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夢後遺症

第二天，雪停了，陽光浮現了。陽光透過書閣旁的大樹縫隙照射在窗簾上，此刻是早上十點了，昨晚那三人就看着覃子伊掙紮的模樣，直到眼皮倒下。談湘睡在搖椅上，上官則坐在搖椅旁的羊毛毯地上，靠着搖椅。蘇尋坐在沙發旁的地上，睡在覃子伊腦袋旁。

我醒了，睜開了雙眼，不知道為什麽，兩顆淚珠自動從眼角流了下來。精神很是恍惚，我不想見到任何人，不想聽到任何話語，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在床上躺一天。我如同行屍走肉般慢慢坐了起來，蘇尋被我的動靜擾醒，他直起身子叫了一句我的名字。聲音通過我的外耳道傳達到我的中樞神經，我很清晰有人叫我，可大腦一直陷于沉睡，潛意識告訴我，我還要繼續睡着。我沒有理他，只是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兩眼無神。

談湘與上官聽到蘇尋的聲音也醒了，他們走了過來。談湘坐在我身旁，問我好些沒有。我只是偏頭看了她一眼，繼而轉過頭。

“你又做夢了是吧，那不是真的，是幻覺啊。”

談湘抱着我輕輕地勸解道。我松開她的擁抱，自己抱住自己，在我眼前的三人，在這個時候都不能讓我感覺到安全感。

“我看見了，有人拽我，我一直跑不出去，我聞到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好真實的感覺，好恐怖的感覺。”

我哭了，是被吓哭的吧，一整晚淪陷在這個夢裏。我現在就像一個游魂，提不起任何精神，只是想睡覺。我掀開毯子，叫上談湘，我說要回宿舍了，我在門口穿鞋，看見談湘與那兩人嘀咕了兩句。

我慢慢走了下樓，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一個穿着灰色棉襖的男生站在樓下，那個身影讓我此刻有了十足的安全感，我立刻飛奔着跑下去。那三人看見覃子伊突然的大動作，都被驚着了，立即跑下樓跟着她。

我直接跑下樓緊緊抱着廖清，廖清的懷裏好暖，他的笑容好暖。這一幕自然也完完全全呈現在那三人的眼中。

蘇尋本想第一時間過來扯開他們兩，可，此刻的他臉上多了中不可名狀的表情，心裏多了愧疚，耳邊多了聲剛剛談湘說過的“她會連着幾天都是這種恍惚狀态。”這句話語。這些因素讓他停下了想做這件事的念想，停下了邁開腳的力氣。

我緊緊地抱着廖清，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種在哥哥懷裏安全無憂的感覺。

廖清偏頭看了一眼蘇尋，脫下自己穿着的棉襖，緊緊地用它包裹着她，繼而抱着覃子伊朝門口走去。

談湘轉身看着蘇尋，嘆了一口氣。

“真是你多心了，她從來多沒想過要把蔓越莓蛋糕送給廖清，我一直跟着她，所以也看見了你。”

談湘說完就緊跟着一塊兒出了門。

今天陽光明媚，天氣預報上寫着，初雪已經過去，下一場大雪有可能會是二十多天後了。昨夜下的冰雹，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Advertisement

日子從那天被廖清帶走算起，一直過了整整兩天，這兩天裏我一直寸步不離地跟着他，準确來說是靠着他。我的話很少，幾乎沒有，別人對我指點，好像沒有任何感覺，我只是覺得在他身邊有很溫暖，很厚重的安全感。他白天帶着我去浙市各大商場以及游樂場玩，在別人眼裏，我們如同一對在進行熱戀的情侶，可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明了，我真實的感覺是什麽。

今天是一月八號，早上九點多一些，因為已經進入了考試周，從這一周開始全部不上課，由學生自習，而後下一周開始陸陸續續考試測驗。我睜開眼睛，就像如釋重負一般，夢境離我遠了，恍惚也散了，又有了屬于自己理性的感覺。我笑容滿面地出了卧室，見談湘在餐桌上擺弄着西紅柿雞蛋面，她笑着招手讓我去吃。我自然歡快地蹦着過去，她站着，雙臂靠在椅子上。

“今天還要和廖清去玩？”

我笑了笑。“不去了，該複習了，不然會挂科的。”

她突然眉開眼笑，樂呵呵地趕緊坐下來與我一同吃早餐。

大概十點鐘左右，我收拾了東西，準備與談湘一同去自習室。出了兩三天的太陽，外面的雪差不多都化了，溫度相比之前那些天，上升了兩三度。

談湘在前兩天送了我一部手機，玫紅色的，她知道我的手機在那天與蘇尋争吵的時候摔壞了。我前兩天精神恍惚，一直沒有發覺，此時摸着口袋，才發現了這個東西。我瞧着這手機，應該是現在市面上這個牌子的最新款，六千塊的價格是免不了的。手機裏只有三個人的號碼，談湘，廖清，蘇尋。是談湘送給我的手機，裏面有她的號碼确實不奇怪，我與廖清一同外出了兩天，他把自己的號碼存進去也不奇怪，但，蘇尋的號碼怎麽在，真的有點奇怪。

我沒多想，畢竟不能因為一個號碼，還質疑我的湘小姐吧。她真的送了我好多東西，華麗的禮服，雖然沒穿，但依舊挂在我的衣櫥裏；閃亮亮的鞋子，家教的兼職，玫紅色的手機……而且只要我一跟她提錢，或是說我會如數把錢給她時，她就立馬翻臉，可能一天都不理我。我真的把自己賣給她，也還不清她的人情了吧。

我一下樓就瞧見廖清站在樓下不遠處的花壇，他正在朝我招手，我也笑着回應了他。我小跑過去，同他說明我要複習的情況，他笑着哦了一聲，打了個電話，大意是讓人把身旁的車開走，他也要與我們去自習室。

我們走在林蔭道，我不像之前兩天一直緊緊挽着他的手，就像小時候挽着哥哥的手一樣，我離他距離大概中間可以容下一個談湘。我看得出來，他似乎有些驚訝，又帶着些不解。

“不好意思，我前兩天可能是因為那晚生病，腦子有些模糊，我還是不太适合挽着你走在學校。”

他偏過頭笑了笑。“啊，原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哪裏做的不好，得罪了小家夥。”

我擡頭望了他一眼，同他笑了笑。

此時，我們将要走到楚楓道，我瞧見不遠處站着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我記得她，她是這兩天與我們一起出去玩的小女生，叫韓柔。因為她突然的到來，廖清把楚佰也叫了過來，這兩天是我們四個人度過的。不，準确來說是五個人，我在商場或游樂場同樣見到了談湘的身影。

她笑容滿面地朝我打了個招呼，連忙跑了過來，挽着我的手臂。明明我同她差不多大，總是有種想保護她的欲望，有可能是我的大女子主義太強，也有可能是她真的很甜萌。

談湘被她突然起來的挽手擠開了，她抱怨了句：“太過于興奮了吧。”

韓柔朝她做了個鬼臉，湊着我很近。

“伊姐可好了，就連我破壞了她心愛的雪娃娃，她也沒說什麽。”

我的笑容突然凝固，耳邊一直重複着她的一句：我破壞了她的雪娃娃。我立馬拉着她的手，有種刨根問底的既視感。

“你再說一遍。”

她好像有些驚訝，臉上又帶着些委屈。“前天晚上在餐廳不是說了一遍嗎，姐姐你還說不怪我的。”

我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敷衍着她。“不怪你。”

這兩天發生的事我都記得不是很清楚，因為我一直出于恍惚的狀态，我只依稀記得，我們玩了很多設施，吃了很多東西。韓柔很開心，她一直纏着楚佰，我一直挽着廖清，我好像還去過某個地方，看了星星……其他的都記不清了。

這時我才清楚知道，原來我錯怪蘇尋了，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混賬話。

韓柔一直往廖清身後望，廖清實在受不了這個發春的女子，擾亂她的眼神。

“楚佰又沒來，你瞎看什麽。”

韓柔臉紅地拍了廖清，又低着頭不好意思看我們。

“還說呢，他今天早上同我說，你昨晚和他通了半個小時電話，發了上百條信息，全是你一個人在說。他被你整怕了。”廖清随即拍了拍她的額頭。“小丫頭轉移目标真快啊。”

她躲開了廖清的第二掌，跑到我另一側挽着我。

“人家楚佰本來就比你好。”

我聽着她的話，不免也笑了起來。廖清被說的不知道講什麽，一時語塞。擠了個尴尬的笑容。

“那還是謝謝您，我很幸運躲開了您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