦容難掩。
舒瑛在很小的時候,就和父親出國,與周韻宜分離,母女兩人很少見面。如今相處的時間多了,獨處時,卻顯得有些生硬客套。
周韻宜再擡眼看舒瑛,眼底多了幾分無奈和歉疚。
卻是舒瑛先開了口:“這麽晚了,你今晚要留下來嗎?”
周韻宜愣住,“不,我……我留下來不太方便。”她頓了頓,說:“我是因為工作室的問題找你。”
舒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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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這幾年主推的,都是頂配SUV,無人駕駛汽車這一概念和項目,在國內推出,還是有些過早。”周韻宜斟酌着,平靜地說,“我想,你一定知道我要說什麽。”
舒瑛點頭,“我知道,華盛一定會暫停對工作室的資助。”
周韻宜臉色發白,“是,你明白就好。這是集團的戰略問題,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明白,”舒瑛依舊點頭。
話至此處,母女兩人同時沉默,無聲無息。
周韻宜蹙着眉,無聲而嘆,問:“瑛瑛,你需要我的幫助嗎?我是你媽媽,你向我求助,是應該的。”
求助?應該?
這兩個詞紮得舒瑛心頭一痛!
她頓時皺眉,說:“我沒什麽需要求助的。”
她微微擡起下颌,神色泰然。
周韻宜僵住,好一會兒,才拿出一份合同書來,“這是華盛和你工作室的合同,我帶來了。”
舒瑛伸手拿了過來。
這份合同,當年是她親手簽的。簽下這份合同時,她心底,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忐忑。
當她把合同給唐允正看時,她就知道,她和唐允正,注定不是同一類人。
“阿瑛,你這是為了錢,出賣工作室,出賣我們的研發成果和技術,出賣我們的理想,出賣我們的感情!”
唐允正當時說的話,還時不時清晰地回響在舒瑛的耳畔。
“撕拉——”一聲,合同書被舒瑛撕毀。
她面無表情的把紙屑扔進垃圾桶裏。
周韻宜說:“華盛只是在戰略上暫停對你工作室的資助而已,并不是要放棄……”
舒瑛搖頭,“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再和華盛繼續合作了。”
周韻宜雙唇緊抿。
“這樣也好,”周韻宜眼角輕輕顫抖。這些年,她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她早就準備好了解約書和解約金,遞給舒瑛。
舒瑛平靜地接過來。
這事情似乎就這樣了結了,可是周韻宜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好一會兒,她才将端素的姿态放松下來,舒适地坐在沙發上。
舒瑛感覺到她還有話說,就陪她坐着。
“聽說你和你那男朋友分手了?”周韻宜問。
舒瑛愣住,拿眼睛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路屹。好一會兒,說:“是啊。”
周韻宜說:“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想着工作室的事情,也不要盡貪玩,女人還是要結婚的。”
舒瑛用手撐着額頭,不置可否。
周韻宜看舒瑛的樣子,也知道說不通她,就轉了話題,“你回國後,我們還沒好好聚過一次。”她起身,拿起手包,“我在昭華樓訂了雅間,你明天中午過來。”
舒瑛不置可否,目送周韻宜離開。
又安靜下來,舒瑛剛起身,路屹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短暫一觸,路屹就稍微偏開臉,随後大步進了卧室。
卧室的門阖上,舒瑛蹑手蹑腳地走過去,貼在門上偷聽,也不知道路屹在她卧室裏做什麽,沒聲沒息的。
她輕咳一聲,說:“路先生,這兩晚睡我的床睡得舒服吧?”
門內沒聲音。
舒瑛貼在門上,繼續說:“沒關系,你可以再多睡一晚。”
舒瑛眨眨眼,還是沒聽見裏面有動靜。
她輕輕轉動門把,稍稍推開一道縫。
剛想探頭往裏面看,忽而又定住。
這是她自己的房間,她進自己房間天經地義,何必這樣偷偷摸摸的?
于是她幹脆直接推開門,往床上看。
床上空無一人,床被整整齊齊,根本沒被人動過。
反而是地上,多了一個睡袋。原來這幾晚,路屹根本就沒睡她的床,而是睡在地上。
她心頭忽冷忽熱,一口氣梗在胸口。
浴室裏傳來聲音,路屹應該是在洗澡。舒瑛眨眨眼,在門口站了會兒,就關上門,回了客房。
第二天清晨,天氣晴好。
舒瑛一早進了書房,處理郵件,檢測幾個程序,忙到中午,才出了房門。
路屹每天都十分敬業,把舒瑛這不大的公寓嚴守得十分安全。
“要出門?”他問。
“是,”舒瑛走到玄關,換了鞋,“你……穿得好看些,我們去吃飯。”她眨眨眼,“我請你啊,路先生。”
舒瑛到了周韻宜說的那家昭華樓,到了兩人約定的位置。
路屹坐在旁邊的桌位上,離舒瑛很近。
坐下來之後,舒瑛臉色微微一沉。她原本以為這頓飯就她和周韻宜兩個人,卻不想,周韻宜還帶了一個男人。
男人長得高大沉穩,五官端正溫和,對着舒瑛禮貌地微笑。
“瑛瑛,這是周琅,新越科技的總經理,你應該聽說過。”周韻宜向她介紹。
“你好,舒小姐,聞名不如見面。”周琅起身,向舒瑛伸手。
舒瑛利落大方地與他握了手,輕輕點頭。
周琅很是禮貌地看着舒瑛,點餐上菜,十分妥帖,談笑也風雅得體。
直到周韻宜接了一個電話,借機離開了,留下舒瑛和周琅單獨相處。
周琅為舒瑛倒了一杯紅酒,依舊噙着笑,“舒小姐,既然見了面,那我就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今年32歲,有幾處房産,有車,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條件還算将就。我至今未婚,但家裏催的急,所以……”
他看着舒瑛,舒瑛扯起唇角,沒說話,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簡直是救命!
舒瑛立刻接聽。
是Judy打過來的,舒瑛一聽,就沉了臉色。
“需要多少錢?”
“大概上千萬,這只是前期的策劃投資而已。”Judy說。
舒瑛用手扣着桌面,“我想想辦法。”
Judy輕嘆,“舒瑛,別太逞強,如果沒有辦法,我們可以緩一緩的。”
“我知道……”舒瑛說,“我也有幾處房産呢。”
幾句話說完,舒瑛看見周琅也微微變了臉色。
周琅雙手輕合,“恕我冒昧,剛才聽見舒小姐好像缺錢……如果有困難,我可以幫幫舒小姐。”
舒瑛手指輕輕地敲着桌面,說:“那也好啊,其實也沒差多少錢,也就幾千萬而已。”
周琅雙手微微僵了僵。
舒瑛繼續若無其事地說:“你也知道,我有個工作室,這幾年工作室運營不好,欠了許多錢。”
周琅抿緊唇,喝了一口酒,輕笑,沒再提着個話題。
他轉眼,輕聲對舒瑛說:“我看旁邊那位先生……從一開始,就在看着你。你們……”
他說的是坐在旁邊的路屹。
舒瑛蹙眉,覺得今天路屹太不謹慎了些。他作為一個保镖,應該很會掩護自己,不被人輕易發現的。
一擡頭,就見路屹目光沉沉地刺了過來,冰冷,漆黑。
她輕笑,“他啊,我的确認識他的,我和他的關系……很不一般。”
周琅重重地放下酒杯。
“周先生,我實話告訴你吧,他是我的債主。”舒瑛十分誠懇,“我不過就欠了他幾百萬,他就天天追着我還錢,時時刻刻盯着我,你說,一個男人,天天把錢放在嘴邊,是不是太沒風度了?”
周琅氣息一滞,好像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呼吸。
接下來,舒瑛怡然自得地吃飯,周琅沒再和她說一句話。
路屹倒是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舒瑛覺得自己說的話十分中肯,路屹看過來的眼神,真的就像是逼債的,難怪周琅深信不疑。
好在周琅是個紳士的男人,就算舒瑛做到了這樣個地步,他也将舒瑛照顧得十分妥帖,最後買了單。
“舒小姐,這是我的名片。”周琅将自己的名片遞給舒瑛,“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再聯系的。”
舒瑛接了名片,道謝。
周琅禮貌地告辭離開。
舒瑛笑意吟吟,坐了一會兒,才走到路屹身邊,坐下來。
“路屹,你覺得我剛才表現得好不好?”
路屹似笑非笑,說:“很好,估計他不會再聯系你。”
“你高興嗎?”舒瑛仰頭看他,“我把他氣走了,因為我只喜歡你啊。”
路屹蹙眉,漆黑的雙眼輕閃着,他隐忍着,下颌緊繃,舌尖抵了抵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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