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考慮看看。

後來黎瑞特意了解過有關星燎工作室的現狀和背景，這是一間創立時間僅有一年的藝人工作室，旗下簽約藝人不到十個，都是在娛樂圈裏名氣極低的小藝人，資源平穩，卻也中規中矩。

至于鄭光華此人，黎瑞起初聽到他的名字隐約覺得耳熟。上網搜索一看，才知道他當經紀人的時間已經長達二十年，曾經也算是圈內小有名氣的經紀人。然而十年前當他所入股的老東家經紀公司倒閉後，他也逐漸在圈內沒有了聲氣。

這種小規模的經紀公司會找上自己，黎瑞也不知道到底該繼續欣喜還是失落了。她思來想去，決定抛棄一切先入為主的觀念，眼見為實後才作考慮也不遲，相當熟悉娛樂圈運作的駱言也認同她這個想法。

于是黎瑞趁着今天空閑的行程，來到了鄭光華名片上的工作室地址。工作室的面積不大，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程度，但是環境相當新潮整潔。工作室的職員大概也只有十人左右，每個人都在認真工作，卻并沒有給黎瑞一種壓抑的氛圍。

坐在門口附近的一位職員看見黎瑞，愣了愣，喊了出來：“黎瑞來了！”

其他職員都紛紛擡起頭來，驚呼着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着黎瑞。

這般猶如大明星到訪的待遇，黎瑞還真沒切身享受過。

這時鄭光華從最裏面的座位裏走了過來，他和黎瑞握了握手，“黎小姐，歡迎。”

在鄭光華帶着黎瑞進去會議室的時候，有職員還興奮地對鄭光華說：“華哥，你一定要讓黎瑞進來咱們工作室啊。”

随即一片善意的笑聲響起。

黎瑞受到他們的氣氛感染，也不禁笑了。

“黎小姐，你願意親自到訪我們工作室，我們工作室的職員都感到非常榮幸，我們這裏很多人都是你的粉絲。”關上了會議室的門後，鄭光華說。

鄭光華真誠的語氣讓黎瑞分不出這到底是不是客套話，“這是我的榮幸才是。”

既然黎瑞來到了工作室，那麽就代表是有一定的簽約意願。鄭光華做事不愛拐彎抹角，他很快就和黎瑞進入了關于簽約的話題。

“不瞞你說，我們星燎工作室成立時間尚短，目前還在發展當中，也許簽約費不能和大型的經紀公司相提并論，但我可以鄭重向你承諾，我們一定是盡心盡力去規劃和負責旗下藝人的演藝生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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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瑞認真地浏覽了簽約合同的事宜，的确如鄭光華所說，工作室和黎瑞簽約費并不算優厚，和大型經紀公司簽下一個新人的價格幾乎差不了多少。可規模小的新工作室也有它的優勢，比如在合同條約裏，工作室和黎瑞的收入分成比例合理，而且工作的自由選擇度很高，一切工作的安排都以黎瑞的意願為出發點。這是在當下大部分的經紀公司都不可能主動對簽約藝人提出的良好條件。

黎瑞沉思了片刻，放下了合同，“我有一個問題，為什麽你們工作室會想要和我簽約？”

鄭光華沒有任何猶豫，“首先，我開始跟你說我們工作室的職員大多都是你的粉絲，此話并非只是客套恭迎，這真的是事實。然後，大約在一個多星期前，我曾經有幸到現場觀看過《曲終人散》電影女主角甄選的第二輪審查，當時黎小姐你的演繹讓我非常感動和深刻。當我得知你目前還沒有任何經紀合約在身，在和老板的商量之後，我們決定要竭盡全力讓黎小姐成為我們工作室的藝人。”

“這聽起來似乎像是一場賭局。”黎瑞說，“你們如此賞識我，可萬一我無法成為《曲終人散》的女主角，我未必能完全回應你們的期待。”

“反之，如果你成為了《曲終人散》的女主角，我們的工作室就未必能夠從衆多經紀公司中脫穎而出得到你的青睐了。”鄭光華坦然地說，“但黎小姐，我們工作室是全體一致地賭你贏。”

黎瑞聞言，靜靜地微笑。

認真卻不拘謹，坦誠卻不做作，輕松卻不懶散，她在星燎工作室呆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一秒鐘有過任何失望的感覺。她在新塵工作的那五年，見證過經紀公司太多的陰暗面，而這間充滿未知可能性的小工作室，也許能協助她在娛樂圈的摸索前行中走得更加舒坦一些。

星燎。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這間工作室的理念，和她相當匹配。

既然簽約的開端是一個賭局，星燎工作室的人賭她能贏，而她自己，也賭星燎工作室同樣能贏。

黎瑞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下了名字。

“華哥，合作愉快。”

鄭光華怔了一下，随即笑逐顏開。

“黎瑞，希望我們能夠一起擦出最絢爛的火花。”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得有點慢，很抱歉。

☆、Chapter 56

《曲終人散》電影女主角甄選第三輪審查當天。

經過歌唱審查和演技審查的環節後，第三輪審查的內容是——面試。

同時這也是整場電影女主角甄選的最後一輪審查，獲得審查資格的候選人只剩下最後五位，當五位候選人的審查結束，七位審查員就會立即進行商讨，随後當衆宣布《曲終人散》的電影女主角飾演者的誕生。

現場沒有一個人知道審查員到底會向候選人提出怎樣的問題，只有五位候選人能夠依次進入房間接受單獨審查，房間裏連一個工作人員和記者都沒有，候選人面試完後便只能坐在外面等待結果的産生。

在最後五位女主角候選人當中，黎瑞接受審查的順序排在第四。

真不是一個吉利的數字。

如今，她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但她覺得這樣的狀态就很好，最後的面試無關歌唱能力和演技，她要做的只有最真實的自己。

在今天來到會場之前，駱言、華哥，還有星燎工作室的同事都沒有給她壓力，雖然黎瑞很渴望得到胡桃這個角色，但在最終确定是否能夠獲得這個角色之前，她已經得到了他們的認同和支持。

她也沒有去利用過去的情分，讓作為審查員的詹森信和大神給予她任何優惠。

她想坦坦蕩蕩、無怨無悔地走到最後。

簡婷的序號恰好就排在黎瑞之前，和前兩個候選人接受審查的時間不同，簡婷在房間裏面幾乎呆了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簡婷的臉上神采飛揚，自信矚目。

其他的候選人見狀，頓時變得有些失落。

而等候在旁的媒體記者，紛紛對女主角的大熱候選人簡婷作出采訪。

黎瑞收回目光，推開了房間的門。

七位審查員仍舊一字排開地坐在前方，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張空椅子，是黎瑞的位置。

黎瑞朝審查員們鞠躬，然後坐了下來。

坐在正中間的導演率先開口說：“黎小姐，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也不妨開門見山地談話了。我們電影這次特意舉辦了大規模的甄選來選出女主角的人選，并非只是一個噱頭而已，最重要的目的是我們希望女主角的飾演者能夠給予觀衆一種新鮮的感受，充分貼合原着中胡桃從默默無聞到一鳴驚人的歷程。”

說到這裏，導演稍微停頓了下來，像是在觀察黎瑞的反應。

黎瑞由始至終都在平靜地等待導演接下來的話。

“可惜的是，在最後的五位候選人當中，你不僅是唯一一位曾經有過演藝經歷的人，而且……對于你過去在娛樂圈的風評，似乎并不太好。”

黎瑞遇到了她意料之中的難關。

她想了想，擡起頭，不卑不亢地回答。

“今年已經是我出道的第三年了，在我出道的第一年裏，我幾乎每天都被安排了數不清的工作，唱歌、演戲、跳舞、上節目……但是我卻完全不知道我當時做的是什麽。後來，我又突然之間沒有了任何工作，生活就像是跌到了谷底，試過為了争取一個路人角色而受盡了冷嘲熱諷。直到我遇到了《曲終人散》這場甄選，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想要盡全力獲得的一個角色，我也不完全否認，在此之前我在娛樂圈裏的所有經歷和衆人對我的評價。雖然我的歷程并非是從零開始的，可即使是從負開始，我也堅信我的表現能給觀衆帶來極致的全新感受，足以颠覆大家對我之前的固有印象。”

導演又問黎瑞：“那你覺得你在哪方面勝過另外的四位候選人，讓我們非選你不可？”

“任何人對角色的解讀都是不一樣的，五個人就能演出五個不一樣的胡桃。對于我自己來說，胡桃這個角色代表了我在娛樂圈浮浮沉沉三年的感悟，我和胡桃之間産生的共鳴，就是我能演繹出的最好的胡桃。”黎瑞深呼一口氣，緩緩地說，“我希望我的胡桃同樣能夠打動你們。”

審查員們只是看着黎瑞，沒有做聲。

七雙眼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這片不明意味的沉默，甚是煎熬。

黎瑞按捺着忐忑的心跳，擡頭面對他們打量的目光。

“黎小姐，我們對你的提問已經結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參與和付出，請你到外面等待結果的發表。”

短短的兩個問題，才不到十分鐘的面試時間，審查員們臉上的神情深不可測，黎瑞根本無從得知她的勝算。只有在起身的時候，她瞧見詹森信微不可見地沖她笑了笑。

黎瑞來不及深思這個笑容的含義，便離開了房間。

剩下的最後一位候選人，同樣只在房間裏呆了十分鐘左右，便也默默地出來了。

房間外等待結果的人形成了寂靜的氛圍，而房間內的審查員，則是處于了熱切的讨論當中。

五位候選人的照片和資料分別攤開在桌子上，其中三人的照片很快就被剔除了出來。

制片人挑出了簡婷的照片，說：“我是傾向于簡婷的，首先從年齡和外表形象來看，簡婷是最貼合原着角色的候選人，而她的演技和歌唱能力也達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水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簡婷在此之前沒有任何的演出經歷，由簡婷來飾演女主角則非常吻合我們舉辦這場甄選的理念。”

導演聞言卻搖了搖頭，“既然一早就把女主角的人選定在了沒有任何演出經歷的人身上，那還是違背了我們舉辦甄選、對候選人一視同仁的理念。”導演的手放在了黎瑞的照片上，“我倒覺得黎瑞在這場甄選裏的表現，的确如她本人所說，颠覆了我們之前對她的固有印象。比如在第二輪審查裏，大多候選人的表演都較為單一，唯獨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演繹方式。我非常期待如果把胡桃這個角色交給她的話，她又能給我們帶來怎樣新鮮的演繹。”

制片人和導演都是劇組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可偏偏兩人給出了完全相反的意見。這時編劇笑着說：“也就是說，大家都覺得這場女主角的甄選，最後就是簡婷和黎瑞之間的争奪？”

七位審查員當中，并沒有反對的聲音。

“既然如此，我們就用最簡單公平的方法，投票決出飾演女主角的最終人選。”

制片人第一個舉起手，“我投給簡婷。”

導演随即也舉起了手，“我投給黎瑞。”

導演環顧着剩下還沒有投票的五位審查員，沉聲道：“那麽，有請下一位投票。”

——

審查員房間的門在一個小時後終于打開，坐在門外等待的人不約而同地起立。

七位審查員逐一走了出來，其中《曲終人散》的原着作者手裏拿着一個雪白的信封。

人群中央的黎瑞，不知道為什麽，對于這種猶如學生時期放榜的形式有些想發笑。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原着作者在閃光燈的聚焦下，慢慢地打開了手中的信封。

黎瑞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經過我們七位審查員的商讨，最終投票決出《曲終人散》的女主角飾演者是——”

世界像是頓時沒有了聲音。

黎瑞只看見原着作者的嘴無聲地吐出了兩個字。

她在這時候突然失了神，直到周遭的人都朝她迎了上來。

鏡頭、麥克風、閃光燈，通通都對準了她的臉。

她的世界又恢複了聲音。

“恭喜你，黎瑞！”

這句話，字字清晰。

黎瑞回過神來，只見審查員的代表原着作者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握住了黎瑞的手，笑意盎然，“我就把‘胡桃’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夠演出屬于你自己的胡桃。”

黎瑞吸了吸鼻子，忍住淚光，一字一頓地說。

“我會的。”

——

《曲終人散》的電影女主角甄選結果出爐後，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新聞網絡。

到了晚上，黎瑞還留在審查的會場裏，忙着接受采訪、拍照、簽約，連一秒鐘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時間，黎瑞躲到僻靜的角落，打開手機，頓時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她不會忘記在結果宣布的那刻，包括簡婷在內的四位女主角候選人失落的身影。而在今天之前，她也總是吊車尾的失敗者。

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勝者為王的滋味。

“幹嘛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裏？”

黎瑞擡起頭，詹森信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插在褲兜裏，明明共同經歷了一天密集的閃光燈洗禮，他看起來比疲憊不堪的她要輕松得多。

不知不覺中，他的身上也有了那種王者的風範。

黎瑞收起手機，“就是偷一下懶。”

得到了黎瑞的回答，詹森信并沒有就此離去，他倚着牆壁站在黎瑞面前，似乎表明了他此刻就是為了黎瑞而來的。

然而他一直沒有說話，專注地看着黎瑞。

黎瑞之前一直都被獲得女主角的欣喜填滿了心房，但現在冷靜下來，單獨面對着詹森信，她才開始真正意識到接下來她就要和詹森信在片場裏朝夕相處三個月，要說她不會有任何尴尬，顯然是一個謊言。

黎瑞被詹森信堵住了前路，也無路可退，只好也緊緊地挨着牆壁。

“謝謝你。”

詹森信無動于衷，過了片刻，才問：“謝我什麽？”

黎瑞想起了最後的面試時詹森信的笑，此刻的她，卻無法對他露出同樣的笑容。

詹森信似乎看穿了黎瑞的想法，他說：“在今天最後審查的投票裏，你和簡婷的票數是六比一，包括原着作者最重要的那一票也是投給了你。這個角色，你是用真憑實力贏來的，你不必懷疑自己，還有我。”

黎瑞怔了怔，才輕輕地笑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你有知道的權利。”詹森信看着黎瑞的笑容，随後移開了目光，“十分鐘後還有一個官宣的片段拍攝，你趕快準備一下。”

“好的，謝謝。”

面對黎瑞疏離的回應，詹森信只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可黎瑞看出來了，他的目光裏，有着難以言喻的惆悵。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有點晚了，但還是要說一句，勞動節快樂~

☆、Chapter 57

自從《曲終人散》女主角甄選的最後一輪審查結束，官方宣布将由黎瑞出演女主角後，黎瑞還沒有适應好從女主角候選人之一到正式女主角之間身份的轉換，馬上她就被電影的制作團隊安排了一系列的後續宣傳。

直到晚上十一點，黎瑞的工作終于結束，可接下來還有電影的制作團隊特意給她舉行的祝捷會。

饒是黎瑞再能熬，連續的工作負荷還是讓她的身心變得疲憊不堪，恰巧在她坐車去飯店的路上經過了一間還沒有打烊的咖啡店，她不得已讓工作人員停下車來，連忙跑進店裏買了一杯濃厚的黑咖啡提神。

一口氣喝完了極苦的黑咖啡，黎瑞的腦袋還是有些渾渾噩噩。她不過才剛剛得到女主角的位置，不好意思讓外面的工作人員等得太久誤以為她在耍大牌，她本想立即出去，但透過玻璃看見了充當司機的那位工作人員正站在車外悠閑地抽着煙，似乎并不着急。黎瑞想了想，又坐回了座位上，掏出了手機。

她今天已經收到了許多人的恭喜和祝福，但是心裏好像還是有一個空缺。

這個空缺，只有一個人才能夠真正填補。

雖然他可能早已得知了消息，但這也無妨她想要親口告訴他。

她撥出了那串熟悉的號碼，在電話接通的那個瞬間，她只不過想象了一下另外一頭他的臉，她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是我啊。”

駱言“嗯”了一聲，聲音有點暗啞。

黎瑞怔了怔，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十一點半不到，她知道駱言的夜生活一向豐富，可她确實也聽到了他那頭被褥翻動的聲音。

“你……睡着了？”

他沒有做聲，但是稍顯遲鈍的反應顯然印證了黎瑞的猜測。

駱言在睡夢和清醒之間恍惚了片刻，輕聲說了一句：“恭喜你。”

黎瑞的嘴角彎了起來，“你看到新聞了？”

“嗯。”駱言問，“你現在在哪裏？”

“還在外面，待會要去制作團隊給我辦的祝捷會。”

“有什麽人去？”

“電影拍攝的相關工作人員。”

“天亮前能回家麽？”

“大概是不能的。”

“少喝點酒，還有，讓華哥叫一個工作室的人過去看着你。”

“那我待會就打電話給華哥。”

駱言頓了頓，又問：“你什麽時候進組拍攝？”

“籌備工作做得很快，大概過不了多少天吧。”

黎瑞等了等，沒有等來駱言的下一個問題。她靜心聽了一下，他那邊的呼吸很輕，正當她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了，耳邊突然又傳來了他的低語。

“別走丢了。”

黎瑞起初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叫他再重複一次時，他卻說累了，然後挂斷了電話。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讓黎瑞更加确信他剛才所說的話。

也許是因為還沒有睡醒的關系，駱言今晚變得有些唠叨，卻又出奇地樸實。

“別走丢了。”

指的是她要走的路，還是她的心？

黎瑞對着手機屏幕上那個靜止不動的名字，輕笑道：“悶騷。”

——

《曲終人散》的前期籌備是和女主角甄選同時進行的，一旦确定了女主角的飾演者，經過了劇本的最終定稿和定妝等步驟，十月初，劇組就在片場舉辦了開鏡儀式，宣告為期三個月的拍攝正式啓動。

當黎瑞成功拿下了《曲終人散》的女主角後，星燎工作室随即圍繞着黎瑞做出了人事調動。會議當天也是黎瑞第一次看見了星燎工作室傳說中的老板紀先生，紀先生的年紀比黎瑞想象中的年輕，大概只有三十歲左右，話不多，可是态度和善，對工作室的員工沒有一點架子。雖然紀先生并不常來工作室，工作室的大部分事宜也是由華哥來代為掌管，但是工作室的所有同事似乎都非常尊敬他。

紀先生很快就拍板決定了讓華哥擔任黎瑞的經紀人一職，而工作室年紀最小的姑娘小關就成為了黎瑞的助理，小關将會陪同着黎瑞一起進入《曲終人散》的劇組。

與此同時，在華哥的積極調解下，《宜家宜室》的劇組也點頭答應了将配合黎瑞為期三個月的電影拍攝，而适當地做出了黎瑞所飾演的齊永悅在劇本中的情節更改，讓她能夠同時兼顧兩邊劇組的拍攝。

《曲終人散》是一部以音樂為主題的電影，劇中幾個重要的情節都是依靠着黎瑞演唱的歌曲來推動的，這對黎瑞來說是一個非常嚴格的考驗，她的歌聲感情必須要充分融合到劇情當中，不然就會讓電影成片的連貫性大打折扣。

考慮到這是黎瑞第一次擔正電影的女主角，同時也為了讓黎瑞更加容易投入到拍攝當中，制作團隊也盡可能地把拍攝的行程調整到和劇本情節同步。

黎瑞理解大家對她的用心良苦，雖然她身上所背負的壓力很大，不過她也沒有因此而怯場。加上電影劇組拍攝良好的氛圍，她的表演也随着拍攝的深入而成熟起來。

經過一個月的密集拍攝，劇本的情節也終于來到了胡桃和鄒影相互吐露衷情的一場戲。

彼時的胡桃已經在娛樂圈順利出道，出道曲也引起了相當不錯的回響，可從小習慣無拘無束地唱歌卻始終難以适應娛樂圈爾虞我詐的複雜。直到胡桃傾注心血的新專輯銷量慘淡，同時她還遭遇到了同經紀公司前輩的刻意打壓，事業和生活上承受的重創讓胡桃落入了低潮期，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就連當初扶持胡桃出道的那位音樂人也抛棄了她。

在胡桃人生中最黑暗的歲月裏，只有鄒影始終堅定如初地愛惜着她。

在鄒影的面前，胡桃終于卸去了所有僞裝，看到胡桃的眼淚，使鄒影終于打破了內心長期的顧慮，他情不自禁地吻了胡桃。

這個吻是觸發了胡桃和鄒影心中埋藏的愛意，是兩人從青梅竹馬的關系轉變到愛人的開端。所以這場吻戲在電影中是何其的重要，黎瑞沒想過推脫，她只能盡可能地要求自己減少NG的次數。

撇除過去那段短暫的交往，黎瑞和詹森信之間其實一直相處得很好。詹森信在劇組裏對待黎瑞和其他人沒有什麽不同，更時不時給她一些在演技方面的提點，她近期的進步也離不開詹森信的傾力協助。

黎瑞覺得她應該要相信詹森信的專業，也要相信自己。

這場戲的拍攝場景在室內——鄒影的家，而作為青梅竹馬的胡桃和鄒影相處時一向沒有任何間隙，所以在導演的要求下，黎瑞和詹森信一起坐在床上，身體也貼得很近。當導演在調整着鏡頭的時候，詹森信不由得看着近在咫尺的黎瑞，她的視線卻全然不在他的身上，她低着頭，似乎正在培養情緒。

拍攝正式開始，黎瑞入戲很快，她一邊念着臺詞，一邊哭了出來。

現場靜得只能聽見黎瑞的哭聲。

終于到了吻戲前的最後一句臺詞，黎瑞慢慢地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詹森信。

“鄒影，你也會離開我嗎？”

詹森信的目光顫了顫，伸手捧着黎瑞的臉，低頭吻住了黎瑞。

他閉着眼睛，這個吻很輕，但是充滿了眷戀。

正如鄒影對胡桃的愛，明明那麽深，但是卻如履薄冰。

“Cut.”

詹森信睜開眼，無聲地放開了黎瑞。

“很好，過。”導演說，“下一場戲，半個小時後，Jensen、黎瑞，繼續保持。”

如此重要的戲能夠一次就過，拍攝現場頓時響起了驚嘆的聲音。

詹森信最先站了起來，沒有理會大家對他的贊賞，快步離開了片場。

黎瑞也回過神來，和小關一起回去休息室溫習下一場戲的劇本。

小關似乎還在回味着剛才那場吻戲，黎瑞一向和工作室的同事沒有身份高低之分，關上了休息室的門後，小關甚至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黎瑞姐，你剛才那場戲真的太棒了，我看得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黎瑞捧着劇本，一副認真勿擾的樣子，小關見狀也不好再繼續打擾，一個勁地用手機在工作室的群裏分享着剛才的見聞，小關并沒有注意到，背對着她的黎瑞，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剛才鏡頭下所記錄的情景，大家都在贊嘆黎瑞和詹森信演得逼真，但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他的動容、她的詫異，全然是最真實的反應。

詹森信的吻，對于黎瑞來說，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以至于在他吻下來的那個瞬間，黎瑞馬上就察覺到了那并不是鄒影的吻，而是屬于詹森信的吻。

切切實實，避無可避。

☆、Chapter 58

一連幾天，都是黎瑞和詹森信兩個人之間的對手戲。

在胡桃的低潮期裏，鄒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那一次情不自禁的吻過後，胡桃和鄒影終于确立了情侶關系，情意濃濃的兩人，不僅整天膩在一起，更是時不時就牽手、擁抱、接吻。

一般情況下，演親熱戲本來就是一件尴尬的事情，何況和自己演親熱戲的人還是不歡而散的前男友。在第一次和詹森信拍吻戲的時候，黎瑞雖然因為詹森信的動情而有些觸動，不過詹森信畢竟是專業的演員，接下來的幾場親密的戲份，他的情緒都把握得很好，他仿佛已經把自己徹底代入到了鄒影這個角色當中，他在戲裏對黎瑞用情至深，只是因為飾演胡桃的人是黎瑞。

有前來探班的媒體記者見狀，自然沒有放過這麽好的八卦素材，卯足勁給黎瑞和詹森信寫了好幾篇“因戲生情”、“戲假成真”的報道。這些報道雖然只出現了幾天，但還是引起了一陣火花。看到這段緋聞的勢頭似乎挺不錯，《曲終人散》的制作團隊也曾經派人跟黎瑞表示，希望她和詹森信能夠把握好這個時機，互相稍微配合一下，給電影帶來持續的熱度。

黎瑞自認不是一個心胸遼闊的女人，她實在是沒有那麽大的能耐再和前男友炒作緋聞，而且炒作緋聞這些事，她曾經嘗試過一次，那一次刻骨銘心的經歷到現在還有後遺症，她覺得真的是相當足夠了。

于是黎瑞以想要專心拍戲為由，委婉地拒絕了制作團隊的這個要求。

雖然黎瑞不知道詹森信的想法是什麽，不過從他後來的表現來看，黎瑞認為他大概也沒有答應炒作一事。自從那些報道面世後，詹森信似乎也在刻意和黎瑞保持着距離，在戲外，他們之間甚至連一句簡單的交流都沒有了。

黎瑞翻了翻劇本，如今拍攝進度也即将過半了，而她和詹森信的那些親密戲份，終于只剩下明天的最後兩場戲。

黎瑞今天在《曲終人散》的拍攝到下午就結束了，晚上她還要趕去《宜家宜室》的片場。她和小關走到停車場，卻見詹森信的經紀人早已等候在那裏。

經紀人一臉沖着黎瑞來的神情，黎瑞讓小關暫時回避後，經紀人便走了過來，徑直遞給了黎瑞一個牛皮紙袋。

“這裏面的東西，一直都是屬于你的，他暗自保留了很久，我是瞞着他拿過來給你的，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黎瑞不明所以，但經紀人堅持把紙袋交給了她。

“你看了以後就會懂的了。”經紀人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懊悔，“其實當年我插手了很多你們之間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不要怪他。還有，當你看完了裏面的東西，能不能請你再重新考慮一下……你和他之間的事情？”

經紀人離開後，一直等候在旁的小關好奇地跑過來問：“黎瑞姐，Jensen的經紀人找你有什麽事啊？”

黎瑞含糊地找了個借口：“就是拍攝上的事情。”

小關瞄了瞄黎瑞手上的紙袋，“那他給了你什麽東西？”

黎瑞也回答不上來，但無可否認的是，經紀人口中的那個“他”，只可能是一個人。

那麽這個紙袋裏放着的東西，也許就是和詹森信有關的。

上車後，黎瑞才把紙袋裏的東西拿了出來，類似是一本相簿。可黎瑞和詹森信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裏，根本連一張合照都沒有。

她打開了相簿，裏面放着數十張電影票據。

那是詹森信出道至今所參演的每一部電影的首映電影票，座位號全然都是相同的。

5排20號。

【以後，我的每一部電影，520這個位置，都一定會留給你。】

【我會變得更紅，賺更多的錢，我會讓你過上好的日子。】

那些過往的回憶，悉數湧現。

原來詹森信真的一直記得過去的承諾。

黎瑞摸着那一張張保存完好的電影票據，這些電影票，連一張都沒有兌現過。

因為早在他履約之前，她就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在把這些電影票一張一張地儲存下來的時候，他究竟是抱着怎樣的感情？她一直都以為他也許是恨着她的，或者忘了她也好，而不應該對她有任何懷念。

黎瑞苦惱地合上了相簿。

明天的拍攝近在眼前，她又該以怎樣的面孔去面對詹森信？

——

翌日，《曲終人散》拍攝現場。

待會将要拍攝的就是劇本上胡桃和鄒影之間的最後一場吻戲，在待機的時候，黎瑞在休息室裏認真地刷牙，口腔裏擠滿了泡沫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昨晚黎瑞在《宜家宜室》劇組裏一直拍攝到淩晨，今天不到早上七點又來到了《曲終人散》的片場，因為休息得不好，她一直隐隐有點頭痛，于是她剛才拜托小關幫忙去買一些頭痛藥。小關回來的時間比她預想中要早，她稍微沖了沖嘴裏的泡沫，高聲喊道：“進來吧。”

門随即開了，黎瑞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門口，便定住了。

詹森信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洗手池前的黎瑞，嘴角還殘留着不少的白色泡沫，也怔了怔。

黎瑞連忙拿毛巾擦了擦嘴，“拍攝要開始了嗎？”

“還沒。”詹森信關上了門，“你早上吃了什麽，這麽緊張要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