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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拿刀砍你？！”柳月祈怒沉的聲音響起，随即小心翼翼地拉開鳳焰捂着的手臂，“你這兒……是他們用刀砍的？這是舊傷未好便添新傷！這兒絕對不止被砍了一刀！”

那參差不齊的傷口，那新舊不一的猙獰刀疤……分明就是傷口還未愈合便又有了新傷才會造成的。

“好痛！好痛！不是一刀……每年……每年生辰都、都有……我要豬蹄……妹妹說生辰要吃豬蹄……可他們不給……砍我……好痛……”想起那種恐懼和蝕骨的疼，鳳焰幾乎顫抖着尖叫起來。

柳月祈倏地停住了動作，半晌才啞着嗓音問道：“你是說……每年生辰你都會向他們要豬蹄，但是他們不給，反而每年都砍你一刀？所以……你這一個地方……總共受過八刀？”

鳳焰顫抖着點頭，恐懼地哭號。

一旁的飛飛早已咬破了唇，哭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看着鳳焰，幾乎就要哭昏過去。胸口的痛楚幾乎要将心擰過來，讓她幾乎窒息。

這一刻，嗜血猙獰的殺意渾身亂蹿，她幾乎無法遏制住自己想要毀去一切的念頭。

柳月祈死死摟着鳳飛飛，看着自己手上暴起的青筋，嗓音如寒冰利刃：“他們是誰？”

“他們讓我乞讨……可是、可是我要的錢……不夠……不夠……要挨打……好疼……好疼啊啊！”鳳焰雙手抱頭，恐懼的情緒令他幾乎崩潰。

鳳飛飛猛地撲上去，不顧他的掙紮死死抱住了他。

她不會再讓哥哥一個人了，絕對不會！那些傷害哥哥的人，她要将他們挫骨揚灰！

後來，飛飛派虎狼衛找出了虐待了哥哥整整八年的那夥人。他們是一群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專門拐賣孩子折磨他們，讓他們出去乞讨，為他們賺錢。那個團夥的首領就是當年的那個刺客。

原來，當日他會進宮，本來是要帶走青梅竹馬的萬貴妃的，誰料萬貴妃竟推出一個孩子來擋。那時禁衛軍已經将他包圍，他唯有一把抓走了那沖出去的鳳焰當做人質，這才成功逃脫了。後來，他更是将所有的對萬貴妃的傷心與恨意轉嫁給鳳焰，往死裏虐待他又不讓他死……

第二日，那夥人俱是被整齊地剁成了八塊喂了狗。而他們的首領，被剁成了肉末撒進了糞坑。

那日崩潰之後，鳳焰終于願意開口說話，鳳飛飛和柳月祈花了一年的時間，這才教他徹底恢複了神智并醫好了他身上的傷。

誰料，就在這時，宮中□，鳳落落謀朝篡位，鳳飛飛下落不明。慢了一步的柳月祈只來得及帶走險些又要瘋掉的鳳焰與誓死追随鳳飛飛的虎狼衛。

“……這些年裏，在大家的幫助下，阿焰的心智等方面都已經徹底恢複成正常了，要找到你的信念讓他堅強。只是他的傷……因為太過嚴重，那八年裏又沒有得到治療，因而即便表面上已經被無心醫治好了，但其實……”柳月祈深深地嘆了口氣，“內裏的傷害一直都在，容易複發。”

聽完柳月祈說的那些，我早起泣不成聲，心下疼得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哥哥就不會遭到這樣的傷害！他都是代我受的……沒有辦法能徹底治好他的傷嗎？”我抽噎着抹去怎麽擦也擦不幹的眼淚，斷斷續續着說道。

難怪我一見他，便會心疼憐惜，難怪，我會對他感到如此親切親密。

“是……”

“有！”

柳月祈猶豫了一下，還未說完，突然身後響起一個嬌媚響亮的聲音。

“阿醉？你說有辦法？！什麽辦法？”我急忙看向來者——紅醉，滿懷希望地問道。為了哥哥的健康，我可以不計一切代價。

“就是找到天蓮女呀。”紅醉一身妖嬈地走至床邊坐下，朝我媚笑。

“阿醉！”誰想柳月祈竟低沉冷肅地喊了她一聲，神色複雜。

“乖阿祈，要叫娘親。”紅醉揶揄地笑彎了眼。

阿醉雖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被迫嫁給阿祈的父親，但自小，她便是與阿祈一同叫阿祈的父母為爹娘的。她與柳月祈親如兄妹，平日裏她都喚他二哥，只有在故意逗柳月祈玩的時候才會擺出長輩的架子。

“……你別胡來。”柳月祈眼角抽了一下，卻是微微皺眉嚴肅地看着她。

“什麽意思？”我在一旁聽得迷茫。

柳月祈沉默不語，紅醉則是轉過頭，定定地看着柳月祈道：“二哥，我可以為他，一如你可以為飛飛。”

柳月祈身子一頓，清冽的嗓音中多了分無奈：“說不定還會有別的辦法的……”

“可我們找了三年也沒有找到。我不想再看見他受苦了。”紅醉依然笑得妩媚，只是在她彎彎的眸子裏，我卻瞧見了好深好深的情意。

“呀，原來阿醉你喜歡我家弟弟啊！”一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的我終于有話可以說了，頓時驚喜地舉手高喊。

“飛飛真是太遲鈍了。”阿醉朝我抛了個媚眼，似是而非地答道。看着倒是鎮定，耳朵卻是悄悄地紅了。

我頓時開心了一些，阿醉是個好姑娘，和鳳焰配倒是不錯。只是鳳焰的身子，還是需要先治好，否則即便成親了也可能耽誤了阿醉……

對了，她剛剛說有辦法的嘛！

“對了，你剛剛說的天蓮女到底是什麽？還有還有，你們倆剛剛說什麽呢？我一點沒聽懂。”我撓撓頭，壓下心下的喜悅，決定先忙正事。

“傳說中，天蓮女……”

“你真的想好了？”柳月祈卻是突然打斷她問道。

紅醉點頭笑了，眸子裏盛滿了堅定。

柳月祈終是輕嘆一聲，別過了頭看向窗外。

我有些不解，但是這個時候沒空去研究，只好先将疑惑暫擱一旁。

“傳說中，在高高的天山之頂，住着上古之神的後人，他們能夠治世人的百病甚至起死回生。但鮮少人知道的是，人們說說的神之後人只是一個隐居世外的神秘民族而已。之所以會被誤傳為能夠救治百病起死回生，只是因為那個神秘的民族——天蓮族的每代天命聖女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那就是血能治百病，雖不能起死回生，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天蓮女的血都能将人救回，甚至延年益壽。”紅醉向我緩緩解釋道。

“可是……我們怎麽才能找到天蓮女呢？要去天山嗎？向她借一滴血她應該會答應吧？”我大喜。

“天蓮族早已滅亡。”柳月祈突然開口道。

“啥？！為什麽？”這可是最後一絲希望啊，就要這麽破了嗎？

“因為世人貪得無厭。”紅醉接着說道，魅惑的眸子裏卻在這一刻閃過哀戚與憤怒，“十五年前，這一代的天命聖女還只有五歲。那日，下山采購的父親在半山腰救了一個受了重傷青年，将他帶回族裏讓天命聖女醫治，那青年得救之後下山，竟悄悄帶人包圍了天蓮族。天蓮族的居住地是用陣法隐藏起來的，因而這麽多年來，尋找神之後人求救的人不計其數，但卻只有有緣人能夠進入而其餘人不得見。但是那青年卻是在聖女的父親送他出天蓮族的時候，偷偷地沿路用螢火做了記號。他不知是從何得知，唯有螢火能不受那個陣法的影響，正确地指引通向天蓮族的路。于是，為了抓到天命聖女，他屠殺了天蓮族所有的族民……那一天，天山雪白的山頂被血染成了好腥好腥的豔紅色……”

柳月祈氣息愈發陰沉，而我也突然明白了什麽。

“阿醉，咱們不想了好不好？”心下一疼，我連忙握住紅醉的手。

“……後來，天命聖女被恰好那日上山來感謝救命之恩的青年夫婦救起，他們是聖女的父親的多年好友。聖女的父親撐着最後一口氣将女兒交托給了他們。因為天蓮女想要踏出天蓮族，必須是以已婚婦人的身份，否則有違族禁。于是，聖女的父親請求好友給女兒一個形式上夫人的名分……後來，聖女被父親好友帶回家，從此埋沒于江湖，無人再知她身份。”紅醉像是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麽，自顧自地說着。笑容依然妩媚妖豔，卻讓我感到了無盡的悲傷和憤怒。

“畜生！王八蛋！”我憤怒地猛捶床板，這才明白為何紅醉會成為阿祈父親的夫人，原來中間竟是有着那麽多沉痛的故事……

“不要生氣，飛飛。我依舊報仇了喲。爹娘教我武功，我學得很認真呢，後來那些人都被我廢去了武功剁了手腳，痛苦了好幾日才死呢。啊，那個青年人，我将他的五髒六腑都挖出來喂了狼……他的心果然是黑的，還散發着惡臭，我将它狠狠地踩碎了，嘿嘿。”紅醉的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淡然的模樣讓人毛骨悚然。

雖覺得殘忍，但我卻能夠理解。好心救人卻被滿族屠殺，這滅族的冤屈與恨意，是蝕骨入髓的。換了是我或者其他人，興許還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都過去了，乖。那你要救鳳焰，是不是會有什麽危險？”我這腦袋偶爾轉的比較快，聽完這些再聯系之前兩人的對話，我隐約發現不對勁。

“沒有呀。”紅醉眨眨眼，看向鳳焰的眸子瞬間褪去那層猩紅與冷厲，變得溫柔憐惜。

“飛飛和阿焰都有權知道。”柳月祈淡淡開口，若有所指。

“告訴我，你要救鳳焰，需要什麽代價？”

這世間的事兒，公平的很。有舍才有得，一個往往擁有的越多，他承受的越多。阿醉的血能救人，這是逆天而行，必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像是算命先生替人算命窺探過去未來要折壽，是一樣的道理。

因此，人貴知足，萬物是自成其規律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是你的逃不掉。最好順其自然，若非要逆天而行，易害人害己。

作者有話要說：俺回來了當當當！！！求撒花、求虎摸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