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節

斯卡看了一眼女孩期待的臉，垂下腦袋悶悶地道，“老大他還活着。但是……”

“但是怎麽了？”江小木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幾乎要去揪住斑紋貓的衣領喊，“法納恩怎麽了，他怎麽了？你告訴我他在哪裏，現在在哪裏！”

“他沒怎麽！”

比斯卡猛地一把甩開女孩的手，神色間帶了些忿忿，“他能怎麽樣？還不就是那樣，雖然活着也跟死了沒什麽區別！要不是因為你這個人類，要不是因為……”他突然住了口，對面的少女大大地瞪着眼睛望他，睫毛下滾出了一串淚水，抽得他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痛了起來。

“你，你哭什麽，我又沒有說要怪你……”比斯卡手忙腳亂地上去幫忙擦，卻越擦越多，最後只好伸爪将那少女單薄的身體摟在懷裏，感受着她的顫抖和無助，低低地在她耳邊試圖安慰道：

“不要哭了，我想老大應該不會怪你的，要怪就怪他的弟弟，那條該死的蠢狼，對自家哥哥也能下得了手……老大要不是為了他們，也不至于遲疑這麽久……反正老大也是那副德行了，就随他去吧，再說也是他自己決定救你的，雖然說被那死狼捅了一槍還砍掉兩條腿，但那也不是你的錯，所以根本沒有什麽好哭的……”

這話拿來安慰人，一點療傷的作用沒有不說，催命倒是很有效果，江小木聽完頓時更憋屈了。不過這也不能怪比斯卡，他長這麽大也是頭一回安慰人，完全不曉得該說些什麽才是對的，不過在聽完法納恩斷了腿之後，江小木從比斯卡臂彎裏掙脫出來，擦幹眼淚，臉上又露出的堅毅的神色。

“他在哪裏？”

比斯卡嘆了口氣。“他好歹也曾是銀狼一族的親王，布蘭尼夫不會太對他怎麽樣。”至少換只其它獸的話被捅了一槍還砍了腿後早就死了，他起碼還算勉強活着，盡管這種活着甚至還沒有死了舒服。

“他在哪裏？”江小木不為所動。

“他應該在布蘭尼夫新近修建的地下宮殿裏。”他們也曾經偷偷搜查過，不在水牢和地牢，那就只能是在那個地方了。法納恩生性不羁放蕩，但無論智謀武略都非同小可，即便沒有了腿也是個好軍師，布蘭尼夫縱是不殺他，也絕對不會讓他落入反叛軍手中。搞不過他現在已經被恢複清明的亞斯蘭狐貍催了眠，變成帝國一族的走狗了也說不定。

那只人類沒再開口，看來是心裏打定主意要去救他了。比斯卡微微嘆了口氣，雖然明知道那只能是無意義送死的行為，可他就是開不了口去阻止她。

他有什麽權利阻止呢？

那個人類，連她的花花世界都可以放棄，明明已經回去了屬于她的，自由的平和的美好的地方，卻還要不顧一切地來到這随時都可能會喪失性命的世界。她所作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那個家夥啊吧……

他曾經很不理解，為什麽老大會為了一個沒有什麽用的人類冒着這樣大的風險，而現在他明白了，因為她值得。

她勇敢，堅強，她不會為了活命而像其他的人類雌性一樣對那些貴族卑躬屈膝。這只人類，值得別人對她的好，因為她會十倍百倍地還回來。她是個笨蛋，但是卻意外的，很可愛。

很可愛，像妹妹一樣可愛，比妹妹還要可愛。

需要我做什麽嗎？”他問道。那只人類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去不遠處牆壁上挂着的一只形狀古怪的背囊裏取出一個小盒，在盒子裏拿出一支細細的，透明的怪東西，雙掌捧住送到自己面前。

“你能找到一個有着非常多的毒素的河或者湖泊嗎？就是布蘭尼夫那個家夥投的那種會讓雌性死去的毒。”她的睫毛眨了一眨，又補充了一句，“最好是比較僻靜的位置，人……獸少一些的。”

“這個難道是……”比斯卡一下子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住面前那根小小的細長物體，他清楚地看到裏面漂浮的小小葉片。面前的人類少女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39、拜訪 ...

“你真的帶來了……”

比斯卡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态。他不敢置信地将試管一把抓過，又小心翼翼地放松力道,仿佛怕會把它捏碎一般。

江小木本欲出言提醒,見他自己意識到動作幅度過大，也就放寬心,微笑道：“別看這麽個小東西，只要把它放到毒素強一些的水裏面，就會很快地繁殖生長起來，還能順便清理殘毒,淨化水源。”

“但是單單清理掉毒素也是沒有用的……”比斯卡搖頭道,“雌性都已經幾乎死光了，那些貓女和狐女體內也仍然有着殘毒，只要生下其它種族的雌性，就會立即死去的。我們除了淨化水源，還需要一種能夠解毒的藥物才行。”

“就在這裏。”江小木伸手指了指試管，臉上繼續帶着燦爛笑容。“這些浮萍長大之後，用它們的葉片研磨成粉，沖水或者摻進食物內怎麽樣都可以，吃下去後就會慢慢解除體內毒素。會不會産生抗體之類的我是不曉得了，這些浮萍本身應該是無毒的，沒事多吃一些也應該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不過你們最好還是先試驗一下，也免得以後會……”

江小木的聲音突然頓住了。她看到對面的少年臉上一串晶瑩的淚水劃過。

“比斯卡……”江小木叫了一聲，比斯卡卻搖搖頭，擦幹臉上的淚痕，連聲道：“沒什麽，沒什麽的，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沒有什麽的。”

是想起他的妹妹了吧……

這只貓也是命途多舛，江小木暗暗想道。不過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雖然可以拿來解毒的藥物，卻并沒有能力轉換時空，去救活比斯卡的妹妹。人類社會固然發達，卻并沒有穿越時空的工具，況且就算有也絕對不可能由她掌握到的。所以關于比斯卡的痛苦，她雖然難過，卻沒有辦法幫到一絲一毫。

比斯卡倒也沒有想那麽多，他只是心裏有些感觸。用袖子擦幹淨臉上的淚痕之後，比斯卡便擡起頭，望住了江小木，看的她心裏發慌，問了句：“怎麽了比斯卡。”

“沒事。”比斯卡搖搖頭，又道，“如果想要找到毒素含量大的地方，那就只有在封閉的水牢裏。流動的河流湖泊裏含有的毒素數量都太少，恐怕無法給這個奇怪的植物提供養分。”

“水牢的話……那麽你就進不去了，還是我來吧，我現在畢竟還在蓋爾德納手底下，做些什麽事情也方便些。”江小木說着轉手将試管從比斯卡掌中拿了回來，自己揣回了衣服的密袋裏。比斯卡剛想開口，卻突然聽得外面竟似有敲門聲，接着便有傳令兵的大嗓門在大門處響起道：

“通報加裏文?艾爾閣下，蓋爾德納伯爵大人前來拜訪。”

這通報的禮節雖然錯誤而且語法之間漏洞百出，江小木和比斯卡卻絲毫不覺得好笑。比斯卡迅速躲入了櫥櫃裏，而江小木則穿上外衫，整理好頭發出去迎接自己的頂頭上司。

蓋爾德納伯爵來訪的很突然，甚至沒有給江小木半點的準備時間。他還是第一次來這裏，而且竟然挑在這個時間段。江小木覺得很奇怪，但也不好多問，急急去把那頭豹子迎進房內。她的房間裏很簡潔，也沒有什麽過多的裝飾和用品，甚至連仆人都沒有請幾個。蓋爾德納看的直搖頭，覺得自己的這個屬下實在是太簡樸了些，難道是少給他發月俸了？可是平日裏金銀財寶也賞賜得不少啊，像這樣下去可不太好。

眼見獵豹伯爵嚴厲的眼眸瞥向自己，江小木趕緊解釋說是自己近些日子疲于工作，就沒有好好打理莊園，絕對不是因為伯爵大人苛責了自己，并且對于會在如此簡陋的宅邸裏招待伯爵大人感到抱歉。幸好那個賞賜給她的貓女還在下房裏，江小木趕緊命一個外面守門的野豬兵去把她叫出來，奉茶給伯爵大人。

這府邸裏的紅茶喝起來也有些陳舊，早就失去了香味兒。蓋爾德納伯爵大人只喝了一口便皺起眉頭，将茶杯放置一旁，皺着眉頭責備江小木道：“加裏文，我賞賜給你雌性，可不是用來做這個的。”他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江小木不得不垂頭聽訓。伯爵大人還欲再說，突然抽動着鼻子用力嗅了嗅，疑惑道：

“咦，這裏怎麽好像有貓族雄性的味道？”

江小木被這話吓了一跳。她并不是真正的獸人，自然不曉得一只獵豹的鼻子究竟有多麽靈敏，更何況比斯卡身上也沒有做什麽防範措施。這時候蓋爾德納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