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人，她和祝莘除去工作上的事情，一直都極少交流，說熟不熟，但好歹相處了一年多，彼此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黎瑞過去做藝人助理期間處理過不少公司方面的後勤管理，她清楚新塵的簽約藝人想要提前解約，那筆解約費并不是輕易一次性就能付清的金額，再加上之前各種工作和代言欠下的違約金，祝莘現在的生活大概并不富裕。

祝莘過去在新塵得到的待遇極好，所以在花錢方面她似乎從來都不手軟。現在黎瑞看着祝莘把過去搜集的許多昂貴首飾一股腦扔進袋子裏，眼睛都不眨一下。

收拾好了一大堆首飾後，祝莘指了指房間衣櫃裏堆得滿滿的衣服，“這裏的衣服太多了，我很難帶走，如果你和薛莉有需要的話，盡管拿去，很多都是新的，吊牌都沒有剪下來。”

黎瑞看着祝莘，祝莘也在看着她，到了離別的時刻，如果她什麽都不說似乎也太不近人情。黎瑞問：“要我幫忙嗎？”

“不用，待會……我老公會上來幫我拿東西。”

黎瑞留意到祝莘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款式樸素，什麽裝飾都沒有。

“你不叫搬家公司嗎？”

“不叫了，我本來也是打算和他兩個人自己把東西搬回去，現在能省就省吧。”祝莘沖黎瑞笑了笑，語氣很淡，卻并沒有刻意的示弱，相反，她很坦然。

盡管已經退出了娛樂圈，但祝莘的打扮仍然像往常一樣，黎瑞到現在還沒有習慣把她當做是一個普通的新婚婦女。可是當祝莘提起她的丈夫，她漂亮的臉上卻情不自禁露出了一絲世俗的笑意。

在祝莘宣布結婚并退出娛樂圈的時候，黎瑞質疑過祝莘之所以會突然決定做到這一步，很有可能只是趙姐做的危機公關最後的一步而已。身在娛樂圈，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而做藝人的，甚至連剪短頭發幾厘米的微小事情都要經過公司批準，祝莘現在雖然生活拮據，但是她前所未有的輕松，到了這個時候，黎瑞終于明白她其實不需要再問祝莘任何緣由。

不需要追究是對是錯，至少這是祝莘親自做出的選擇。

祝莘雖然比黎瑞年輕，但是她更加懂得自己要的是什麽。

祝莘說：“雖然我和你還有薛莉的感情并不好，這麽久以來可能也有很多的誤會，但是算起來，對不起你們的人的确是我。以前我總覺得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會有很長很長，所以也不急着去改善和你們的關系。黎瑞，我知道你很期待下個月的演唱會，是我毀了你的夢想，也麻煩你替我轉告薛莉，我很欣賞她的性格品味，我……其實真的一點兒也不讨厭她。”

黎瑞和祝莘的關系用三言兩語并無法完全概括，祝莘抱歉地說她毀了黎瑞的夢想，但黎瑞也無法簡單地去埋怨祝莘。沒有祝莘，過去那一年她走的彎路只會更多。

算不上喜歡，也算不上讨厭，但畢竟曾經走過一路，也有過一刻的惺惺相惜。

Advertisement

送走了祝莘，黎瑞轉而去到薛莉的房間門口。她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她試着扭動門把，門便開了。薛莉坐在裏頭，背對着黎瑞，沉默無聲，雙肩卻在顫抖。

她大概已經在這裏很久了。

黎瑞瞧見這個情形，便又輕輕地退了出去。

——

祝莘搬離了宿舍沒幾天，黎瑞和薛莉也不得不服從公司的安排搬去了新的宿舍。

新宿舍比原來的宿舍面積小了一半，沒有單獨的房間，黎瑞和薛莉只能一起睡在雙層床上，家具電器殘舊簡陋，地段也偏僻，從市中心到宿舍的時間比過去花多了半個小時。就連原來公司匹配給12seconds出入的保姆車也沒有了蹤影，黎瑞和薛莉若是要出通告，只能坐公交地鐵，乘計程車也必須花自己的錢無法報銷。

黎瑞知道自己現在的待遇和冷藏沒有什麽區別，除了每天堅持更新着微博維護着一點網絡上的人氣，目前剩下的工作也不過是之前以12seconds的名義接下的，做一次便是少一次了。

沒有工作，就等于沒有生活費，而想要獲得新的工作，就不能給別人一種邋遢的形象。黎瑞盡力地維持着光鮮亮麗的外表，哪怕黎瑞相當省吃儉用，也敵不過這部分龐大的開銷，好不容易争取回來的一點點工作收入經過公司的逐層分紅，實際到手的也少得可憐，根本填不上身為藝人的日常開銷。

當生活終于走進了窮途末路，黎瑞不得不拉下臉來接受着父母的接濟，才勉強滿足了一日三餐的溫飽需求，而來自單親家庭的薛莉，她家裏的環境一直不好，并不能給她什麽幫助，她比黎瑞更加積極地和領導、富商等上流人士接觸，希望能借助他們挽救頹勢，每次卻總是失望而歸。

在父母的接濟下，黎瑞總算熬到了五月，眼見離新塵的合約只剩下最後的四個月，可新塵那邊始終沒有和她洽談續約的征兆，外邊也沒有任何一間經紀公司對她抛出跳槽的橄榄枝。

黎瑞無法再繼續坐以待斃，這幾個月裏，她只跑了零零散散的幾個小通告，空閑的時間裏她嘗試主動試鏡了幾個影視角色，全部都只能收到落選的通知。這些試鏡的各種雜費越花越多，黎瑞的存款将近清空，父母那邊也早在月初已經打了一筆錢過來，可這筆錢也不夠她支撐到月底。父母那邊的環境本來就不算富裕，黎瑞一直對他們心存愧疚，更不好再開口問他們要錢。

黎瑞斟酌着接下來半個月的生活開銷，恍恍惚惚地去到電視臺。今天的綜藝通告是她這個月唯一的工作了，下一個工作又是遙遙無期。她坐在化妝間裏，反複往臉上撲粉。現在空閑的時間比去年多了，可是她的睡眠質量并沒有因此改善，相反還變得更加惡劣。加上她為了省錢造成的飲食不規律，讓她的皮膚狀态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然而黎瑞現在再也沒有閑錢去看醫生，每當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只能化上濃妝，如此惡性循環，哪怕臉上撲再多的粉也蓋不住她臉上一個接一個的疙瘩。前不久有人把黎瑞的近照放上了網絡論壇，她慘不忍睹的皮膚狀态久違地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度，網友們對她連番的冷嘲熱諷更是在論壇讨論帖上蓋了一棟名為“黎瑞這個只懂炒作沒有實力的醜女為什麽還不滾出娛樂圈”的高樓。

眼看綜藝節目的錄制時間将近，黎瑞起身前往錄影廠，卻在鏡子裏看到一個女人在她的身後路過，穿着十幾公分高的鞋子，走起路來地板都在作響。

黎瑞起初只覺得那人有些相熟，可當女人回過頭來，趾高氣揚地看了黎瑞一眼，才喚起了黎瑞的記憶。

黎瑞瞧見她走去了第三錄影廠，那裏正在拍攝一部新連續劇。黎瑞和她走的是不同方向，剎那間就看不見了她的人影。

綜藝節目錄制結束後，黎瑞照例去衛生間，沒想到最近的衛生間正在維修，她只好繞了遠路，剛好來到了第三錄影廠的附近。

大概第三錄影廠還在拍攝，偌大的衛生間全是空的。黎瑞站在洗手池前整理着發型，這時衛生間進來了兩個女人，聽她們對話的內容，似乎就是第三錄影廠裏拍攝連續劇的演員。她們站在黎瑞的對面補着妝，由于衛生間的設計有兩面的洗手池，加上鏡子很高，足以擋住黎瑞的身體，她們似乎也沒有注意到黎瑞的存在，旁若無人地聊着閑話。

“我記得最初女主角內定的人選不是莫琳吧，她怎麽在開拍那天突然就空降進來了？演技不咋樣，架勢倒是很足，看來後臺很硬啊。”

“她哪有什麽後臺，女主角的位置不也是睡來的？”

“你知道內-幕？”

“她以前不紅，沒多少人注意而已，她為了上位，經常去那些公子哥兒們的聚會，可不知道被多少人玩過都沒有換來幾個角色。大概是去年吧，我有個模特朋友親眼見過駱言在聚會上把她帶走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莫琳的資源才開始好起來了。”

“上一次床能換來女主角的角色，而且對象還是駱言，那莫琳倒也不虧。”

“你可別這麽想，像駱言這種看不清城府的人才是最招惹不得的。之前那個黎瑞不就是例子，駱言跟她來來去去、似真似假，對她有興趣的時候可以讓她紅得街知巷聞，現在熱情退了，你看她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反而那些擺明了和你做身體交易的大老板，咬咬牙忍一晚上，錢和資源到手了，也省得出賣了身體又傷了感情。”

黎瑞伸手擰開了水龍頭，自來水流淌的聲音很小，但是足以驚醒女性們炙熱的談論。那兩個女星吓得連對面的人是誰都不敢看，匆匆把粉盒扔進包裏就逃離了衛生間。

黎瑞慢慢地洗手，她的手比水的溫度更低，沖開的水滴濺落在洗手池裏，散開了一朵朵透明的花。

她認真地算了一下，她和駱言除去《同屋異夢》和一次廣告拍攝以外，屈指可數的私人接觸。

當她遭遇新塵冷藏以後，他們之間也沒有過一次的聯絡。

她和駱言的感情明明連這些透明的水花都不是。

可那些人說她傷了感情，如今驀然回首，一語成谶。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這章寫了很久都不合心意，到今天才寫好放上來，抱歉。

☆、Chapter 40

黎瑞的心裏就像憋着一股氣。

她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駱言的感情發生了變化。

說不上特別喜歡，因為他從來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至于她喜歡的類型到底是什麽，她也無法準确說清楚，不過如果要認真計較，駱言應該是她不喜歡的類型。

因為他曾經是溫詩情的男朋友，因為他隐晦地表達過對自己沒有興趣，因為他高高在上，因為他和自己不一樣。

然而，他卻讓她非常在意。

在意得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最落魄的時刻。

這個想法改變的契機是在黎瑞晚上看到薛莉回來的時候。薛莉為了能夠在娛樂圈再次翻身，每天想盡辦法擠進上流社會的圈子，常常夜不歸宿，黎瑞也習慣了宿舍裏剩下自己一個人。

黎瑞上一次見到薛莉已經是三天前，彼時她打扮得相當性感，将她的好身材顯露無疑。薛莉簡單地跟黎瑞交代她要去一場商業聚會，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可是到今天晚上薛莉回來，她卻帶着一身的傷，眼眸裏也沒有了光亮。

黎瑞吓得不知所措，薛莉只是一聲不哼地脫掉了高跟鞋，埋頭倒在了沙發上，頭發擋住了她的臉，似乎是睡着了。

黎瑞見薛莉的傷口在滲着血，宿舍裏連一支藥膏都沒有，連忙出門買藥。回來的時候，薛莉還維持着那個趴着的姿勢，黎瑞坐下來給她上藥，然而她的傷口一個接一個，似乎怎麽都找不到終點。

黎瑞猶豫了一會兒，脫掉了薛莉身上的裙子，裸-露的皮膚上居然布滿了綿延不盡的傷口，幾乎沒有一塊地方是完好的。黎瑞認出了鞭痕、咬痕、燒傷等各式傷口，她難以想象薛莉當時到底是如何承受這些疼痛的。

藥膏塗抹在傷口上的刺痛讓薛莉有了反應，她輕輕地抽氣，始終沒有擡起頭來。

黎瑞禁不住問：“這三天你是怎麽過的，為什麽會傷得這麽重？”

薛莉過了好久才說：“有間影視公司的老板看中了我，他說接下來有部電影的角色挺适合我的，這三天，我都在他那裏試戲。”

黎瑞知道薛莉口中“試戲”這個詞并沒有那麽純粹，可她也不好去追問那段試戲的過程。

“那個老板有獨特的癖好。”薛莉漫不經心地補充道。

黎瑞的心揪了起來，她給薛莉翻了個身，薛莉的發絲落到了一旁，黎瑞才看見了薛莉臉上的淚痕。

“黎瑞，我不想輸。”薛莉說，“我情願痛，也不想輸。”

黎瑞看着薛莉的眼淚，塗藥的動作放緩了下來。

薛莉坐起身，在燈光的照映下，伴随着陰影，身上的傷口顯得更加觸目驚心，“痛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輸得久了，會爬不起來。就算是死，我也要風風光光地死在這個圈子裏。”

“你比我勇敢多了。”思前想後，黎瑞只能這樣說。

薛莉的嘴角扯了一下，不知是哭是笑，她倚着黎瑞，靜靜地流着眼淚。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找個人來依靠。黎瑞，你呢？”

——

哪怕薛莉遍體鱗傷，第二天早上，她卻已經表現得若無其事了。

不久後薛莉就從那間影視公司那邊收到了消息，電影雖然還在洽談階段，但薛莉已經成了女主角的候選人之一。不過越過公司私自接戲自然是違反了新塵的規定，即使女主角最終真的敲定了薛莉，沒有經過上面領導的首肯，接到片約的時候新塵這邊仍然有大把理由把戲推掉。于是薛莉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痊愈，就忙着去讨好新塵的領導，同時也要繼續到影視公司的老板那邊“試戲”。

薛莉身上的傷越積越多，可前途卻貨真價實地明亮了起來。薛莉的積極打動了強哥，逐漸對她有了解封的想法，那部談了好久電影的角色最終也真正敲定了下來，雖然不是起初說好的女主角，但薛莉也獲得了一個戲份頗為吃重的角色。

唯獨黎瑞還停在了後頭。

和新塵的合約到期的日子迫在眉睫，黎瑞思前想後，終于撥出了通訊錄裏那個長達半年沒有聯系的手機號碼。

第一次打的時候，被人給挂斷了，第二次，忙音，第三次，關了機……黎瑞隔一段時間就不死心地給他打電話，直到某天深夜，那邊的人才終于接通了。

“你有什麽事？”

開頭的第一句，語氣就相當生疏。

黎瑞不答反問：“我想問你有空麽？”

他也不回答她，重複地問了一遍：“你有什麽事？”

黎瑞說：“我想請你吃一頓飯。”

那邊停了幾秒，黎瑞聽到了他的嗤笑：“黎瑞，我該說你的這頓飯請得太遲，還是太過湊巧？”

黎瑞不理會他的嘲諷，繼續說：“不論怎麽樣，只要你能來就好了。”

“我沒有答應過你任何事。”

“我會等你的，駱言。”

他索性挂斷了電話。

駱言的态度在她的預想之中，但他既然接了她的電話，就等于事情還有一定的商量之地。黎瑞事先花了很多渠道了解過駱言近期的行程，她定下時間和地點，給駱言發了告知的短信，駱言自然沒有回複。

黎瑞選擇見面的地點是之前駱言帶過她去的那間酒吧，酒吧老板和駱言是熟人，得知黎瑞會在這裏和駱言見面，酒吧老板很爽快地就把打烊後的酒吧留給了黎瑞。

黎瑞憑着記憶，點了一杯上次駱言喝的東西，時不時喝一小口，安靜地等待着。

黎瑞後來忘了自己喝了多少杯，醉意開始湧了上來，但是駱言還沒有來。

她沒有老套地對他說“不見不散”，但是除了等待，她也無法為他做任何事。

等他來了以後，她要對他說什麽呢？

她突然忘記了約他的理由，時間過去了那麽久，所有的掩飾都褪去了外衣。

也許，她只是想親眼見他一面而已。

——

清晨五點，駱言停步在了酒吧的後門。

昨晚他一直在醫院裏陪伴着前不久因急病住院的駱母，他讓人封鎖了這個消息，這段時間他暫時放緩了工作，盡可能地給駱母長久以來缺失的照顧和陪伴。

他本來沒有過于把黎瑞的約定放在心上，只是剛才滿身疲憊離開醫院的時候，開車前來接他的Albert問了一句“不去見見黎小姐嗎”，然後當他回過神來，他就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

翻出通訊記錄，除了之前那一通電話和告訴他見面時間地點的短信，她昨晚一次也沒有聯絡過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出于自信還是已經失望了，決絕得一如這半年來的杳無音信。

駱言伸手正要打開門，這扇門就先一步開了，走出來的人是這間酒吧的老板。

“喲，你來了。”

駱言的手放回了兜裏，“怎麽，你在這裏呆了一個晚上？”

“是那女人在這裏呆了一個晚上。我昨晚打烊後就把酒吧交給她回去了，剛才我有個朋友經過這裏，說看到我的酒吧還在亮着燈，我以為是你們倆走的時候忘了關燈，于是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只看見她一個人在裏面。”酒吧老板這時候才醒悟過來，“……原來你是現在才來啊。”

駱言問：“她現在走了嗎？”

“還沒，不過，該說是走不了了吧，她喝過的酒數都數不過來，看起來渾渾噩噩的，不過叫她的時候倒還有一點反應。”酒吧老板見駱言始終一動不動，主動讓開了路，“看人家一直硬撐着等你過來，你不進去看看她？”

駱言想了想，說：“我還有事，只好麻煩你再照顧她一下。”

酒吧老板隐約明白了什麽，他看駱言是真的打定主意要離開，想到酒吧裏那個孤寂的身影，作為旁觀者的他仍然不由得問了一句：“你真的不去看看她？”

駱言回頭，出奇認真地搖了搖頭。

“打擾你了。”

駱言回到轎車上，在車裏等待他的Albert心裏盡管訝異他這麽快就回來了，但是仍然緘默地開着車。

駱言拿出手機亂按一通，思緒卻一直不在上面。他扔開了手機，“你也覺得我應該去見她一面？”

Albert不是特別清楚駱言和黎瑞之間的真實情況，不過按照駱言的說法，看來剛才他是去到了酒吧門口，但似乎并沒有進去和黎瑞見面。

“要不要去見一個人是駱先生你做的決定，但是從我的角度來看，黎小姐就算做了惹你生氣的事情，應該也不至于完全……老死不相往來。”

駱言低聲說：“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找我的原因并沒有那麽簡單。”

“那我就不妨直言了。之前的莫琳小姐不過是你在聚會上一個應付朋友的借口，但你也因此給了她不菲的回報。為什麽你卻無法把黎小姐如今的請求一視同仁？”

轎車在駱言的沉默中抵達了目的地，Albert關掉引擎，問出了最後一個越界的問題。

“駱先生，你是不想讓她成為下一個溫小姐，還是，害怕她會成為下一個溫小姐？”

☆、Chapter 41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接下來的劇情很狗血！狗血！狗血！

黎瑞心中憋着的那股氣，在見不到駱言的那個晚上後，不知道是膨脹了還是減淡了，駱言莫名成為了她一個得不到回音的樹洞，她索性養成了每天給他發短信的習慣，說着非常無聊的事情，一邊在日歷上劃掉和新塵合約剩餘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有時候過得很快，但是當她在電視裏看到光彩照人的溫詩情時，她又覺得日子過得慢了下來。

在距離合約到期的日子還剩下最後的四十七天，黎瑞突然接到了助理小田的電話。名義上黎瑞還是新塵的藝人，小田也還是她名義上的助理，只不過自祝莘退出娛樂圈的那天起，小田便再也沒有管過她和薛莉的事情了。

小田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刻薄：“馬上換衣服化妝，穿得體面一些，今晚有個廣告的試鏡，我六點鐘過來接你。”

此情此景讓黎瑞恍惚有種回到過去12seconds還沒有發生變故時的日子，盡管心裏非常激動，但她仍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轉折存有一絲懷疑。

“這個是正規的試鏡嗎？”

“不然你以為是什麽樣的試鏡？我哪有那麽閑的時間去騙你，強哥是見你和薛莉這幾個月的态度不錯，何況這次廣告商家都主動找上門來了，所以才讓你去試試看，至于接下來的待遇怎麽樣，就看你今晚會不會争取機會了。”

小田不耐煩地給黎瑞交代了今晚試鏡的事宜，她這樣的表現和過去沒有任何不同，反而讓黎瑞安心了下來。

她所認識的人都在積極地往上攀爬着，同伴薛莉也早就開始了新的旅程，她也不能再這樣繼續停駐不前。

但凡有任何機會，她都一定要去嘗試。

新的工作機會将黎瑞長達半年來的陰霾一掃而光，她認真地梳妝打扮做好準備，到了傍晚六點，容光煥發地上了小田的車。

小田還是對黎瑞愛理不理的态度，把黎瑞準時送到了廣告商家的辦公大樓。試鏡的地點就安排在商家的辦公室，由于時間已過下班高峰期，整棟大樓幾乎都關了燈，只剩下邀請黎瑞來試鏡的公司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個職員。

在秘書的帶領下，黎瑞和小田去到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影像設備，就只是一間普通的辦公室，這幅情景和黎瑞想象中的試鏡規模有些出入。

黎瑞正要開口問小田，小田的手機就響了，她走出辦公室接電話，把黎瑞一個人留了下來。

黎瑞靜靜地等了片刻，辦公室的門又開了，進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着西裝，皮膚有點黑。他沖黎瑞露出了友好的微笑，禮貌地介紹着自己的身份。

男人是廣告商家的執行總裁，當初就是他相中了黎瑞，殷切向新塵表示希望由黎瑞來出演公司下一季廣告的女主角。

男人表現得風度翩翩，似乎相當賞識黎瑞，還親自沖了一杯咖啡送到了黎瑞的面前。

黎瑞和他聊了幾句，便進入了試鏡的話題。

“黎小姐不必擔心，說是試鏡也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如無意外，這支廣告的女主角非你莫屬。”男人見黎瑞始終坐得筆直，親切地問，“是覺得緊張嗎？不如試一下我的咖啡，我自認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黎瑞笑着說：“我晚上喝咖啡比較難入睡，真是不好意思。”

男人含笑走到黎瑞的身邊，拿起她的杯子，遞到了她的嘴邊。

“請喝。”

黎瑞下一秒就把他推開，可是男人的動作很快，她還沒來得及逃開就被他禁锢在椅子上。他用力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張開嘴，把手上的咖啡徑直往她的嘴裏倒。

黎瑞手腳并用地掙紮着，那些滾燙的咖啡灑在了她的臉上，然而更多的還是流入了她的喉嚨。她拼命地咳嗽，比起臉上的疼痛，喉嚨裏那股火燒的感覺像是逐步蔓延到她的身體各處。

男人成功把咖啡灌入黎瑞的口中後，态度不再急迫，他從容地看着黎瑞推開他往門口走去，就像看着一只虛弱的小鳥在做徒勞的困獸鬥。

黎瑞的力氣就像瞬間被抽走了一樣，走向門口的那幾步路居然出奇地艱難。她不停地扭動門把，然而辦公室的門早就被人鎖死了。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救命！”

“喊救命也沒用，你的助理已經走了，這裏也是我的地盤，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乖乖認命比較好。”

黎瑞擡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臉孔相當陌生，她本來的境地已經足夠落魄，她不懂得男人為什麽還要對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男人不緊不慢地走近她，“我還以為駱言玩過的女人有多特別，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怎麽樣。難道脫了衣服又有別的花樣？如果你一早願意聽話的話，我也不用勞神給你灌那麽多的藥了。”

黎瑞的神智越來越渙散，她咬着唇，想要躲開他的靠近。

他突然眯起了眼，一腳踩上了黎瑞背在身後的手。在黎瑞吃痛松開手的一刻，他把她藏起來的手機踢到角落。

“想報警？這件事鬧大以後你覺得誰的損失更大？你的公司也和我串通好了，沒有人會來幫助你，大家都只會認為你是主動送上門來給我睡。”他的耐心終于消失殆盡，把黎瑞按在地上，低頭吻了下來。

黎瑞厭惡地側開了臉，他便轉而攻擊着她裸-露在外的頸脖，他幾乎是在啃食着她的肌膚，甚至咬出了血絲。疼痛讓黎瑞在藥物的作用下稍稍地回過神來，趁他分神在她的身體上時，她用盡全力朝他的□□踢去。

他頓時痛呼了一聲，向後倒去。黎瑞爬起來，随手抓到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不住地往他的方向扔去。一本厚重的書籍砸中了他的額角，終于讓他昏了過去。

黎瑞重重地喘着氣，剛才的一系列反抗幾乎消耗了她剩餘的所有體力，她不知道男人究竟給她下了什麽藥，但是她現在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藥物作用在迅速地加深，她能撐下去的時間只剩下很少很少。辦公室的門怎樣都打不開，而這個男人也不确定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黎瑞慢慢地爬到角落，撿起手機。

【想報警？這件事鬧大以後你覺得誰的損失更大？】

【沒有人會來幫助你。】

剛才男人的話，字字誅心。

但她就像憑着本能反應，撥出了那串手機號碼。

這時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了起來，她分不清方向，身體也好像不再是自己的。

聽着手機裏的忙音，她才覺得自己真的傻透了，在這個時刻，她居然還會向一個毫無把握的人求救。

可是，她第一時間想起來的人也只有他。

響了片刻，電話接通了。

“黎瑞？”

淚水霎時間安心地湧了出來。

“救我。”

☆、Chapter 42

駱言從弘宇開完會後，徑直開車去了醫院，和照看了駱母一天的駱父換班。

駱母的手術安排在後天，雖然醫生說手術的風險不大，不過駱言沒有放寬心，仍然盡可能地每天抽時間去陪伴。

父母都勸他在工作結束後抓緊時間回家休息，就連負責治療駱母的醫生和護士都看得出來他同時被工作和駱母的病情弄得日漸消瘦疲憊，但唯獨駱弘生看不出來，或者是看出來了也沒有做聲，一如既往地嚴格要求着他。

駱言去到病房時，駱母剛剛吃完晚飯，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視上播的連續劇，看到駱言進來了，手忙腳亂地換了臺。

駱言本來也沒有在意，但是自家母親平時看來看去的電視臺也就那麽幾個，會讓她做出這樣舉動的原因，大概她剛才在看的連續劇正是溫詩情做主角的那部。

駱言和溫詩情談戀愛的那幾年，出于尊重溫詩情的意願，他從未向身邊的人公開過他和溫詩情的關系。不過知子莫若父母，哪怕駱言沒有主動提及過和溫詩情的戀情，他們也或多或少地察覺到了溫詩情的存在，只不過并沒有識穿。

如今駱母的做法顯然是印證了駱言長久以來的猜測，但他只是如常地坐到她的病床旁，給她掖了掖被角。

駱母擔心地看着他，“你的臉色怎麽看起來比我這個病人還要差勁，最近累壞了吧？”

“還好。”

“如果有些事情不想做，又不好說出來，你可以跟我和你爸說，我們會替你開口的。”

駱言擡眼看着駱母，“你的意思是？”

“聽說最近你伯父……其實早在外面有另外一個家，那個女人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偷偷養了很多年，現在好像快成年了，你伯父大概也有讓他認祖歸宗的打算。”

這個傳言駱言也略有耳聞，像駱弘生這樣家財萬貫又保養得當的男人，拈花惹草自然是少不了的，而駱弘生的妻子自從落下了不能生育的隐患，也只能對駱弘生這些風流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駱弘生在外玩歸玩，至少沒惹出來過麻煩事，哪怕妻子不能生育，他也一直對她百般尊重呵護。可如果私生子的傳言是真的，看來駱弘生對妻子的愛終究也是敵不過傳宗接代的頑固觀念。

駱母拍拍駱言的手背，“雖然十幾年前你堂哥出事以後，你伯父就把你當做了弘宇繼承人來培養，可你別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萬一你伯父真的把外面的那個孩子帶回來繼承弘宇……你這麽多年的努力可能就白白入了別人的手中了。”

駱言淡淡地說：“這些年來伯父給我的東西并不少，我現在幫他打理弘宇，是我對他僅有的回報。至于弘宇本來就是他打拼而來的産業，讓誰來繼承都是他的決定，我也不會過分執着。”

“既然你這樣想，那我也不過問了。”駱母露出了寬慰的笑，“我和你爸本來就是打工出身的，我們一家三口能夠過上溫飽的日子也就知足了，至于你能不能繼承弘宇、賺大錢、或者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這些對我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最重要你能走自己喜歡的路。”

駱言開玩笑道：“看來你們對我的要求真的很低。”

然而駱母卻突然改口道：“但是娶媳婦這回事還是不能太馬虎。”

駱言沒有什麽反應，沉默地等待駱母的要求。

“不管怎麽說，你必須得找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

駱言怔了一下，然後笑了：“媽，這才是最不容易的。”

駱母說：“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