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回家

晚上，老媽給喬桑打來電話，和她絮絮叨叨聊着家常。

“桑桑，反正你們現在也沒課了，不如早點兒回家吧，媽媽想你。”

看着空了一大面的床鋪，喬桑也有點兒心動，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七早就回家了，獸兒出去租房子住，偶爾會回來拿些東西侃一下，寝室整天也就她和老大形影不離地宅着。

“那好，我考慮一下。”挂了電話，想到如果自己先走就剩下老大，喬桑有些于心不忍，很小聲地說，“老大，我想回家了。”

“靠，那你不早說！”老大即刻坐起來，“我也回家！”

老大家就在本市，一直遲遲不走難道是為了她？

有了這個念頭，一股暖流正往心頭湧去，老大發話了，“個人承包的食堂就是奸詐，看學生少了，土豆粉的量都不足了，老娘我已經忍了很久了……”

老大說到義憤填膺處，突然看到喬桑扭曲的表情，問道：“你沒事兒吧？”

喬桑含糊道：“沒事兒，就是覺得心有點兒涼……”

坐在回家的火車上，喬桑給石茂碩發了一條短信：“我回家了，等開學回來還你錢。”

想了想又特意補發了一條：“放心，我很講信用，不會攜款潛逃的。”

“我信你，畢竟将來是要賺大錢的。”

“這麽看好我，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着急還了呀。”

“如果你願意，我當然不介意做你一輩子的債主。”

本想戲弄一下他的，可喬桑卻低估了石茂碩的情商，還好站長大人沒有繼續，簡單發了七個字收尾：“一路順風。盼早歸。”

回到家之後，喬桑正式過上了腐敗的生活，天天躺在床上邊看電視邊吃老媽變着花樣給她做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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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有件事媽媽和你說一下，我托你大姨夫給你聯系去咱們這邊的重點高中當老師，需要拿六萬塊錢，我答應了。”

本來看韓國綜藝節目正開心的喬桑一下子怔住了：“幹嗎拿錢給我找工作呀？”

“媽媽就是幹這一行的，心裏清楚得很，現在弄個教育部門的編制不容易，讓咱拿六萬塊錢一點兒都不多！”

喬桑頓時感覺心口堵堵的。

自己從小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老媽邊工作邊帶她很不容易，家裏經濟條件雖不至于很差，但都是老媽的血汗錢，除了供她上學，其餘的都是一分一分攢下來的。大姨夫家有些勢力，但正因為條件富裕，所以也有些“勢利”，想着讓老媽拿着錢，大姨夫還要捏着欠他的人情不放，喬桑心裏就格外地別扭。

“想要我去重點高中當老師也可以，但不拿錢，要去我就憑真本事考！”喬桑恨恨地說。

“你太天真了，現在這個社會早就不是光憑實力就可以的了。”

“反正我不許家裏拿錢，重點高中進不了，我就去考特崗，我一安頓好，馬上把你接過去！”

聽到這話，本來還想作動員工作的老媽突然笑了：“好閨女，讓媽媽這把老骨頭陪你去邊遠山區你舍得呀，還是聽媽媽的吧。”

看到喬桑失落的表情，老媽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我知道你的脾氣，最不願意求人，但你就算為了媽媽着想吧，明天你大姨夫和你大姨會來咱家談事情，到時候記得嘴甜點兒。”

今晚注定了是個不眠夜。

老媽自小就有哮喘病，尤其到了冬季，總會喘個不停。聽到大卧裏傳來不順暢的呼吸聲，喬桑再也無法閉上眼睛。

自爸媽離婚後，家裏曾有一段時間過得特別艱難，那時大姨夫家沒少接濟，可就是因為這份人情，老媽付出了很多，表姐看好她家的什麽東西，不用問就可以随便拿走。

印象最深的是上小學那年，表姐的學校讓學生捐廢紙，她竟把她最喜歡的一套圖冊拿去充數了。喬桑發現後在地上哭得直打滾，那時老媽抱着她紅了眼睛：“寶貝，對不起，是媽媽沒有能力，等家裏條件好了，我給你買個大書櫃，擺滿了圖冊，讓你看個夠……”

可這不是老媽的錯，從來都不是老媽的錯。

“我們要知恩圖報。”老媽總是這麽說。

記憶中，每逢過年的時候，老媽都要熬夜給表姐織毛衣，她既要工作又要照顧家裏，多辛苦啊！可表姐的毛衣織完了，又要給表姐的同學織，表姐只知道衣服穿起來好看，一張口就有新衣服穿，她可曾知道那一針一線要耗費老媽的多少心血呢……

她順利地考上了大學，回回拿獎學金，就是不想再讓老媽操勞下去，可如今到了找工作的關鍵，她卻這麽不争氣。

淚水濕噠噠浸了枕巾一片，喬桑再一次覺得自己辜負了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