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俞理洗完澡出來簡音歌已經将頭發吹好了。

簡音歌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向門口，房門推開俞理包着頭發進來簡音歌瞧見她身上已經換好的睡衣，眼裏劃過一絲淺淺的遺憾。

俞理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白為什麽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快過來我幫你吹頭發！”簡音歌很快就把那一絲情緒丢掉，喜笑顏開地朝俞理招手。

俞理有一點不習慣但并沒有拒絕。

她走到簡音歌身邊坐下，簡音歌站起身拆開包頭發的毛巾，柔軟的頭發瞬時散開。

與此同時，俞理掀起眼睑。

簡音歌低頭，與俞理清澈幹淨的眼眸不期然相遇，倏然間心跳漏掉一拍。

俞理摘掉了眼鏡燈光下她的神情十分柔和，臉龐白皙，瞳孔清澈黑色的睫毛又長又卷。

以前簡音歌不明白為什麽要用瓷娃娃來形容一個好看的女生，但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

俞理就是她的瓷娃娃。

安靜的溫和的可愛的用盡一切贊美的形容都不足以概括這一刻她為之心動的美好。

簡音歌眼神開始飄忽不自覺避開俞理的視線往旁邊游移。

俞理擡了擡眼，疑惑地看向她：“不是要吹頭發嗎？”

“昂。”簡音歌吐出一口氣，定了神，強迫自己冷靜，然後抓起吹風機，按開開關，調到一個适宜的溫度，開始替俞理吹頭發。

她的指尖沒入俞理發根，輕輕按揉俞理的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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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舒适地眯起眼睛，嘴角微微翹起，好看得不得了。

簡音歌抿着唇，感覺自己的呼吸快穩不住了，只能轉開視線，将注意力集中在俞理的頭發上。

她感覺俞理的頭發似乎稍微長長了一點，她們剛認識那會兒，俞理的發梢剛沒過耳朵，現在快及肩了。

說起來，也就是兩三個月的光景，她們從認識到彼此了解，竟然才這麽短的時間。

而簡音歌卻感覺好像她們已經認識好多年，那種相處時自然舒心的狀态，從別處是找不來的。

可能這就是緣分吧，她在心裏喜滋滋地下結論。

和俞理相處越久，她心裏的貪婪越甚，暧昧的過程雖然刺激，卻也令她抓心撓肝，每天都期待能有新的進展。

她原本就是個性急的人，想要什麽就會主動争取，內心做下決定，就會果斷實行。

長這麽大，她第一次追求別人，技巧和方法都是照貓畫虎，自己沒有經驗，一切在她眼裏都充滿了不确定性。

若非擔心被俞理拒絕，她可能在意識到自己對俞理懷揣別樣的心思時，就立即坦白自己的心情了。

簡音歌一邊拼命暗示自己不要着急，一邊又垂涎俞理的美色，恨不得一步到位确定關系，她感覺自己矛盾得都快精分了。

俞理終于還是覺察到她的異樣，掀起眼皮：“不然還是我自己來吧。”

簡音歌不知在發什麽呆，怼着同一個位置吹好一會兒了，現在她的腦袋一半熱一半涼，冰火兩重天。

“不行！”簡音歌拒絕了她，立即換到另一邊，繼續吹。

俞理：“……”

頭發吹了十來分鐘，确認幹得差不多了，簡音歌才放開她，然後将吹風機放回原位。

俞理被熱風烘得困恹恹的，腦袋一歪，就直接躺在床上，看樣子準備要睡了。

簡音歌站在床邊，問她：“我睡哪邊？”

俞理歪頭想了想，伸手指靠牆的一側：“裏面。”

簡音歌那豪放到極致的睡姿，俞理有點擔心如果讓她睡外邊的話，她會不會因為床太小半夜翻到床底下去。

“好。”簡音歌爽快答應，“你讓我過去。”

俞理懶洋洋的，躺着不想動：“從我身上跨過去好了。”

她真的是有些困了，眯着眼睛，姿态十分慵懶。睡衣領口松垮垮的，衣擺也掀起來一角，露出一小塊緊致光滑的小腹。

簡音歌視線落在她身上，心跳便撲通撲通一個勁加快躍動的速度。

含糊地應了聲好，簡音歌踢掉拖鞋，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怕不小心踩到俞理，所以她沒有站起來，而是四肢并用打算從俞理身上爬過去。

她的長發從肩頭垂落，發尾掃到俞理腹部露在外面的皮膚，酥酥癢癢的，俞理忍不住曲了曲腿，笑出聲。

曲腿的動作影響到簡音歌，她只好往旁邊稍微讓一點，但這一讓，距離俞理便更近了。

俞理睜眼，正好看見簡音歌伏在她身上。

簡音歌睡衣的紐扣沒有完全扣好，縫隙間露出一小片凹凸起伏的曲線，裏面什麽也沒穿，晃花了俞理的眼。

視線相觸的瞬間，簡音歌動作頓了頓，俞理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

随後她看似随意地擡手，将手背蓋在臉上，迅速閉上眼睛，有如掩耳盜鈴。

她屏住呼吸，重新舒展雙腿，方便簡音歌從她身上過去。

簡音歌終于越過她，到另一側躺好，俞理偷偷松了一口氣。

“關燈咯？”俞理招呼簡音歌。

簡音歌側躺着看向她，應：“好。”

下一秒，卧室內燈光熄滅，整個環境暗下來。

沒有人說話，安靜充斥着十來平米的狹小空間中，隐約可以聽聞兩人故意放輕的呼吸，氣氛似乎比剛才更加暧昧了。

俞理閉上眼想讓自己迅速睡去，這樣就能逃離異樣的牽扯，讓心跳平靜。

然而，明明剛才困得要死，現在關了燈，她反而清醒了，完全沒有要入睡的意思。

床并不大，夠兩個人躺，但距離很近，簡音歌側躺着，呼吸仿佛近在咫尺，似有似無的空氣流動撥弄着她的耳朵，令她不由自主于腦海中描摹簡音歌閉眼睡覺時的樣子。

沉默中，不知過去多久，俞理長長呼出一口氣，忽然開口：“簡小豬，你睡了嗎？”

簡音歌當然沒睡，她平時睡得都比較晚，睡眠質量好是一回事，但現在太早了，還不到她睡覺的時間，所以沒有那麽深的困意。

“還沒有。”她回答俞理。

俞理盯着天花板，眼睛适應了暗沉的光線，小聲問：“我是不是特別的？”

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這問題太突然了，沒頭沒尾的。

“嗯？”簡音歌內心重重一跳，有些驚訝。

“算了，沒什麽。”俞理又自顧自打斷這個話題，阻止簡音歌回答，随後翻過身去，背對簡音歌，甕着聲說，“睡吧。”

簡音歌盯着她的背影，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不能讓這個話題就這樣輕易過去。

俞理已經準備睡覺了，不料身旁忽然伸來一只手，穿過腋下，悄悄抱住了她。

這個擁抱的動作多少是有些親密了，俞理身體微僵，簡音歌卻十分自然地躺在她身後，口鼻間吐出淺淺的呼吸，輕撫俞理露在外面的一小塊後頸。

“你是特別的。”

簡音歌的聲音很輕很淺，像籠罩一層薄薄的迷霧，朦胧得不像真實。

但俞理聽清楚了。

她睜開眼，視線落在自己的書桌上，黑暗中，書桌只剩下模糊的輪廓。

簡音歌口中回答的特別，與她想表達的特別，是同一個意思嗎？

俞理不想深究。

她感受腰間多了一條胳膊的重量，這份壓力不輕不重按壓她的心，打消了剛剛想要和簡音歌說一說她媽媽不同意她繼續參加異能大賽的念頭。

簡音歌說完那句話後沒有聽見回應，屋子裏靜悄悄的。

她以為俞理睡着了，而自己似乎錯過了和俞理短暫交心的機會，她為此感到有些難過。

就在這時，俞理忽然動了動，又轉過身來，面朝簡音歌。

她翻身很快，快得簡音歌來不及躲，她的胳膊還搭在俞理身上，兩人面對面，鼻尖與鼻尖的距離不到十公分。

簡音歌驀地屏住呼吸。

俞理睜着眼，清透的眼眸在黑暗中尤其深邃，她靜靜凝望簡音歌，眼睛裏像藏着千言萬語，但最終都歸于沉默。

見她願意搭理自己，簡音歌想找點話題，可平日裏活絡的腦子這時候像被灌滿了漿糊，攪成一團無法思考，只愣愣回望俞理。

然後，她聽見俞理對她說：“你有多可愛，你自己知道嗎？”

簡音歌一愣。

記憶中，這好像是俞理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誇她可愛。

這形容像一簇閃電，擊中了她的心。

簡音歌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表情有點傻，遲鈍的大腦不規律地運轉着。

她抿起唇，輕咬唇瓣，猶豫着回答：“可能……知道一點？”

俞理被她不确定的語氣逗笑了，她哪裏是知道一點，明明就知道很多。

但她沒揪着這件事，反而說起另一件：“開學第三周，力能理論基礎課課間，你讓我幫你補習，提出什麽條件，你還記得嗎？”

簡音歌當然記得，說起這件事，她還有些臉紅。

那時候她真的很不要臉，占了俞理便宜還讓俞理給她補習。

她現在連牽一下俞理的手內心都要忐忑好久，實在是羨慕那時候的自己竟然擁有如此無所畏懼的勇氣。

如果俞理知道簡音歌想起那天的經歷竟然是在羨慕自己，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嗯。”簡音歌點點頭，反正現在關了燈，屋子裏黑黢黢的，俞理也看不見她臉紅，她故意擺出無賴的語氣，“親你一下嘛。”

俞理确實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聽她這樣說，不由笑出聲。

她笑得太頻繁，反而讓簡音歌不習慣。

簡音歌問她：“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哦？”嗓音軟軟的，像在撒嬌。

“沒什麽。”俞理回答。

她伸手，輕輕點向簡音歌的鼻尖。

簡音歌呼吸一頓，愣住。

俞理的聲音隔了層紗，鑽進她耳朵裏時朦朦胧胧的：“其實我一直在想，怎麽報複你才能找回這個場子。”

“啊？”簡音歌非常驚訝。

原來那天她就把俞理徹底得罪了，難怪中午邀請俞理吃飯的時候，遭到對方冷臉。

俞理不擅長與人交涉，何況當時她态度強勢，掌握了主動權，俞理一時沒能拒絕她，事後反應過來，肯定相當生氣吧？

想到這裏，簡音歌擰起了眉，心中失落又加了一層。

她又有些惱恨那時的自己，在俞理面前不給自己留餘地，導致俞理對她印象糟糕。

盡管心中對她生厭，但約定就是約定，俞理還是耐着性子去找她補習，沒想到那天她情緒很差，又将俞理拒絕了。

簡音歌雙手掩面，過往不堪回首，這讓她還怎麽說得出她喜歡俞理這種話？

那時她真的太任性了。

她垂下肩膀，萬念俱灰：“你想怎麽報複我都可以。”

“嗯？”俞理意外于她的反應，原本她話還沒說完，被簡音歌打斷思路，她不由笑問，“真的？”

簡音歌點頭，态度十分誠懇：“真的。”

她只希望俞理在報複過她之後，就把這件事徹底揭過，那樣或許能挽回一點點形象，她應該還能有機會的吧？

簡音歌滿腦子想的都是，只要能讓俞理開心，不追究她以前腦殘做過的那些事，她什麽都願意做。

然後，她看見俞理撐着胳膊起身，朝她靠近。

呼吸聲越來越清晰，近得鼻尖幾乎已經貼在一起，俞理再一次朝她确認：“不反悔？”

簡音歌心尖一顫，不知怎麽，她心裏似乎有些微妙的預感。

對未知的疑惑與那一絲細微的期許糾纏在一起，她膽怯地撇開視線，不敢與俞理對視，生怕從雙眼中透露自己的心思。

“不反悔。”她回答。

俞理又笑了，笑得很開心。

簡音歌的臉頰被俞理雙手捧住，她詫異地擡起眼眸，視線與一雙幽邃如深淵般的眼眸不期然相遇。

随即，長而卷的眼睫垂下去，與她的目光交錯而過。

唇上傳來陌生異樣的觸感。

俞理竟然，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簡音歌心跳漏了一拍，大腦一片空白，然後下一秒，身體出賣了她的意願，心跳瞬間過速，就連晦暗的光線都不能遮擋她臉頰上緋紅的血色。

俞理這個吻很輕，只在她唇峰上碰了碰，但離開前，她探出一小截舌尖，舔了舔簡音歌的唇縫。

一觸即走，快得讓簡音歌以為那觸感是她的錯覺。

但唇上殘留着濕滑的感覺，異樣的，泛着微微涼意。

簡音歌感覺自己很熱，剛才澡白洗了，這會兒熱到她渾身都冒着氣兒。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淺淺的親吻會令人心跳快到要厥過去，她半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等俞理起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簡音歌渙散的瞳孔才重新聚焦。

她胸口很沉很悶，像要炸了一樣。

簡音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才整個過程她居然沒有呼吸，難怪頭暈目眩，再不呼吸她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或許是簡音歌喘得太厲害了，俞理有些詫異。

簡音歌臉紅紅的，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好似籠了一層水汽，俞理眸子微暗，盯着簡音歌看了很久。

直到簡音歌喘勻氣，眼眸漸漸清澈。

俞理欲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料簡音歌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脖子。

“再來一次。”