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施于人 (2)

頭，大戶人家，大家初一幾乎都在自家聽曲看戲，寧櫻不太喜歡，好在那是明日的事兒。

吃過早飯，衆人商量起去京郊的事情來，京郊有酒肆茶樓，因着風俗，這些年，朝中有些大臣在那邊建了亭臺樓閣，不過，有些人中不包括寧府，寧國忠和老夫人年紀大了，不欲湊熱鬧，提醒道，“你們出門玩先将酒樓訂下，別因着酒樓，和人紅臉。”

那處的酒樓背後有靠山，年年都有為了尋好位子而大打出手的世家子弟，丢盡了臉面，寧國忠為了寧府的聲譽着想，故意如此一提，說完，看向旁邊桌的寧櫻，問寧伯瑾道，“今日，薛府會來馬車接小六？”

寧伯瑾點頭，他覺得寧櫻跟着薛墨走不太好，女兒家名聲重要，男女有別，然又怕外人說三道四度寧櫻名聲不好，沉思道，“小太醫心思通透，薛小姐該是在的，再說了逢年過節，沒有那麽多講究。”

京城民風還算開放，寧府若地位顯赫，外人瞧見薛墨和寧櫻在一塊不會亂說什麽，偏偏，寧府地位比薛府矮一大截，外人看來，寧櫻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寧府跟着也會卷進去，寧伯瑾清楚寧國忠的忌諱。

寧國忠點了點頭，“你心裏清楚就好，她年紀不小了，靜芸的親事定下便輪到她，別鬧了笑話。”

寧伯瑾不敢對寧國忠說個不字，急忙點頭，轉而和老夫人說話，噓寒問暖，三言兩語哄得老夫人眉開眼笑，飯桌上熱鬧不少。

吃過早飯，寧伯庸吩咐備馬車，府裏的姨娘不便出府，少爺小姐大多是要去湊熱鬧的，不過這會兒時辰還早着，便在旁邊亭子裏歇着，丫鬟端着糕點瓜果放桌上，秦氏是個閑不住的，抓了把瓜子放手裏慢慢剝着。

寧櫻目光緊緊盯着寧伯瑾，等着他開口向寧國忠要吳管事一家，牽着寧靜彤，沒注意到寧靜芸朝她身邊靠了靠，手碰了下她手臂她才回神，輕擡着眉，“有事？”

“你第一次在京城過年，不知京郊的情形，商鋪小販，什麽都有賣，林子大了，好人壞人都有，你跟着我，別走散了，否則，不被人拉去賣了也只有待明日清晨小販回家才找得到回來的路。”寧靜芸說這番話的時候眉眼冷冷的，眼裏不無嫌棄，寧櫻心裏不愉，誰知，邊上的黃氏聽了，附和道，“你姐姐說的對，今日娘四處轉轉，讓你姐姐陪着你。”

薛府馬車過來接寧櫻，她輩分高，跟她們一塊唯恐掃她們的興，加之，她手裏頭還有其他事，不想出門。黃氏的話說完，寧櫻瞧見，寧靜芳寧靜蘭從座位上起身，朝她走了兩步，臉上堆着明豔的笑，兩人異口同聲道，“六姐姐，我們與你一塊。”

起初，寧櫻不明就裏，但看老夫人目光炯炯等着她開口，她才恍然，大家都是沖着薛墨去的，想想也是，明年六皇子大婚，薛墨身份更是尊貴，太醫院的官職不高，然而，常常和宮裏的貴人打交道，能進宮，受皇上待見就行了。

寧櫻挑了挑眉，灼灼的望着寧靜芳，毫不給她臉色，“七妹妹也想與我一道？然而，你在薛府暈倒，害小太醫受了薛太醫訓斥，今日又坐薛府的馬車，若你身子再有不适，豈不是賴上小太醫了？”

寧靜芳被她說得面紅耳赤，緊緊咬着牙，想到昨日種種，眼珠子在眼眶打轉，強忍着沒哭出來，“我不會給六姐姐惹麻煩的，昨日的事兒是我不對，我爹娘說過我了，往後我會改的。”

寧靜芸看不出來，昨天又哭又鬧的，這會在她跟前柔柔順順跟換了個人似的，薛墨家世不錯，可值得寧靜芳死纏爛打委曲求全？

“你七妹妹知道錯了你帶着她就是，馬車寬敞，多個人無多大影響，大過年的，歡歡喜喜才好。”老夫人擺手，神色稍有不愉，寧櫻什麽心思她何嘗不明白，薛小太醫對她有好感，是怕府裏姐妹跟着搶了她的光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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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來，比起寧櫻，寧靜芳更适合嫁給薛墨，寧靜芳是長房嫡女身份尊貴，又是寧府正經養大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清楚娘家的重要，寧櫻性子潑辣，和他娘一樣是個不管不顧的，嫁了人，估計不會念着寧府的好，如此一來，這麽好的親事竟是可惜了。

因而，她才讓寧靜芳跟着，寧靜芸與薛墨是不太可能了，巴着寧靜芳争氣些，将薛墨搶過來。

寧櫻不知老夫人的想法，不喜寧靜芳的性子，轉頭，瞅了楚楚可憐的寧靜芳一眼，牽着寧靜彤朝外走，“随你。”

寧靜芳僵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若不是柳氏說的那番話，她哪會低聲下氣的看寧櫻臉色，低下頭，眼裏閃過暗光。

氣氛一下冷了下來，寧靜芸事不關己，追上寧櫻的步伐，回頭朝黃氏道，“娘不用擔心，我會陪着妹妹的。”

這時候，管家從回廊出走來，在寧櫻身前停下，說了兩句，管家的聲音不高，衆人皆停了下來，豎着耳朵，偷聽。

“六小姐，薛府的管家說今早太後身子不适，薛太醫和小太醫進宮去了，不能和你去京郊逛……”

管家的話一落，衆人臉上神色各異，上首的寧國忠蹙了蹙眉，端起青花瓷的茶杯，輕輕抿了口，他身側的老夫人眉頭一擰，随即又緩緩舒展開，輕輕吐出口氣嘴角浮起淺淺的笑來，柳氏與老夫人差不多，不過神色更為收斂，低着頭，掩飾住了臉上的情緒，秦氏繼續剝着瓜子，一臉幸災樂禍……

“哎喲，我說小六啊，小太醫不來你別太傷心，讓你大哥二哥帶你去城外，他們年年都去，熟悉路，保管不會将你弄丢的。”秦氏将一顆瓜子放進嘴裏，慢條斯理道。

消息來得忽然，走了兩步的寧靜芸不得不停下腳步，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她想和寧櫻一道無非是為了薛墨，黃氏替她相中一門親事，最遲初六就會有結果了，那種苦寒的人家她哪願意，黃氏說得千好萬好，她心裏認定不行，偏偏，寧國忠當着面說了往後不會管她的親事，寧伯瑾又是個沒主見的，如果她不自己想法子，那門親事她避不開，薛墨儀表堂堂家世清白，她不動心是假的，本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不想，天要絕她的後路。

一時之間，她燦若星辰的眸子暗淡下去，調轉回頭，面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