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是夜，去京郊的路上萬裏無雲月光皎潔，當汽車駛入某一支分岔路時，頭頂的月光漸漸被不知何時出現的月光輕輕遮住，車子所到達的地方不在出現一絲月光。

只剩下車燈與野外時隐時現的幽藍火焰。

蕭璇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居然跟他們倆來這樣的地方蹦迪，這種事情要是放在以往，就算打死她也不去，但是為了回家，現在只能豁出去了。

“外面的藍色火焰就是傳說中的鬼火？”蕭璇指了指外面時隐時現的幽藍火焰，随着汽車漸漸靠近場地所在地，這些火焰出現得越來越多了。

樓晏：“不是。”

朱椀超興奮：“是！”

兩人異口同聲。

“……”蕭璇：“到底是不是？”

樓晏瞥了朱椀一眼，朱椀吐了吐舌頭說：“其實不是鬼火啦，鬼界的鬼火其實也是紅色的，這些藍色的都是磷火，鬼界歸管理局管之後，知道了人界關于鬼界的傳說，覺得這些磷火看起來特別酷，所以才特意在墳場附近布置這些磷火，看起來是不是特別酷？”

蕭璇：“還行吧。”她小時候聽那些神神鬼鬼的傳說挺多了，打從心底覺得這些磷火看起來讓人心裏毛毛的。

“我們要相信科學，”樓晏從口袋裏掏出一枚似玉非玉的東西：“不過，如果你真的很害怕，可以帶上這個。”

一只魔在跟一個人類說你要相信科學，這可真魔幻，蕭璇接過那個東西問：“這是什麽？”

“暖玉。”實際上樓晏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他随便取的名字。

蕭璇對于樓晏的起名能力簡直無力吐槽，只能摸摸帶上這枚所謂的暖玉，帶上之後這枚似玉非玉的東西确實能感受到它是暖的，這暖卻不會讓人感覺不适，反而驅散她由心理作用産生的背脊寒冷。

說話間，車子前面的路漫漫熱鬧起來，前往先是出現了一盞盞路燈，将路面照得恍若白晝。

朱椀越發興奮起來：“前面就要到地方了！gp！go！go！”

他猛踩了一下油門，車子從馬路上轟鳴而過，蕭璇隐約聽到身後傳來咒罵聲，仿佛在說什麽：“哎喲碾到我了！豪車了不起啊？”

“我也想被豪車碾一下”

“我也……”

蕭璇戳了戳樓晏的胳膊：“我們好像撞到人了。”

“不是人，是鬼。”樓晏端着一張正經臉天涼王破地說：“那都是沒資格參加聚會的游魂野鬼，能被我的車碾過是它們的榮幸。”

蕭璇：“……”

車子拐過一個彎聚會的場地便出現在幾人眼前，這個場地看起來跟人類露天趴差不多，但是仔細看看就可以發現，來來往往的服務生都沒有腳，走路都是飄着的。

蕭璇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靠近了樓晏，樓晏打開車門，不動聲色地牽着她的手把她從車裏牽出來，然後就沒再放手。

對于樓晏來說，蕭璇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對于蕭璇來說他就是一個可以令她感到極為放松的存在。

站在樓晏身邊牽着他的手，令蕭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對的安全感，這樣的安全感讓她甚至可以忘記自己的手還放在樓晏手裏。

仿佛他們這個樣子是一件再平常、再讓彼此熟悉不過的樣子。

朱椀停了車走在他們後面，見狀感覺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糧，他咋咋呼呼地要譴責這兩個虐蜘蛛的妖魔，然而話還沒嚷嚷出口，樓晏腦袋就一百八十度旋轉回頭瞥了他一眼，那一堆話就又被朱椀咽回了肚子裏。

朱椀咬着手淚流滿面，實力碾壓什麽的實在太過分了，他好想念當年的樓二狗……

蕭璇對他們的小動作渾然不覺，她正好奇地到處看這個場館，場館很大，各種妖魔鬼怪很多，現在應該還沒開始，但是有人已經自己嗨起來了。

她沒注意到，場館的大門在他們三人進入之後便慢慢關閉，最後一位參與者匆匆跑來，恰好在大門完全關閉之前趕上了。

朱椀帶着他們來到他們要待的地方坐好，等待聚會開場。

這樣的聚會一般都是鬼界要安撫枉死的鬼，不讓它們變成厲鬼所舉辦的，前來參加的妖魔鬼怪都是前來幫忙壓陣，順便蹦個迪，所以不是什麽妖魔鬼怪都能來，來參加的人都會有固定的位置，不可以跟普通聚會一樣随意走動。

蕭璇他們這一桌，有個樓晏使力就足夠了，其他兩個就特別輕松，朱椀悠哉悠哉地抱着酒杯感慨：“沒想到我參加蹦迪也有這麽輕松的時候。”

蕭璇疑惑：“你以前參加這樣的聚會很辛苦嗎？”

說到這個，朱椀話就多了：“你不知道，真的可辛苦了，還得擔心會不會遇到豬隊友，因為我們都是站在陣法裏壓陣的，要是遇上豬隊友或者弱雞，能力強的就要多發力，多花好多力氣，之前西山不是有過一場麽？那一場我就累壞了，還好你沒去。”

“我看你回來的時候不是挺開心嘛。”

“确實挺開心，累和開心是可以并存的嘛。”

蕭璇實在很佩服朱椀這樣樂觀的态度。

樓晏連人帶椅子把蕭璇拉到自己身邊，在她發飙之前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桌：“你看那裏。”

“嗯？”蕭璇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除了幾個她不認識的妖之外，還有一個挺臉熟的妖，那天按響她門鈴的男人，那男人的交際能力似乎不錯，在家門口遇到他之後，蕭璇就查過了他的資料。

沒想到查起來還挺容易，因為這個男人是個明星，大概處在二線和一線之間，人氣正在上升狀态。

蕭璇一查就查到了，宋屹谙，22歲，孤兒，跟小璇一樣，不過除了能查到他進入娛樂圈之後的作品之外，這個宋屹谙進入娛樂圈之前的資料很少，只能查到他在某個孤兒院待過，高中之後就半工半讀自己供自己上學，沒有接受別人的捐贈和幫助。

這件事在宋屹谙出道之後還被營銷號用來炒了一波勵志人設，實際上他哪是什麽孤兒，估計都是幾千歲的老妖精了，沒有去管理局登記，人形可以随意變換，而去管理局登記的妖，在人界待一段時間到達壽終正寝的年紀時，需要申請重新更改身份，管理局會根據它們在人界的表現重新幫助他們安排身份。

沒等級的就随意很多，只是如果被管理局發現會受到十分嚴厲的懲罰。

蕭璇查到這個宋屹谙沒去登記之後就先去舉報了一波，得了不少獎勵，這一次她可不是小萌新了，沒選獎金選了靈氣，得到三個靈氣瓶給朱椀和樓晏都分了一個。

雖然這東西樓晏不缺，但這是屬于他的一份，蕭璇還是強硬地讓他收下了。

自從樓晏覺醒之後，就有不少魔感應到他的存在，很多魔都找來了，不過只有魔族能感知他的存在，管理局自然不會特地去宣傳他的身份，在其他族類的眼中，樓晏依舊是一個普通的魔，他也确實一如既往地做着以往的工作，過着跟以往一樣的生活。

感知到他存在的魔族被樓晏下了禁制，不準他們将他的身份說出去，也不準私下讨論，不然這人界估計就沒那麽平靜了。

宋屹谙是個魔，他應該也感應到了樓晏的存在，不過他似乎認不出樓晏，也不知道樓晏用了什麽辦法讓他認不出來自己。

這個蹦迪的開場與其他開場不同，別人蹦迪，開場一般都很嗨，而這裏是起陣，從起陣者出現的那一刻起，現場的氛圍就瞬間變得莊嚴肅穆起來。

起陣者念了一段咒語，樓晏便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牽着蕭璇站起來，蕭璇第一次來，不知道具體步驟便跟着朱椀和樓晏一起做。

她眼角餘光時不時往宋屹谙那邊瞄去，發現對方好像也是第一次來參加這樣的聚會，他看了看四周，在場的參與者都站起來了，他便也跟着站起來。

起陣者繼續念咒語，開場持續了半個小時，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直到陣法完成，起陣者搖身一變成為了夜場DJ，像朱椀這種想蹦跶的都蹦跶了起來。

像樓晏這這種不想蹦跶的，自己隐身或者弄一個隔離牆，把自己與這熱鬧的氛圍隔絕起來，自成一片天地。

蕭璇不喜歡蹦迪，樓晏做隔離牆的時候，她便讓樓晏順便把自己弄進他的隔離牆裏，她對法術運用不熟練，沒有恢複記憶也無法記起自己的傳承，所以就連一個簡簡單單的隔離牆也沒辦法弄出來。

樓晏樂得幫忙，隔離牆裏只有他們兩個，他可開心了。

不過蕭璇顧不上跟他說話，在确認過沒有妖魔能窺探到這裏裏面之後，蕭璇便打量起正在外面跟其他妖套近乎的宋屹谙。

樓晏的隔離牆是透明的，卻也隔絕了外面的聲音，她在裏面可以看到外面但是聽不到外面的人都在說什麽。

只能看到宋屹谙已經跟一只妖熱烈地聊了起來，可惜沒一會兒，那只妖似乎沒能給宋屹谙想要信息，他很快便轉移了聊天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