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九月的最後一天。

假期要來了，天氣涼快了，學校裏的人影也蕭瑟了。

旅游的旅游，回家的回家。

後街的人流沒那麽多，生意也有所下降，何子惠特意今天結了工資讓員工早些下班，十一期間也不用上很晚。

謝喬寧約着三一四的去吃燒烤，剛好她們今天晚上都有空。

今天晚上燒烤攤沒那麽熱鬧，三個人剛到，老板就迎了過來。

“同學，要吃什麽？”

謝喬寧說：“單子給我們，寫好了告訴你。”

“好，桌上有菜單，你們點好了叫我。”

謝喬寧接過單子問她們倆，“坐裏面還是外面？”

梁加加腳拉開身旁的塑料板凳，“坐外面，被煙子熏熏才有大排檔的味嘛。”

趙曉田放下包，坐在梁加加旁邊，感嘆道：“人少就是不熱鬧，放個假人都往外跑，也不怕堵死。”

梁加加接話，“堵死也比待在學校悶死強啊。”

謝喬寧看着梁加加問：“你怎麽沒和賈俊出去玩？”

“唉。”梁加加嘆了口氣，靠在趙曉田肩上，“一個字，窮！”

謝喬寧把菜單推給她倆，“快看看吃什麽吧，我請客，剛拿了工資。”

Advertisement

“來來來，我看看。”梁加加拿過菜單和趙曉田開始點餐。

“悠着點啊。”謝喬寧說。

“我們是那麽沒良心的人麽。”趙曉田和梁加加異口同聲。

謝喬寧嗤鼻一笑。

燒烤爐上架着各樣的肉串，刷上食油，剛剛還奄奄一息的火迅速往外竄。

不一會，濃濃的白煙飄向漆黑的天際。

老板被熏的眯起眼，直咳嗽，唾沫星子橫飛。

謝喬寧看了看手中吃了一半的羊肉串，抿着嘴咳了咳。

濃煙向着謝喬寧的方向吹，說要被熏一熏的兩個人正背對着煙子吃得正歡。

朦朦胧胧，一輛摩托車駛了過來。

嗡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漸漸停了。

白煙一直在飄，如夢似幻。

摩托車停在燒烤爐邊，駕駛人沒有下來，他一只腳撐在地上，正把頭盔取下來。

“看什麽呢？”梁加加見謝喬寧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後方問。

一邊問，梁加加和趙曉田也向後看。

“路放。”梁加加和趙曉田同時說。

路放搓了搓頭發，和老板說了兩句，老板拿着手中烤好的一架子肉串走到屋裏，應該是去打包了。

難怪沒見有多少人吃，老板還烤了這麽多肉，路放應該之前打過電話了。

梁加加拉下一大塊肉進嘴裏，邊嚼邊說：“今年人品賊成這樣可還行。”

“怎麽又沒見到江河？”趙曉田抱怨說。

“知足吧。”梁加加瞥了眼她，“打包了這麽多，估計給誰帶的，看他拿着頭盔，肯定是剛跑完賽。”

“跑賽？”謝喬寧問，“摩托車比賽？”

“你不知道嗎？”趙曉田詫異地問，“他除了愛好踢球，再就是騎摩托，聽說他一直在參加地下車賽，好像還挺危險的。”

謝喬寧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的路放，大概這邊的三道目光太強烈了，路放散漫的目光忽然向這邊一瞥。

對面的兩人立馬回了頭，只有謝喬寧，目光淡淡，不移不偏。

沒一會，她自然的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土豆放進嘴裏。

焦焦的，粉粉的。

不鹹不淡。

路放把燒烤挂好，戴上頭盔，卷動着手，眼光掠過那一桌，獨獨停留在面對着他的人，輕笑一聲。

騎着摩托，卷起一堆塵土，呼嘯着回了宿舍。

馬佳傑撇了下門口，手指還在鍵盤上，囔道：“路老板回來了。”

李飛也是沒停下手，“路哥辛苦了，兄弟們記得你的。”

“叫你們出去吃不去，又在開殺啊。”路放把燒烤放在桌上，“三水呢？”

“在陽臺吧。”馬佳傑說。

路放走到陽臺一看，江河坐在椅上，面前有幾罐開了的酒，還有幾罐沒開。

“水哥一個人坐這舉杯邀約麽。”路放走進去坐在另一個椅子上。

“在等你。”江河微微擡眼說。

“不是，你和上次擺我一道害我去拍照的不是同一個人吧。”

“老席暗示了，我能不做麽。”

“水老板，你這撇的夠犀利的。”路放拍着江河的肩膀說道，後者面無表情地回了句，“一般吧。”

路放嗤了他一聲，看着桌上的酒有些眼熟，問：“這哪來的酒？”

“馬傑從他櫃子裏拿的。”

路放愣着問：“沒喝出來味不對？”

江河看着他，顯然他沒喝出來。

路放一笑，“我放過期了要扔的，馬傑拿去了。”

江河嘴角抽動，若有似無地動了動喉嚨。

他說：“放回去給他留着。”

路放贊同地點頭，把酒拿了進去，又拿了幾罐他剛買回的。

把酒遞給江河，瞥了眼桌上的手機，路放意有所指地說：“手機還沒好呢，酒都喝不出味。”

江河聲音平靜，“沒好過。”

“不行換一個呗。”

“習慣了。”

路放搖搖頭，“別望天了，天上沒人，兄弟明天去踢球帶你一個。”

江河笑着拿起酒喝了口，說：“讓我給你傳球吧。”

兩個人心領神會地手握起拳頭碰了下。

“對了，上次和你們一起打牌的，藝校的？”路放問。

“哪一次？哪一個？”

“何子惠的人。”

江河斜着看路放，“謝喬寧？”

路放挑眉，暗暗的在心裏重複了一邊名字。

“有想法？”江河問。

路放笑了笑，沒有做聲。

次日的球賽，不出意料的贏了。

本來說好贏了球晚上路放請客去吃螃蟹的，宿舍裏的四個，再加上李飛的女朋友和馬佳雪，結果路放突然改了主意要去吃燒烤。

馬佳傑首先反對。

“不行！”

“那好。”路放無所謂地說，“你請客就去吃螃蟹。”

馬佳傑瞬間秧了，開玩笑，他有錢就不會欠螃蟹吃欠這麽久了，想到那紅紅的蟹膏，他咽了咽口水。

燒烤攤上坐着一對情侶，男生他們都認識，較晚加入球隊的，不是同一級，也不是一個專業，不算熟。

賈俊見到路放他們，點頭打了下招呼，一筆帶過的動作埋頭吃肉串的梁加加沒有見到。

路放向着梁加加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莫名其妙地問了句，“他女朋友也是藝校的？”

問的是江河，李飛回答了，“好像是的，上次見到賈俊往藝校走。”

燒烤攤上就這麽一桌人，路放偏過頭對馬佳傑說：“既然你這麽強烈要求，那就去吃螃蟹。”

馬佳傑樂了，“被寵幸的感覺真好。”

“走吧。”李飛笑着踢了他一腳。

江河淡淡地瞥了眼路放，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假期的餘溫還沒有散去，大魔王就開始瘋狂的折磨舞蹈系的衆人，換着花樣的來，謝喬寧和梁加加的衣服就沒有幹過，每天一回到寝室就沖進洗手間，誰先進去誰先洗澡。

這天，好不容易到了解散的時候，大魔王拍着手說：“大家注意一下，有件事要說。”

女生們一個個像秧了的鮮花，不情不願地聚到大魔王身邊。

謝喬寧和梁加加對視一眼，放下手中的包，拖着跳得虛軟的腿過去了。

“體校的足球隊要代表他們校參加大學生聯合足球賽，他們校現在邀請我們校的舞蹈系做他們預賽的拉拉隊，校領導已經初步同意了。”

“拉拉隊的人是這樣的，有我的課你們還是要來上，其他時間你們可以抽出來排練。”

“我不強求你們參加。”大魔王停頓了一下，環視一周，“但是，我要交出十二個人來，你們自主選擇，參加的舉手。”

大家面面相噓，小聲議論。

相當于加了工作量，工資依舊。

吃力不讨好的事。

忽然，一片嘈雜中，大魔王拍了拍手，看向後方，“有一個人參加了，梁加加。”

謝喬寧詫異地着看向身旁的人，後者肯定地說：“是。”

“好，還有誰？”大魔王問。

謝喬寧在底下小聲問梁加加，“你幹嘛呢？嫌汗流不完麽。”

“舉手，舉手啊。”

謝喬寧擺着頭，不聽她的。

梁加加皺眉，拉着謝喬寧的手舉起來，謝喬寧沒有防備，剛好這一幕被大魔王看見了。

“謝喬寧也參加，你們還猶豫什麽。”

謝喬寧抽了抽嘴，前面的人紛紛往後瞧，還真有一兩個見謝喬寧舉手她們也舉了。

抽回手，謝喬寧瞪着梁加加。

“賈俊和我說了，江河和路放都要比賽的。”梁加加春風滿面地說，一掃剛才的疲憊。

謝喬寧無語地白了白眼，“也不用這樣犧牲吧。”

她真的沒有多迷。

疲憊感充斥在每一顆細胞。

工作，練功，再加拉拉隊，感覺精力快要耗光了。

“剩下的人謝喬寧這個星期把名單交個我。”

大魔王輕描淡寫的交下這個任務就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了。

王子月：“喬寧，你別寫我，我還要上班呢。”

張丹：“也別寫我，有時間還不如去陪我男朋友。”

陳思思：“千萬不要寫我呀，小喬，我這學期還有很多事忙，哪有什麽時間參加這個。”

“我也是，別寫我。”

“我也是。”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