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衆裏尋他千百度(七)

應念真看着李嬸的臉,神思有些恍惚,她感覺人越來越不舒服了,拉了拉應念生的手腕,道:“我有點難受。”

應念生一邊道:“你難受找我做什麽?”

一邊自覺過來摸她額頭,感到一片滾燙,再看她臉上不曾褪下的紅潮,應念生哪裏不明白她是生病了。他看向李嬸,道:“李嬸,麻煩打個電話給顧醫生。”

顧醫生是應家的家庭醫生,人很沉穩,在應家工作了五年,從來沒有犯過錯。李嬸慌忙去打電話,不一會便回來,拿着手機對應念生道:“念生,顧醫生請你接電話。”

應念生有些不解地皺眉,接過了電話。電話裏顧醫生詢問應念真的症狀,應念生一一作答,顧醫生告訴應念生,可能只是扁桃體發炎引起的發燒。顧醫生是應家的家庭醫生,A市交通堵塞,為了随叫随到,他自然住在應家附近。可應父搬家這事辦得心血來潮,就連應念真這個做女兒的,也沒早知道幾天,更不用說顧醫生一個外人了。他一時半會兒沒能找到新的住處,現下還住在應家原先那棟別墅附近,就算立時趕來,只怕也要在路上堵個兩三小時。顧醫生的意思是,應念生如果不放心,還是先将應念真送到附近的醫院,有了診斷之後他會來家裏照顧應念真。

應念生皺眉思考一會兒,再看應念真,感覺她已經睡着了,臉上的潮紅顯示出她此刻并不是太舒服。應念生蹲在應念真的椅子前,請李嬸幫忙扶起應念真,将應念真背了起來。姐弟兩像父親,個子都高,應念真長到了一米七,應念生不遑多讓,年紀小小便長到了一米八五。要不是這樣,應念生還不一定能背得動應念真。

應念生背着應念真下樓,沒看到應父和張美湘,只以為他們在自己房間,猶豫了一瞬,還是打算先送應念真去醫院,然後再打電話通知他們。應念真在家門口等待司機,卻只看到李嬸焦急的臉。應念生感到不妙,問道:“司機呢?”

李嬸道:“先生和夫人好像前後腳出門,兩個司機都出去了。”

應家只有應父用車最多,有一位專門的司機,剩下的一位司機則為其他三人服務。往常應念真都在學校,不怎麽用得到司機,而應念生只有上學放學要用,張美湘都會特意避開附近的時間段出行,今晚本也是如此。

應念生一股氣湧上心頭,只覺今晚事事不順。背上的應念真好像清醒了一些,喃喃道:“不着急的。”

應念生這股氣才壓了下來,在他的印象裏,應念真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麽大毛病,但也不算健康,每年換季都會生病,小時候還以為病得太久哭過鼻子,後來便一次比一次淡然,現在還能反過來安慰他。

應念生對李嬸道:“沒有司機就我來開。”

李嬸看出他是氣上心頭,連忙勸阻,道:“你還沒駕照呢,萬一路上被查了反而耽誤事情,而且也不安全,我們叫輛車就是了。”

雖說等車上來有些拖時間,但怎麽想都是更安全的選擇。

李嬸見應念生抿着嘴不說話,知道他雖然沒被說服,但也沒有非要自己開車的意思。她嘆了口氣,心想到底沒有個更快的方法,看着門前經過一輛輛車,突然雙眼一亮。

應念生看着李嬸攔下一輛黑色邁巴赫,在降下的車窗外跟人說了什麽,沒多久便轉身朝他招手,似乎讓他過去上車。

應念生覺得那輛車有些眼熟,很快便想起下午接應念真回家時看到的那一輛,大抵是因為當時窘迫,不免記得牢了些。應念生背着應念真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李嬸在對裏邊的男人道:“先生,麻煩您了,只要送他們到小區口,讓他們方便打車便好了。”

裏邊的男人比他大了十多歲的樣子,模樣英俊,聲音嚴肅:“醫院不遠,也是順路,不用擔心。”

應念真被應念生小心翼翼地放進後座,可她病得昏昏沉沉,渾身沒有力氣,不免倒向男人一些。男人紳士扶住她的雙肩,幫助應念生扶她坐正,爾後便未再碰觸她。應念真恍惚間看見他的側臉,覺得有些眼熟,卻不大有力氣想起他是誰,眼皮一合,便倒在應念生的肩上睡着了。

倒是她睡着之後,男人也覺得她有些眼熟,難得與應念生攀談了兩句:“你們是新來的住戶嗎?”

應念生扶好應念真,免得姐姐不小心倒向陌生男人那邊,聽見男人問話,點頭,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應念真。男人聽到應念真的名字,總算想起對方為何眼熟。新搬來的應家他也曾有所耳聞,應家的大小姐,跑到峥嵘應聘,怎麽想都是太子女不識人間疾苦,想要體驗一番的戲碼。不管她是真的想要學些東西,還是受了苦就會回家哭訴,他沒必要摻和進去,做個惡人。

男人心中想了什麽應念生不知道,他只聽到男人自報家門,與他互通了姓名。男人原來是峥嵘企業的副總經理,趙世啓,真難為對方百忙之中日行一善。

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病房裏,走廊裏的各種嘈雜聲被關在門外。應念真睜開眼,花了好一會兒才确認自己在哪,她左邊是拿着手機打游戲的應念生,右邊是還剩半瓶的輸液瓶。應念真想了好一會兒,第一個問題是:“我不會死吧?”

時隔多年,應念真又一次擔心起自己的小命來,實在是這一次發燒突然而又來勢洶洶,發作起來勢不可擋,讓應念真有些害怕了。旁邊的應念生惡狠狠地對她道:“死不了,醫生說你可能是勞累過度,所以生病了。只是扁桃體發炎,你應該很有經驗了。”

應念生沒戴耳機,怕應念真說話他聽不見,也沒開外放,怕吵到應念真,就這樣孤零零地待在這裏,玩着沒有音效的游戲,等着應念真醒來。

應念真先是疑惑,心想醫生連勞累過度都能看出?又想起自己眼下青黑。她這段時間全副身心都投注峥嵘的招聘之上,全靠一口氣撐着,如今忙完了,這口氣散了,自然容易生起病來。應念真對着應念生笑了笑,道:“辛苦你了。”

應念生哼了一聲,道:“哪次不是我辛苦?”

仔細想想,總有那麽一兩次,黴運就像積攢到了一塊,家裏養了再多四個輪子的車,最後還是靠人的兩條腿在飛奔。應念真顯然也想起了過去,又笑了笑,她太累了,忍不住閉上眼,嘴裏模模糊糊問道:“你跟老爸和張阿姨講了沒有?”

應念生的聲音在她耳朵裏漸漸變小:“沒講,最好讓他們倆都擔驚受怕一下……”

應念生止了聲,她睡着了。

應念生雖然沒有通知家人,李嬸卻不會真的一個字都不和先生太太說。等應念真挂好那一瓶水,應父已經等在醫院樓下。沒有司機,應父親自開車,張美湘坐在副駕,将後座留給應念真和應念生兩人,希望足夠寬敞,能讓他們舒服一些。

應念真好運,還在昏睡,不用面對這等隆重的尴尬場面。應念生熟練地将她放進後座,坐在她身邊,沒有主動和父親打招呼。

寂靜之中還是張美湘率先開口,她關切道:“念真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其實應念真的病情李嬸都講過一通,但這對父子生來倔強,沒人願意先開口,只能由她來受這第一份氣。她沒盼着應念生給她什麽好回應,但有回應總勝過無回應。

可出乎意料地,應念生道:“看她有精神一些了,只是還是覺得累。我明天還要上課,麻煩阿姨在家多照顧她一些。”

張美湘愣了愣,也不知是驚吓多一些,還是激動多一些,總歸帶着點歡喜顫抖道:“好,好。”

應父也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他的神情,應念生毫不客氣地看過去,道:“看我做什麽,看路。你都多久沒開車了,還不好好看路,我都不想坐你的車。”

和往常一樣,應念生一跟應父說話,就像吞了□□桶一樣。可也許是因為他先前的反常,這一次應父沒有跟他吵,只是哼了一聲,就看向前方。如果應念真這會兒還醒着,一定會覺得這父子倆就連發脾氣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回去之後,應念真在家中舒舒服服地躺了兩天,張美湘和李嬸照看着她,一時沒有找到房子的顧醫生也在應家的客房暫住,以免她的病情出現反複他卻不能及時趕到做出診斷。

她的燒還沒完全退,卻不像之前那樣燒到神智不清,電話裏峥嵘的hr小姐姐用甜美的聲音與她商談發放offer的事,她難得清醒的大腦突然想起了那天日行一善的男人是誰。

她和峥嵘的副總經理做了鄰居,還巧合地請人幫忙送到醫院。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知道了她是誰,更不知道這個offer是正常發放還是她不知不覺中就憑着身份走了後門。

應念真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去還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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