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22晚
歷經三月,中間還橫跨一個春節,電影拍攝已接近尾聲。
到酒店,将近五點。
哈爾濱冬長夏短,從十月下旬到次年三月,都處在漫長的寒冷冬季,入夜早。
天黑得很快,唐果不敢耽誤,默默在心裏斟酌措辭,想着,待會一定要把話說出來,不然等暈過去就沒機會了。
雖不是旅游旺季,可酒店最便宜的單人大床房還是早早滿房。馬車征詢過莫愁予意見,為她訂的一間豪華江景大床房。
江景指的是松花江,迎窗而立,可賞寬闊江面。
房卡交到她手上,馬車羨慕嫉妒恨地長籲短嘆:“小糖果,你可知道,你沒來之前,我們一般都是坐經濟艙。”
他自來熟地為她改了稱呼。
唐果慢半拍:你們坐經濟艙和我來沒來有什麽關系?我也可以坐經濟艙啊!
呃……不懂。
不過,她覺得,她應該稍稍點明一下——下次,不用為她特地破例。
“我平時也都是坐經濟艙的。”她在飛機上沒說慌,今天真的是第一次升坐頭等艙。
兩人明顯不在同一頻道,馬車算是悟了,這位妹妹要麽就是和他裝傻充愣,要麽就是真的缺乏自知力,完全沒有身為“皇親國戚”的自我覺悟。
哎,馬車大大嘆氣:可憐他呀,出行跟着沾光,入住就萬萬沾不到了。
唐果暗暗估摸時間,再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
莫愁予和馬車走在前,就快靠近電梯。
馬車嘟嘟囔囔:“明天又要天沒亮就起床,予哥,你今晚早點休息,接下來幾天估計又得連軸轉,一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
!!!
唐果全部精神都被深深攫住。
天沒亮就起床?!
天沒亮,就算敲鑼打鼓,她也起不了……
怎麽辦?她本來還想以早起作為交換條件,現實卻如此殘酷,這是既要早退又要遲到的節奏啊!
嘤……才第一天,合适嗎?
顯然不合适。
唐果愁眉苦臉,腳步不自覺放慢。
無人跟近,莫愁予回頭尋。
馬車注意到他目光,轉頭張望。
糖果被兩人同時關注,尤其是,那雙深黑的眼睛隐在帽檐下,光源遮擋,分辨不出情緒。
她現在特別尴尬,真的,就是有一種“明知道接下來會很丢臉,卻還是得拼命硬撐”的無奈。
講不出口,語言組織了一路,卻突然派不上丁點用場,太無奈了……
就連馬車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小糖果,注意一下咱們身處的環境,再不走,可就要危險啦!”
群衆的眼睛總是雪亮的,正有粉絲伺機而動。
唐果反應過來,做賊一樣查探左右,忙擡腳跟上。
等電梯。
旁邊有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也在等候,不時朝他們望一眼,進電梯後,刷卡,又望一眼。
對方和馬車,分別站在左右按鍵旁。
糖果和莫愁予,靠後一點,在中間。
“有話和我說?”
身旁響起一道詢問,音量不大,語氣也平平靜靜。
可是,因為四四方方的空間本就過于安靜,且,唐果此刻的心情又格外沉重,所以聲音乍起,唐果胸口猛地一跳,身體明顯震了一下。
她仰頭看他,結果,他察覺後,下颌一低,垂下眼睑,也望向她。
那雙眼,覆蓋陰影,又近在彼端,越發給人一種幽深難辨的感覺。
唐果不自覺縮了縮嘴唇,鴕鳥似的把腦袋又低下去,苦着臉,結結巴巴:“嗯……我就想說……說……”
前面兩人,都不自禁豎起耳朵,對她難以表述的內容,産生強烈好奇。
不行,還是說不出口。
唐果低着頭,羞窘難當,緊握行李箱拉杆,咬牙:“……我減肥,不用喊我吃晚飯。”
“……”
馬車算是服了,臉皮是有多薄,減肥這種女孩子的畢生事業都能啓齒困難!
嘤……唐果都要被自己打敗了,仿佛聽到一只烏鴉自頭頂嘲諷飛過。
還好剛才馬車替她按了樓層鍵,電梯門一開,她迅速朝莫愁予點頭告退,推動行李,小跑沖出去。
等到一口氣跑到電梯門之間的垃圾箱旁,她回頭去看逐漸合攏上的電梯門,頓時被橫空敲來一棍——
跑什麽啊……用最正常的步伐走出來不就好了?
我的天,蠢哭……
剩餘時間有限,來不及想象明天早上公然罷工會有多讨人嫌,唐果進入房間,快速放下行李箱,脫去外衣,躺到床上。
昏暗促使心情愈發焦躁,焦着焦着,躁着躁着,四肢疲軟,身體仿佛被掏空,眼睛一閉,再次陷入昏睡。
睜眼,身處在,和頭幾次陳設相似的房間。
裏裏外外一片亮堂,外間有人說話,不認識的聲音。
“……哈市開始暖和了,雪都化了,陳導這兩天反複看那場冰湖救人,越看越不對味兒。我不是說是你的問題啊,我的意思是……”
背後議論其他男演員,不知道這位愛不愛聽,算了,還是不說了,“嗐,反正我就是跟你強調一下,絕對絕對和你沒關系。你也知道,陳導這人吧,對作品要求特別高,是個技術控,寧可再耗費一次成本,也要把每場戲都拍到他滿意為止。”
馬車在一旁有點聽不下去了,費那麽多口舌,不就是重拍嘛。
“那場戲對大家的體力和拍攝技巧都是一個考驗,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兩條過。可是現在,你看……”話音恰到好處地止住。
前面吃過兩次閉門羹,到他這裏,重複得最是委婉。
“地點和時間定好了?”平心靜氣的一聲詢問。
副導一愣,別的主演都沒他如此直接,或多或少都有些抗拒,可他眼神清冽,分明是已經同意。
“定好了,天氣預報說後天會降溫,郊外高山上的雪還沒化,剛好找到一處湖面,夜裏結了冰就能拍。預定是大後天晚上。”
莫愁予眼都沒眨:“好。”
唐果在裏面聽得心驚肉跳。
冰湖救人?跳進去嗎?誰跳?救的又是誰?
只是想一想,都能渾身哆嗦。
人走後,馬車唉聲嘆氣:“得,您眼睛又要發炎了。”
而後又自言自語,“上回小包買的眼藥水不知道還在不在……哎,算了,不找了,待會我找小糖果一起去附近藥店轉轉。”
套間裏特意留出一個商務辦公區,莫愁予凝視電腦屏幕,大小字號規整排列,工作室下個月的詳細計劃表,曉如五分鐘前剛發來的郵件。
長指在桌面輕敲:“問她衣服有沒有帶夠,沒帶夠,帶她去買。”
馬車、唐果:“……”
“公費報銷?”馬車不怕死地冒出一句。
擡起的食指定住,黑眸越過屏幕邊緣,不冷不熱地睨向他,輕一挑眉:“今天怨氣挺濃?”
馬車叫嚣的膽子瞬間偃旗息鼓,嘿嘿笑着,擺手否認:“沒有的事兒,我就說着玩兒的。”
莫愁予上下眼皮一碰,表示了解,複又低頭,繼續目視屏幕:“錢我出。就當是以我的名義,給新同事的見面禮。”
馬車、唐果再一次同時:“…………”
馬車:抗議,強烈抗議!!!
不行,實在忍不住,搔搔頭,佯裝失憶地嘟囔一聲:“诶,予哥,小包剛來那天,也給她送過見面禮麽?”
莫愁予掀起眼睑,視線上瞟,看他:“要不要先給你補一份,把你這張嘴堵住?”
男子漢能屈能伸,矜持個鬼哦:“要要要——!”
字正腔圓,特大聲,特興奮。
這回,只剩唐果一個人:“………………”
馬車屁颠颠地開門出去,心裏美翻。
福星啊,小糖果大福星啊!衣食住行,“行”享受過了,現在“衣”也跟着來了。
他跑到樓下敲門,敲半天都沒人應,轉而敲腦門——破記性,忘記存她號碼!
回到樓上,彙報情況:“小糖果屋裏沒人,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予哥,你有她電話沒?”
……來了,不可避免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唐果有種面臨審判的凄涼。
“問下唐姐。”
馬車秒懂,意思就是沒有。
他立刻發微信,很快收到一串數字回複和一句關切詢問。
曉如:她和你們在一塊兒還好吧?
馬車速回:好極了,我和她特別投緣。
天知道,這是多大的實話。
馬車不做耽擱,指腹一點,撥號。
等待無限延長,無人接,一遍兩遍三遍……還是無人接聽。
莫愁予在他叉腰不信邪地撥打第二遍時,就已将視線全部投入到他那裏。
最後,馬車失望地耷拉下臉:“予哥,她不會睡了吧?”
莫愁予沉默起身,沒加外套,也沒做任何喬裝掩飾,直接穿着毛衫開門出去。
馬車愣了愣,疾步跟上。
小糖果可千萬別出事啊!
卧室裏,唐果絕望地坐起身,用小短手捂住大餅臉,深深默哀。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用一句簡單的“躁慮不安”根本概括不了。
好擔心怎麽辦,他們會找酒店管理人員把門打開嗎?然後看到她昏睡如豬的樣子?
天,不敢想象……
好想出去,又不能出去,急死人了……
就算他們放心以為她真的只是睡着了,沒有開門進屋,明天……明天早上還是打不通她電話的。
這是一個終究逃脫不開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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