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敢認廚師,包括蕭潇父母。

在滬生活的幾年,蕭潇就是她師傅。

向寒說等她回來一起做,但她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就撸起袖子,進廚房開始忙碌。

努力不去胡思亂想,拼命做心理暗示——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不然手指頭就要被切到了喔,唐果。

嘤……唐果痛得眼淚冒出來,切到食指了。

鮮血汩出,唐果翹着指頭,去找抽紙壓住傷口。

冬末春初的傍晚,天色很快暗沉,不知道創可貼在哪,她用兩張紙巾将手指包住,回到廚房小心翼翼地洗洗手,繼續切菜。

窗外,天空的光亮一點點湮滅,很快就要徹底入黑。

唐果頭暈暈的,身體也漸漸無力。

……不是吧?!

才流了那麽點血,就禁受不住了?

林妹妹也沒這麽嬌弱……

诶,诶,不行了不行了……

唐果朦胧着眼,右手握不住菜刀,刀面倒置在砧板一側。

Duang——

要暈了,真的要暈了……

意識逐漸恢複,唐果仰面看着有點眼熟的天花板,尚不知今夕何夕。

她迷迷糊糊地準備起身——

動不了,死也動不了!!!

她一下就震醒了,哦不,這裏好像不能用“醒”,她又在做夢,紋絲不能動的夢。

眼珠東南西北四下轉動,還是那間房,居然還是那間房!!!

崩潰……

燈開着,入眼的一切事物都分外清晰。

她立刻保持高度警惕,燈在人在,是誰,不會又是……他吧?

唐果,如果你又夢見他,永定河也別跳了,認命吧,你就是想見他,想見得要命。

不遠處,有細微的聲響,緊接着,腳步聲行走在屋內。

唐果屏息凝神,靜靜地等,靜靜地等,緊張得無以複加。

是他,就答應這份工作,嗯!

不是他,就……就拒絕,嗯?

……嗯。

近了,終于近了,唐果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要仔細看清楚。

很快,她躺在床頭,看見一個赤.裸上身的男人從床尾走過。

健碩飽滿的胸肌即使從側面看,都格外搶眼。

唐果的第一個念頭是:這這……這胸都趕超一個平胸妹子了,天理何在……

唐果的第二個念頭是:真的是莫愁予,真的是他……我選擇狗帶……

☆、09晚

唐果,你沒救了,真真切切的沒救了……

這次沒有舉高高,也沒有胸咚,莫愁予換身衣服,就熄燈出去了。

唐果滞留于這個悲慘絕倫的夢裏,默默垂淚。

怎麽會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人都走了,居然還讓她待在一間黑漆漆的房間裏醒不過來。

好了好了,我知錯,我再也不自欺欺人,我答應那份工作,快點醒過來吧!

……

……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夢兮不複還。

唐壯士被這噩夢的殘忍,震出內傷。

等于是數着時間在走,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奇了怪了,她還從未做過躺着睡覺的夢呢。

睡不着啊,你見過哪個人在夢裏睡着的?

唐果無聊地想,倘若真睡着了,會不會又來個更奇葩的夢中夢呢?

等啊等,最外面的門忽然被人為打開。

咦……回來了?

如果說,之所以這兩天會接連夢見他,是大腦的思維神經元為了一棒敲醒她而做出的應激反應,那麽現在,她剛剛已經悲催地深度反思過,會不會中途換人呢?

不要換,不要換,不要換……

女的不要,其他男的更不要。

知道他不想看見自己,以後在他工作室工作,還是提前共處,适應一下比較好,免得到時承壓能力弱,尴尬到變形。

完全和昨晚一模一樣的程序步驟,來人進屋後的好半晌都是在離床兩米外的範圍活動,直到他拿衣服洗澡,直到浴室水聲漸落,他……他終于又走過來了。

咦,為什麽要用“終于”?

聽着她好像很期待似的-_-!

期待嗎?呃……是有那麽一點啦,不過她是想确認一下究竟還是不是他。

親眼所見的結果是,是他,還是他,太好了,唐果居然有點小感動,此夢誠不虧我啊。

感動之餘,更多的則是……羞窘。

莫愁予側躺在床的另一側,掰過她身體,與她共枕相對。

血往頭上湧,唐果全身發麻,有種輕飄飄的無力感。

似乎是為了預防她随時會軟趴趴地倒下,他的一只手始終未從她柔軟的胳膊上放下來。

為什麽又要強調柔軟呢?

因為……他的五指依舊和上場夢一樣,十分契合地與她的身體産生凹陷,就像抓的不是一只手臂,而是一塊……海綿。

這還是她頭一回,做銜接通暢的連續夢呢……

唐果始終保持囧囧有神。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尺,上回被舉高高,光線遮擋落下陰影,視野較為昏暗,眼下側身而對,頭頂光源灑落在他向外的半邊臉,将之映照得清晰分明。

他一定是被上帝恩寵的那一類人,真好看,越來越好看,和在熒幕裏一樣好看。

唐果禁不住懷疑:會不會她做個夢也自帶濾鏡美化功能呢?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不知道在他眼裏,她會是什麽樣子。

唔……醜不醜啊?

腦子裏亂七八糟地塞滿各種問題,羞澀感慢慢減退,時光變得異常靜谧。

诶,等等……身處在夢中也可以稱為時光嗎?

天,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唐果快要被化身為問題寶寶的自己打敗了-_-!

“你說……”

嗯?他突然輕聲吐出兩個字,而這兩個字就如同一聲哨響,霍然拉回她早已跑得沒邊的思緒。

你說什麽?

剛産生這樣一個疑問,就看見他嘴唇一張一合:“她會不會答應?”

他?上場夢裏好像也問過一個類似的問題。

唐果努力挖掘記憶,可惜想不出,已經遺忘到爪哇國。

問完一句,他就不再說話了。另只手貼着床面伸過來,捏住她鼻子,眼裏含着某種情緒,是什麽情緒唐果也分不清,就只感覺吧——

唉……自己鼻子真小啊,竟被他指腹一把……包了。

而且吧,她居然也不覺得呼吸不暢。

她反應慢,到現在才驚覺,她似乎在這場連續夢裏并不需要用鼻子呼吸。

玩過她鼻子,又玩她耳朵。

呃……是耳朵吧?不過長在頭頂上的也可能是犄角啊。

唐果不自覺地默默想到一首歌:我頭上有犄角,犄角……我身後有尾巴,尾巴……

然後,忍不住順着往下想,會不會真有尾巴呀?

有時候做夢就是這樣,越不想發生什麽,劇情走向就越是反其道而行。

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夢做不到的。

莫愁予松手後,唐果由側身改為平躺,所有感知都集中到一處……

呃……是、是屁屁啦……

很明顯的被硌住的觸感,她之前只顧着連番上演苦悶到崩潰的內心戲,完全無所察覺。

除了尾巴還能是什麽?難道是長反掉的幻肢嗎……

……好可怕,唐果不敢再往下深想。

呃,睡覺……睡覺……

他枕左邊的枕頭,她枕右邊的,眼角餘光中,他同她一樣,也是仰面面朝天花板。

壁燈按滅後,一切細微的聲響都同時放大,唐果看不見他,就只能靠聽,聽着他微不可聞的呼吸,心漸漸沉定。

身邊是他,不存在害怕,何況此刻也不用害羞地面對他,唐果唯一的心情就只剩下迷茫。

醒過來啊,怎麽還不醒過來……

迷茫迷茫着,就有了……呃,困意。

夢裏也能犯困,唐果更加茫然了。

睜開眼,入眼一片白。

下雨了,耳邊是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突然又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轉了轉頭,看到床邊的吊瓶架,順着輸液管往下看,擡起手腕,三條白色膠帶固定一根針頭。

這是……換了一個夢?

旁邊那張病床上有人,她一望——

向寒鞋沒脫,身體蜷縮,胡亂裹着白色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看來,就連夢中人也換了。

她坐起身,發現身上還穿着套頭毛衣,有人開門進來,是一名年輕護士。

“你可總算醒了。”護士走過來用手撥弄了兩下輸液袋。

知道是夢,可是心裏的疑惑還是要問出來才踏實:“我怎麽了?”

能出聲就好,剛剛好怕自己還是處在失聲狀态。

護士看她一眼,表情有點古怪:“沒什麽,就是突然暈倒了。”

……都暈倒了還能叫沒什麽?

果然還是在做夢啊,夢裏的護士心可真夠寬的。

可能看出她的不信任,護士小姐又立刻作出補充:“真沒什麽,各項指标都正常,就和睡着了沒兩樣,奇怪就奇怪在叫不醒,睡得也忒沉了,像昏迷,其實不是。”

看吧看吧,做夢,依然在做夢,她睡覺才不是和豬一樣呢。

唐果正腹诽,另一邊的床上,向寒一聲嘤咛,醒了。

她直接合衣睡的,和唐果一樣,離開被子時忍不住哆嗦,冷。

可一看到唐果好好地坐在床頭,瞬間就精神抖擻地跳下床,撲過來:“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咱再做個檢查吧?”

她又是摸頭又是摸臉,剛從被窩出來手心還是暖的,唐果臉在她手裏蹭了蹭,微微笑:“我沒事,好着呢。”

向寒躬身立在床邊,突然一句話也不說,癟嘴,眼眶濕潤。

唐果吓一跳,剛要安慰,猛地一個擁抱,被她緊緊摟懷裏:“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道麽!!!”

是真哭了,邊喊話,邊夾帶哭腔。

唐果也被吓死了,這也就是在夢裏,現實中她還從沒把大虎妞惹哭過。

軟聲細語地哄,等弄清楚來龍去脈後,她瞬間就傻了。

向寒說,下班後回到家發現她暈倒在廚房,手忙腳亂地立刻就撥打了急救電話。

醫生非說只是睡着了,她能信麽,誰會自己主動躺在廚房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倘若不是尚有呼吸,和一具任人擺弄的屍體無差別。

有那麽一刻,她差點以為唐果再也醒不過來了。

醫生也不敢貿然斷定真的沒事,留院觀察,連心電監護儀都用上了。

于是乎,某幾個時間節點,向寒清清楚楚地看見,心電圖上心率加快。她按響床鈴叫來值班醫生,醫生說,心率在正常範圍之內,沒什麽問題。

沒問題為什麽還一直昏睡?

值班醫生苦口婆心作保證,她才稍稍放松精神把自己扔到另一張病床上小憩一會,結果就這麽睡着了。

唐果看着左手食指上的小刀傷,好半晌都回不過神。

這回不是夢,是……真的。

☆、10晚

居然是真的,唐果思來想去還是不敢置信。

不就是切到手了,她還真的就暈倒了啊暈倒了……

用不着向寒緊張催促,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先把向寒哄去乖乖上班,然後她一個人在醫院做全身檢查。

心裏惴惴不安,她最近正黴運當頭,不會真給她來一個特大噩耗吧?

倉央嘉措說: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閑事?

唐果深以為然,那些經歷過的小災小禍,比起健康的身體,都不足一提。

體檢報告一時半會拿不到手,唐果心事重重地獨自離開醫院,想着,這次可千萬別好的不靈壞的靈啊。

在地鐵站靠牆等候列車。

拇指肚滑動屏幕,通訊錄界面上唐爸唐媽的名字被她滑上去又滑下來,如此反複數次,始終沒能按下。

報喜不報憂,沒什麽好說的,就只是突然好想他們。

正要鎖屏收起手機,無意間瞥見一個新存的聯系人——曉如姐(北京)。

她可是在夢中深深反思過的人吶,想起那兩場連續夢,未作思索,手指頭就自然而然地,觸碰了一下屏幕。

撥通,響了幾下。

曉如嗓音含笑,接起:“哈喽果果,感冒好了麽?”

“好得差不多了,姐。”

地下站臺的乘客越聚越多,她到來時,面前這扇門的範圍內還沒有旁人,眼下三五成群,反倒把她襯得落了單,隔絕于人群之外。

唐果仍舊靠着牆壁,時不時承接路人或有心或無意的目光。

曉如在那頭問:“你給我打電話是表示可以随時上崗了?”

呃……還真是直接啊。

唐果心裏琢磨,她該如何回答好呢?

忽然有些後悔,這通電話撥得有點急了,她應該再等等的,等體檢報告出來後再打也不遲啊。

萬一,萬一身體真出現狀況可怎麽辦?

她最大的牽挂只會是家人,不會為了初戀什麽都不顧。

頂多偷偷再見他一面,然後……呃,然後就自行斷掉念想,打道回府。

她停頓的時間太久,曉如摸不準她态度,當即嚴陣以待,拿出做危機公關的備戰狀态,換下優哉游哉的口吻,轉為知心大姐循循善誘:“難道你不想留在北京,想回蘇州,接受小嬸為你安排的生活?”

“不是,當然不是……”唐果一聽,想都沒想就解釋。

曉如笑:“這不就得了,不想回蘇州,就留在北京呗,咱倆也好就個伴兒,你說呢?”

“……”不帶這樣偷換概念,外加打親情牌的啊。

唐果有些哀怨。

其實,她真不知道堂姐如此熱情地留她在北京到底圖個啥,這種話講不出口,這種念頭也只能在心裏一閃而過,太傷人,有點不識好歹,必須馬上消化,忘掉,或者粉碎。

她為冒出不該有的疑惑而感到羞慚,嘴巴像黏了膠水,越發張不開。

“……那就這麽定了,明天上午過來報到,回頭我把地址發給你。”曉如噼裏啪啦一口氣說完,“我這邊還有事,先挂了,明天見。”

“诶——”

通話已經斷了。

而這時,地鐵列車剛好即将進站,有“嗚嗚”的雜聲由遠及近。

不一會,稍顯平板的車頭從一團昏昧中駛來,一節節車廂劃過眼前,或坐的,或站的,到處是人。

下車的還沒下全,就有人往上擠。

唐果落在最後,下車的人與她擦肩,上車的人與她錯身,周邊所有人都在動,唯獨她相對靜止。

這就……上崗就業了?是不是又在做夢?

不過很顯然,并不是。

唐果有點不知道是該郁悶好,還是該開心好。

唔……大不了,大不了身體真出現問題就厚着臉皮再把工作辭了。

不用偷偷摸摸地看他,光明正大的也蠻好啊,能多看幾眼就多看幾眼,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在蘇州那次一樣,把反感都寫在臉上。

唉……唐果嘆口氣,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向寒還是不放心,下午在公司抽空撥來一個電話,問她身體感覺如何,有沒有再暈倒。

語氣仍舊萬分焦急,可見昨晚把她吓得不清。

唐果心裏既溫暖又抱歉,擔保自己沒事後,轉移話題,輕松地說:“我姐幫我在北京安排了一份工作,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真噠?”向寒爆出“啊啊啊啊啊”一長串驚呼,激動無比,俨然已經忘記正坐在格子間裏上班。

唐果聽見那邊一瞬間的寂靜後不時傳來男男女女的說話聲,同事都當她神經發作,向寒羞憤欲死,用氣聲對聽筒說了句“等一下”,抱頭逃到外面走廊。

“喂喂喂——!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兩個人絮叨片刻,向寒問是什麽工作,唐果含糊其辭:助理。

剛剛單說留在北京她就已經控制不住尖叫,假若再明說是在她偶像的工作室當助理,天花板豈不是都得震塌?

唐果摸着心髒一遍遍祈禱:別問別問別問啊……

“你姐做什麽的,是給她當助理麽?”

“……”真叫人頭大啊,又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唐果無語凝噎,前半句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做……做公關……具體的她還沒說,明天去了才知道……嗯!”

就最後那個“嗯”字發音最清晰,并且還一本正經地點頭,哪怕此刻,身邊根本沒人。

明星經紀的确需要具備公關能力,她也沒說錯,對吧?

她實在不擅長說謊,心虛地自我安慰,耳邊突然傳來向寒倒吸涼氣的聲音:“你都不問清楚麽?好歹去那兒做什麽你得心裏有個底吧?”

口氣驚訝,就差沒直接罵她傻。

這話沒法兒接,唐果欲哭無淚,就當……呃,就當她傻吧。

向寒:“恭喜你成功實現了智商的負增長。”

唐果:“……”

光嘴上說哪兒行,好歹下館子慶祝一下,她能留在北京,向寒是實打實的高興:“老黑簽售結束後,七點的航班回京,我呢剛好晚上要加會兒班,這樣好了,你九點出門,咱仨約個地方宵夜,如何?”

唐果高興贊同:“可以啊,不過事先說好,我請客,你們誰都別和我争哈。”

“嗐。”向寒無所謂,笑得大大咧咧,“你想當冤大頭還不容易。”

誰知道最後,主動争當冤大頭的人卻一聲不響放了兩人的鴿子。

打電話也沒人接,無端鬧失蹤。

……诶?不會又在家暈倒了吧?

是的,又暈倒了,又。

這次唐果記得非常清楚,她在浴室洗過澡後,把頭發吹得半幹,手洗內衣,在陽臺晾曬。正在晾她那條土土的紅內褲,只不過擡高一下手臂,就頓感頭重腳輕,随時都要跪倒。

好在她已有心理準備,即刻朝旁邊一靠,自己慢慢、慢慢地蹲下,癱坐到陽臺地板上。

睜眼後,又是黑布隆冬的房間。

一模一樣的場景,沒有任何變化。

處境也差不多,躺在床上,身體動不得,話也說不得。

但是莫名地,她心裏有一種直覺,無比微妙的直覺,這事不一般,絕對不一般。

可她一個信奉科學的無神論者,完全無法胡亂猜測究竟哪裏不一般。

是夢嗎?真的是夢嗎?

她覺得,一定是被早上并非夢境的暈倒事件打擊的,不然,為什麽會懷疑也許現在也不是夢呢?

臀下的異樣感還是很真實的,也就是說,她可能真的長有一只小短尾呀,現實中會有小短尾嗎?

诶诶,瘋了瘋了,思維越來越混亂,簡直想要去撞牆……

最外面的門被推開,有人走進來,踱着步,講着電話。

聲音太熟悉,是他,還是他。

神吶,連續三晚做夢夢到他,不會今晚又是一起睡覺覺吧?

哦對了,睡覺覺之前,還要被……抱一抱,摸一摸?

嘤……

唐果狠狠地,憂傷了。

……

那邊廂,莫愁予剛好接的曉如電話。

她人在北京坐鎮,心卻八卦橫飛:“我妹的思想工作我差不多幫你搞定了,她明天一早就會過來。诶,我一直很好奇啊,你是怎麽知道她是我妹妹的?”

頓了下,她納悶地“嘶”一聲,自言自語,“我好像沒說過我有個堂妹,叫唐果吧?”

劇組就放三天假,他孤身一人和她到蘇州,害她連家都不敢住,惹來家人一通埋怨。

其實,他行事謹慎,分寸強,根本不用過多擔心,可受常年的職業熏陶,她就是放心不下,哪怕只是獨自出去吃頓團圓飯,也要千叮咛萬囑咐,生怕他一不留神被粉絲注意。

幸好,幸好什麽也沒發生。

正月寒冬,全國大部分地區的人民群衆都愛全副武裝。也就是在廈門入住的酒店裏,天氣稍暖沒遮住,才遭遇到粉絲偷拍和上前求簽名、求合影。

……

莫愁予拍了一天戲,助理跟在他身後,看見他徑直走到門邊的茶水櫃前,拿起熱水壺朝一旁的衛生間走。

“我來吧,我來吧。”女助理追過去,怕打擾他通話,聲音小小的。

他還沒走到門邊,就被她抱着壺身一把搶過去,順便她還擡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頓時把她吃了一驚。

乘坐保姆車回酒店的這一路,他都是一副懶得說話的沉肅表情,喝着保溫杯裏的熱水潤喉,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就像是在等候什麽重要通知。

屏幕暗下去,不一會又被他摁亮,如此反複,直到剛剛走出電梯,曉如姐突然來電。

他接聽後一路沉默,走到房間門外,腳步霎時定住,動也不動,讓尾随在身後的她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可是……

助理瞠大眼,以為自己眼花又悄悄偷看了眼。

他們家予寶此刻,單手舉着手機在耳邊,收回失去電水壺後空落落的另只手,順勢插.入褲兜,下颌微低,唇角淺淺地勾着一抹弧度,漆黑深邃的眼底一片流光。

他心情很好,是真好,在他身邊待久了,無法參透他的負面情緒,但至少好心情是可以分辨的。

她看一眼,又不自覺去看第二眼,沒辦法,誰叫他長着一張初戀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除了帥就是酷。想着今天是最後一天在他身邊跟進跟出,助理委屈得嘴巴都癟了。

莫愁予注意到被關注,淡淡掃去一眼。

助理表情一凜,抱着水壺刺溜鑽進衛生間,打開龍頭,朝裏灌水。

伴随裏面快速沖下的水聲,莫愁予走向布藝沙發坐下,仰脖向後一靠,閉上眼。

“還記得麽,你在朋友圈上傳過一張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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