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花內褲
我實在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來自己這麽一輩子,從來沒有做過缺德事情,想來不至于被雷劈死,當即說道:“我去——”
“小心點!”周蟲低聲說道。
“沒事的!”我說話之間,已經沖進雨水中,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詭異的事情,要是不看個清楚,我只怕以後晚上睡覺都睡不着,但是,好奇心害死貓啊,雨水撲面而來,很快,我全身的衣服,就已經濕透,幸好現在是酷暑之天,倒是不冷。
我一步步的向着小馬的墳頭走去,在距離兩步遠的地方,站住,因為我已經清楚的看到墳頭的怪物——然後,我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那是一只黃鼠狼,一只毛都快要掉光的黃鼠狼,醜陋的讓人難過,一雙綠油油的小眼睛,就這麽看着我,哦……想來大概也是黑色的眼睛,由于黑夜的緣故,導致我看起來,它的眼睛竟然是綠色的。
可就這麽一頭黃鼠狼的頭上,居然罩着一只女人的內褲——紅色的女人內褲,怎麽看,怎麽個荒唐可笑。
如果不是礙于大雨,我真想指着那個黃鼠狼大笑一番,這畜生真是太好笑了。
但是,當我目光落在旁邊那只雪蟬身上的時候,我臉上的笑容卻是有些僵硬——那只雪蟬開始再次蛻變了,翅膀在大雨中,被打得破碎不堪,身體的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一對血紅色的翅膀,已經微微顫顫的探了出來。
怎麽這麽快?我微微皺眉,不是說,蟬類只能夠經過一次蛻變嘛?可這個雪蟬,明顯已經蛻變過一次了,這個時候居然再次蛻變了?
轟隆隆——
電閃雷鳴,一道粗大的閃電,帶着紫光,直奔土墳。
那個黃鼠狼對我這個人類,明顯沒有好意,瞪着看了我一眼,居然舉着小爪子,把那女人的內褲,放在墳頭上,然後,就這麽雙手抱頭,護在那只雪蟬的上方,幫雪蟬擋住雨水和雷電。
大自然造物,實在是太過神奇了……
我在心中感慨,這黃鼠狼和蟬,風馬牛完全不相及,一個是獸類,一個是昆蟲,可那個該死的老黃鼠狼,居然護着雪蟬。
我舉着藥鏟,很想一鏟子下去,會不會把這個雪蟬給拍死了?到時候倒要看看,這個黃鼠狼會怎麽樣?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一道紫色的電光,竟然直奔我而來。
“他媽的——”我吓得狼狽而逃,大罵道,“賊老天,這畜生要成精了,你不劈,居然來劈老子這個好人?”
罵歸罵,我還是狼狽不堪的向着溶洞跑去,還是躲躲吧,這雷劫不長眼睛啊,匆忙中,我背上的背包似乎被什麽東西大力的拉扯了一下子,刺啦一聲響,就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我轉身想要撿,回頭一看,一樣東西,正從我背包裏面爬了出來。
“玄武——”周蟲突然低聲說道。
“啊?”我被周蟲吓了一跳,這才發現,這厮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跑出了溶洞,盯着我背包裏面爬出來的那只小烏龜,兩只眼睛都要冒火了,就算是這等傾盆大雨,也熄滅不了他眸子裏面的火焰。
“什麽玄武,就是一只小烏龜。”我急沖沖的說道,雨聲太大,我必須大聲說話,才能夠确保聲音傳達的出去。
“這就是玄武……”周蟲一邊說着,一邊向着那只玄武撲了過去,似乎怕我搶一樣。
“喂,這是我的。”我急叫道,這玩意可是我抓來的,不能夠因為我掉了一下子,他就搶。
“我買!”周蟲急沖沖的說道。
“你應該去抓那個蟲子。”我指着小馬的墳,大聲說道,“這玩意,你還是讓我給炖湯吧。”我一邊說着,一邊已經用藥鏟把背包勾了起來,然後,麻利的抓過網絲兜,就要抓那只小烏龜。
“那只蟲子再次羽化了。”我說道,“你是驅蟲師,趕緊抓來養着吧。”
周蟲就這麽看着我,把那只小烏龜抓了起來,雖然我滿腹狐疑,這小烏龜有什麽用,但周沖那厮不是好人,他不說,我也不想問。
為着氣他,我估計把那只小烏龜挂在了腰間,誰讓這家夥總是不幹好事?
轟隆隆——
雷電之中,那只雪蟬開始一點點的擠出原本的軀殼,通天都變成了一種鮮亮的豔紅色,而那只老黃鼠狼,就這麽趴在墳頭,不顧自己全身已經淋的濕漉漉的,甚至,我感覺那黃鼠狼已經快要死了……
它的眼睛已經無力的閉着,不像剛才那麽有神,而在墳頭上,擺着一條女人的花內褲。
“果然——古人誠不我欺……”周蟲低聲念叨道,“羽化會遭來天劫,這蟲子已經通靈了,居然能夠號令獸類為他護法……”
“為什麽把女人的內褲放在墳頭?”我指着那條花內褲,問道。
“那內褲肯定是有女人使用過的,而且是髒的……”周蟲說道。
“髒的?”我看着那花內褲放在墳頭上,想着這內褲沾染上一地的泥水,自然是髒的,難不成還能夠幹淨不成?
周蟲似乎是看破了我的心思,皺眉說道:“西門先生,你也不小了,又是大夫,連着那人那點事情,難道都不知道?”
“啊?”被他這麽一說,我要是還不知道,就是腦殘有毛病了,我忍不住問道,“你的意思是——那玩意乃是邪穢之物,可以避開雷電?”
“不是,是可以吸引大部份的雷電,讓那只雪蟬羽化。”周蟲說道。
“嘿……”我突然笑了起來,一步步的向着那只雪蟬走去。
“你要做什麽?”周沖一把拉住我,驚問道。
“殺了那個雪蟬。”我完全不安好意,樂呵呵的笑道,“一只小小的蟲子,也妄想渡劫成仙?做夢了吧?它就算能夠號召獸類給它護法,但也沒法子讓我這個人不起邪念。”
“它的主人,一定就在附近。”周蟲說道。
我自然知道它的主人就在附近,所以,我才有了這麽一個荒唐的想法,否則,我堂堂一個人類,跑去和一只蟲子較什麽勁?我舉起藥鏟,向着土墳走去,我不信,我這麽一藥鏟下去,那只雪蟬還不被我拍扁了?
雨水傾盆而下,噼裏啪啦的落下來,我的頭頂上,一道道閃電沖天而下,我這個行為,似乎是有些自找死路,誰都知道,金屬具備很強的導電性,而這個時候,我手中的藥鏟,無疑就是最好的導電體,但是,這些所有的雷電,卻沒有對着我劈下來,全部落在墳頭那一方花內褲上,這情景詭異到令人窒息。
如同是冰雪一樣的外殼被一點點的擠開,裏面是一抹嫣紅,紅的那麽燦爛,那麽鮮豔,那麽觸目驚心,宛如是鮮血一般。
兩片翅膀張開了,一扇一扇的動着,我知道這雪蟬有着劇毒,等着它完全蛻變出來,就再也奈何不了它了……
藥鏟揚起,拍下——
但在中途,一雙半腐爛的爪子,帶着腥臭,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藥鏟……
“啊——”我忍不住大叫一聲,雨水灌進我的口中……小馬的土墳裏面,伸出兩只手來,就這麽抓着我的藥鏟,整個土墳都在膨脹,不斷的膨脹……
最後,土墳終于裂開了,只剩下那個墓碑,還微微顫顫立在那裏,老的褪盡了毛的黃鼠狼,閉着眼睛,死命的護住那只雪蟬。
一個人從土墳裏面走了出來,全身的血肉都已經腐爛了,但它就這麽站起我的面前。
“小馬——”我只感覺頭暈眼花,我居然看到一個死人,從墳墓中爬了出來。
小馬的肉身,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他的動作也遲緩得很,看着很是怪異——屍變了?我愣然的看着那具屍骸,心中念叨着這兩個字。
那把藥鏟就這麽丢在了地上,小馬對着我撲過來,緩慢之極的動作,帶着腥臭味道,卻有着不容忽略的殺傷力。
“走!”周蟲從旁邊搶過來,一把抓過我的藥鏟,就對着小馬的頭部狠狠的拍了下去,大聲吼道,“他的蟲儡,你快走……”
小馬的頭部被打得晃動了一下子,卻沒有掉下來,然後,他有些遲緩的轉過身去,撲向周蟲。
周蟲的身邊,再次出現一層淡綠色的霧體,那些霧體對着小馬的屍體撲了上去,鑽入它的口鼻之中。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一邊,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這是我今天看到最惡心的事情。我知道哪些霧體,都是周蟲養的蟲寶,而這些蟲寶……居然也生食人腦?這實在是太過惡心、恐怖了。
小馬的屍體看着恐怖,卻沒有什麽殺傷力,就這麽倒了下去,那些綠色的霧體,似乎也被雨水沖淡了,只有那只血紅色的蟬,已經努力的擠出蟲殼,在風雨中,煽動着翅膀,詭異莫名。
周蟲的臉色不太好,原本蠟黃的一張臉,這個時候竟然蒼白的可怕,他把藥鏟遞給我,擡腳就走,連着看都沒有在看那個雪蟬一眼。
我正欲跟上去,但就在這個時候,雷雨中,陡然傳來清幽的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