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稀疏平常

我最不喜歡的事情排行榜中，一定有一項是“不喜歡跟葉琪琛吃飯”。

但是有些時候又是萬萬避免不了的，比如說人家朋友啊同事啊指名道姓“帶你家小朋友”一起的時候。

Excuse me？小朋友？Who？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吃飯的時候。

“這個你不能吃，太涼了。”

螃蟹。

“這個也不許吃，待會兒又要胃疼了。”

口味蝦。

“別湊熱鬧，喝你的酸奶。”

雞尾酒。

忍無可忍：“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我吃什麽？！”

話音剛落，他突然扭頭鼻尖抵着我的。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吓得趕緊把他推開。

同事驚呼，開始打電話：“老婆！快過來！有人屠狗！”

之前聽葉琪琛提過，高中時候的師兄，也就是剛剛給他女朋友打電話那個，大概過了年就要舉行婚禮。

準新娘圓圓的臉看起來很和善，我忍不住去搭讪：“聽說你們準備結婚了，日子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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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新娘笑得一臉幸福：“嗯，定了，2月14號。”

“哦，呵呵，真好。”

我也跟着笑。情人節哎，那不是真好是啥？

“你們呢？”

“......”

好吧我理解這是人家完全正常very合乎情理的關心啦。但是......

葉琪琛看着我眯着眼睛笑得不懷好意：“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來吧。”

“啊，哈哈，我們也快了......”

我剛說到“快”字，葉琪琛噗一聲就笑開了。

我看着他，莫名其妙。

他捏了捏我的手，另一只手支在唇邊咳了兩聲，然後搖搖頭，示意我沒事，但是明明偏過頭還在笑啊，肩膀還一抖一抖的呢！

神經病。

回家後他在樓下突然又笑了。

“你笑什麽？”

“很快？”他把我拉到懷裏不輕不重地抱着，分明沒有半分醉意，眼裏卻一片水光潋滟，“是多快？”

“啊？”

“結婚啊。不是你說的嗎？嗯？”

嗯？嗯什麽啊嗯？說話就好好說話啊？帶什麽語氣詞啊？

我不争氣地在他低頭抵着我額頭，一雙眼睛直直看進我眼裏時偏過頭，動也不敢動。

可巧蘇老師散步回來，咳完了還要用力跺一下腳：“嫌家裏熱是吧？”

“......”

進門前葉琪琛畫蛇添足道：“剛剛秦歡沒吃多少東西，麻煩叔叔給她弄點吃的。”

蘇老師一頓，轉身努力睜大他的小眼睛：“是我女兒還是你女兒？”

葉琪琛厚顏無恥，兩手插兜笑出兩個小酒窩：“您女兒。”

好不容易等蘇老師滿意地開了門，身後傳來一句“我女朋友”。

蘇老師......把門摔得震天響！

葉琪琛在我家吃飯，飯桌上蘇老師試探他：“陪我喝兩杯吧。”

“喝酒傷身，叔叔既然都戒了那麽久了還是不要碰了吧？”

蘇老師：“......”

我差點笑岔氣，被蘇夫人在桌下踹了一腳。

吃完飯在客廳聊天，蘇老師自然又是第一發言人。

“這不喝酒不抽煙的男人啊，有什麽男子氣概？”

不抽煙不喝酒的葉琪琛躺槍，好在沉得住氣，不僅沒反駁，還笑着點了點頭，十分受教的樣子。

我邊啃蘋果邊替他不平：“爸您自己不也一樣嘛！”

“你爸沒有男子氣概？”

蘇老師起身，房子抖了兩抖。

我按了按額頭：“您當然有了！我是說您不是也不抽煙不喝酒依舊那麽，嗯，有男子氣概嘛！”

蘇老師坐下來，地板抖了兩抖：“我這是為了給你們營造一個好的生活環境！想當年你媽就是被我抽煙的迷人姿勢和吹瓶的功夫給迷倒的！”

萬幸蘇夫人沉浸在長腿歐巴中聽不到，不然還有安寧？當然要不是這樣，借蘇老師十個膽子估計他也不敢說。

蘇老師繼續沒事找事：“你呀，嫁人別嫁太高的，不然你打不過！”

淨身高182的葉琪琛躺槍。

我差點吐血：“他打我我幹嘛還嫁給他？！”

葉琪琛看我，一臉真誠：“我不會打你，我發誓。”

我滿意地笑了：“乖。”

蘇老師不滿被忽視，先是瞪葉琪琛：“我跟你說話了嗎？”

接着瞪我：“我是假設！就算他不打你，那太高有什麽好的？進門還怕磕着腦袋呢！”

我更加要吐血：“爸！咱家房子至少有三米高吧？”

蘇老師：“......”

葉琪琛走後，我和蘇夫人盤腿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塗指甲，蘇老師叉着腰圍着茶幾打轉：“我就說！我就說！”

我不說話，蘇夫人也不說話。蘇老師偷看我們兩秒，終于決定不賣關子開門見山：“我早就說過他有問題！”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配合他一下，于是看了他一眼。

蘇老師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肥肥短短的食指直晃得我眼花：“我就知道他狼子野心！”

“爸那個詞不是這麽用的......”

“你爸不是語文老師！”

我：“......”

哦。

“我說你還不信！”

好吧食指又跟着晃到我媽跟前去了：“從他主動來說要接送秦歡上下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你還說我想太多！你還誇他好！好了吧？這下好了吧！”

蘇夫人皺眉，幹脆反手一推：“你煩不煩啊？走遠點！我指甲都花了！”

我看着蘇老師臉上的一抹粉色，咬緊唇埋着頭使勁偷笑。

蘇夫人邊吹指甲邊對我擠眉弄眼：“別理他！小葉那麽優秀，媽媽很滿意！媽媽單位好幾個同事還想讓我幫他們女兒牽線呢！”

我趴在窗口跟葉琪琛聊天，他突然說他要搬家。我措手不及，有些傷心：“你不想住我隔壁啦？”

他一愣，反而笑得更好看了：“對呀。”

還對呀！

我怒火中燒，砰一聲關上窗，連他那半聲無奈地的“哎”一并關在窗外。

想了想，終是氣不過，幹脆直接跑去敲他家門。

姨媽來開門，還端着一碗湯圓，眉開眼笑的：“秦歡？我剛要給你送湯圓過去呢！你最喜歡的黑芝麻！”

“姨媽！葉琪琛呢？”

“房間啊。”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進他房間了，手碰到門把的時候仿佛連指尖都在發顫。曾經的莽撞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我推開門，十餘年前端坐在書桌前寫作業的小男生已經變成眉目清朗的青年，長身玉立，嘴角含笑好像早就知道我會過去。

“你為什麽不想住我隔壁了？”

我直接地問他。

但是，我沒想到，他比我更直接。他說：“因為我想和你住在一起啊。”

“啊？”

“我買了房，正在裝修。”

我震驚：“我為什麽不知道？”

“想給你個驚喜。”

“不對！你哪兒來的錢？”

“剛付了首付。所以啊......”

放下書走到我面前把我環住：“你還是乖乖讀研吧，不用跟我分擔共同財産。”

我：“......”

“葉琪琛，我們要有自己的家了啊？”

“嗯。後悔嗎？”

“不後悔！這輩子都不後悔！死也不後悔！”

他笑了笑，屈指在我額頭上輕輕彈了彈：“記住自己說的話，是對你負責，也是，對我負責。”

我狂笑：“哈哈哈我為什麽要對你負責我對你做什麽了我要對你負責？”

如果我沒看錯，葉琪琛應該是有點害羞了。但是他為了掩飾自己，一轉身把我摁在書桌邊的牆上，，一手放在我後腦勺上隔着牆壁，一手握住我的手，鼻尖湊近我：“想要負責那不是很容易的事嗎？嗯？”

嗯個鬼！

我閉上眼睛又睜開一只偷看他，什麽鬼，就只是凹個造型？

“回去把你爸放在陽臺那根棍子扔了。”

我趴在他胸膛上笑：“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更喜歡簡單粗暴用菜刀。我要不要把菜刀扔了？”

“那我還是搬家吧。”

“哈哈哈……哎，帶我去看看吧，你的新房子。”

“好。”

進門前。

我拉住他：“你等等，我有點緊張。”

他挑眉：“哦？倒是稀奇。”

“......”

剛裝修過，味道還很濃，葉琪琛來的路上就幾番強調看看就走。

我一進門就把緊張忘得一幹二淨，高興得四處轉，根本停不下來。

“這是你的房間嗎？”

我指着一間看起來像是主卧的房間。門是關着的，看不見裏面。

葉琪琛跟在我後面，點頭。

“那我的呢？”

他皺眉，兩手環胸：“秦歡，這是我們倆的家。”

“我知道啊。”

“所以......”

他走上前，拉着我的手，扭開門，往裏走了幾步後從身後把我抱住，微微偏頭嘴唇覆在我耳邊：“這是我們的房間。我和你的。”

然後修長的手指開始有條不紊地四處比劃：“按照你之前的設計圖，你可以在那裏看書，看見了嗎，飄窗那裏。等你放假了再一起去挑窗簾。這裏我會給你放一張貴妃椅，懶鬼。還有那裏，是壁燈，不然你又要睡不着。看上面，你想要的一整塊鏡子，星星還沒有弄好。”

“我什麽時候......有設計圖？我送你的？”

葉琪琛按了按眉心，笑得無奈，倒也誠實:“不是，我撿的。你初一時候畫的，那次接你放學，上樓的時候從你書包裏掉出來的。你之後也沒問我要。”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那麽回事。

我轉身擡起頭看他：“真的是我們的房間嗎？”

“嗯。未來的。”

“未來還有多久？”

“很快。”

“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昂……因為又放了重複的內容所以什麽都不敢說。那就爆個料吧，昨晚和某先生去散步，在公園看見一張椅子上并排坐着兩個少年，一個低着頭很是失落的樣子，另一個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歪着頭好像在安慰他。我倒吸一口冷氣，某先生順着我的視線看了一眼，立馬擡手捂住我的眼睛把我往旁邊一條路帶，還數落了我一句“腐眼看人基”……

我驚訝得差點右腳踩左腳，一把拉開他的手:“直男啊直男！你已經被我帶壞到這個程度了？”

他順勢牽住我的手，笑着睨了我一眼:“嗯，所以你要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