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玄武
我想起周蟲曾經對我說過,他父親死的那個晚上,也曾經出現過一個白紙人,就是有人利用白紙人偷襲了他父親,導致周父慘死,導致了這個悲劇。
也導致了他最後走上驅蟲師的道路,而他那個姥爺,就是紮白紙人的,自從那件事情過後,周蟲的姥爺就失蹤了,生死下落不明。
周蟲說,姥爺是被冤枉的——那麽現在出現的這個白紙人,是否和周蟲的姥爺有關?我很想找到周蟲,告訴他這件事情。
針囊,翡翠玉蟬……還有那個藥鏟留下的印記,都讓我有一種很是不好的感覺,似乎,我也無端的被扯了進來。
“他媽的,這該死的烏龜,還真是大膽!”我正欲離開,卻發現,剛才大概是被人驚走的烏龜,這個時候居然再次冒了出來,趴在一根枯樹幹上,探頭探腦的,一頭賊像。
“咦?”我本來已經準備離開,沒有了抓烏龜炖湯的心,但這個時候,我卻有些糊塗了,這烏龜?這是烏龜嗎?為什麽頭上居然長了一對小小的角?這烏龜長角了,那是什麽?玄武?
我好奇無比,舉着手電筒,再次走了下去,水溝邊的淺灘不太濕潤,不至于爛泥陷入鞋子裏面,那烏龜似乎也不怎麽怕人,我舉着手電筒照着它,它居然也瞪着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就這麽看着我。
沒錯的,這烏龜雖然很小,整個身子也只有碗口大笑,但是,頭上卻真的長了很小很小的龍角,看着像是玄武,我不禁笑了一下子,我走過這麽多的地方,還真沒有見過玄武,可現在,我居然在這麽一個小小的水溝裏面,見到了一只烏龜,頭上長了龍角。
“如果說你是玄武,只怕還真沒人相信。”我一邊說着,一邊走了過去,然後,狠狠的一腳,把那烏龜踢到一邊的爛泥裏面。
正如我所料,那烏龜一經掉到爛泥裏面,紮拉着死勁掙紮,也沒有能夠掙紮着爬起來,我取出網兜,很輕松的把它抓了,丢在網兜裏面。
“你說,我是賣掉你,還是把你吃掉?”我突然樂了,今晚也不知道折騰什麽,跑了一夜,也不知道忙活什麽了,現在突然抓到這麽一只很奇怪的小烏龜,頭上長角了,嘿嘿,如果帶去大城市,找個人忽悠一下子,這可不是小烏龜了,而是玄武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我錯覺,那小烏龜竟然把腦袋縮進了龜殼中不再出來,我也懶得理論,把它裝了起來,然後就這麽塞在背包裏面,轉身向着村子走去。
走進剛才那個人家,依然是亂糟糟的,我走進去,舉着手電筒找了一會子,除了木板上的那個印記,并沒有找到別的藥鏟遺留下的痕跡。
難道真是他?我心中有些狐疑,想了想,取出自己常用的藥鏟,對着那個印記比劃了一下子,果然,不大不小,不不不,如果不知道,我會以為,這就是我的藥鏟留下的印記。
師兄來這裏做什麽?我滿腹狐疑……
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自己動手的,那麽,他應該是站在這裏——我站在那木板前,在什麽情況下,能夠讓我動手?直接使用藥鏟,還不小心留下痕跡?除非……
除非這個床上躺着人,而且,突然暴起,攻擊我,我會毫不猶豫的出手,這個時候,藥鏟落下去。
我舉着藥鏟,作勢對下面落下去,果然,不管的角度還是力度,應該都是這樣的,這床上原本是躺着人的。
風楓?
我覺得我有些糊塗了,當即想了想,舉着手電筒,伸手要把那張木板扶好,依然擺在凳子上。
但是,就在我伸手扶那個木板的時候,我突然摸到什麽黏糊糊的東西,像是鼻涕,沒來由的感覺一陣的惡心,當即忙着擡起手來看了看。
不是鼻涕,而是一些黏糊糊的黃色的液體,雖然不是鼻涕,但也夠惡心的。
我舉着手電筒,對着地上照了照,地上也有一攤濕漉漉的黃色液體……
周師父?我不禁低聲說了出來,這個床上躺着的人,就是周師父,他被人剝去了人殼,就在人殼上面,就殘留着這樣黏糊糊的黃色液體。
而這個木板和地上,都有殘餘的黃色液體,證明慕容嫣兒沒有撒謊,她和她的師兄風楓,确實把人帶來了這裏。
只是,如今這個周師父的肉身再次不見了……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那個該死的慕容嫣兒,她隐瞞了我——他們不止三個人過來了,他們跑來找周蟲師父尋找什麽秘寶,自然也準備了刑訊拷問,可是,對于一個昏迷不醒,随時可以死亡的人,你拷問個屁啊?
你就算紮人家幾刀,最多就是導致這人早點挂了,于事無補。
所以,慕容嫣兒和那個風楓,勢必要尋找一個醫術超絕的人,帶過來醫治這個周師父——周蟲能夠用一份信把我忽悠過來,那麽,風楓也一樣可以把我師兄騙過來。
只是那個藥鏟的痕跡,明顯就是我師兄要對着那床上的人下手了……為什麽?難道說,周師父竟然清醒了?
甚至要出手傷害我師兄,迫不得已,師兄不得不出手?除了這種可能性,我想不出什麽別的緣故。
我站在房中,想了片刻,不得要領,當即從背包裏面取出筆墨,就順手在牆頭上畫了一個圓圈,中間寫了一個“雪”字。
如果真是師兄來了,他看到這個标志,就會知道我曾經來過。
我就在這個破爛的小屋中,等了足足一個更次,結果,天色已經發白,雞都叫了,慕容嫣兒也沒有回來,我心中自然擔心的得緊,雖然僅僅只有一面之緣,連朋友都算不上,但這麽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若是遭遇不測,豈不是罪過。
看着天色将明,我無奈的回到周蟲家裏的西面房間,倒在床上睡了一會兒。這剛剛迷上眼睛沒多久,就聽得外面有人拍門,叫道:“周蟲周蟲——”
聲音有些急促,我一躍而起,忙着跑去開門,這才想起來,昨天我回來,信手就把門拴上了,這是周蟲沒有回來,若是回來,也被我關門外了。東面的窗戶開着,反正,他也可以爬窗戶進去。
“誰啊?”我一邊說着,一邊跑去開門。
門口站着兩個粗壯青年,卻是我不認識的,經過昨晚的詭異事情,我有些戒備,開門後,就退後了一步,提防這兩人暴起發難。
“呀,你是誰,怎麽在這裏?”其中一個青年問道,“周蟲呢,他爺爺快要不成了,村長讓我們過來,叫他趕緊回去。”
“啊?”我不禁驚呼出聲,周爺爺不成了?我前天還碰到過那位老人,雖然他對我态度很不好,但是,看着他身體還算健朗,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啊?只是老年人,誰也說不準啊。
“我是周蟲請來看病的大夫,周蟲昨天出去,還沒有回來。”我忙着說道。
“這可怎麽辦?”青年急道,“你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搖頭,我也在周蟲,天知道他去了哪裏?青年又問道:“他什麽時候回來啊?”
“我也不知道。”我說道。
“難道他就把你一個大夫,這麽撂在這裏?”青年直截了當的問道。
“很明顯,他沒有尊重我這個大夫。”我苦笑道。
“這可怎麽辦,周爺爺真的快要不成了,周家就剩下他一個了,總不能……哎……”青年搖頭嘆氣,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先回去找村長商議吧。”
“等等!”我忙着叫道,“我是一個大夫,我跟着你們去看看周爺爺,是否還有救?”
“好好好!”那青年忙着一疊聲的點頭答應着,我轉身進屋,取了背包和一應東西,跟着兩個青年就走。
“先生可真夠大膽的。”另外一個青年,直到走出溝外面,離得周蟲家遠遠的,這才說話道,“平時我們都不敢來這裏的,你居然敢一個人住在這裏?”
“大華,不要胡說八道,吓唬先生。”起先的那個青年說道。
“大強哥,我說的是實話,平時就算是你,也不敢去那裏的,這是白天,大太陽底下,要是晚上,只怕就我們兩,還真不敢去的。”大華說道。
“我也聽得說過一些,周蟲是個驅蟲師,雖然為人怪癖了一些,但也不算壞人,你們何必如此怕他?”我說道。
“你不知道……”大華縮了一下子脖子,正欲說話。
“不要胡說。”那被叫做大強哥的,忙着呵斥道。
大華這才沒有吭聲,我也沒有再問,大概這也算是他們村子的什麽秘密?不願意告訴我這個外人?就在我和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倒了周爺爺家的門口,原本死氣沉沉的村落,這個時候,大概是因為周爺爺的緣故,居然聚集了十多個人,見着大華和大強兩個人,領着我這麽一個陌生人走來,都好奇的看過來。
“周蟲呢?”一個老婦人急沖沖的問道,“難道周爺爺不成了,他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