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湖中樹
毛球所指的方向竟然是徐铮沒有探索到的方向。這一路飛過去,以嚕嚕現在的速度,也飛了近三個小時。
又飛了一會,前面隐隐看到一個小湖,毛球又指手劃腳起來,示意嚕嚕朝着湖飛。
嚕嚕便修正了方向向着湖的位置斜下疾飛。飛到湖面,距湖面還有很高的高度時,嚕嚕身體一震,飛行的勢子停了下來,像是迎面撞上一道看不見的牆。徐铮大奇,從嚕嚕身上探出身子摸了一遍,直到摸到一層手感覺軟軟的但卻又很堅韌富于彈性的無形隔膜時,才心中一動,暗自猜測這裏有一層類似于禁制一類的東西。
果然,毛球從嚕嚕頭上飛起來,落到那層東西上,嘴裏呼喝着發出一長串古怪的音節後,徐铮只覺嚕嚕的身體一沉,已經突破了禁制,緩緩向着湖面降落。徐铮側目打量着開啓了禁制以後顯得很是疲倦的毛球,不禁對這小東西刮目相看,沒想到,這丁點大的身體還是開啓禁制的鑰匙。小小的身體,處處透着古怪,秘密還不是一般的多。
嚕嚕的身體不斷下降,徐铮則在嚕嚕背上俯視着身下的那座小湖。
這個湖比徐铮和嚕嚕常去獵食的那個湖泊小了很多。湖邊上距岸邊20米的範圍內全長着低矮的草,沒有一棵高過小腿的植物。按理說,浩瀚林海此時的草本類植物花期已過,都進入了結籽的階段,理應看不到一朵花才對。可這裏偏偏野花爛漫,五顏六色的各類小花開滿了湖邊,入眼的景色仍然是滿眼絢麗。
放眼四顧,如此肥美的湖邊草場上一只食草動物也看不到。同樣的場景如果換到徐铮和嚕嚕常去狩獵的那個湖邊,必定可以看到一種肥嘟嘟的長得又像鼠又像兔的動物辛勤翻掘泥士的畫面。可這裏什麽都沒有,連一只飛行的蟲子都看不到,一切都似乎靜得過了頭。
徐铮啧啧稱奇,又轉頭向湖水看去。湖水碧藍清澈,能見度很高,甚到可以透過湖面看到淺水區的湖底,看上去除了更加美麗以外,和普通的湖并沒有什麽不同。但仔細看去,卻隐約又透着不同,整個湖裏見不到一只游弋的魚,微微的水波翻動之間,泛着一種金色的光澤,透出一股神秘的氣息。
就在這時,徐铮一眼就看到了一棵樹。一棵長在湖正中間有樹。
那棵樹實在太突兀了,孤零零的長在湖心正中間,想要忽略它實在很難,所以徐铮才一眼就看到了它。
毛球又着急起來,指手劃腳的揮舞着纖細的四肢,目标所指,正是那棵奇特的樹。徐铮心中一動,拍拍嚕嚕,一起俯身向着樹掠去。
飛到樹前,毛球急不可待的跳了下來,沖到樹前抱住樹身,嗚嗚的哭。
徐铮走上前細看,終于明白毛球着急的原因。
原來這湖心裏有一座面積只有一個茶桌那麽大的孤島,全由岩石組成,露出水面的部份有三米來高,看不到一點土壤,樣子就是一個尖削的石筍從水裏冒出來。這棵奇特的樹不知道什麽原因使然,竟然生長在這座孤島上,而且頑強的活了下來。
觀其品種,除了瘦弱不堪以外,同樣也是葉子寬大,似乎和森林裏其它的樹沒有什麽不同。整棵樹不高,高度是徐铮的兩倍,粗細也只及徐铮的腰身粗,枝葉稀少,一副病泱泱的樣子,像是随時都有可以枯萎。
可它偏偏又活得堅強不屈,樹枝努力的向天空舉着,伸展着不多的葉子去迎接陽光。島上沒有土壤,這棵樹沒有辦法從土壤裏獲取的養份的方式來生長自己,只得努力的伸長自己的根,去汲取湖裏的湖水,供給自己成長所需。這樣的生長條件實在過于惡劣,整棵樹嚴重透着一股營養不良的狀态。但它又那樣積極地活着,顯出一股頑強不屈的風貌來,使得它一眼看上去,竟有一種卓立不凡的風彩。徐铮越是打量它,越是被它那種傲然的風采所打動。
垂頭往下看,只見岩上根須交錯密布,緊緊的盤在岩石上做為它傲然挺立的根本。只可惜,不知道是因為岩石的上升,還是由于湖面的下降的緣故,它最長的樹根也距水面有近半尺多遠,完全汲取不到湖水。
離了水,失了根本,它還要怎麽生活?這大約就是毛球着急的真正原因。
徐铮低頭看着毛球,問道:“是不是讓我幫它?”
本不指望毛球能聽懂自己的話,那知道毛球聽了後,不僅人性化的點了點那不知道應該算是頭還是身體的部分,更還跑到自己身邊挨挨擦擦,極盡讨好之能。
在這森林裏,怪事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徐铮一點也不驚詫毛球的怪異本事,倒是對它讨好舉動有些失笑。這小東西,倒真的機靈。
撫着毛球讓它安靜下來,徐铮把樹從頭看到腳,又從卻看到頭。心裏不禁嘀咕,這個忙,到底要怎麽幫才好呢?他可沒那個通天本事可以把湖水擡高幾尺,也不可能把岩石削掉一部份,可以讓它夠到水面。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将它挪個窩,從這個光禿禿的孤島上移到土壤肥沃的岸邊。想到這裏,徐铮不禁向着它密集的根須看去。這玩意生長得這麽密集,怎麽樣才能移動它而不傷到它的根?很頭痛啊……
正撓頭皮想着辦法間,那樹突然就動了,做了一系列讓徐铮目瞪口呆的舉動。
它先是把自己吸附在岩石上的根須從下而上的全部脫離,迅速的翻卷的而起,全部收至樹幹下,卷成一團,簡單而有效的直接從岩石上分離開。緊接着,它向着徐铮伸出最粗大的兩支莖幹,把姿态固定成小孩想要大人抱抱的動作,方便徐铮挪動。
這一系列動作轉眼之間就完成,樹枝完成動作後很快就靜止下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徐铮瞪着那像手臂一樣向着自己伸出來的樹幹,不禁全身僵立,頭皮好一陣發麻。這也太詭異了……
要不要去抱它呢?這棵樹會動的也……想到那些枝啊葉啊根啊啥的有可能在自己抱住它的那一瞬間就纏繞上來,徐铮全身就不斷的起雞皮疙瘩。
正僵持間,毛球不滿了,呼的一聲飛到徐铮頭頂,用力的扯着他的頭發,催促他快點動手。
徐铮為難地看着毛球,瞪了那樹半晌才終于硬起頭皮,接受了它的“擁抱”。
還算好,沒有徐铮想像中的怪異的事情出現。那棵樹安安靜靜的優秀任由徐铮抱着,拔離岩石,沒有做出什麽老樹盤根之類的讓人困擾的動作。徐铮這才松了口大氣。
抱到懷裏,徐争才察覺出現,這棵樹倒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重。連忙把大樹扛在肩上,招來嚕嚕,讓它馱着自己和樹往岸邊飛。
徐铮騎着嚕嚕,沿着岸邊飛了一圈,最後找到一個地勢比較低,看上去土壤肥沃而且緊挨着岸邊的地點把大樹放了下來。
這樹一挨地,立刻活動起來。向徐铮伸出的兩支樹枝回收回去,重新舉着葉子伸向天空;卷成團裝的根須全部打開來,一根根伸展開鑽進地下。樹身就在這個動下逐漸挺立,整套動作很是輕柔快捷,連草地上的一朵花一株草都沒有損傷。就在它完全停止動作那一剎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徐铮耳邊掠過一聲快得他幾乎就要錯過的滿足嘆息。
見鬼了?!徐铮頭皮就是一陣發炸。轉頭看嚕嚕,後者正無所事事的舔自己的利爪;低頭看毛球,它也正抱住大樹歡心跳躍。唯一的可能發出這種怪聲音的,就是這棵鬼裏鬼氣的樹了。
徐铮只覺得背心一陣發涼。這個森林裏怪事見得多了,會飛的虎,會羊角發射閃電的山羊,會爬樹的魚,會吐火球的兔子,還有完全無法将之進行物種歸類的毛球,可還沒見過比能發出滿足的嘆息的樹更加古怪的東西。
所以,徐铮感覺大樹已經安置好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起毛球,火速跳上嚕嚕的背逃之夭夭,絲毫沒有注意那樹在安置好了之後竟然沖着徐铮的背影彎了彎樹身,做出一個致謝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