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晚安,舒小姐
舒瑛辦了手續,正打算繳費。
剛站到繳費的窗口,把卡遞進去,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奪走了她的卡。
她駭然回頭,發現身後是路屹,長舒一口氣。
路屹重新拿了一張卡,遞給收費的人,沉默地輸入密碼。
他就站在她身後,寬闊的胸膛若有似無地籠着她。她的後腦無意識地靠在他胸膛上。
舒瑛讓開些,輕聲問:“不是讓你和你朋友等着我就好嗎?”
路屹拿回自己的卡,低頭看着她,說:“你連投資節目的錢都沒了,還好意思讓你為我出醫藥費?”
交了費之後可以去藥房拿藥,舒瑛拿了單子,轉身往藥房走。
“醫藥費還是出得起的,何況,你是因為我才受的傷。”
路屹看了看受傷的胳膊,輕笑:“既然如此,你就欠着吧。”
欠什麽都好還,唯獨欠人情還不清,更算不清。
不過舒瑛倒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兩人拿了藥,一同出醫院。
白俊捷把車開到了醫院門口,見兩人出來,按響喇叭。
路屹突然停下來,看着舒瑛。
“舒瑛,你沒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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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瑛正打算把藥遞給路屹,卻被他這突然的一問問住了。
她愣了愣,沒猜出他到底想要她說什麽。片刻後,思索着說:“呃,你好好養傷,記得到醫院來換藥。”
路屹睇着她,眼神黑而冷。
“沒別的了?”他問。
舒瑛欲言又止。
她和路屹沒有了那一紙合同的關系,以後也不會有太多交集。本就不是同類人,何必想太多?
她把兩袋藥放進他手裏,說:“既然你朋友來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再見。”
路屹用手指勾着口袋,說:“你別忘了,你還有東西在我這兒。”
舒穎怔愣片刻,猛地想起唐允正的硬盤還有自己的手機,都在他那兒。
她立即問:“你什麽時候給我?”
“你可以到我家來拿。”路屹說。
舒瑛遲疑,“随時都可以嗎?萬一你不在家怎麽辦?”
路屹上前一步,稍稍俯身,說:“不如我把我家的鑰匙給你?”
舒瑛眨眨眼,擡頭看着他,目光審慎探究,好像在看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她眼神移開,說:“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你知道我的號碼?”他蹙眉。
舒瑛點頭,“Judy那兒有。”
“也好。”路屹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舒瑛猝不及防,想要掙開,卻聽他說:“我送你上車。”
顧忌他身上有傷,舒瑛沒再掙開他。他看着她上了車之後,為她關好車門,說:“到了就給我打個電話。”
舒瑛遲鈍地點頭。
“舒瑛,”路屹俯下身,“晚安。”
她又點點頭,也說:“晚安。”
無人駕駛汽車加速離開,舒瑛驀地覺得自己有些像落荒而逃。
她往後視鏡看了看,見路屹也上了車。
白俊捷開車就跟溜達似的,直到舒瑛的車拐了個彎不見了之後才加速。
“去哪兒?”他問,“清吧?還是你的別墅?”
路屹擡了擡眼,“回我的公寓。”
白俊捷很是盡職盡責,把路屹送到了他的公寓樓下。
路屹回家之後,直接進了卧室。他在這座城裏,打拼多年,又是駿馳的股東之一,這個早年間買下來的房子,的确不是他名下唯一一處房産。
因為工作原因,他并不需要時常住自己的房子,所以住這個小套房,會方便很多。
簡單地洗漱完畢,剛躺到床上,李凱東就打了個電話過來。
路屹簡單地說了受傷的情況,李凱東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看來,你接近舒瑛,還是有些收獲的。”李凱東沉聲說。
路屹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頭發,“只是她現在和我解除了合作關系……”他定了定,“聽說AI工作室這段時間,在争取投資?”
“是,”李凱東有些疑惑,“你問這個幹什麽?”
路屹稍微沉默,李凱東立即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李凱東:“你想投資他們工作室?”
路屹定定地看着床頭櫃上的相框,相框裏照片有些陳舊,但還很清晰——兩個身穿軍服的青年,以軍姿站立,一人沉穩,另一人笑容青澀地看着鏡頭。
“是,”路屹将目光從照片上移開。
“你還真是執迷不悟,”李凱東的聲音又冷又苦,“你哪兒來的錢投資?”
“南郊的兩套別墅不是都空着嗎?”路屹說,“還有有些股票基金什麽的可以套現。”
“你瘋了,”李凱東說,“這幾年,雖然我們也搞投資,但是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風險。投資個什麽房産電視劇之類還行。但是你想投資舒瑛的工作室?你就不怕血本無歸?”
路屹若有所思,“我本來,就什麽都沒有。”
李凱東笑了,“你這個年紀了,不留點錢結婚生子啊?”
路屹眉頭皺得更緊,“你幫我安排下去吧。”他凝聲,說:“我希望,舒瑛除了選擇我之外,就別無選擇了。”
李凱東無語,挂了電話。
室內的光單調勻淨,照得路屹的身影有些僵硬凝滞。
他突然伸手,将床頭櫃上的相框按下,“啪”的一聲,不沉也不重。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慢慢地起身。或許是受了傷,他的動作有些沉緩,挪到浴室放好毛巾,他回到卧室,打了個電話出去。
現在已經是淩晨,再喧嚣鼎沸的城市,也在黑夜裏歸為寧靜。手機裏撥號的聲音十分的清晰。
電話接通時,他微微蹙眉。
“還沒睡?”
手機那邊一時沒人說話,片刻後,才問:“你是?”
俊利的眉頭再一次緊蹙,路屹說:“是我,路屹。”
太過熟稔的語氣,讓手機那端的人愣了愣,她定了定,才說:“對不起,我忘了給你打電話了。”
“嗯。”路屹語氣淡淡的,臉色稍霁。
舒瑛定了定,稍微遲疑,“我已經到家了,你……好好休息。”
路屹擡手捏了捏眉心,“也好。”
舒瑛正打算挂電話,卻聽路屹又說道:“舒小姐,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
舒瑛有些困惑,“我問過你很多問題,你說的是哪一個?”
路屹:“關于睡覺會不會做夢的問題。”
舒瑛沒說話。
“如果今晚會做夢的話,我希望我夢見的人是你。”路屹似笑非笑。
舒瑛輕輕咬唇,幹笑了一聲,“是嗎?那一定是一個好夢。”
“不見得,”路屹的嗓音聽起來略沉,“畢竟遇見你之後,都沒有什麽好的回憶。”
舒瑛又幹笑了一聲,卻又聽路屹說:“不過,倒是讓人難忘。”
舒瑛緩緩地吸了一口氣,說:“路先生,深夜可不是閑聊的好時機。”
“也對,”路屹看了看時間,“你早點睡吧,不過記得,你的手機和硬盤,都在我這裏。”
舒瑛很快挂了電話。
她其實剛到家不久,進洗手間洗漱時,才發現自己衣服上沾着血。
舒瑛大多時候很主動,對待許多人和事,就像對待自己手裏的研發項目。但她從不執拗任性,有些研發項目,注定不能研發出個結果來,所以她會慎重放棄。
她曾主動嘗試追求路屹,求而不得,當然也不會再糾纏。何況,現實情況如此清晰,她與路屹,必須解除合作關系。
但她沒想到,路屹還會與她重逢。
到底是意外,還是……
她把染血的衣服扔進水裏,看着凝固幹涸的血,慢慢地染紅滿缸水。
片刻後,她深覺得自己想得太多,把衣服放洗衣機之後,躺回床上,沉沉入睡。
……
Judy這些天有些焦躁,但盡量不把情緒表現出來,以免讓工作室的人擔憂。
但舒瑛與她合作多年,只往她身邊一坐,就能察覺到她的情緒。
工作室的趙君華與李琪等人,正在實驗室裏擺弄那些他們自己研發的“黑科技機器人”,舒瑛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慢慢地泡了一杯茶,遞給Judy。
“你知道我不喝茶的。”Judy把茶杯接過去,輕輕喝了一口。
舒瑛打趣,“工作室資金有限,這個茶還是從別人那裏搜刮來的,你将就着吧。”
Judy輕嘆一聲,“新越科技的人,跟我們出了同樣的方案,要以設備贊助的方式,和我們競争那檔節目的贊助冠名。”
舒瑛隐約覺得“新躍科技”這四個字好像跟她有些淵源,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先準備圖靈測試吧,”舒瑛說,“這個節目贊助冠名,沒了就沒了。”她篤定地看着Judy,“圖靈測試,我勢在必得!”
Judy似終于下定了決心,慎重地點頭,“好,舒瑛,我已經在聯系圖靈測試的主辦方了和主辦人了。這一次,贊助圖靈測試的公司和企業很多,我們拿出作品,應該沒有問題,但是,還是錢的問題。”
“只要是錢的問題,就不是問題。”舒瑛用手輕輕敲着桌面,“Judy,我打算将我在華盛的股份套現,還有我的房子,以及能夠在短期內籌措的資金,你都幫我打理一下吧。”
Judy點頭,“我會的。”
見她還是隐約有些愁容,舒瑛拍了怕她的肩膀,“別擔心,大不了我們回答最初的樣子,給其他公司編寫程序、研發技術為生。”
Judy笑得有些發苦,“我倒是沒關系,就怕……”她往辦公室外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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