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寵你

祝伶不知道那個在便利店的晚上，她是怎麽睡着的。

她只記得，自己觀察了很久的衛子野。

睡着的他臉上泛着嬰兒般的嫩粉色，嘴巴微微張開一條縫隙，輕輕地吸氣呼氣，發出似有似無的聲音。他的嘴唇總是很幹，可他的臉卻一點也不幹，甚至皮膚比一些女人還要好。

他睡眠很淺，每次祝伶一個小小的移動，他的睫毛都會顫一顫，然後毫無意識地在她的懷裏蹭來蹭去。

原本是一只小狼狗，那天晚上卻變成了小奶狗。

當祝伶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照在了她的臉上。她拿出手機看時間——竟然都早上五點鐘了。她搖了搖頭，才恢複清醒，她感覺懷裏已經沒了那種沉重的壓迫感，她低頭，才發現衛子野已經走了。

她在便利店，睡了一晚上？

“小姐姐，你醒了呀。”

祝伶猛地轉過頭，她旁邊坐着一個圓臉的女孩，女孩摘掉耳機把手機放到口袋裏，朝着祝伶和善地笑了笑。她完全搞不清楚情況了，用手背敲了兩下自己的額頭，想要弄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衛子野呢？

“野哥叫我在這裏守你到你醒過來。”那女孩打了一個哈欠。

祝伶處于半懵狀态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哦。真的很麻煩你了。”說完，祝伶才發現自己身上披着一個黑色的男士外套，她把外套從身上扯下來，準備遞給面前的女生：“這個外套是他的吧，麻煩你帶給他了謝謝。”

“哎呀，不用客氣啊。”沈鷗揮了揮手，“野哥跟我說了，要我不要帶回去任何東西，外套是送給小姐姐的。”

“啊……”

“真的沒事！那家夥黑色的外套一抓一大把，少一個根本不礙事兒！”

祝伶聞言輕笑一聲：“好像是這麽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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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姐姐你也有這種感覺吧，野哥經常穿衣服穿得和要去奔喪一樣。”沈鷗眉飛色舞。

祝伶對面前這個圓臉的女孩很有好感，收起了剛開始的那種疏離感：“我也不是什麽小姐姐，叫我祝伶吧，祝賀的祝，單人旁的伶。”

“沈鷗，海鷗的鷗。”沈鷗直接拿出手機，亮出微信的二維碼。

沈鷗這舉動把祝伶驚得一愣，都這麽主動的嗎？祝伶趕緊拿出手機去掃沈鷗的二維碼，兩個人成為了好友。

“哦對了，除了這個外套以外，野哥還有一樣東西叫我交給你！”沈鷗突然站了起來，從椅子背後拎起了一個巨大的塑料袋。

鮮亮的顏色像是彩色的雲擋在了祝伶的面前，裏面裝着都是各種各樣的零食，隔着包裝袋祝伶卻似乎可以聞到裏面甜膩的味道。心頭瞬間像是被棉花糖的糖絲一縷一縷地纏繞緊，心情瞬間晴朗。

她想到衛子野的面容。

真是一個矛盾的男人啊。

“驚訝不驚訝！”沈鷗眼睛眯着，将一大袋零食交到祝伶的手上。

祝伶接過，感覺沉甸甸，而這種感覺卻讓一種美好的東西飄到了心尖尖。

沈鷗和祝伶有一小段同路。

沈鷗的目光停留在了祝伶臉上片刻。

“祝伶，你長得真好看。”

祝伶還穿着昨晚的衣服，白色的雪紡襯衫随意地解開兩顆扣，底下是一條質地柔軟的藕荷色闊腿褲，黑色的樂福鞋。她長發軟軟用橡皮筋随意地綁着，發尾軟軟地搭在肩膀上。她将外套塞進袋子裏，就算拎着這麽大一袋零食，也絲毫不顯得笨拙或者狼狽。

“有一股子仙氣，就是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樣。”沈鷗補道。

祝伶笑了笑：“假象。”

“切，我看就是貨真價實的小仙女吧！”沈鷗笑道。

“哦對了，你和衛子野是……什麽關系？”祝伶好奇。

“猜一猜。”

“……兄妹？”

“更親密一些的。”

“……姐弟？”

沈鷗捧腹大笑：“媽呀這有什麽區別嗎！衛子野啊，我和他從小青梅竹馬，早在二十四年前就已經指腹為婚了。”說到這個地方，沈鷗故作嬌羞：“雖然我只把他當成哥哥，但因為家裏的原因……今年過年我們就要結婚啦。”

祝伶愣住了。

她一直以為，衛子野是單身。

難怪他不告而別，還麻煩沈鷗來等她。祝伶看着面前的沈鷗，圓圓的臉看上去很可愛，卻又有一種巾帼不讓須眉的英氣，笑起來挺好看，也活潑。

祝伶感覺有點失落。

卻在表現出來之前，被自己的內心撫平。

幹嘛想一些有的沒的，搞得自己像是一個心智還未成熟的小女孩兒一樣。

“祝伶姐姐，你會覺得我和他……配嗎？”沈鷗眨巴着眼睛。

祝伶語塞。

沈鷗等着無辜的大眼睛：“祝伶姐姐，你怎麽不說話呀？難道我和他……不值得被祝福嗎？”

祝伶突兀地笑了一聲，搖搖頭。

“小鷗，你真可愛。”

“……啊？”沈鷗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一愣。

“有一點點小破綻。”祝伶湊近沈鷗，“剛開始，你叫他的是‘野哥’。”

“叫野哥怎麽啦……”沈鷗說話有一點結巴了。

“你的微信名字貌似叫——劉益奇的小可愛诶。”祝伶點了點沈鷗的鼻尖，“差點我就信了。”

“哈哈哈哈哈。”沈鷗笑起來，沒想到竟然這麽容易就被戳穿了，“我的天你也太厲害了吧！祝伶姐，我相信衛子野那家夥以後跟了你，肯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野哥的眼光就是厲害！祝伶姐更加厲害。”

“哪裏厲害了。”

祝伶此時鎮定自如，可摸着良心說，她剛聽到沈鷗那句話的時候，她有那麽一秒的慌亂。她不知道為什麽，像是一根弦被扯住了。

到了路口，兩個人的方向就不再相同了。

沈鷗揮了揮手。

“祝伶姐，我剛剛說的都是在放屁啊，別記心裏面啊！衛子野這個人嘛，還是個二十四歲未出深閨的黃花大閨女呢！”

說完轉身離開。

清晨的街道很美，陽光輕柔。

原來，他二十四歲。比她大一點。

原來……祝伶想到這裏不禁憋笑——

他還是一張白紙啊。

沈鷗在回公寓的路上，給衛子野發了一條消息，說她已經完成了任務。

沈鷗和他們幾個人，認識有七八年了，直到昨天晚上，才見到一個與這麽多年來截然不同的衛子野。

那麽晚了，她突然被衛子野的一個定位叫到了那個便利店裏。沈鷗本來還以為是劉益奇和衛子野出去喝酒喝得爛醉，叫她去接一下，卻意外看到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已經睡着了，頭就靠在衛子野的肩上。

衛子野看着窗外，一點疲态也沒有，像是剛剛睡醒。

沈鷗想要尖叫，卻被衛子野一個充滿殺氣的眼神制止住了。

衛子野将靠着他的女人扶住，她輕輕地哼了一聲，卻似乎沒有清醒過來，身子軟下來想要趴在桌子上繼續睡。衛子野一句話也沒說，他無聲而麻利地脫下外套，在她趴下之前，将袖子墊在了冰冷的桌子上，将剩下的衣服披在她的肩上。

那女人很瘦，基本被衛子野的衣服完全蓋住。

整個過程中，站在一旁的沈鷗，能看出衛子野的眼神異常專注。

衛子野起身，向着便利店外面走，一邊走一邊從褲子口袋裏要穿煙盒，抖出一根細長的香煙，随着打火機發出脆生生的響聲，猩紅色吞噬着煙草，青灰色的煙在路燈底下袅袅升起。

衛子野深深吸了一口。

“剛剛一直沒抽？”沈鷗蹲在一旁的臺階上，擡頭問道。

衛子野搖搖頭。

“懂得憐香惜玉了？”

衛子野沒說話，看着煙灰掉在鞋旁邊。

“野哥，你這樣偷偷摸摸地找了個女人不夠意思啊，到時候我讓秦回把你舉起來揍一頓。”沈鷗調侃道，“實在是太可惡了，應該判死刑！”

“瞎說什麽？”衛子野突然說話，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彈煙灰。

“不敢不敢。”沈鷗捂住嘴巴。

衛子野繼續無聲地抽煙。

“說實話，嫂子看上去還蠻好看的呀。”

“而且那氣質，你在夜店從這一頭望到那一頭，都找不到一個。”

“野哥，以前以為你喜歡性感大紅唇，要多騷有多騷的那種，沒想到呀……”

“野哥，感覺你今天精神不錯诶。喲！臉上還有紅印，幹嘛啊！我的天，你他媽不會趴在嫂子……嫂子的胸上面睡了一覺吧……”

“不會吧……野哥……你表情這麽不自然是個什麽意思？”

衛子野輕咳一聲，看向已經笑得前仰後合的沈鷗：“我明天約劉益奇打游戲。”

“別啊野哥！好好說！”沈鷗站起來，卻還是憋着笑。

許久，衛子野解了煙瘾，他兩只手揣兜，又一次回到了便利店。他拿起購物籃，在琳琅滿目的貨架前游走，他挑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然後又選了一些熱門的産品。沈鷗就跟在野哥後面，拿着手機和自家男朋友談情說愛。

沈鷗偷偷瞟了一眼衛子野，他眸色清淺，別樣的溫柔。

衛子野突然轉過頭，壓低聲音問道：“女生喜歡吃什麽？”

沈鷗立刻會意，假裝嚴肅地指了幾樣，此時購物籃已經裝滿了。

“等下她醒來，你再走，行嗎？”衛子野請求。

“小事情啊，你的大禮我也幫忙送上。”沈鷗答應地爽快，“順便……向這位小姐姐透露一點別的信息。”

衛子野不解。

沈鷗賊兮兮。

“到時候啊，我會告訴這位小姐姐……我們野哥是出了名的冰清玉潔，就……”

她頓了一下。

“欠糟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