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複仇

車隊此時少了三分之一，在西中卸過貨的車都開回行州複命了。到了益陽也是下午時分了，姜岚岚知道顏初來了，專門讓小趙來找她，帶她去見一面。

姜岚岚還是那麽英氣十足，只是會客室裏不只有顏初一個人，還有盧長官和盧琳。姜岚岚給他們相互介紹，盧長官說：“我叫盧寅，是琳子的哥哥。顏初剛來行州的時候，我就見過她了。可惜她貴人多忘事，一直沒記起來。”

顏初一向記性不太好，經盧寅一提醒才想起來，在行州高速出口附近被困時，魏琛叫了兩個摩托車來接他們，其中一個是小付，另一個她一直不知道名字，當時情況太混亂，她只來得及和他道聲謝就匆忙離開了。

沒想到竟然這麽巧，他竟然是盧琳的哥哥。

顏初說：“對不起，謝謝你救了我。”

盧寅搖頭道：“你早就向我道過謝了。其實你不用謝我，都是上級命令。”

顏初恍然想起，那天他們要走的時候，盧寅對魏琛說了一句話：“魏隊，保重，我們等着喝你喜酒。”當時她沒有那個時間去思考，他們認識，而且還知道魏琛好事将近，讓他不要有輕生念頭。

顏初看向盧琳，她比前段時間瘦了點。何門說整個軍部的人都知道魏琛喜歡她，她肯定也是對魏琛有感情的，收到魏琛噩耗的時候，這個少女會有怎樣的反應和感受。顏初不敢多想，如果換做是賀秉榮，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

大概會不相信吧。她寧願自己去死都不想聽到他不在了的消息。

盧琳在自己哥哥面前也很安靜，盧寅拍拍她的手，溫和道：“妹妹在這裏過得好不好？”

盧琳低聲道：“還好……哥，我去洗衣服了。”盧琳出去了，顏初也跟了出去。

盧琳一路走到了河邊，河邊的青石板上放着沒有洗完的衣服。她蹲下去洗了把冷水臉，一月的溫度，河水還是冰冷刺骨，她全然不覺得似的，洗了臉又搓起衣服來。她手腕纖細，不盈一握，竟有這樣大的力氣搓動棉衣。顏初走到她身邊想幫她，她看了眼她的手，說：“姐，我自己來吧。”

她雙手凍得發紫，顏初幫她将棉衣的水扭幹，挂起來的時候，仍在“啪嗒啪嗒”滴着水。盧琳憂心忡忡：“怎麽辦？會結冰的。”

夜晚氣溫會降到零度以下，滴水成冰。顏初想念洗衣機和脫水機，那時候的日子多美好。盧琳洗的衣服其實并沒有洗幹淨，這上面還沾着血跡，八成是洗不掉了。她洗完這件又拿出一件來，這次是件襯衣，上面沾着大片血，好像是誰打翻的紅墨水。她想将襯衣打濕又猶豫了。她抱着襯衣哭，顏初不知道如何安慰。盧琳說：“這是今天我哥帶給我的，是魏隊的衣服。”

顏初将她摟到懷裏，任由她哭，哭累了也就停下來了。

顏初說：“這次你還是跟着你哥哥回行州吧。”想了想，補充道，“魏琛的墓在那裏，你可以随時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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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琳還年輕，以後還會遇見更合适的，沒有必要将青春都耗費在這裏。

盧琳遲疑着問：“這是哥哥的意思？”

“不是，”顏初微笑，“有親人在身邊，對他也是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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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晚上他們沒有在益陽留宿，也許是因為盧寅急着回行州複命，也許是他急着帶妹妹回去，畢竟行州遠比益陽安全。顏初與姜岚岚也并沒有什麽話講了，要說變化只不過變成上下級。晚上趕夜路，車開得不快，老陳給顏初講喪屍爆發後最初開夜車時，喪屍朝着燈光趕來，他被吓個半死，一踩油門車就飛出去了，撞飛了一大片喪屍。他覺得爽翻了，從此愛上了開夜車，這麽撞飛喪屍，複仇的感覺最大快人心。

活着的人有複仇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可是很多人沒有能力，只能把希望寄托給國家。政府頂着壓力，只能把這希望寄托于軍隊和所組織的藥物研究隊。這其中還有隐藏在背後的林芷微丈夫那般的野心勃勃的資本家。國家正處于多事之秋，資本家要插手政治豈不是輕而易舉？

賀秉榮是去找人的，與藥物開發有關，隐瞞地這麽嚴密，是不是背後有什麽利益鏈條或者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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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景從平原到山地，晨光熹微的時候，老陳告訴她，到比沉了。

還沒到比沉的時候，顏初以為自己會激動會狂喜，亦或者平靜。沒想到自己會帶着恐懼。

她經歷了這麽多，才走到他的身邊來。她已經怕了，她最害怕的事是求而不得，要是賀秉榮沒法原諒她犯的錯，不要她了怎麽辦？

她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他是為了她好才跟她離婚的，要是他知道她背叛過他，他更加可以光明正大把她推開。

顏初雙手捏成拳頭，外面天氣都變得陰郁起來，大片大片的烏雲壓來，竟然滾起了冬雷，悶聲碾來，她有許久沒聽過打雷了，這雷聲讓她感到不安，她正發着呆的時候，老陳忽然踩了剎車，顏初問：“怎麽了？”

老陳也被吓住了：“好像撞到了人。”說完就要下車查看，顏初連忙拉住他：“等等！”

此時他們下了高速，距離市區還有一段距離，公路兩邊有些低矮的建築物。按理說人流量如此大的馬路，應該不存在幸存者。

思考間，剛剛撞到的人就已經爬起來了，老陳喊了聲：“媽的，喪屍！”踩了油門又撞了過去。此時車內的對講機響了起來，老陳接起，對面是盧寅的聲音：“隊伍分開，暫時不去軍區。我們帶的人被咬了。”

顏初腦袋“轟然”一聲巨響，果然還是出事了。

此次來比沉帶了150人，載人的卡車都裝滿了5輛，全都走在隊伍的最前面。150人大都是新兵，作戰經歷不豐富，現在被咬了，後果不堪設想！

老陳沒了主意，顏初反而鎮定道：“打方向盤，往回開，馬上！”

資源補給到比沉的時候，就只剩8輛卡車，除了5輛載人，剩下三輛顏初坐的這輛裝了糧食，兩輛裝了武器，車廂塞得滿滿的，早就超載了，可是這個時候本來就管不了那麽多。

因為超載，老陳打方向挺吃力，車子橫在馬路中間時，顏初清楚的看到一個個喪屍化的士兵從卡車裏跳出來，摩拳擦掌，搖頭晃腦似乎在尋找獵物。很快他們就發現最前面的一輛卡車裏的人，竟然可以奔跑着沖過去。

顏初還沒見過能跑步的喪屍。秦壽說過，他們的行走速度跟生前的體能有關。軍人的體能不比常人，這些喪屍化後戰鬥力都比普通喪屍高。難怪會要求軍人被咬後自己爆頭，是誰定下的規矩？太有遠見了。

老陳本就是汽車連的，這個彎拐過來後問她：“現在怎麽辦？”

她哪知道該怎麽辦？她通過後視鏡查看後面的情況，糟糕……

有載着人的卡車和他們一樣的路線逃跑。誰都不能保證這些卡車上的人有沒有被咬。

可是現在只有一條路走，她有點吃力道：“先停車。”

老陳眼神閃爍，聲音提高幾分：“停車？！”

“嗯，先停車。”

老陳呼了一口氣，踩下了油門。顏初讓他拉下車門上的遮光簾，盡量把身子望座位下縮，然後再觀察外面情況。

後面的卡車依次開過去，果然，都有被感染的。情況稍微好點的卡車裏的士兵合力把被咬的人扔下車去，情況最壞的，已經全軍覆沒了。

老陳皺着眉，咬牙切齒：“他奶奶的，我們現在怎麽辦？”

顏初輕聲說：“先這麽呆着。”

老陳有幾分不滿：“這麽呆着？龜孫子似的。”

顏初聲音更輕柔：“那你想幹嘛？出去找喪屍報仇？”

老陳輕哼一聲：“出去就是找死。”

那不就得了。顏初笑了。

馬路上漸漸喪屍多了起來。顏初猜測，多半這150人全軍覆沒。他們遲早會發現他兩，呆在車上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她輕輕掀開遮光簾一角，觀察車外的建築布局，這時又響起了悶雷，轟鳴的雷聲擾亂了喪屍們的聽覺。顏初終于覺得上天幫了她一次。馬路兩邊是農田和幾幢居民樓，看起來都閑置了，大概主人都死了。她掃視了幾眼，終于看見一戶人家門是虛掩的，而且窗戶上也有防盜欄，門也是鐵門，獨棟的房子，樓梯在外面，應該只有大門一個出口。

那戶人家離大馬路有點距離，她将自己的計劃告訴老陳，先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過去，然後下車進屋鎖門。

老陳覺得這個計劃太難了，顏初說：“呆在車裏，就算車窗玻璃是鋼化玻璃，但那麽多喪屍撐不了多久，躲在房子裏可以撐更長時間等待救援或者自救。”

老陳終究是答應了。他重新回到駕駛座位，顏初說：“我們等待時機，打雷的時候，也是他們最昏亂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就出發。”

真的是老天都在幫他們，還沒等到下一個雷就下起了大雨，雨水“噼裏啪啦”落在車上，撿起來無數歡快的珠子。老陳高興地合不攏嘴，連顏初都慶幸不已，簡直就是人生中下得最及時最窩心的一場雨。終于等來了一聲雷，老陳打開雨刷，油門踩到底就向那個房子開去。

雖然有老頭幫忙，但還是有喪屍發現了他們，顏初透過後視鏡發現不少喪屍都在後面追逐，對老陳說：“再快點。”

終于到了這戶房子外，老陳将車橫着停在門前，顏初這邊下車後直接進了屋子，等老陳進來後，她“嘭”地關掉屋門。喘了兩口氣後，放松下來對老陳說：“大功告……”

老陳身上打濕了，捂着胳膊，坐在地上靠着牆：“可惜還差點。”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節後各種高能，感謝追文的小天使。非戰鬥人員請迅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