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相遇

“姐姐怎麽就突然離家了？也不提前和我說聲，讓我去送送姐姐，還白白錯過了花朝節，我原還想和姐姐一起去踏青賞花呢。”

李府的庭院中，各色花兒開的正豔，姹紫嫣紅，美不勝收。

一陣春風拂過，滿滿的花香撲面而來。

林詩音和龍婉一手互挽，一手輕搖團扇，在游廊中緩緩而行，欣賞着廊下的春光。

“也是事出突然，要是知道妹妹會找我賞花，我說什麽也會應了妹妹的約再出門。”龍婉感嘆的道。

“那姐姐的事情可辦完了？”

“嗯，都辦完了。”不想多談自己出去做了什麽，龍婉擡首看向庭院的另一邊，雖隔着很遠，卻也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喧嚣，便用手中團扇指了指喧嚣的來源處，轉移話題道：“那邊是在做什麽？這麽熱鬧？”

林詩音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了然道：“是表哥和他的朋友們，為了慶祝會試結束，姐姐別管他們了，這園中有處地方種着不少桃樹，如今正是開花的時候，我們去看看吧？”

“好啊。”

卻說另一邊，李尋歡和友人們在庭院中擺宴暢飲，這次李尋歡請的客人都是這一屆會試的考生，其中一位年輕的正是上次香味居裏那位被李尋歡反調侃的花兄，此人名為花如令，乃是江南花家的嫡系子孫，不僅文采了得，武功也頗為出色，是武林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酒過三巡後，花如令有了些醉意，花如令便對李尋歡道想要四處走走看看，順便醒醒酒。

“聽聞你家中有一片桃花十分出名，不知可否賞玩一番？”

花家居于桃花堡，其家人對桃花自然是有一份不同于別花的喜愛，所以他提出這個請求，李尋歡并不意外。

“這有何不可。”

只聽李尋歡笑道，因他還得留下來招呼其他客人，所以只派了自己的小厮李默給他帶路。

花如令醉意微醺，跟着李默一路走，遠遠的就看見一片開的正旺的桃花，紅紫粉白的交錯在一起，春風一吹，當真是落英缤紛，滿面桃花香。

花如令看得着迷，不知不覺就抛下了李默，自己在桃花林中閑逛，酒意上湧後随地一坐，靠着一株桃樹就打起了瞌睡。

而此時，龍婉和林詩音也從另一頭走到了這邊。

兩人手裏都抱着不少開的正好的桃花枝，打算帶回去插瓶。

“這枝如何？”

踮起腳尖，林詩音從枝頭上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粉色桃枝，遞給龍婉。

龍婉笑着接過了她的花，粉色的桃花在她懷中，越發襯得人比花嬌。

林詩音贊嘆道：“果然是‘人面桃花相映紅。’”

龍婉雙目一轉，揶揄道：“妹妹的話，不是該換成‘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了？”

“姐姐就會笑話我。”林詩音羞得滿面通紅，捏着粉拳在龍婉肩上錘了幾下。

龍婉笑着躲開：“好妹妹饒了我吧，我不說就是了。”

姐妹倆的笑聲在林子裏傳開，也驚醒了半夢半醒間的花如令。

聽到林間有女眷的聲音，花如令連忙起身打算避開，卻不想走了幾步，才轉過一株桃樹，就險些和人撞到一起。

“！！！”

龍婉正和林詩音玩“你來追我呀”的游戲，樹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她一驚，下意識的就拉着林詩音使用了“迎風回浪”，往後跳出兩三米，與來人拉開了距離。

龍婉扶着林詩音站定，這才有心思注意來人。

是個年輕的書生，五官倒也俊秀斯文，很有幾分翩翩君子的樣子。

她在看對方的時候，花如令也正看向她。

滿頭飄蕩的花雨中，襦裙着身，臂挂披帛的白衣女子容顏絕色，周身猶如籠罩着一層輕煙薄霧中，出塵飄渺。

四目相對時，花如令只覺得其他什麽都看不見了，他的眼睛裏只剩下面前這個令萬物失色的女子。

見書生滿臉驚豔地看着自己，龍婉拿起團扇遮住了臉，雙眸微移，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花如令這才驚覺自己的冒失，連忙拱手作揖，道歉不已：“實在對不起，是在下冒犯了。”

“是我們自己沒注意才是。”龍婉微微一福身，算是回禮，“詩音妹妹，我們回去吧。”

“嗯。”林詩音也沒想到自己和龍婉在家中庭院玩鬧也會遇到外人，被剛才的事情一驚，哪裏還想多待。

等她們的身影消失在桃林深處，花如令還呆在原地，癡癡的看着龍婉離開的方向。

“可算是找到你了，花公子。”找了花如令許久的李默氣喘噓噓地停在了花如令的面前，見他站着發呆，便好奇道：“花公子，你在看什麽？”

花如令也不回他，只低聲吟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花如令一路如失了魂般跟着李默回了宴席，此時酒桌上的賓客已經散了，只留李尋歡還在原地等他。

“你這一路可去的夠久的。”

“不小心在桃林裏睡着了。”花如令歉然道。

李尋歡見他神色恍惚，似有心事，“你怎麽了？”

花如令頓了頓，道“方才在你家桃林裏遇到兩位姑娘，其中一位似乎是你的表妹未婚妻。”

方才龍婉離開的時候，他聽到對方稱呼另一個少女“詩音妹妹”，花如令知道這個名字正是好友李尋歡那位未婚妻的閨名，所以才有此一說。

“詩音嗎？”李尋歡笑道：“聽說她今天約了龍姑娘，你遇到她們了？”

花如令心中一動：“龍姑娘？”

“龍姑娘是詩音的結拜姐妹。”李尋歡解釋道，“你看到詩音的話，應該也見到她了吧？”

“嗯。”花如令嘆道。

李尋歡本就發現花如令神色有異，如今又見他應是，哪裏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頓時笑道：“怎麽？見到龍姑娘的花容月貌，花兄心動了。”

花如令大方承認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不知那位龍姑娘可有婚配？”

李尋歡大笑：“好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你就放心了，我聽表妹說過，那龍姑娘因家中長輩均已仙逝，所以并未婚配。”

李尋歡和花如令相識多年，知道他自從行了冠禮，就被他的母親逼着成親，這幾年下來也不知道“偶遇”了多少妙齡女子，從大家閨秀到江湖俠女那是應有盡有，卻從沒動心過，如今竟然對詩音的結拜姐妹一見鐘情，心裏忍不住感嘆，這緣分一事，該來的時候遲早會來，半點強求不得。

“竟已無長輩照看？那她的生活可有麻煩？”花如令并不是覺得龍婉身份不妥，而是擔心沒有長輩照顧的她會不會遇到什麽困難。

“那倒未有，那位姑娘你別看她柔柔弱弱的，聽我表妹說，她也是位江湖中人。”只是究竟武功如何，李尋歡也是看不出來的。

花如令想到剛才他們差點撞到一起時，對方輕輕一躍就後退了幾米不說，動作更是極為輕靈敏捷，确實是練過武的人才會有的反應，而且她的武功應該不低。

“尋歡兄弟，這次你可得幫我了！”花如令正色道。

“你我兄弟，客氣什麽。”李尋歡拍了拍他的肩，“我過幾日要帶表妹去踏青，想來她也會約龍姑娘一起，到時候你也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