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間接接吻

這是一間用石塊堆砌成的小屋，方方正正的一小間，正對着他的是一張桌子，再遠些，靠近門邊，有一個小柴竈，竈上有一個鍋和幾個碗。

打量完環境後，月子涵拉回目光，注意到的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少女。

窗戶半開着，透露進些許的光線來，在少女臉上打了些陰影，使得五官看起來格外立體。

月子涵皺了皺眉，腦中有些片段飄過，卻是落崖前的情景。他不知道這個少女是哪裏冒出來的，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女是無害的。

他努力撐起身子，無奈手臂軟趴趴的，才剛撐起一點點又砰地一聲倒了回去。

少女被那一點點的聲音驚醒。

“你終于醒了！”少女欣喜地道，“好點了嗎？燒退了嗎？”

月子涵點了點頭，頓時感覺眉心和太陽穴處一陣抽痛。

見他醒來了，紫汐就噼噼啪啪地把昨天他昏迷時，講的那條條杠杠又都快速地說了一遍，最後又問道：“聽明白了嗎？”

好一會兒，抽痛才緩和了下來，但是對面少女講的話，他都沒聽進去。他張嘴欲問，卻發覺自己口幹得厲害，連喉嚨都像是粘在一起了。他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眼睛看向桌上的那茶壺。

紫汐說完了，也只見他看着自己擱在桌上的手，半天不說話，不禁納悶了：“我跟你說話，你看我的手幹什麽呀？嗯？難道是我的手怎麽了？”說着，她翻來覆去看了自己的手，沒問題呀！

月子涵真是很無語。但是這個狀态下，他不能無語，一無語就沒水喝了，看對面這少女這麽狀态外的，月子涵只能是盡力從幹涸的喉嚨裏擠出了一個字：“水……”

“水？我手上沒沾水呀。”紫汐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她不僅仔仔細細地看了左手，把右手也細細觀察了一遍，還舉起來聞了聞。

月子涵恨恨地磨了磨牙。當一個人很迫切地想要喝水時，另外一個手邊放着水的人，偏偏滿腦子的狀态外思想，這真是，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我要喝水！”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喉嚨裏摩擦着出來，每摩擦一下，就帶出來一絲血腥味。

“噢？哦！原來是你要喝水啊，早說嘛！”紫汐快手快腳地倒了杯水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把他扶起來後，才端到他嘴邊。

Advertisement

他不是很早就說了嗎？算了，看在她那麽細心伺候他的份上，不跟她計較了。

月子涵撇了撇嘴，低頭專心地喝着來之不易的水。盡管口很渴，從小的教育還是促使他沒做出牛飲的行徑。他小口地抿着，很快水就喝完了。

“家教真好！”紫汐感嘆道，卻見月子涵頓時就陰了臉。難道說，剛才那四個字，踩了他禁區了？

紫汐腦子裏念頭轉過，卻先是安頓了他：“還渴不渴？要不要再來一碗了？”

月子涵搖了搖頭，表示要躺下了。

見他躺好後，也沒閉上眼睛休息，紫汐坐到他對面，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說：“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但是現在開始，你如果是要住在這裏的，不論住多久，我希望你放下那些防備。坦白跟你說，你是我從那礁石群裏拖上岸的，我如果要害你，當初就不會來施以援手。所以，在我這裏，防備沒必要。如果你覺得一下子還不能習慣過來，那沒事，你只要有這個觀念，可以慢慢改。我這麽跟你說，是因為我不希望救了你，但是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很亂很累，所以我這裏先跟你說明。如果你覺得卸不下防備，那你可以等馬上就走。我也當做沒見過你。”

一番可進可退的話，讓月子涵沉默地思考了半天。那群人找不到他的屍體，肯定還會防範一段時間。他如今也是回不去了。而眼前這少女，雖說是初識，卻倒也坦白。而她又說是救了他……

月子涵想了想，開口道：“你說你把我拖都岸上的，那怎麽都沒把我救到家裏，反而任我在那沙地上躺着？”

“因為有水托着的時候，你沒那麽重，所以我還能把你拖到沙地上。待後來在沙地上，我就拖不動你了。”紫汐面上坦然自若地道，其實心裏有些虛，她其實當時是沖着功德想收屍去的。

月子涵看了看她那小身板，心裏暫時信了，又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為什麽後來我敲門的時候，你都沒有開？”

“敲門？”紫汐做出一副很茫然的樣子，“什麽敲門？”

“那天晚上我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來應門，總不會沒聽見吧？”

“晚上？噢，我記起來了！”紫汐眼珠子一轉，好像剛剛想起這個事情，道，“我是聽見敲門聲了，但是大半夜的，你說我怎麽敢去給一個聲音都不出的人開門？我這裏可就住了我一個人哪！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去開門嗎？”

月子涵眯了眯眼，問起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你是什麽人？”

“我是這裏的村長從鎮上請來給村民指點的風水師。”紫汐不動聲色地打了記擦邊球。她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而是說了她在這裏的身份，只不過沒說這身份也就是近兩三個月的事兒。

“風水師？”月子涵想都沒想到是這麽個身份。

“嗯。偶爾給人指一下吉兇。”紫汐笑眯眯地提起茶壺，悠悠地倒滿了茶水，端起了杯子，輕輕扶了扶杯蓋，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擺出了十足的派頭。

“這杯子，我剛喝過……”

“噗！”大師風範頓時一掃無遺。紫汐眯了眯眼道：“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月子涵瞪了她一眼，扭過頭用後腦勺對着她，看似傲嬌，其實是為了遮掩自己泛紅的臉。

他只是被她的話給愣了下，一時沒注意，眼睜睜看着她端着杯子喝了那麽一口。

她下颚微動，咕咚一聲把水咽了下去。待得擡起頭，只見那粉紅色的唇上沾了些許的茶水而顯得瑩亮欲滴。

他突然間覺得這麽看着她的唇有失禮儀，忙低垂了視線，這才注意到那杯子。

桌上就兩個杯子，一個還反扣着，而她手上這一個，正是剛才喂他水喝的那個。他怔忡之下，就說了那話。話一出口，驚着了她，臊了他自己。

“咳咳，你睡，我去洗杯子。”紫汐捂着嘴咳了兩聲，兩指夾起杯子就到外面去了。

月子涵感覺到紫汐出去了，這才悄悄籲了口氣出來。剛才，真是尴尬。不過看起來，她好像還挺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