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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座探來一只手，用電子筆的筆頭戳了戳簡音歌的肩膀，試探着問：“你是靈能系的簡音歌嗎？”

“嗯？”簡音歌思緒被打斷，回頭朝後座的女生友好地笑了笑，“是我。”

“真的是你！”女生好像很高興，“聽說你有個哥哥之前也是北鬥的學生，一畢業就加入了教會，你來力能系上課也是在修雙學位吧？你們都好厲害啊！”

氣氛有一瞬間凝滞，簡音歌依然保持着微笑，但她身旁的邱小秋卻敏感地覺察到她的情緒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力能基礎也太難了吧！”邱小秋突然插話，生硬地改變了話題，“期末考試怎麽辦啊！”

後座的女同學聞言，小聲嘟囔：“考前沖一沖就好了，反正只需要過及格線，枯燥的理論又沒有實用價值，只有俞理這種怪人才會認真聽講。”

“說起來，簡音歌你剛才撞到俞理了吧？”又一個女生加入聊天陣營，“我們都看見了，她可真遜，理論課成績好又怎麽樣？去年期末體測也最後一名。”

“搞不懂她身體素質那麽差，為什麽還要堅持留在力能系。”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讨論，針對俞理的評價，一致都不是什麽好話。

簡音歌眼珠子轉了轉，試探着問她們：“你們都很讨厭這位俞同學嗎？”

讨厭是個情感色彩較為激烈的用詞，一旦說自己讨厭什麽，似乎總容易惹上麻煩，所以即便心裏有這樣的想法，絕大多數的人也不會承認。

女生們不約而同地搖頭：“倒也算不上讨厭，只是覺得她這個人很奇怪。”

簡音歌又問：“哪裏奇怪？”

後座的女同學朝前排努努嘴：“你看，她總是獨來獨往，幾乎不和周圍的同學交流。”

“她也不敢跟別人搭話吧。”另一個女生語氣中夾帶着一點輕蔑，“看上去就是那種膽小不惹事的乖乖女，可惜性格孤僻，沒什麽朋友，跟簡同學是兩個世界的人。”

話題從俞理拐到簡音歌身上來，貶低俞理的同時，不忘奉承簡音歌，“簡同學不僅人長得好看，性格也好，跟誰都能聊得來，太讓人羨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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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音歌眨眨眼，擺着手笑：“沒有那麽誇張啦。”

心裏卻嘀咕：那位古怪且傲慢的俞同學，膽子小，不會惹事？

真的假的？

女生們聊天話題總是跳得很快，簡音歌走神幾秒鐘就跟不上她們的節奏，只好百無聊賴地繼續聽課。

不知不覺下課鈴響，身後那七千只鴨子一哄而散。

前座的俞理慢吞吞的收拾書包，站起來準備離開教室，在經過教室門口時，被一個女同學故意撞了下肩膀。

她扶着門框勉強站穩，那幾個女生已經笑笑鬧鬧地跑走了。

“下午什麽課？”簡音歌收回視線，問身邊的邱小秋。

邱小秋跨上單肩包：“沒課，倒是咱們力能系有個開學體能測驗，你要來看看嗎？”

“體能測驗？”簡音歌重複這句話，“俞理也會去？”

邱小秋愣了下：“是這樣沒錯……但你怎麽突然這麽問？”她欲言又止，頓了兩秒，反應過來，“诶，你不會對俞理感興趣吧？”

簡音歌露出笑容，反問她：“怎麽，不行啊？”

雖然課前是她不小心撞到俞理，但她道過歉後，俞理嚣張的态度令她很不爽，以她的脾氣，不得設法找回場子？

她這個人可是很記仇的。

“哇！”邱小秋感到頭痛。

作為為數不多對簡音歌真實品性有所了解的朋友，邱小秋看到簡音歌這個表情，立馬意識到大事不妙。

這位俞同學，自求多福。

“那一塊兒去吃飯吧。”

課前她們打賭，邱小秋輸了一頓飯，正好中午兌現。

·

力能系的體能測驗通常在沙盒競技館進行，測驗分為兩個項目，一是素質指标，二是體能指标。

素質指标又細分為：身高、體重、骨骼肌占比、異源體存量等基本的體質數據，體能指标則指的是對包括耐力、爆發力在內的一系列戰鬥能力的評估。

相較于時刻需要依靠自身身體素質戰鬥的力能系學員，更多時候處于遠程攻守狀态的靈能系則對體能的要求大大降低。

簡音歌和邱小秋吃過午飯就一塊兒前往競技館，到前臺登記信息。

邱小秋見簡音歌接入校內系統，不是以訪客身份登錄，而是在測驗申請表上填入自己的姓名，頓時感到驚訝：“你要參加體測？”

理論上講，簡音歌修雙學位，但主修是靈能，她只需要筆試成績通過考核，不用參加力能系的體能測驗。

“嗯，對啊。”簡音歌頭也不擡地繼續填寫表格，語氣輕松地和邱小秋開玩笑，“你不會以為我們靈能系的學生全都弱不禁風，在體能這一塊兒只能被力能系死死壓着吧？”

邱小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怎麽會呢？”

顯然是被簡音歌說中了。

競技館大門無聲開合，大廳裏傳來孤零零的腳步聲，但來人沒走幾步，腳步聲突兀地消失了。

簡音歌似有所感，回過頭，對上來人的視線。

随即，她嘴角不着痕跡地掀了掀。

好巧不巧，正好是俞理。

俞理換了身寬松的運動服，站在大廳中間，沉默地望過來。

她沒繼續往前走，似乎是打算等簡音歌和邱小秋登記完成離開之後，自己再上前提交報名信息。

簡音歌既然洞察了她的意圖，又怎麽可能讓她如願？

看見出現在大廳裏的人是俞理，邱小秋心裏敲響一聲警鐘，斜着眼将視線瞥向簡音歌。

如邱小秋所言，俞理在力能系十分出名。

但比她出衆的理論知識更人盡皆知的，是她糟糕透頂的體能成績。

常年墊底，倒數第一。

簡同學嘴角翹了翹，狡黠的笑容一閃即逝，随即挂上親切溫暖的笑臉，主動向俞理打招呼：“俞同學！”

邱小秋看見俞理露出明顯怕麻煩的表情，腳步有一瞬間想往後退。

但簡音歌已經大步朝她走過去。

“俞同學，今天上午撞到你真的很抱歉。”簡音歌的眼睛裏像藏着數不清的星星，臉上笑容神采飛揚，“重新做下自我介紹，我是靈能系的簡音歌，很高興認識你！”

俞理皺起眉，疑惑地看向她，眼神中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不好意思。”她開口，嗓音清澈，像空山幽澗，冰冰涼涼的，“我不想認識你。”

說完，她繞開簡音歌，從對方身邊走過去。

簡音歌僵在原地。

邱小秋震驚地瞪大眼睛。

簡音歌形象絕佳，自信大方，她展現出來的美好氣質與她臉上清甜的笑容往往在社交時無往不克。

這還是邱小秋頭一回見到簡音歌吃癟，當事人自己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下意識反手去拍俞理的肩膀。

可俞理像是背後也長了雙眼睛，腳下步子一晃，輕輕松松躲開簡音歌的手。

然後像無事發生，到前臺提交申請。

俞理驗證完身份信息，走進側邊的長廊，從始至終沒有回頭。

“音歌，走了？”

邱小秋算着時間，簡音歌原地發呆超過三十秒，她忍不住出聲提醒。

簡音歌回神，驀地攥緊拳頭，沉下臉。

邱小秋本來還想開玩笑，打趣她兩句，但看她這模樣，邱小秋識趣地轉開視線，還是不要在自信心剛剛受挫的老虎頭上拔毛。

簡音歌邁開步子，和邱小秋一塊兒往館內走。

氣氛沉默，誰也沒再開口說話，走廊裏只有單調的腳步聲。

從場館正廳前的走廊通過，360°的紅外線激光掃描人體特征，地面鑲嵌的重力感應設備激活，完成身份驗證的同時，也給出了包括身高、體重、體溫在內的部分素質指标信息。

在入口處的檢測儀指定區域按下手掌，只需要零點幾秒，第一個大項就檢測完成。

厚重的金屬門向兩側退開，視野變得開闊，已經有不少學生抵達場館，零零散散地在休息區等候。

競技館很大，占地将近三十公頃，如果一個項目一個項目排隊，會很花時間。

學校的服務系統根據各個測驗區進展的情況對申報測驗的學生即将參與的項目進行智能排序，以提高整個測驗進程的效率。

簡音歌和邱小秋填報申請表的時間沒有相差多少，所以幾乎同時接到通知，先進行的是耐力測驗。

換句話說，就是長跑。

說難不難的項目，但肯定是最累的。

跑道一圈是一千米，全程合計十公裏，十個學生一組，一人一條跑道。

邱小秋拿了第八條跑道的號牌，簡音歌是九號。

所謂冤家路窄無外如是，最後出現在簡音歌身邊的十號學員，正好是剛剛拂了簡音歌臉面的俞理。

俞理脫了外套，手腕上挂着號牌，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盯着跑道，把簡音歌當成透明人。

簡音歌不悅地撇撇嘴。

槍聲一響，其他學員還沒反應過來，邱小秋就一馬當先，腳底像踩着風火輪，瞬間沖出幾米遠。

簡音歌也奔出起跑線，但眼睛不聽使喚地歪向身側，追着還沒起跑的人影。

下一秒，俞理左腳絆右腳，表演了一個平地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