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季大少的記憶力一向不錯,何況最近這段時間他只接觸過一個女孩,想忘都難,因此不需要擡頭,單聽聲音他就知道這是宋莺時。

上次宋莺時對傻白甜還滿臉的嫌棄,這次就被哄好了,而傻白甜竟又用他泡小女生,行。

小五自然也認識宋莺時,一愣之下立刻對鷹哥擠眉弄眼,把裝碗的塑料袋遞給他,識趣地沒做電燈泡。

宋莺時恰好掃見他的神色,等人走遠便問道:“他們不知道你是第二人格?”

哦,原來是把這事告訴了人家,難怪能哄好。

季少宴看了一眼傻白甜,聽見對方說道:“嗯,他們也沒問我。”

可能不知道腦補了什麽東西。

周黎在心裏猜測,二逼少年歡樂多,想法也總讓人啼笑皆非,或許是覺得他常年被虐待,一朝發洩,情緒就穩定了。

宋莺時得到解惑,便問了關心的問題:“它的爪子怎麽了?我記得上次見它就是這樣。”

周黎道:“錯位,下周一就能拆固定帶了。”

微微一頓,他補充道,“我那個人格打的。”

宋莺時“啊”了聲:“他打的?”

“嗯,打到一半我及時出現救了他,”周黎撸撸狗大爺的毛,為送狗做鋪墊,故作憂傷地嘆氣,“我的情況好像不适合養寵物。”

宋莺時有點贊同,但也不好說什麽。

她摸摸懷裏的二哈,見它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不是有呼吸和體溫,簡直像只假狗,她頓時擔憂:“它是不是還有別的傷?我看它好蔫啊。”

周黎道:“不是,可能因為受過虐待,他比別的狗安靜,偶爾還會自個閉,習慣就好。”

宋莺時聽得心疼,連忙又摸摸二哈的頭,問道:“那它有名字嗎?”

周黎剛才是小跑幾步接的狗大爺,宋莺時這麽問,顯然沒聽見他對二哈的稱呼。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氣。

好歹是你未來的老公,我能讓你知道他叫蛋蛋嗎?不能!

他于是說道:“沒有,要不你給取一個吧。”

季少宴擡起頭,安靜地盯着睜眼說瞎話的傻白甜。

周黎對上他的目光,默默反應一秒,不動聲色地遠離半步,免得這少爺誤以為他對人家女孩子有意思,才會既想送狗又讓她取名。

《二哈結緣》裏的季少宴是個病嬌。

他變成狗的時候不需要僞裝,大部分時間都在冷眼旁觀,後來才慢慢對女主改變态度。而他是人的時候就特能裝,溫文爾雅,待人謙和,那些失禮、毛躁、憤怒的事從來不會在他身上發生,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但他只是平時看着正常,一旦某個人被他放在心上,随之而來的就是非常嚴重的占有欲。

小說中宋奶奶去世後,宋莺時那一家子都對她不好,宋爸雖說疼愛女兒,但總會因為惡毒後媽的誤導而責怪她。

正常情況下,男主會踏着七彩祥雲來為女主撐腰,狠虐那些渣渣,将他們掃地出門。

季少宴也确實是為她撐了腰,但人家曾經冒出過一個陰暗的念頭,就是先不管她,等她對她父親徹底失望才出手,因為他想成為她最親近最重要的人,最好是她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活物,那他就舒坦了。

不過想歸想,季少宴見她傷心落淚,到底是心軟了,便幫了忙——這是季少宴剛回歸、只對宋莺時有一點喜歡時候的事,後面他會不會冒出別的想法,周黎真的說不好。

這麽可怕的占有欲,周黎完全不想知道做他情敵是種什麽體驗,所以得清楚地表明自己對宋莺時一點興趣都沒有,免得将來一個人歲月靜好的時候再被扣一口大鍋在身上。

宋莺時沒注意他在拉開距離,思考片刻,說道:“它這麽安靜,取個歡樂點的名字吧,叫歡歡怎麽樣?”

這還不如我的蛋蛋呢!

周黎想到原文裏的“哈哈”,對她取名的功底不抱期待,昧着良心道:“挺好聽的。”

宋莺時笑起來,摸着二哈:“那從今天起,你就叫歡歡了。”

季少宴繼續當只假狗,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二人邊走邊聊,朝小區走去。

周黎向來能說會道,不過他覺得和宋莺時維持着最普通的關系就好,便沒敢瞎聊,大部分話題都圍繞着二哈,還将抽牌賭命看電視的事說了說,惹得宋莺時大為好奇,想要試一試。

為的就是讓你試。

季少宴閉眼聽着,心想不然怎麽有借口把你叫到家裏來過二人世界?

周黎笑道:“以後有機會吧。”

季少宴心道:看吧,估計很快就有機會了。

周黎如果知道季少爺的想法,絕對會立刻去跳黃河。

所幸他一無所知,等到了岔路便接過二哈,和宋莺時約好明天一起上班,互相道了別。

季少宴自閉了一路,此刻聽見“上班”的關鍵詞,終于再次看向傻白甜。

他就說怎麽會遇到一起,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他有點懷疑周黎是知道人家在那裏工作,故意找過去的。

相處的這些天,傻白甜雖說時不時的抽風,看着似乎也沒什麽追求,但幾次事情下來,他發現這傻白甜的主意很多,行動力也強,他覺得這事八成不是巧合。

周黎重新抱着狗大爺,總感覺好久沒有撸過毛了——哪怕他剛剛才撸過幾次。

他不由得給狗大爺撸撸毛,往家走去:“蛋蛋,你看她的脾氣是不是比上次好多了?”

你現在又知道叫我蛋蛋了?

季少宴不想搭理他。

周黎被無視慣了,一點都不介意。

他自認為給男女主搭了一次線,高興地哼着小曲,溜溜達達進了門。

他六點下班,現在快到七點,錢多樹正在等他吃飯。

大概是在家裏休息了一天,錢多樹今天的情緒比較穩定,也不說他沒事找事了,還問了一句工作怎麽樣。

周黎把狗放回卧室,洗完手走過來坐下:“挺好的,老板看我表現不錯,多給了五十,明天運氣好一點可能還會多給,兩天一共四百,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錢多樹一愣,緊接着想起他們約好他要是一個星期不動手,兒子就給他買禮物,而明天是最後一天。他立刻笑了:“你看着買,別買太貴的就行。”

周黎應聲,拿起了筷子。

不過四百塊錢能買點啥呢?

他一邊吃飯一邊思考,覺得一般情況也就是買領帶和領帶夾之類的東西,但錢多樹那個公司随時要倒閉,買了以後也夠嗆用得上,實在太紮心。

他倒是想買幾盒太太靜心口服液,可他估計買回來,錢多樹會砸他臉上。

于是思來想去,他準備買個電動牙刷,好歹能長期用。

解決完禮物的問題,他晚飯過後便繼續陪着狗大爺,給狗大爺刷完牙,在要擦小爪子時見他蹲在了花灑下,眨眨眼,講道理:“狗一個禮拜洗一次澡就行,洗多了對你的毛不好,知道嗎?”

季少宴蹲着不動。

他在陌生的地方趴了一天,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周黎算算時間:“這樣吧,明天再給你洗。”

季少宴想想今天洗完明天還得去小五家,被說服了,忍着不爽的情緒,往他那邊挪了一小步。

周黎見狀便知道這少爺是同意了,彎腰把他抱過來,給他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毛。

然而同意是同意了,周黎很快發現狗大爺的心情不好。

他平時雖說也不太搭理自己,可沒到這麽嚴重的程度,今天看着和剛來時差不多了。

周黎覺得事情大發了,連忙掏出手機詢問小五白天出了什麽事。

小五在那邊一臉懵逼,回複道:沒出事啊。

周黎噼裏啪啦敲字:你不知道啊,我家蛋蛋太脆弱,有時看見一棵不順眼的小草,他都能像天塌了似的不高興半天。你把一天的事和我說說,包括有沒有人逗他,他吃沒吃別的東西,散沒散步之類的,我分析一下。

小五看着那個“他”字,心想鷹哥這是把二哈當兒子養了。

他只好回憶一番,認真寫下一篇兩百字的《二哈日常》,發了過去。

周黎快速看完,感覺确實沒事,頂多是被熊孩子騷擾過,但以前小弟們挨個摸過他的頭,他不也很淡定嗎?

他看着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二哈,耐心哄了一會兒,發現依然沒用,憂心地撸撸毛:“蛋蛋,你怎麽不高興呢?”

季少宴盯着床單上的小花,不瞅他。

或許小五家的氣味他不喜歡,也或許是被當成了工具用來泡妞,總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有點不高興。

周黎側身躺着,一邊撸毛一邊道:“哎,我要不給你講個故事吧!”

季少宴不置可否,閉上了眼。

周黎知道他能聽見,在記憶裏搜刮一番,說道:“我給你講個奇幻冒險故事,叫《加勒比海盜》,傳說在海上有一艘黑珍珠號,通體漆黑,全船的人都受到了詛咒。有一天,名叫伊麗莎白的小女孩在海上看見了一個漂浮的小男孩,打撈上來,見他脖子上挂着一枚骷髅金幣……”

他回憶着劇情,努力把故事講得跌宕起伏:“伊麗莎白跑出船艙,只見月光之下,那些船員竟全是骷髅,但詭異的是他們能動能說話,伊麗莎白被吓呆了!”

之後是啥來着……他閉着眼,意識漸漸模糊。

今天是他第一次打這種暑期工,忙了一整天,中午也沒休息,于是在他沒反應過來前,睡意便迅速淹沒了他。

季少宴其實一直有在聽。

此刻等了又等,發現沒下文了,不由得睜開眼,對上了一張睡着的臉,頓時沉默。

你要睡就睡,為什麽非得講到緊張的時候再睡?

嗯,更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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