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虛度
“你說你，你受了什麽打擊，怎麽喝成這個樣子？我要不要問問爸爸媽媽呢？”
何曼雯坐在何曼青的對面，難免陷入沉思。
有時候覺得這個妹妹真是陌生，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媽媽之前就擔心她的婚事，不知道妹妹這次買醉，是不是和國外的那個男朋友有關？
想要打電話給媽媽，又想起陳嘉華的囑咐，還是忍住了。
“以常，以常。”
像是從喉嚨裏摳出幾個字一樣，何曼青發出來的聲音悠遠綿長。
“我還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呢。”
何曼文坐下身去，盯着妹妹微閉的眼眸，自言自語道。
從小到大，她都被籠罩在妹妹勝利的光環之下，雖然性格乖巧，又有做姐姐的風範，但是別人更加喜歡靈動聰慧的何曼青。
何曼文甚至以為，妹妹就是鐵板一塊，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動搖她的心志。
如今看來，只要是女人，就必定是水做的，水做的人，又怎麽可能沒有軟肋呢？
曼文走出門去，給母親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帶着疲憊，不時又傳來電視機的聲音，大概是在家裏頭等着妹妹，都有些想睡了吧。
“曼文啊，怎麽啦。”
“曼青在我這裏，你們早點去睡吧，不要擔心了。”
“她怎麽去了你那裏？剛才打了電話也不接。”
“你別管了，反正今天晚上就在我家裏頭過夜，明天她不還要上班嗎？讓她下班回去跟你們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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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賠禮道歉。”
許素梅是個很會抓字眼的人，聽到女兒這麽說，聯系了一下何曼青最近的心理狀态，大概有些了然。
“她喝酒去了吧。”
“嗯。”
長久的沉默之後，是許素梅退一步而去的蕭索，“算了算了，她自律慣了，好歹也讓她發洩一下。”
“那行，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挂電話了。”
“你最近過得怎麽樣？好久沒看到我們家小寶了，你怎麽都不讓她跟我視頻呀。”
“她最近課業很忙，被奶奶帶着，又縱容她許多壞毛病，我管都管不過來，沒時間讓她和你們親熱了。”
“你好歹讓着點你婆婆，她是從農村裏來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別跟她一般見識。”
“媽，從小到大我聽這些話都聽慣了，你就是逼着我實行一些三從四德，可是我吃了好多虧，你知道不知道啊？”
素梅有些無奈，“你是我的女兒，你的性格我最明白了，這世上還有能讓你吃虧的人嗎。”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縱容着我的性子啊。”
“知道就好喽，婆婆跟媽媽不同，婆婆最心疼的是兒子，你稍微擺清楚一點自己的位置，不就行了嗎？”
何曼雯轉過身去，從虛掩的門縫裏頭看到何曼青的腳，她睡得很沉，怕是聽不見自己對話的內容。
“早知道就應該讓爸爸教育我，你看像曼青這樣，桀骜不馴，還有一堆人疼着。”
“除了你爸爸縱着她，還有誰呀？”
腦海中閃過陳嘉華的身影，何曼雯不想節外生枝，畢竟上一次在陳嘉華的公司裏頭鬧出了不少笑話，便說道，“我就這麽一說，你不也是心疼她嗎？”
“好啦好啦，我不跟你說這麽多了，既然曼青晚上住在你那裏，我就早點睡覺，明天還要起來打拳呢。”
“爸爸呢？”
“你爸爸窩在房間裏頭研究古玩字畫。”
“媽，你和我爸爸還是分着房睡呀？”
何曼雯一邊說，一邊把手扶在欄杆上，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楚看到大門的門鎖緩緩扭動着，咣當一聲，有一個身影推門而入。
“你問這個做什麽？”
“跟我有什麽不好講的？”
何曼雯一邊說，一邊把背轉過來，知道是她那煩人的婆婆回來了，只好壓低了聲音。
“你爸爸睡覺會打呼嚕，我現在睡覺的習慣也不好，常常失眠，分房睡不是很正常嗎？”
“你們兩個現在年紀大了，好歹要相互扶持，分床睡可以，但是不要分房睡呀，你們那個卧室那麽大，我都說了要多搬一張床到你們房間裏頭，是你自己不答應的。”
“你爸爸的呼嚕聲大到震天，你覺得分床睡跟防水有什麽區別嗎？”
“讓你去看醫生，你也不願意。”
“該看醫生的人是他，現在固執己見的人也是他，我倒是想照顧呢，爸爸不讓啊。”
何曼文微微皺着眉頭，很多事可而止的關心，在母親這裏就會變本加厲，好像成為他們子女不懂得心疼的證據一般。
她一想到婆婆回來了就心煩，只好敷衍了事，“那行吧，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就跟我說，我在第一醫院有熟人，專門指老人打呼嚕的症狀。”
“好，那你早點休息。”
挂完電話之後，何曼文深深吸了一口氣，跟樓下的那個人打了聲招呼，“媽，你回來了？”
“嗯。”
椅子笨拙的移動聲，伴随着幾個塑料袋落在桌子上的清脆響聲，金琴玲坐到餐桌旁，說道，“湘湘呢？”
“已經睡覺了。”
“她平日裏不這麽早睡的呀。”
何曼文心想，她還不清楚自己的女兒嗎？要不是金麒麟動不動給她新鮮玩意兒玩，九點鐘就是女兒正常的入睡時間。
“她是比現在還早睡呢。”
何曼雯一邊說，一邊走下樓來，反正也口渴了，來這裏跟老太婆說說話，算是主動求和吧。
“我怎麽不知道？”
“每次去你那邊的時候是寒暑假，小孩子撒開了腿跑，玩得歡暢，你也不怎麽禁着她，她自然是睡得晚了，現在上學，和暑假的狀态自然要不同一些，你也應該漸漸習慣。”
“要我說，孩子想玩就玩，想學習自然會靜下來，不需要這麽拘束着。”
何曼雯倒了水入玻璃杯，金琴玲直勾勾盯着她，像是介意兒媳婦兒給自己倒水的時候沒有問她一句一樣。
“現在小孩的壓力都大，你看看她班上的那些同學們，哪一個不都是去外面報補習班的？我已經對她算是仁慈了，按照她的興趣愛好來進行培訓，如果連掌控時間的能力都沒有的話，我覺得教育是失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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